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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长了翅膀的小兽翻个身舒坦地摸了摸肚皮,饱饱得睡了过去,母兽把脑袋凑过去蹭蹭它,又冲叶少卿低头呜呜叫了两声。
“你要走了?”叶少卿虽然听不懂兽语,但是很奇妙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小家伙就这样给我了,你不担心吗?”
母兽沉默地看着他,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抬起一只前爪亮出锋利的指甲,突然往自己身上划了一道伤口,顿时有鲜红滚烫的血从伤处涓涓流出。
“你……”叶少卿微微讶异,很快就明白了——这是留给自己最后的馈赠。
若非母兽自己主动供血,叶少卿自己险些把进山的目的给忘了,下午那场短暂的统一战线,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不忍心再给它多添伤口,没想到,一头异兽反而比人更懂得感恩。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储物囊里摸出一只特质的玻璃管,小心翼翼地装了小半管,再治好了她的伤。
母赤燎最后看一眼懵懂的孩子,便不再回头,扇着翅膀飞出了山洞,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少卿失神地张望许久,喃喃自语道:“一出生就离开母亲,这样真的好吗……”
“她也是为了这小家伙好,没有你,兴许它连翅膀都长不出来。更何况,许多异兽都是出生不久就被丢弃,只有早早就学会独立生存,才有资格在弱肉强食的野外活下去,这也是人类城市里豢养的异兽远远比不上野外异兽的原因。”
夜铮不知何时又打开了帐篷拉链,软软地趴在入口处,那双狭长迷人的金色狐眼,意味深长地凝望着他。
叶少卿皱着眉头,沉默着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噼啪作响的火焰把他的半张脸映得阴晴不定。
夜铮饶有兴味地问:“你何必为此伤怀,莫非……你也有相同的往事吗?”
叶少卿不置可否地看它一眼,淡淡道:“往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人生,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夜铮沉沉地笑了笑,低语道:“可惜,命运却未必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
叶少卿一时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赤燎血也按计划拿到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叶少卿思忖一会,摸着下巴道:“这个山洞也不算安全,你要吸收赤燎血,还是离开山脉,回城里找个旅馆得好。”
夜铮眯着眼,诡秘地一笑:“既然如此,就去黑川城吧。”
“黑川城?你别忘了我们刚把那儿的红衣祭司得罪了,还要去自投罗网?”
“你怕了?我们又不是去他府上找麻烦,何况刚才那个怀灵对你可是相当热情呢。”
“去就去。”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场微雨,雨后的山林里吹来一阵寒意,也正式吹来了深秋。
夜铮的体温偏高,抱在怀中像抱着一个毛绒小暖炉,叶少卿美滋滋地搂着它,连睡袋也不要了,帐篷内的空间就巴掌大,不管白狐躲在哪个角落都能被他准确地找到,然后拖回去,久而久之,它也就强迫自己习惯了夜里的拥眠。
小兽一早便醒了,一醒来就开始四处扑腾,约莫是突然不见了妈妈,有些惊慌地扑扇着羽翼还没长齐的翅膀,东倒西歪地围着叶少卿转圈圈,小小一团,如果没有那对翅膀,倒像只白底黑纹的小猫。
“你再晃我眼睛都要花了。”叶少卿无奈地拎起它的后颈,搁在夜铮背上,小家伙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有毛的,马上安静下来,顺便舔舔毛。
夜铮拉平一对飞机耳,不悦地道:“你可别以为我会当它的保姆。”
“它喜欢呆在你身上啊。”叶少卿晃了晃手里血液冷却的玻璃管,眯眼道:“还要不要啦?”
“……”白狐斜睨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山洞,扭头道,“还不跟上?”
“嘿……”
黑川城。
这是一座坐落在赤燎山脉边缘的雄城,有着古老悠久的历史,以及几乎跟其历史一样悠久的高大城墙,为了抵抗兽潮的侵袭,每一块墙砖都是采掘自赤燎山脉南面特有的优质黑川矿石,一块一块严丝合缝垒起来,经过无数代人不断修补加工,将城墙打造成了如今密不透风的堡垒,黑川城也由此得名。
只要看着外面饱经风霜仍然伫立不倒的黝黑城墙,人们就仿佛凭白增添了无穷的信心和安全感。
叶少卿是第二次踏入这座号称南面最富裕的城市。
入城时,叶少卿注意到有不少守卫左臂蒙着一块黑布,也不知是否是哪位大人物离世的缘故。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上次来的时候太匆忙,现在倒是可以抱着观光的心态好好游玩一番。
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每一条街道都宽阔笔直,脚下铺陈的石砖衔接得如同艺术品一样平坦精美,就连排水管道和分类垃圾桶都美观得像城市景点,早上才下过的雨,没有半点积水留在地面,只有街道两侧被雨点滋润过的花卉,展露着怡人得芬芳。
在这个世界,各种奇妙的植物动物们早就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带着一大一小两只异兽的叶少卿,也只不过是众多慕名前来的术师中的一个罢了,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由于背靠赤燎山脉,黑川城物产丰富,尤其是赤燎血最负盛名,在历代药师的努力研究之下,与之搭配增添效果的副产品层出不穷,其中有几种是公认的效果卓著,价格自然也居高不下。
在夜铮的指点下,叶少卿几乎走遍了交易区,好歹把最重要的几味辅材买到,最后提着大包小包随便找了家饭店,便像张烧化的烙饼似的摊在桌上不动弹了。
夜铮蹲在椅子上悠哉地磨着自个儿的指甲,瞥他一眼,嫌弃道:“不过逛个街而已,瞧把你累成什么样了,前几天风餐露宿也没见你这么不中用。”
叶少卿一把掏出只剩了几个钢镚儿的小钱袋,拍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愤愤地控诉:“我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累!辛辛苦苦攒点钱,一夜回到解放前!你懂么!这都是我的老婆本啊!这么花钱如流水,要攒到何年何月去!你这只只会吃喝睡的败家小畜生!”
夜铮冷冷一哂,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锯齿:“你说谁呢?敢对师父这样说话,那些高阶神术我看你是不想学了,嗯?”
他的声音拖得又长又低沉,尾音轻轻勾起,像是一条美女蛇不经意的张口吐信,无比的暧昧,无比的危险。
想起对方的实力,叶少卿头皮一炸,秒认怂,板着脸指着桌上打盹的黑白小兽,弹了弹它肥嘟嘟的毛屁股,道:“说你呢,只会吃喝睡的小畜生!”
小家伙被弹地浑身一颤,不明所以地醒来:“嗷???”
夜铮轻笑一声,缓缓道:“钱财不过身外物,等我恢复身份,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都能摘来给你,这点小钱算什么。”
叶少卿表示不吃它这套,支着脸颊,懒洋洋地道:“知不知道牛为何在天上飞?因为有人在地上吹。天上的月亮我可不稀罕,有本事你告诉我你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