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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从窗口探出头,看见楼下两人戴着斗笠走出酒楼大门,融入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才敢扶起因为失血苍白半跪在地上的李韦。
璇玑戴着白色的斗笠,青泽牵着她的袖子,慢悠悠的走着。行至一处,他突然转头道:“那牌子,你为何还带着它?”
璇玑从袖子中掏出那个令牌,悠悠笑道:“觉得喜欢,便留着罢了。”
青泽皱了皱眉,却再没说什么。商贩的叫卖声熙熙攘攘吵成一片,璇玑好奇的看着一个头扎冲天辫的小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芦走过,突然顺手夺过他手中那串涂着鲜艳糖汁的山楂果。
那小孩子手中一空,再见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不翼而飞,不由得怔愣了片刻,左右看了看,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青龙=泽拧着眉,看着周围的大人被那小孩子的哭声吸引而来,对璇玑责备道:“还给他。”
璇玑好奇的看了看那串糖葫芦,半响才不情不愿的将那串糖葫芦扔给那个男孩子。那个小孩看见自己的心爱糖葫芦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泪汪汪的眼睛立即破涕为笑的弯了起来。
那个小孩子舔着糖葫芦欢欢喜喜的远去了。青泽斜着眼看着她:“你哪里学来这样的本事?”
璇玑的语气淡淡:“你以为我在雪山上呆了一万年,是干了什么?”
青泽沉默下来,璇玑却好奇的看着面前一个叫卖糖葫芦的老人,还有他肩上扛着一把用稻草扎起来的草团,上面扎满了鲜艳的糖葫芦。她好奇的取下一串,那衣衫褴褛的老人立刻满脸笑容道:“小姐,要一串糖葫芦吗?”
青泽拿出一锭银子递于他,那老人慌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官老爷,这一串糖葫芦不过就一个铜子,这么大锭银子,可真是折煞老朽了。”
璇玑拿着那串糖葫芦,剥下糖纸,像是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立即眉开眼笑道:“青泽,你不尝尝吗?”
青泽摇了摇头,只是把那银子塞进那老者的手里。璇玑意犹未尽的又摘下一串糖葫芦,对青泽抿了抿唇角:“难怪刚那个小孩子把这个当宝贝一样。”
青泽淡淡道:“这只是些小孩子的吃食。吃多了,总会腻的。”
白色纱笠下,璇玑无声的看了他一眼,把那串未开封的糖葫芦的长钳折断后放进自己的袖里:“那便留着以后吃罢。”
璇玑捏着手上一串糖葫芦,青泽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多的是衣着打扮各异的行人。他们这两个戴着斗笠的人融进这人流之间,反倒不是引人注目。看着路边的摊贩热情的招呼,白色斗笠下,璇玑掀起嘴角,她转身好奇的望向青泽:“那个什么选秀大会,我想去看看。”
青泽果断拒绝道:“不行。我们身份异于常人。这样贸然行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璇玑撇下嘴角,冷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有什么行的?”
青泽颇为无奈的皱了皱眉,对她语气略略责备道:“这几天璃国动荡不安。这一路从大漠过来,岭南城和白圣城的驻守禁军也悄无声息的进了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指不定下一刻,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我还是莫要掺和其中罢。”
璇玑斜着眼看着他,半响才慵懒的哼了一声:“我渴了。”
面前便是一个茶馆。璇玑自顾自的走着,却突然身形钉在了门口。
她的斗笠无风而动,在纱巾遮掩下的脸庞苍白犹如白纸。不过眨眼间便向后摇摇晃晃仰去。青泽一惊,上前扶住她。紧闭的长睫轻轻颤动,她似乎刹那间昏死后又苏醒过来,紧紧攀附着青泽的手,胸膛起起伏伏呼着气。
璇玑紧闭着眼睛,像是苦笑又像是悲哀,她倒在青龙怀里,缓缓的问道:“我快要死了吗?”
青泽心下一紧,大限将至,这是她和他都知道的事情。青泽是上古妖兽,不是神魔,即使有通天的本事,无穷无尽的妖力,也不能扭转她将死的局面。将她延寿万年,如今也是强弓之弩。
即使是一只花妖,也能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寿命。没有谁会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枯竭。璇玑的眼睛能看到通往冥界的道路,清晰的跨越生死的界限,自然也知道自己即将顺着那片曼珠沙华走向幽冥黄泉。
她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养着那双融入镜子的眼睛。一旦她死了,那面镜子也将失去看见弓中卿散世魂魄的力量。可是直到现在,那三个最后的魂魄还没有一丝出现的痕迹。
青泽一言不发,只是搂住她,慢慢道:“别想多了。”
路上的行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俩。璇玑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搭在他手上:“我们进去吧。”
青泽心软了一下,鬼斧神差的对她温声道:“我带你去看选秀吧。”
璇玑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言语森冷讥讽:“你以为我这个样子,是故意的?”
青泽摇摇头,淡淡道:“我既然答应你让你看遍人间风景,那王宫也该是其中一处。这是我欠你的。”
璇玑怔愣的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隔着一层眼帘,颤动的睫毛下,她缓声道:“好。”
在皇宫后院偌大的白神塔之下。
一望无际的湖心亭里,在边缘之际点缀着一片碧绿荷叶,几只雪白的水鸟在这平静的湖面不时腾起掠过。
整个皇宫,与白神塔相通的唯一路径,便是这无边无际的湖面上藏匿在大片荷叶间系着的一条小木舟。上面雕刻的雕花走廊小亭水榭,都在经年未用之后化作了废弃的摆设。
这通天神塔塔高千尺,只要地处璃国京都云翳城,仰头便能看到这高耸入云威严神圣的白神塔。
四周环水,满目苍绿。
在白神塔之下,皇宫后院的御花园里,二皇子高玄烈正同自己的母后在后宫漫步。
皇后年方四十,保养得体,风韵犹存的脸上贴着薄薄的花細,精致的五官未受半点风霜摧残,看得出年轻时必是绝色美人。她身后跟着一群素色衣裳的丫鬟嬷嬷,正殷勤的捧着一卷卷古书画集。
夏日里的微风带来淡淡清荷的苦涩微香。御花园里的各色花朵正是姹紫嫣红开的正好。皇后随手别下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身后一个容色明艳的婢女立即拿着琉璃花瓶上前接了过来。
高玄烈微微笑道:“母后何苦折枝,再艳丽的花朵,可都不及母后容色。这样的山野花朵,摆在母后的荣德宫里,未免太高抬这些花儿了。”
皇后微微一笑:“花无百日红,帝王无长情。母后比不上年轻貌美的女子,年老色衰的模样总有一天会让皇上厌烦。还是这些后起之秀,才能留得住皇上的眼睛。”
高玄烈连忙道:“母后此等容颜,荣宠冠绝后宫。何况父皇对母后如此宠爱,何来失宠一说。”
皇后撇开这个话题,漫不经心的问道:“听闻你最近,新收了个侍妾,叫什么绯月的。听闻模样生的不错,脾性也好,教养也得体,可到底是青楼出身,未免太上不了台面。你的意思是,打算长久留在身边吗?”
高玄烈犹豫了片刻,思忖道:“绯月只是青楼的挂牌女子,是儿臣安排在醉花楼的眼线。如今她既失了作为棋子的作用,儿臣也不过是看她可怜,才特意留在身边的。”
皇后淡淡的哦了一声,又关切道:“烈儿,你若是要将她留在身边,那也不是不可。只是宫里的人见了,多多少少是要嚼舌根子说些闲话。如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了。母后自作主张,为你征集了秀女,多是出身门第都配得上你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这些画像我都为你精挑细选了些出来,你今个来看看,有哪些是如你意的,母后好早早的下了聘书。”
高玄烈点头道:“但凡是母后选的,儿臣自然都是满意的。只是最近朝中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来理会这些儿女之事。儿臣的婚事,单凭母后吩咐。”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抚了抚裙摆,坐在凉亭上的石凳上,摆开那些美人画卷,一边欣赏一边淡淡道:“说是那样说,但你的心意才是最为重要的。过几日苍湖泊船,母妃为你包下一艘画舫,将那些容貌品行尚可的女子召在上面,让画师画下来□□送去你宫里。等过下月,又是七皇子的忌日。母后可能会前去岭南山为七皇子祈福。届时,吾儿,宫中凡事皆要小心,莫要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
高玄烈点了点头,皇后抬起眼不放心道:“烈儿,这璃国皇室,这些皇族子弟虽看着高人一等,内地里却勾心斗角纷纷扰扰的很。你自小没见识过这些肮脏的勾当,莫要去害别人,但凡事也要处处小心。”
高玄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皇后终于放下心来,遥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白神塔:“想本宫当初嫁给你父皇的时候,这白神塔还未曾修建起来。不过十几年的时光,眨眼你便这么大了。”
高玄烈也回过头去,看着那座坚不可摧的高塔,感慨道:“母后真的不知道,这塔上到底是放着什么不传之宝吗?”
皇后淡淡一笑,只是感慨道:“我以往也好奇过,或许是你父皇为了纪念白冥皇妃所修建的高塔吧。”
璃国的宫廷奇谭,十六年前,璃国国君爱上女神官白冥,与终身侍奉神灵的女神官通婚,亵渎神灵,触犯禁忌,神灵降下天火责罚。为平息上天的怒气,璃国国君以倾国之力修建通天神塔,世代由神官看护。而那女神官白冥则在十五年前用血肉之躯祭奠上天,葬在通天神塔之下。
这些不过是宫廷里捕风捉影的传闻,但具体怎样,谁也不可能向隔绝世间的神官一族或者是喜怒难测的帝王去求证。渐渐的,在后宫众妃眼中,通天神塔的意义,祭奠上天是假,纪念白冥皇妃才是真。
高玄烈看向那高塔,眉梢挑了挑。他低声道:“儿臣并不相信什么神灵之说。儿臣倒是觉得,这高塔上,必定放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宝物。否则何必兴师动众弄来这么多守卫。要是看护一个人死去的尸骨,或是平息什么天怒,也犯不着这么大的力气日日夜夜守护着。”
皇后怔了一怔,面色丝丝复杂,笑靥依旧如花:“皇上的心意,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哪里又猜得透呢?”
通往皇宫外的小池塘里。
一抹嫣红的影子忽的闪过,绯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叠的整整齐齐的枫叶。
流水潺潺,顺着这条河流,就是通向宫外的道路。在里里外外三层朱红色的城墙下,在护城河流淌的道路上,都会有把守的侍卫和拦截的铁栅栏。只有在确认没有偷偷向宫外报信的可疑物之后,水面上飘着的浮物才能顺理成章的到达宫外。
绯月将那一叠枫叶洒在清澈的水面上,看着它们渐渐飘远了,直至再看不见,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按照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宫外的河道边。
白色头巾的副将朱元在河边久久的矗立着。
一片片火红的枫叶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火焰,鲜艳而美丽。
二皇子的行宫里有一颗百年御树,是一颗难得的红叶枫树。上面枝叶繁盛的枫叶,无论一年四季,都是鲜血般火红。远远的望去,好似一片炙热燃烧的火焰。
这棵枫树是二皇子高玄烈的心爱之物。当初二皇子名字中的烈字,还是皇上看见这烈火般的枫树颜色才取下的。
朱元拾起那水上飘飘扬扬无处可去的红色枫叶,仔细的辨认着。摸索到那细细的纹路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后,他掏出袖中的白色小瓶,将里面的粉末细细的倒上去抹匀。
原本平整的枫叶一下子腐蚀开来。在叶脉的细细走向里,浮现一行细细的小字:“有没有想我?”
朱元哑然失笑。他继续向下抹去,手中装满粉末的小瓶不知不觉掉落于地,慢慢收紧的手指青筋暴起,手掌中的枫叶被捏的满目疮痍破碎不堪。
“七日之后事成,系情蛊。”
二皇子的行宫里。
一番抵死缠绵之后,绯月满头细汗的蜷缩在高玄烈的怀里。
旖旎的寝殿里,同是一丝未挂,高玄烈精干的胸膛露出微微的麦色。他一只手把玩着绯月的发丝,一边含笑的拂开她耳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慢慢陷入回忆道:“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可是下着大雪的冬日。地上积了那么多的雪,你就赤着脚站在那里,拦住我的马车。若不是那赶车的马夫以往练过些功夫,再犹豫上个片刻,你可就成了马下冤魂了。”
绯月的眼睛里朦朦胧胧,也是含笑道:“奴婢不知道是皇子圣驾,还以为只是个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奴婢出生孤苦,从黑心的人贩子手中逃出来,无依无靠,一心想要活下去,只得拼死一试。”
高玄烈看着她丝被下露出浑圆雪白肤色晶莹的肩头,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一吻:“那个时候,看你年纪尚不过七八岁,就有如此胆量,我就知道,你必能为我所用。我将你送到花娘那里,教你琴棋书画,教你歌词诗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绯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二皇子厚爱,绯月怎敢辜负?”
高玄烈只笑笑,挽着她一缕发丝的手指渐渐收紧。绯月有些不解的抬起眼,他声色低低的问道:“你当真,没辜负我?”
绯月疑惑而不解的看着他:“主上何出此言?”
她的胸脯贴在在他胸膛处,起伏不定,一双眼睛渐渐红了起来:“若是主上要质疑绯月的忠心,那倒不如一剑挑出绯月的心来,看看绯月的心里,到底是装着谁?”
高玄烈看着绯月咬着牙泛着泪光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安慰道:“我不过随口说说,莫要当真。”
绯月的眼圈微红,说不出的我见犹怜:“主上是知道的,那年绯月落到黑心贩子手里,算的上是九死一生。若不是主上垂怜,绯月早已不知是哪个荒野里的枯骨了。”
高玄烈轻轻爱怜的抚着她的黑发,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受过的那些苦,我不是已经替你报了吗?”
五年前,因为一桩命案,年级尚幼的绯月亲眼目睹自己朝夕间家破人亡。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也被嫁给外家的姨妈视为负担,见她有几分姿色,狠心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若不是她拼死从人贩子的手里逃了出来,拦住高玄烈的马车,如今她早不知道流落到了那个烟花相柳,做些低贱卖笑的风尘女子。
又或是荒草萋萋,早已成了城外一柸黄土下不知名的枯骨。
之后,高玄烈收留了她,将她安排在醉花楼,明里的烟花名姬,却还有一重密不可宣的卧底身份。作为象征性的代价和收买,高玄烈动用了自己的权利,一举剿灭了这群贩卖幼女的人贩。其中,包括她那见利忘义的姨妈。
这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风景旖旎,高玄烈并不是不相信绯月的忠心。只是当宫人禀报绯姑娘摘下了百年御树的红叶之时,潜意识里的疑心压倒了多年来的朝夕相处。
百年御树是高玄烈的心爱之物,同时也是象征着他皇室身份的圣物。除非得了允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摘下它的树叶,做出损伤它的事情。绯月的明知故犯,让高玄烈的心中生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