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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哲挂断电话,又多了不少消息,徐亦没有回复,群消息已经炸了,陆以哲面不改色地点开来,顿时表情一僵。
一个链接和几张照片点燃考试群。
照片上,姜淮被揍得鼻青脸肿,却笑得一脸灿烂,徐亦搭着他的肩膀,两人头抵着头,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而姜淮的女朋友竟然也在这群人堆里,发自内心笑得很甜。
消息就发在几分钟前,同学刷屏的速度分分钟99。成员都在讨论合照,以及大出风头的自由搏击协会新会长,徐亦。
不愧是徐亦,刚来学校还不到一个月,就跟全班打成一片,就连姜淮和他女朋友融进他的班级,这算什么?
陆以哲知道,自从大一发生那样的事,他搬出宿舍以后,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就疏远了很多,就算他考前辅导,班上大部分同学都不会去。而且相比于他,姜淮跟班上同学走得更近。
既然他的处分已经撤销,这个班的成绩就不用他负责,班上同学怎么看他,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在乎……没想到,这件事一出,全班都向着姜淮和他女朋友,包括徐亦。
难道你们都以为,论坛上那个学海无涯是我本人吗。
还是说,就因为他没有来得及解释,姜淮和他女朋友就先下手为强,连班上的同学也被拉到他们那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陆以哲厌倦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受够了无厘头的追捧,他跟同龄人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比他年长的前辈在观念上或多或少存在代沟。不管徐亦的朋友有多少,他还是很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
莫名觉得二人合照格外刺眼,陆以哲放下手机,沉着脸往男生12号宿舍楼走去。
刚出实验楼,就看到姜淮和蒋恬拉拉扯扯,一个举高手机,一个跳起来去抓他的胳膊,闹得很欢乐的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陆以哲冷冷地看了眼,就走了。
“放手,你他妈有病是吧,谁要留在协会!”
论坛都已经传疯了,微博因为他和同性男友分手的消息,粉丝掉了不少,到处都在谈论自由搏击协会新任会长,风头几乎被盖过了完败的他,姜淮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看到徐亦是怎么对我的,他不是神经病,就怕他爸吗!他以为我很好惹,我姑妈是教务主任,他敢揍我,他完了我告诉你!”
“陆以哲才是一直伤害别人感情,他完全无视了你。”蒋恬声音都变了,慌忙去抢他的手机,她不了解姜淮的背景,不清楚姜淮背后还有这层关系。
一个大男人,真矫情啊,以徐亦的个性,没把你揍到吐血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还笑着跟你合影,邀你入会,你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了好吗。
“那又怎样,少摆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看他不顺眼的是你,不是我,”姜淮恶狠狠地说,“其实你嫉妒他,因为我不喜欢你。”
蒋恬有种窒息的感觉,是嫉妒陆以哲,很多年了,但跟你没关系。
蒋恬幽幽开口:“你想清楚,不进协会,你跟这个班再没半点关系,和陆以哲更不会有交集,再也见不到他了,也无所谓?进了协会,不管怎么样,你还能在陆以哲这儿增点同情分。”
有道理。姜淮沉默了,他觉得蒋恬有时靠谱,有时不靠谱,比陆以哲还不好琢磨。
蒋恬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徐亦,老家跟徐亦一个地方,她怕徐亦情有可原,可姜淮不这么觉得,至少现在的徐亦给他的感觉更像装腔作势,仗着整个班耍威风,只知道用蛮力。
把蒋恬送回宿舍,姜淮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姜淮改口道:“姑妈,我是姜淮……我要举报,同届石化学院化工一班的徐亦,带头打架闹事,他发疯了,有办法联系他家长吗……不,跟整个班没关系,就是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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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反转得漂亮!”
化工一班的男生聚集在徐亦宿舍,都很高兴。
计划很成功,论坛上分手的风波已经被压下去了,话题被引到新校级协会上。
来围观的其他学校学生懵逼,a大自由搏击协会重建了?照片中央正是上一场风波的当事人之二,还勾肩搭背,一点也看不出来打闹的痕迹。
“搞不好我们协会能火!其他学校在吹他们自由搏击协会多妹子,热门得很,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联谊,搞不好可以脱单。也可以跟你们轮滑协会联谊,你们协会妹子也不少……”
杨文数先回宿舍洗了把脸,才进来,一扭头就看到韩硕一脸严肃地玩魔方,三阶魔方拼了很久才拼完第一层:“你怎么了?”
韩硕摇了摇头,他把魔方搁到桌上,奇怪地问宿舍的人:“蒋恬什么时候姜淮在一起的,你们谁知道。”
“有情况,难道是你以前女朋友?”杨文数嗅到八卦的味道。
“一个月前,我追过她,没追上。”
徐亦请客的那天晚上,陆以哲电脑摔坏,姜淮在那闹得时候,蒋恬就站在韩硕旁边,当时还好好的。第二天她拒绝说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怎么会是姜淮。韩硕想不明白。
刘野嘲笑他:“丢人啊,你的魅力竟然败给了姜淮。”
“你还有脸笑我。”韩硕戴上一只耳机,他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
“协会聚餐等回校以后,”徐亦问杨文数,“卓越班哪里不好吗,怎么当时你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亦已经迫不及待了,人都在宿舍,听到这话,表情颇微妙,都示意让班长说。
杨文数琢磨着要怎么开口,他认真地问徐亦:“难道你不觉得,没有补考,挂科就得重修,这在大学里很不正常吗?”
徐亦心说我就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是个什么情况。
“说得好听点叫卓越班,实际上,就是个特殊班,因为大一的时候犯过错,学院要求我们将功补过,才能撤销处分。”
“处分!?”徐亦脱口而出,这可是个熟悉的词,一听就亲切。
但能考上a大的都是尖子生,处分这俩字离他们未免太遥远。
杨文数就知道,徐亦个学霸多半对你这种事很排斥,他说:“别这么激动,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大一考马哲……”
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前都是开卷考,到他们这届不知道抽什么风,就变成闭卷了。
他们私下约定考试带手机,拿到试卷就把题目拍照传班群,让不用参加考试的陆以哲发答案,他们抄。
考试中被监考老师发现,一怒之下直接上报到教务处,整个班联手作弊,惊动了学校领导。
杨文数说:“当时以哲不在学校,但他在群里说的都是标准答案,学校领导不相信他没翻书。帮忙作弊,情况更严重。”
按照a大校规,考试作弊,是能勒令退学的,而且一旦记过,学位证拿不到。
大一整个班的新生出现这样的情况前所未有,学校方面打算严惩,但又不能集体劝退,另一方面石化学院为保下学生做最大的努力,最后还是被记过了。
接着就有了所谓的卓越班,挽回了学院的声誉,顺便把所有麻烦通通交给了陆以哲,以此为条件,如果有一人挂科,他就别想撤销处分。
陆以哲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只要班上同学不挂科不闹事,就能撤销处分,如果平均绩点达到2.8以上,甚至每个人都能拿到奖励。
院方对外宣称卓越班是一次尝试,充分照顾到了学生的自尊,学院的名声。
“奖励算个啥,能给学位证就谢天谢地了,”杨文数说实话,“我们全班,除了付能傻傻地主动转进来,有谁真需要院长推荐信。以后多半不干这行。”干这行,他们的成绩已经够了,推荐信只是锦上添花。
现在想想觉得就那么回事,但当时简直被吓尿了。
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拿不到学位证,被夸了那么多年,毕业了连学士都称不上。
校领导指着他们鼻子骂,思想道德品质败坏,人格低劣,是耻辱,对不起父母。他们就只会一个劲认错,不挤出两滴眼泪都对不起对方喷出的那些口水。
整个事情始末,和全班学生相比,最倒霉的是陆以哲,影响最大的也是陆以哲,校方拿他‘物’尽其用,可他却二话不说,担起重责,成了全班的精神支柱。
“他现在也是精神支柱,要不是以哲,我当时都想跳楼了。”
现在回想起来,杨文数已经很淡定了:“后来班上就有了那三条规矩。”
徐亦总算明白了,那可是陆以哲啊,竟还这样栽过。
徐亦蓦然想到了他爸。他以前考试,很多不会做,就直接交白卷。家长会上,老师点名批评了他,并委婉地让他爸多费点心。同学和家长都在笑,徐亦低下头。
徐辉雄说:笑什么笑,不会做也要理直气壮!一百分的卷子,谁规定不能考零分,你爸小学没毕业,还不是当老板。
老师脸都绿了。徐亦觉得丢脸丢到家。
或许杨文数等人来说不值得宣扬,对陆以哲而言更是难以启齿,徐亦却由衷地向往。
陆以哲在学术方面真有种超乎常理的自信,自己最不擅长的地方,陆以哲几乎做到了极致,在他身上有种和沾满铜臭味的商人截然不同的干净气质,高洁,贵气。
徐亦很喜欢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喜欢他。
杨文数叫道:“所以成绩出了没啊,好心焦!”
一秒扫清沉闷气氛。
突然,门开了,付能站在门口,傻傻地看着一屋子人,他指了指屋外,说:“我刚回来,化工设计成绩出了。”
“开电脑,登教务处,看看多少分,”杨文数问付能,“没人挂吧。”
付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徐亦刷论坛,他邮箱注册的账号只能刷论坛,学院版块,得进入‘我的班级’,要验证学号。教务处要验证学号,更不能上。
“擦,八十九!为什么是八十九,就差一分!”玩我呢。杨文数抱着头,有种跪地的冲动,考前他甩了书放话,肯定能考过九十。
他舍友全都眉开眼笑:“一个星期早餐。放假回来开始算。”
三分钟后,大家松了口气,几乎都是八十以上,韩硕七十九。忽略哀嚎的杨文数,其他的纷纷看向徐亦。
“你考了多少?”
徐亦嘴角抽了抽,说:“六十二。”
班里同学一愣,接着立刻说。
“实力派!”
“真学霸!”
“啊?”徐亦不解,明明才六十二。
刘野说:“过了六十的都叫实力派,又不拿奖学金,考六十跟考九十没区别。亏我还上了课的,你比我还高一分。”
杨文数问付能:“你多少?”
徐亦好奇地看向小囧。
付能叹了口气,小声说:“九十九。”
徐亦:“……”
全班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刘野切了一声,每次都这样,考前唉声叹气,考试回回第一。
最可气的是大二,这家伙完全沉迷游戏,考前不怎么复习,说要挂了,把他们吓了一跳,结果只是从排第一的一等奖学金,变成了总成绩排第二的一等奖学金。
付能又说:“陆以哲大一的时候就考了,是满分。”
徐亦笑了:“你不用跟他比,他不是人。”
付能:“唉。”
“你说谁不是人。”
陆以哲站在门口,清冷的目光落在徐亦身上。
徐亦起身,笑着对他说:“坐。”
宿舍瞬间安静了。一个个盯着门口的陆以哲,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亲自过来。
考试群学霸,学海无涯,真人!有了这层身份,感觉跟平日里的陆以哲不大一样。
杨文数咳嗽了下,说:“以哲,徐亦及格了,而且还是六十二,实力派学霸!”
陆以哲嗯了一声。
徐亦笑着说:“老师教得好。”
杨文数热情地让他进来:“还有,我们把之前班上受处分的事告诉徐亦了,你不介意吧。”
陆以哲皱眉,后退一步避开了杨文数的手,还真是不到一个月,就完全融进这个集体,更显得他是个外人。
陆以哲面露疏离:“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处分提前撤销了,以后考试,就靠你们自己了。不出意外你们的也都会在这学期末撤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会。”杨文数大步上前,绊了下,鼻子磕在刘野肩上,只觉一股暖流顺着鼻腔往外涌,颧骨略疼,杨文数吸了吸鼻子,液体滴落,他用手这么一抹,“血……”
嘭地一声,杨文数一头倒了下去。之前被姜淮揍出血,他正在气头上,没用眼睛看,就往衣服上蹭掉了,这下猝不及防。
“班长晕血!”
“刚才被姜淮一拳头,嘴角破皮了也没见晕。”刘野拖住他,很不解。
“上次他去献血,也是当场晕了。”张边长拿了包纸巾,迅速扶起杨文数另一边,给他擦脸上的血。
“鼻子破了,先送医务室,他脸上的伤也得处理,”陆以哲觉得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亦走在他旁边,问他:“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们那样对姜淮,在生气吧。”
“没,”陆以哲低声说:“处分的事……”
徐亦不当一回事:“我见多了。我说我自己。”
陆以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知道徐亦不会乱说。
张边长和刘野很艰难地一步步把杨文数扶下楼,付能在旁边帮忙递纸,手忙脚乱地擦血迹。
陆以哲问徐亦:“你力气大,不去帮忙?”
“有吗?”徐亦装傻,“晕血又不比高烧,很快就醒了,没事。”
“你五一回家吗?”陆以哲说他后天回东临市,如果徐亦要明晚回,也可以。
“我想想。”徐亦面带笑容,差不多三年没回去了。
“那就一起吧,你哪天回去,我跟你一起。”徐亦心说,大不了他送陆以哲回去,再来学校。
杨文数中途醒过来三次,反复晕,直到鼻血止住了,他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睁着眼睛心想怎么这么背,看来真要好好练练,不然连姜淮都能撂倒他,太丢人了。
“晕血只能自己克服,尽量避免见血。”医生刚走,病房里安静下来。
陆以哲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脸色很难看:“把人揍了,然后呢,如果闹到教务处,影响到你们了怎么办,这学期最关键,再怎么样也不能闹事。”
徐亦表示他已经很克制了,好笑的是陆以哲竟会以为他们跟姜淮是一伙的。
“别怪徐亦,要怪就怪姜淮,谁让他在网上抹黑你。你在不在乎是你的事,我们既然看到了,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冤枉。”杨文数等人感到一阵暖意,陆以哲这么说,确实是在为他们考虑。
整个班受处分,整个班同甘共苦,关系自然不一般。
陆以哲顿时没了数落的心思。
杨文数抬头:“以哲,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以哲弯起唇角:“什么?”
杨文数:“你被姜淮甩了?”
张边长板着扑克脸,也惊讶:“你们分手,真是他甩的你?”
刘野两眼冒光:“不是你甩他,是他把你甩了?”
付能瞪大眼睛,同样很期待地看着陆以哲。
陆以哲:“……”
杨文数捶床:“陆以哲被人甩了!哈哈哈……”
陆以哲觉得他不该过来:“我还不能被甩吗!”
“当然不能了!”杨文数义正言辞地说,“你是什么人,你可是天才,是教授眼中的宝,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就该被捧着,供着,宠着,出门八抬大轿,走路都不能沾着地的,以免地气接太多,就不仙了。”
徐亦噗嗤一声就笑了,解释说:“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相信。”
当着姜淮的面给陆以哲打抱不平,当着人的面幸灾乐祸,到底是一个班的。
陆以哲被这荒唐的说法给气笑了。至此,他对这场分手,已经半句话都不想再提了。
付能叹了口气:“听说姜淮在学校里有熟人,唉,真的没事吗。”
杨文数、张边长和刘野异口同声:“你别说话!”
似乎是应了衰神的号召,辅导员一通电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