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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定定地坐在那里,好像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小会。心里明明知道现在有很多事情急需她去做,却偏偏倦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行!阿兄已经不在了!她必须要直面这个现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去慢慢接受,再逐渐适应了。
可是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私信!
她突然想起几日前阿兄曾经交给过她一封私信。告诉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立刻想办法把信件送到安肃侯手中。
虽然他当时语意不详,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要寄出这封私信。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都需要长安来寄出这封信了,肯定是子渭已经出事了。长安虽然接了过来,也不过是觉得阿兄在防患于未然,从未觉得真的会用得上它!
她强压下心中的悲意,把信贴身藏进了胸口,迅速套上了外衣。
她想了想,又把信件取了出来,把信纸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团成小团放进袖口。
刚打开殿门,却被守在门口的宿卫兵拦住了去路:“公主请回!”
长安放眼一望,漆黑的夜色下一片灯火通明,整个皇宫被照得有如白昼。到处都是巡视着的宿卫军,光她的依阳殿附近就不下二十人。
长安缓缓收回目光,静静地注视拦着她的兵士,目光冷如冰凌:“你是哪个军的?”
兵士被她犹如实质的目光吓得迅速低下了头:“右……右卫军。”
“右卫军……卫栩!”长安一脸讽色,“怎么,卫家这是要造反了?趁着陛下病重,太子暴毙,他们是想要趁乱篡位了?那拦着本宫可没什么用!本宫一介女流还能怎么着不成?”
兵士差点被她吓软了腿:“殿下多虑了,卫校尉安敢有此心?不过是今夜宫里太乱,为公主安全计!明日公主即可自便!”
“本宫倒是不知,何时宿卫军有了这么大的权力,可以随意限制皇女的行动了!给本宫传谢将军!本宫倒是要问问他,如今宿卫军还知道自己姓什名谁否?”
兵士被责问的额上冒汗。其余几个公主都已被吓得殿门都不敢出,他没料到济阳公主竟会如此难缠。
“殿下恕罪,将军今夜肩负着整个皇宫的秩序和安全,实在是不敢冒然离岗,公主不如明日再行召见?”
“将军如此尽职,若本宫强行召见,倒是显得本宫骄横了!也罢,本宫也不勉强,这样吧,你把越骑校尉找来,宿卫军本宫只熟识他,看到他本宫才能安心!”
“这……”兵士有些犹豫。
长安缓缓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他们不杀我,就表示不想动我!只要我明天从这里出去,就仍然对你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本宫劝你做人做事留点余地,这样才能两厢便宜!”
兵士面色通红,拱手为礼,迅速离去。
没过一会,杨遥疆真的被兵士引着,一脸焦急地过来了,看到长安无事,这才舒了口气。
他上前行礼。被长安托着双手扶了起来:“越骑校尉不必多礼!”
被托手扶起的瞬间,他感觉到有个纸团被塞到了手里。他不动声色地迅速把纸团丢进袖里:“听说殿下急着召见微臣?”
“我想问问太子的情况,太子是如何……”长安声音哽咽,直至最后都说不下去了。
杨遥疆担忧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微臣亦不知!丞相、谢将军他们已封了明阳殿!具体情况恐怕要等明日才能知晓!”
长安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得吓人:“有劳杨校尉了!”
杨遥疆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公主,保重!”
长安远远望着夜空,今夜没有星光,不着边际的黑暗看起来倒比近处的灯火通明更真实些!闻言,她并未收回不光,只是笑得飘忽:“我当然会!我如今会比任何时候都更保重自己!”
杨遥疆闻言,眼圈微微有些发胀,他点了点头,朝长安拱手告退。
在他转身的瞬间,耳边轻轻飘来两个是似而非的字:璟和。
璟和看着手中皱巴巴的信件,心中犹豫。
太子的用意他清楚!
长安的意思他也知道!
可是,他更清楚的是,若是他真的向父亲寄出了这封密信意味着什么!
父亲是边陲重将,本不用理会朝堂上的权柄更迭,戍边守疆才是他的分内之职!
若是按照太子的意思,父亲必然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可若是……
璟和痛苦地闭了闭眼,苦涩地笑了笑,他终究做不了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即便是为了父亲!罢了,赌一赌吧,希望一切能如太子所想!
第二日,太子急病暴毙的事正式对外公开。
长安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的始末,却已把士族的算计猜了个*不离十。阿兄早就说过接下来的日子必然艰难,却没想到会惨烈至斯!阿兄还是不够狠!所以现在长眠的人是他!可是他们大概想不到,阿兄留下了怎样的后手!
长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又有什么用,再怎么样阿兄也永远看不到了!她用力闭了闭眼,眼角隐隐有晶莹闪烁,阿兄……
今日,她殿外的宿卫军基本都已撤去,已无人拦着她出殿。
她现在已没有时间更多得沉溺于悲伤之中,悲伤拯救不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阿兄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她了!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急等着她去做!
不知道璟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杨遥疆有没有把密信顺利交给璟和。
而璟和,唉……
长安心中焦急,却又不能即刻就去见璟和,如今她是丝毫都不敢大意了!
幸好如今承儿跟着她住,否则昨日那种情况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她决定先去明阳殿看看,阿嫂如今身怀六甲,坐胎又不如何好,昨晚那种情况……想想便让人心焦!
明阳殿如今依旧重兵把守。长安被拦在了外面。
“本宫为何不能进去?皇兄是病逝,又不是被谋害,有什么进不得人的?”
“这……公主恕罪,太子的遗体正在装殓……着实不便!”
听到“太子遗体”的时候,长安觉得一阵眩晕,那种失真感又再次袭来。她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无碍,本宫与皇兄情深意重,并不忌讳这个,本宫想去见皇兄最后一面!”
“公主恕罪,太子乃身染恶疾而薨,按规矩,装殓前是决不允许探视的!”
长安想着,不看也好,如今的她根本承受不住直面阿兄尸身的情形:“也罢,本宫也不为难你!那你让本宫见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本宫实在有些担心!”
“这……”
兵士的话还没说完,殿里传来了拍门的声音:“是济阳公主吗?”
长安一听,这分明是阿嫂乳娘的声音,忙应道:“是我!阿嫂如何了?可还好?”
“公主救救太子妃娘娘吧!昨日娘娘一听到太子……就见血了,看样子是要早产了,可如今一整夜了,娘娘还没有生下来!如今她又力竭昏死了过去,恐怕不好了……”奶娘说着便痛哭了起来。
长安也焦急了起来:“请太医了吗?”
“不曾!守卫不让殿中的一人出殿也不让殿外的一人入殿!”奶娘边说边哭。
长安气得眼圈通红。她一边让她身边的侍女赶紧去请太医,一边“唰”得一下抽出了守门兵士腰间的长剑,利落地砍掉了兵士的一只耳朵:“谁给你们的狗胆作践皇家的子嗣,嗯?你们是宿卫军!你们守卫的地方是皇宫!你们保护的人是皇室!既然耳朵都不听主上的命令了,还留着做什么?”说着把他的另外一只耳朵也砍了下来。
兵士一连两声惨叫,流得满身都是血!其余的兵士也都被吓到了,惊恐地看着长安!
长安在外面经历的不少,但亲手伤人见血却还是第一次!可因为急怒攻心,心里的不适感反倒没有那么多了!
“我不管你们听得是谁的命令,我若要砍了你们,想必你们背后的那位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为难我!所以除非你们想造反,否则也只能任由我砍!就像这样……”说着她又挑剑刺穿了旁边一个兵士的心脏,“忠心没有了,那还活着做什么?”
周围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余兵士们急促不稳的呼吸声。他们看着长安的眼神分明透着恐惧,觉得她是疯魔了。可事实上,长安却是清醒的。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是她急怒攻心,到后来就是有意在立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