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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皎月从一片倦怠中醒来。
她迷糊了半天才醒来,伸手想要揉揉眉心,下半身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便传来一阵令人面红心跳的酸痛。
一想起昨天做的那天荒唐事,龙皎月顿时一张老脸都红成了熟透的李子,俏脸带着一抹粉红,连耳畔都生着滚烫的热意。
不用说,某个作为少女的印记在昨天,在白露蛮横不讲理的冲撞下已经不存在了。龙皎月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要作鹌鹑状。
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一头永不知道餍足的狮子,埋头在她的胸前。最后她被她拖到哪里去了?好像是水里,龙皎月就像一头猎物,被猎人拖回了她的领地,在那里慢慢被享用。
龙皎月伸手,这才看到自己的肩膀上竟然被捏出了淤青。
这是多大劲啊!
龙皎月暗骂了一声小混蛋,爬了起来。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如果没看错的话,昨天的相思小红豆都累得软了。
四周红雾缭缭,白露早已不在这里。龙皎月爬起床来,旁边放着白色的衣裳,她想也不想便拿起来,穿在身上,虚心的脚一落地,双腿便是一软。
这个小孽障到底哪里学了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昨天晚上做起来都不带重样的。龙皎月念了静心诀,才把脸上的红晕给压了下去,起身出了宫殿们。
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个人,白露更是不知所踪。
龙皎月刚出天之宫的门,便有人守在门口。一个圆脸的少女楚楚可怜的守在门前,看见龙皎月出来,连忙朝她扑过来,朝她喊道:“龙姑娘!”
龙皎月倒退一步,看清来人,却是她从来不认识的人。重华魔宫浮在云霄之中,那少女身上魔息强大,看样子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她站在宫门前,只朝龙皎月可怜巴巴的凑过来两步,对她恭敬道:“龙姑娘,奴婢是尊殿派来照顾您起居的婢女,名叫练耳。”
龙皎月稀奇的看着她,敢情这是白露给她安排的婢女?
半响才说道:“那白......那尊殿呢?”
练耳一脸老实巴交的道:“尊殿有事,出去了。如果龙姑娘想要见她,今天晚上奴婢会替龙姑娘禀告尊殿的。”
诶,这可真稀奇,如今我想见白露还得层层禀告上去,方能得许可去见她?
那练耳看龙皎月一脸好笑的表情,只说道:“不瞒龙姑娘说,尊殿性子喜怒无常,以往从没有过能见过尊殿的脸还能活着的人。龙姑娘你在尊殿心里一定不一般,不似其他的仆婢,从来在尊殿的房里呆不了一夜,就得了打发。”
什么,什么?
龙皎月抿了唇,只诧异说道:“呆不了一夜,这是什么意思?”
练耳没想到她不知道这个,只说道:“难道龙姑娘不知道吗?尊殿有十来位侍奉她的嫔妾和面首,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同他们一起过一整夜呢!只是尊殿从不让他们来天之宫。龙姑娘能整夜宿在这里,真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呢!”
龙皎月如遭雷击,只说道:“旁人?旁人?”
不是说白露不近美色吗,不是说她清冷绝伦吗,那些不近美色清冷绝伦的传言,都不过是宫里的传言!
她现在算什么,只不过是白露兴致来了养着的一个宠物吗?原来这重华魔宫里还有其他的人,会在白露的膝下承欢?会被白露像昨天晚上那样对待吗?
她以为白露还是在意自己的,结果她也只是她一时兴趣的一个玩偶吗?
龙皎月怒极反笑,只说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她。”
练耳看着她,楚楚可怜惹人爱的脸蛋上一阵笑,只说道:“龙姑娘你现在见不了尊殿,尊殿不想别人打扰她。”
龙皎月手里捏了团雷霆,只咬牙切齿说道:“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后果我自己承担。”
她要找白露说个清楚!如果真是无情无义,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救下她,为什么要和她鱼水之欢,为什么要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她要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给不了就算了,给了之后又告诉自己,骗她的吗?
开什么玩笑?!
练耳看着她,身后黑影如铺天盖地,只面无表情的说道:“重华魔宫所有人只以一人意愿而行动,尊殿说了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打破这规矩。龙姑娘,如果练耳失手杀了你,尊殿也不会责罚于奴婢,何必要让各自如此难堪?”
龙皎月冷笑道:“哦?是吗?那你动我试试,看看你家尊殿会不会杀了你。”
练耳愣了一下,她抿了唇,天真无邪的笑笑,身后她幻化出来的凶兽咆哮着不甘着退了下去。练耳看着她,只温柔笑着说道:“龙姑娘,来日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你我主仆,又何必伤了和气?”
龙皎月心里一团怒火蒸腾,几乎到底的怒气让她浑身颤抖,反倒冷静了下来。
练耳还在日光下对着她微笑,四周是浮云从云霄里奔腾消散,郁结幻化。
龙皎月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天之宫,反手关了大门。
龙皎月坐在天之宫里,稀里糊涂的想了一整天。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个明白。她到底要如何说动白露,说动白露离开这个重华魔宫呢?白露如果是真的只把她当做一个玩物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夜幕稀薄,天边浮云流淌,落日的余晖映在天边,像是给地平线镶上了金边。
龙皎月孤独的坐在那个梳妆台前,从早到晚。天色一天天暗了,整个大殿冷的跟冰窟一样。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大殿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龙皎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怨妇。明明昨天她还是个有着活泼性子的未成年,今天就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鱼水之欢这种东西,真是尝不得,一尝就噬心灼骨,让人无力抗拒。
不过才一天,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千千万万年一样。
白露去哪里了,她又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回来了她该怎么把心里的话全说出口,怎么样让白露跟她一起走呢?
她会跟她一起走吗?
龙皎月想,那大约很难。可难又怎么样呢,她想和白露在一起,她们好歹一起走过了这么多艰难苦阻,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能带她离开这里,能和她厮守在一起,付出多少年的等待,付出多少的努力都是愿意的。
龙皎月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
夜很凉,大约是重华天宫修建在天上的原因。龙皎月坐在梳妆台前,在冰凉的宫殿里,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慢慢的睡着了。
没有人像所有绿丁丁小说里的贴心对象一样来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离天之宫不远的珞瑜宫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白露就坐在一堆繁花金玉中,在面纱后露出妖冶而摄人心魄的笑容。有人给她端酒,有人给她揉肩,纸醉金迷的夜里,奢靡□□的气息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珞瑜宫外的琼花书开花了,那令人沉醉的香气在夜里,都是冰冷的。
龙皎月在那冰凉的香气里,抱着膝盖默默的等。白露在那冰凉的香气里肆意寻欢作乐,在一双又一双的柔若无骨的手下快活的享受着所有人朝拜的目光。
龙皎月在梳妆台前坐了一夜。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冰冷的。
她推开了宫殿的大门,宫殿外练耳还是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她。龙皎月昨晚上睡得全身都是痛的,只自顾自的转了转脖子扭了扭手,伸展了身体,才向她问道:“尊殿呢?”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兴许是着凉的缘故。练耳看着她,半响才没有一分感情的乖巧说道:“昨晚尊殿宿在珞瑜宫了,和三位美人一起。”
龙皎月的脸更白了一分,她自嘲的笑笑,只失魂落魄的说道:“哦,是吗?”
她颓唐的转了身子,朝那天之宫走去。身后的练耳突然出声道:“尊殿今早来过。”
龙皎月转过身子,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欣喜。
只要有一分对她的不同,对她的好,那就算是白露往昔里对她的情意。只要有情意在,说不定她哪天就能说动白露跟他一起走。
练耳看着她的神情,只说道:“可是尊殿没有进去。她只是跟奴婢说,龙姑娘是自由的,龙姑娘要是想离开重华魔宫,随时都可以走。”
龙皎月脸上的惊喜凝固了。
随时都可以走,随时都可以走,什么意思?
她以为她白露说了这番话,她龙皎月就该兴高采烈欣喜若狂的感谢她吗?如果没有感情,干嘛又给她希望,到现在又告诉她,让她走?
她来这魔宫,是为了让她白露作践的吗?
她白露真的以为是自己的主子了吗?
龙皎月苍凉的笑了起来,练耳看她如此,又适当的加了一句:“若是龙姑娘想走,奴婢可以将龙姑娘送回龙庭附近,或者长流附近。”
龙皎月看着她,只摇头说道:“我不走。”
“练耳,你替我向你主子传句话。”
“如果今天晚上子时我再见不到她人影的话,那她就准备给她师傅收尸吧。”
练耳的脸色一凛,半响才掩着唇笑道:“龙姑娘说笑了。尊殿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生死的,您拿这个威胁她,她必然是不会来的。”
龙皎月刚刚听到练耳的话,心里已经难过至极。她不再想和她废话,只说道:“照我吩咐做就是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龙皎月觉得这两三天里,她已经老去了好几十岁。原来人是一瞬间变老的这句话,还真是有迹可循。
天之宫里的池水白雾缭缭,在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变化,如同一潭死水一般不起波澜。龙皎月坐在梳妆台前,只痴痴的看着天边的落日。
直至深夜,白露都没来。
看来那些都是真的了。
寻欢作乐,夜夜笙歌,她龙皎月只是她重华魔女一时豢养的宠物,吃过了,玩腻了,所以就丢弃在这天之宫里,再也不见,省的碍了她的眼。
龙皎月还怀着一点期待,天之宫是白露的行宫,她该回来的。万一她死在这里,污了她的地板,她还得费点力气来除了地上的血迹。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想着想起,她气的又笑了起来,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溢了出来。早已经过了子时,白露还是没有来。她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想摔,却又舍不得——这是白露用过的东西,那些都是白露喜欢的,不然她怎么会把它们放在天之宫?
自己一定也是白露喜欢的,不然她怎么会把自己放在天之宫?
人总是喜欢自我欺骗。
可有些时候,除了自己欺骗,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红纱浮动,人影渐近。有脚步声轻轻的响起,朝着这边来了。
龙皎月像是刹那间见到了光明的盲人,欣喜的心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她急匆匆的从梳妆台上跃下来,赤着玉足,急匆匆的朝那红纱后跑。
可一看到来人,失望之情顿时溢于言表。龙皎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只看着面前一身黑衣戎装的原重阳。
一颗心像是重新落回了冰窟里,在欣喜的狂喜还没有褪去的时候,迎面泼来一盆冷水,将这整颗心都冻住,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她站在那里,僵硬住,身体无力的摇晃了一晃,只后退了两步,赤脚踩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哀哀的说道:“怎么是你。”
声音很轻,轻若飞絮。
原重阳看着她,叹了口气。半响,他还是凝视着龙皎月的眼睛,银面具下的目光一阵忽闪,只说道:“公主叫我来看你。”
“来看你是不是死了。”
龙皎月笑了起来,如今已离子时过去已久。她像是不死心,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明知道那根稻草救不了自己,明知道那根稻草就象征着更大的绝望,她还是睁着眼睛,不死不休,轻声道:“她什么时候,叫你来看我的?”
原重阳抿了唇,不忍再看她那灵魂像是被抽离的空洞表情,只说道:“刚刚。”
是吗?是刚刚吗?
意思就是说,白露知道自己说今夜子时自己将要自尽,即使在子夜的时候,她也是毫无所谓的,直到刚刚,才让原重阳来看自己是不是已经横尸这里了?
如果自己在子时的时候真的自尽了呢?她也是这样无所谓,就叫原重阳来给自己收尸吗?
龙皎月倒退几步,只笑了起来。
她失声的笑了起来,声音喑哑不可闻。原重阳看着她,半响伸手扶住她,只说道:“我早说过,公主已不再是公主。”
龙皎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甩开他的手,只疯狂的朝空旷无人的宫殿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我千辛万苦的活着,千辛万苦的反抗,到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出来见我,你出来见我啊!”
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泛红的眼睛犹如遭到抛弃的野兽,只低沉喑哑的咆哮着。龙皎月狂笑起来,白色的衣袖划过梳妆台,只将全部的物件拂倒在地,她咆哮着,低吼着,推倒那个妆台,让琉璃镜子碎成满地粉身碎骨的碎片。
她赤着脚,只发狂的说道:“白露,你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我不相信,我不要这样的结局,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你给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又一道雷霆翻滚着,咆哮着,将四面的墙壁和琉璃花樽击的粉碎,满室狼藉里,龙皎月只站在地上,毫不在意的任脚上被碎片刺的鲜血淋漓,她只捏着团雷霆,歇斯底里的朝四面道:“你不在乎,好啊,你不在乎是吧?那我就死在你这天之宫,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分伤心!”
那团雷霆蕴着电光,毁天灭地的朝龙皎月的身躯去了。原重阳突然拽住她的手,替她硬生生的挨了这道雷霆。
龙皎月愣住了。
原重阳喘了口气,遭了重创的身体又开始快速愈合起来。他的背部被雷霆击穿,剩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窟窿。
龙皎月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原重阳像是抱歉的看着她,虽然面露不忍,但还是叹了口气,朝她轻声说道:“公主还跟我说,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要寻死,就去离重华魔宫远一点的地方死。”
离远一点的地方死。
这世上没有那句话,能比这句话,更能证明这断情绝爱的惨烈。
龙皎月回到了长流。
沈望山来接应了她。她呆滞的跟着沈望山的脚步,由他牵着手,回到了仙姝峰。
圣尊知道她回来了,也知道是如今重华魔宫的第一将军,原重阳亲自将她送回来的。
沈望山牵着她的手,龙皎月徒然的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她现在感觉自己很好。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练功,按时看着天边的落霞发呆。
可为什么大家都说她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呢?
圣尊默许了龙皎月的回归,当年西北齐云府一案被推翻,因为醒来的沈望山提供了充分的龙皎月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是幕后的真凶,谁都无法查出来,这个案子,已经是冤案了。
西北齐云府的家主自一日清理门户之后便谢客闭门不出,一时没落不堪。王权世家本急着和西北齐云府联姻,如今眼看西北齐云府再无东山再起之可能,只远远的观望着,大有撤了婚约的意思。
身怀噬心魔蛊是真的,可没有做下西北齐云府的那些事也是真的。龙皎月的身份十分微妙,圣尊知道这个曾经震惊修真界轰动天下的“逆徒魔障”呆在长流,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没怎么摆在台面上讲,毕竟当初有白芷作证,长流才定了龙皎月的罪。如今白芷闭门不出,受害人不出现,其余的人也懒得计较。仙姝峰的弟子们知道她们掌门回来了,个个都往山上溜达,溜达完一个一个全是含着眼泪下来的。
别的没有什么,就那满头白发,看一眼就能让人落泪。
龙皎月只呆呆的坐在仙姝峰的窗边,看着外面朝霞似火,看着窗边青竹泠泠,看着日出,看着日落。
她这样,看得一众弟子都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可她自己却不觉得,别人问她问题,她也回答,她也说话,她还会笑,扯着嘴角,摇着头,说,其实都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
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看日出,看日落,看朝霞,看彩云,只待在仙姝峰里,这是白露曾经待过的地方,在这里她爱上她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她将她视为一切,她将她视为唯一,但是现在,白露已经不要她了。
她要这四海,她要这*,她要这八荒,她给不了,她能怎么样呢,她不能怎样,她只能觉得,那就这样吧。
长流现在很忙,沈望山时常来看她,但是有时候实在是太忙了,便会嘱咐朱云云她们上来帮忙照顾她。
龙宗主也来看过她,他看到龙皎月那温柔而痴痴的看着落日的样子,老泪纵横,叹息了一声,便下山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生为父母,孩子自己走得路,孩子自己爱的人,他除了支持也没有办法,即便知道亲生女儿执迷不悟,即便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也再说不出责备的话。
如今重华宫魔女横空出世,整个修真界都空前的团结了起来,团结一致准备对付这不世出的敌人。
龙皎月觉得这些事都离她好远好远。
重华魔宫修建在九霄之上,钟武山下魔气鼎盛,重华宫内高手如云。长流自数月前钟武山晃动时,便聚集了数位修真界世家的长老,商量着要如何将那重华魔女引出魔宫,再一举消灭她,形神俱灭,才能护修真界百年无虞。
这些事,沈望山都会来讲给她听。龙皎月坐在窗前,静静的听着,沈望山就坐在她的对面,谨慎而凝重,一字一句细细的讲给她听。
“她好歹是你的徒弟,入魔也是迫不得已,到如今屠戮生灵,已不再为天地所容。她不肯跟你走,魔性侵蚀心智,到现在已经只是一个妖魔,不再是白露公主了。我只希望你能知晓这些,重华魔女到如今,手中已经有了数家修真世家的性命,所到之处,流血千里,无一活口。”
龙皎月望着窗外,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望山看着她,龙皎月这段时间温顺又听话,简直像是个乖巧的小猫,只会任人使唤。可这样的样子,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壳子,她的心,她的魂,全丢失在重华魔宫了。
现在的龙皎月,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沈望山深深地呼了口气,平复了心底的难过与烦躁。他移开目光,不再看龙皎月,只说道:“我在昆仑山买了处院宅。”
龙皎月点点头,依旧看着那落日远霞。
沈望山又继续道:“我有个提议,如果可以的话,你还可以试试,带白露走。”
像是白露这个词触动了龙皎月的某根神经,她朝沈望山看了一眼,只低声自嘲的说道:“不用了........没用的,白露已经不再要我了。她,我带不走她的。”
沈望山正色,只温和的看着她:“试试也好。这个法子我从来没有试过。只是若是你能成功带走白露公主,那你们之后有可能得要担一世骂名,被整个修真界追杀,日后只能隐逸山林,不能再回到长流或者龙庭。”
龙皎月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殷切的希望,只说道:“可以吗?”
她的心似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像是在熬过了寒冬之后的花芽,见到了春天的第一缕阳光,从严寒中活了过来。
真的有办法,带走白露吗?
真的有办法,让她跟自己走吗?浪迹天涯,隐逸山林,真的可以吗?
有光芒从她的眼里亮起,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灼的让人心碎。
沈望山看着她,只深吸气道:“该是可以。”
他犹豫了一刹那,只说道:“但是当务之急,是先要想个法子,将白露公主从那重华魔宫引出来。”
龙庭嫡女龙皎月和长流三尊之一,化目圣手沈望山大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应龙庭嫡女的要求,整个婚典铺张而奢华,十里红妆,歌舞升平。
整个修真界都闻讯而来,这个在长流的婚典十分的热闹,龙庭倾尽全力,欢天喜地的将这个从小就娇蛮不已的嫡女嫁入了长流。
这个龙庭嫡小姐本身就是个奇闻。当初身怀噬心魔蛊,被误认为是西北齐云府灭门惨案的凶手,当初被扔下千刃峰竟然没有死,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白发不说,竟然还好端端的回了长流来,竟然还如此奢靡铺张,昭告天下一般,摆了这么大的排场,轰轰烈烈的和化目圣手沈望山成亲。
沈望山拿自己的性命做了担保,圣尊才将那上古的秘宝交给了龙皎月。本来圣尊是不同意这样危险的法子的,只是沈望山一拿命担保,旁边的秋明渊也坐不住了,赶紧也跟了出来,也要拿命做担保,圣尊一看长流三尊之中的两位尊者都拿了性命来作保,只好摇头叹息,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龙皎月。
以防万一,龙宗主还放下了长流的事务,亲自的上了长流来。成亲事发仓促,但龙庭提供的衣裳却依旧是金贵精致,美轮美奂。
龙宗主抹着眼泪,虽然明知道是演戏,却还是一口一个小畜生的骂着龙皎月,只朝她说道:“这衣裳是你娘当年嫁给我时身上穿的衣裳,老夫一直好生放在房里。”
龙皎月穿着那大红的嫁衣,头上戴着凤冠,身上裹着霞帔。她心里也有些哽咽,只酸着鼻头点了点头。
父亲到现在都是希望自己嫁给沈望山的。他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而不是和白露一起,谈这么一场惊涛骇浪的情爱。
龙宗主看着她,半响才泛红着眼眶,朝她说道:“你跟你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眉毛哪样都像,一样的倔。”
这场婚事不过是演戏,可龙皎月却如同真的即将要出嫁的闺女一般,酸了鼻子。龙宗主忍不住朝她看一眼,又是老泪纵横,只说道:“以后受了委屈,可就没人再管你了。以后——以后再回不了长流,你就来龙庭。龙庭还是你的家。”
整个婚事,整个计划,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知道,他们都是各门各派最顶层的人物,长流的三尊,龙庭的龙宗主,王权的家主,以及其余几个比较出色的家族领袖。
令龙皎月意外的是,沈星南和言卿竟然也在宾客的行列之中。想来也是,龙庭和长流的联姻,又是由龙庭一手操办,龙庭稍微有些权利的人便都也来了。至于言卿,那可能就是因为往昔和他有那么些交情和恩情在的原因。
整个婚事进行的格外流畅,流畅到龙皎月差点就以为白露不会来了。
如果白露不来,龙皎月总还有其他办法把她引出来。就算她不出来,自己去见她也是好的。
不来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可能是白露疑心太重,觉得这次联姻是一场阴谋,可能是因为长流戒备重重,守卫森严,她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可能有很多种,但是如果白露来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心里,心底,最深处,应该还是对她龙皎月,还是有一分在乎的。
在三拜天地的时候,沈望山叹息了一声。这长流铺满红妆的白玉石台上,结界震动,惊天骇地。
鲜血在空中扯出一道猩红的彩虹。一团团血雾在空中猝然绽放,像极了一团迷离的山水画。
白露终究还是来了。
龙皎月拜托原重阳传的信,白露还是来了。
即使可以看着她去死,可以无动于衷可以漠不关心,但是她总是不能冷眼旁观,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白露这样像是一头狮子一样狂暴的人,占有欲超强的魔王,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碰过的女人成为他人的妻子?就算是死,她龙皎月也该只是属于她的。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不讲理,她就是这么霸道。
龙皎月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凤冠上怔珍珠的帘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如玉碎的撞击声。
在看到白露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破土而出了。
白露浮在九霄上,大红的衣裳,灼灼的眉眼。她只身一人便来了这长流,周身是团团将她围住的长流弟子,有龙皎月熟悉的面容,只是她不曾问过名字。
白露公主成魔这件事早已传遍天下。旁里有人叹息曾经受尽万民爱戴的公主成了魔障妖孽,亦有人质问她:“魔女!你来作何!”
圣尊只按捺不动,龙宗主看着白露公主的面容,只叹息不已。他以前也见过小公主,尽管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时光荏苒,如今白露和他的亲女儿相恋不说,还把自己变成了人非人魔非魔的模样,实在叫他无话可说。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白露站在云端,像是苍鹰俯瞰地上的蝼蚁,唇边深寒,只扯出一个迷离的笑容,朝她无情道:“昨日还同我鱼水之欢,今日就转嫁她人,龙皎月,你可真是无情啊!”
周遭一片吸气声。四周众人表情不一皆是震骇无比,全场的目光都向龙皎月投了过来。
龙皎月刹那间被无数人的目光盯住,却依旧坦荡荡的和天上的白露互相紧紧的盯着对方。见她没有反驳,周遭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旁边也穿着大红衣裳的沈望山,各种同情和怜悯。
沈望山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种目光,可秋明渊却忍的青筋暴跳。
白露浮在空中,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缠绕了一缕发丝,在嘴边轻呵道:“跟本尊走,本尊饶你不死。”
立刻有人义愤填膺道:“好大的口气!妖孽,这不是你的重华魔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龙皎月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圣尊和龙宗主没有动手,当场头上一片绿的沈望山也没有动作,义愤填膺的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气愤憎恶的看着浮在空中的白露。
龙皎月看着她,半响才说道:“白露,今日你来了,恐怕不能再全身而退,你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跟你走?”
白露眯眼看着她,半响才说道:“本尊可以宠爱你,在天之宫的时候,你不是哭着喊着求我宠爱你吗?本尊答应你,本尊可以宠爱你,就像宠爱.........”
龙皎月轻飘飘的笑了,接了她的话头:“就像宠爱一条狗,是吗?”
白露已经不再是白露了,她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没有一丁点原本的影子。她龙皎月还在妄想从她的话语里找出一点点爱意的证明,简直是可笑至极。
白露抿了唇,看着她,点头赞赏笑道:“不错,很不错,你一眼就看透了本尊的心思,本尊现在正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龙皎月看着她,白露站在原地,扫视了旁边的沈望山,只含笑妩媚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跟本尊走,本尊也没办法。可是本尊的女人,只有本尊能享用。”
“事出有因,也不怪本尊心狠手辣。”白露浮在云中,衣诀飘飘,仿佛落入凡间的堕魔仙子,眉心重华妖纹妖冶瑰丽,只朝龙皎月放肆笑道,“本尊的女人,别人都不能碰。你要嫁给他,那我今日就杀了他!”
龙皎月心一凉,下一刻,白露已经化作疾光,朝着沈望山冲了过来!
战场瞬息即变,圣尊拍案而起,也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朝这边冲来。龙宗主怒叱了一声孽障,也加入了战局。
沈望山如今内力全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白露手里捏了团雷霆,只在打斗的间隙里冷了笑,朝他们讥笑道:“这以多欺少,以老欺幼,实在是有损长流威风名啊?”
圣尊只冷声道:“对付你这种妖孽,实在不需要讲究道义!”
龙皎月站在地上,因为知道白露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再说之前关照过龙宗主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便不怎么担心,只朝旁边的沈望山略带忧虑的说道:“这圣尊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沈望山头顶上被莫名其妙的戴了一顶绿帽子,如今走到龙皎月身边来,不少人都以为他是在询问龙皎月刚刚重华魔女所说到底是真是假。眼看着龙皎月那一副不知悔改并且一脸忧郁的样子,众人纷纷为沈望山的悲惨命运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