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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毕竟是妖后,而非专职形象设计师。在觉得常仪初步合格后,羲和就放过了她。没有了羲和的课程,常仪的时间充裕了许多。骤然清闲,她甚至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当然,修行之人永远不缺打发时间的手段,比如闭关。比起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危险的洪荒大地,东皇宫无疑是风水宝地。然而,常仪毕竟是客人。哪有跑到别人家闭关的道理?
太一事务繁忙,不能整日陪着常仪玩耍。常仪自己找乐子,难免就遇上了意外。
东皇宫火气浓郁,像个大火炉。于常仪,那里适合修行,不适合居住。常仪时不时出去散步,纳凉。天河边是个好去处,清爽,人少,风景好。
那一日,常仪在河边散步,突如其来的风,将纱巾吹落在水中。天河不是凡水,落入其中的东西,用法术取出来——常仪是办不到的。常仪折了一截树枝去够漂在水面上的纱巾。她得小心,自己别掉到水里。够了两下,始终差一点儿。纱巾随着水流,慢慢的漂着。常仪无奈的拿着树枝追。
终于,纱巾被横在水面的树枝拦住。常仪扶着岸边的树干,抓着树枝,轻巧一挑,纱巾勾在了树枝上。常仪将树枝收回,把湿漉漉的纱巾拿在手里。
举目四望,常仪发现,周遭是全然陌生的景物。原来,她已走了很远。
远处隐隐有琴声传来,清越雅正,听了便觉心情舒畅。常仪循声而行,来到一片桃林前。这片桃林十分古怪。林中桃树,有的花苞挂在枝头,有的花朵盛开,粉红一片,有的花瓣零落,翠绿的叶子葱葱郁郁,有的,树枝上沉甸甸的结着桃子。一片桃林,却好像不在一个季节。
林间有石子铺就的小径。常仪沿着林间小径行走,终于看见了抚琴之人。那是个青年,一身青色长袍,相貌端正,眉目慈和,旁人见了,便觉他是个好人。“好人”坐在一棵挂满了桃子的树下,旁若无人的弹奏。若是头顶桃花朵朵,微风袭来,飘落花瓣点点,大概会是风流多情吧。可这头顶桃子……或许是朴实?
常仪退开半步,依着路边的桃树,听“朴实的好人”弹琴。
曲调换了九次,“朴实的好人”以一连串平缓的音符收尾。他看向倚树而立的常仪,笑容浅淡。
常仪站直身子,用羲和教导的礼仪,优雅矜持的行礼,道:“打扰了。”常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按理说,只要是修道之人,都可以称“道友”。然而,人总有争强好胜之心,修道之人,也要分个高低上下。跟脚,年岁,亦或是道行。比赢了,叫声“道友”,是折节下交,是平易近人,是心胸宽广。比不过人家,口称“道友”,是不知好歹,是找打!即使当时不被找麻烦,后面也有一打小鞋等着。天宫里,只要是喘气的,都比常仪厉害。眼前这位,听琴音不是那种人,实际,谁知道呢。常仪又不想上杆子装孙子,干脆将称呼略去。
那位“朴实的好人”不计较常仪的打扰,也没因她的小聪明恼火。他看向常仪,微微颔首,道:“仙子也是爱琴之人?”
常仪轻轻摇头,道:“我不懂琴,只是觉得好听。”
“哦?仙子听到了什么?”“朴实的好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听到,道友是个豁达的得道高人。”常仪试探道。
“人?”“朴实的好人”若有所思的说,“原来人族已经有仙了吗?你的功法,并非当日女娲所传。”
“先祖在迁徙中与其他人失散,族中并无法术留传。”常仪道。
“太阳真火霸道无比,即使得金乌精血相助,也后患无穷啊。”那人细细打量常仪,道。
“多谢道友提点。”常仪客客气气的说。她自然知道太一所传道法的霸道凶险,那又如何?若不肯冒这份险,她早就不存在了。只是,金乌精血?精血并非寻常血液,太一那么大一只鸟,榨干了也出不了几滴。他做了什么?
很多时候,客气同于疏离,等于拒绝。“朴实的好人”听懂了常仪未尽之意,不再纠缠于此。他说:“仙子能有今日,难能可贵,只是……吾观仙子运势低落,恐诸事不顺啊。”
这话似乎……常仪压下心中的别扭,随口应道:“所以我把诸事放下,只出来散心。”
那人摇摇头,道:“难道‘散心’不是诸事之一?仙子有避祸之心,却不曾真的避祸啊。”
“请教道友,我该如何呢?”常仪问道。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进了某个套路。
“诸事不顺,自然是‘诸事’不为。然,何为诸事不为呢?”那人摇头长叹,“世上怎会有真正的‘不为’呢?”
“所以?”常仪眉头微蹙,道。这套路,越来越明显了。
“自然是寻旁的法子避祸了。”那人答道。
此人是骗子,鉴定完毕。常仪淡定的看着“骗子”表演。
“既然灾祸无法避免……祸患亦有大小,当避大就小。”那人扫了一眼常仪手腕缠着着的半干纱巾,“仙子今日遇到了怎样的‘祸’?”
“比如遇见了您?”常仪用轻柔有礼的语调说。不怪她不客气,任谁都不会对诅咒自己的骗子有好脸色。
因着常仪不客气的言语,或者说,突变的画风,“骗子”愣住了。好半晌,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常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决定离开。
就在常仪转身之际,那人终于再次开口。他气喘吁吁的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谁这么对我说话了。”
常仪端详着“骗子”,确定他不是“怒极反笑”。她疑惑的说:“你似乎很高兴。为什么?”
“今日诸事不宜,除了大笑。”“骗子”说,“在我面前,他们都小心翼翼的,连帝俊和太一,也是斟酌了又斟酌。无趣得紧!”
“他们怕你?”常仪试探着说。
“我有一个了不得的妹妹。”“骗子”说,“你若知道她,也不敢这般与我说话了。”
“你怪她?”常仪疑惑的说。
“只是觉得无趣。”“骗子”说,“小丫头,你不怕吗?”
“为何要怕?”常仪问道。
“因为你有妖皇当靠山?”“骗子”饶有兴致的说,“我的靠山更大啊。”
“是啊,我有好大的靠山。你的靠山不会更大的。”常仪勾起唇角,俏皮的说,“我相信,天道的格调。”
“天道以万物为邹狗,何来格调之说?”“骗子”问道。
“茫茫洪荒,无边无垠。天道怎容许小肚鸡肠之人,看尽天地浩大?纵一时猖狂,终有尽是,何惧之有?”常仪道。决定人的成就是什么?是的,智慧、容貌、家世、机遇,这些都很必要,宽广的胸襟同样必不可少,甚至有的时候更加重要。在凡人唯物的世界尚且如此,何况唯心的神话世界?好吧,通俗的话就是,心胸狭隘的,打不过常仪的靠山。干的过金乌一窝的,心胸宽广,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专程收拾她。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吾乃伏羲。”“骗子”,不,伏羲一边说,一边观察常仪的神色。
常仪了然。当年第一个站出来召集众妖的,是帝俊和太一。金乌一脉是当之无愧的妖皇正统。除了帝俊和太一,尚有许多大神通者,修为不逊他二人,同样以妖族自居,然终究晚了一步,或心甘情愿,或心怀怨恨,屈居其下。帝俊与太一对他们也算客气,颇多封赏。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子上,可谓是君臣相得,其乐融融。伏羲与女娲也曾是这些大神通者的一员。然而,金乌强悍,却非洪荒最强者。圣人鸿钧横空出世,先是用绝强的实力令众生拜服,后是传道,施恩于众多大神通者。鸿钧高卧九重云,身居混沌中,和哪一方势力都没有牵扯,多他一个也无妨。可偏偏,鸿钧将女娲收做弟子,还言她日后可成圣。那圣位,伏羲是没有的,帝俊与太一,也是没有的。于是,女娲与伏羲尴尬了,他们兄妹与妖皇,也尴尬了。女娲造人成圣之后,这尴尬愈发明显了。女娲受不了,去混沌深处定居。伏羲留在妖族中,继续受着这份尴尬。
妖族那笔烂账,和常仪是无关的。她轻轻一笑,稽首道:“常仪,见过伏羲道友。”
“原来是常仪仙子,伏羲这厢有礼了。”伏羲朗声一笑,拱手道。
有了这次愉快的相遇,常仪与伏羲算是有了交情。作为人,常仪天然对伏羲有好感。伏羲相貌堂堂,博学多闻,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哦,除了有时候说话像诅咒。
伏羲是推演命理的高手,一言可断吉凶。然而,他从来不说好的,只会把坏的告诉当事人。他的“预言”精准,那些“坏事”总会发生。他就是洪荒版的卡珊德拉,总是预言灾祸。
常仪曾好奇的询问伏羲,为何要多管闲事,讨人嫌。
“如果是好事,只管开开心心的等着它上门便是。就因为是灾祸,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啊。”伏羲淡然一笑,颇有几分兼济天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