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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清微和路无归回了房。她把刚才的事从头到尾又捋了遍,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太反常,并且反常得太明显。不过真要让她说这后面有些什么事,她暂时拿不准,还得看薛元乾他们查出些什么才能知道。
她并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历来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事情找不上门来,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保镖很快便把路无归的小礼裙送了过来。
路无归换上小礼裙便和游清微回到宴会上,一直待到时间差不多,这才回房。她俩回房不久,薛元乾回来了。
薛元乾在查这事,夏颜希也在查。
夏颜希作为主办方查起来非常方便,人都是她邀请来的,来的人都有作登记,很容易便查出对方的来历。
薛元乾告诉游清微:“那人叫孙育,是闽州符圣孙之兴的孙子。今天孙育用来对付小路的符,以及易大师烧掉孙育的符都是出自闽州符圣。”
游清微闻言愣住了。这成怎么事了?她说:“这么说,孙符圣跟夏颜希还有生意来往?然后,他的孙子来砸场子?闽州跟我们隔着好几个省,跑到这地方来捣乱?”
薛元乾缓缓说了句:“小路也以符道闻名。”
游清微恍然大悟。她随即眼带困惑地说道:“就算是要一较高低,下贴子公然较量就是,他这行事,也太……”
薛元乾说:“这次拍卖会,小路的符和符圣的符都有上,小路这边还有一道鬼帝敕令,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拿小路和闽州符圣相比较。听孙育同来的人说,是孙育年轻气盛,受不得激,所以跟小路为难,原本只是想给小路一个难堪,但没想到我们和夏颜希出手会这么狠辣直接要了人的命。”
游清微无语了。这么大的场合来挑事砸场子,不雷厉风行地把他们收拾了,还留着他们生别的事端么?不过开门做生意讲求以和为贵,这么做,对夏颜希多少都会造成负面影响。
薛元乾说:“我已经安排了人手盯死了与孙育同来的那几人,等他们离开希颜酒店,还需要把他们请过来再问问。孙育的事,少不得有他们在后面做推手挑动。”
路无归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听着薛元乾和游清微说事。她有点不高兴,不开心。她说:“孙育朝我出手的时候,说我是鬼,没说因为符。”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噘嘴不开心,说:“何必为了几个小人坏了心情?说你是鬼,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路无归有点委屈,有点不开心。她觉得自己再像人,在人的眼里自己也是鬼,不是人,所以孙育才会轻易向她出手。她再一次感受到人鬼殊途。
游清微起身将路无归揽在怀里,说:“孙育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他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薛元乾见状,起身出去了。
路无归气哼哼地说:“我要下贴子跟闽州符圣正大光明地斗法!有事情正大光明地来,谁像他那孙子暗搓搓的行小人行径。”
游清微:“……”
路无归说:“斗法,光明正大地斗法,白天黑夜、阳间阴路随他挑!我做鬼的都比他们这些做人的磊落。我给他一个让他为让孙子报仇的机会,省得他回头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做那见不得光的事。”
游清微:“……”
路无归又说:“可烦这些小人了。”
游清微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下战贴?”
路无归说:“下!”她想了想,说:“我还要见见跟孙育一起来的那几个人。”
游清微略作沉吟,应道:“好。”
路无归听见游清微应承下来,她起身就往外走,说道:“那去找他们。”
游清微诧异地问道:“现在?”
路无归说:“对呀!”她对游清微说:“既然他们挑事让孙育来对付我,那我肯定要会一会他们。”她略作沉吟,又回到屋子里,找出自己的背包,从中取出没裁剪的黄纸裁成贴子大小,用符墨在上面写下战贴:
致闽州符圣:
你的孙子孙育听闻我的符画得好,嫉妒我,受他同行的同伴挑唆暗中加害我,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我,用符火烧了我最心爱的法衣,害我当众现出死那天的鬼相!我虽然是鬼,但是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最瞧不起那些背后害人暗地里下手的小人。为了避免来日你再跟你孙子一样偷偷地暗算我,我决定正式知会你一声,你要是想给你孙子出气报仇,就正大光明地过来斗法,白天黑夜、阳间阴路我随便你挑。你要是想行小人行径,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别怪我不遵守阳间的规矩召阴兵打你!你要是接战贴,七月十四前回复我。要是不接战贴或不回应,我会在七月十四驭阴兵开路上门去找你!
落款名是:申州天生地养真龙宝穴乾坤真灵胎路无归书!
她想了想,发现漏了句,又在后面补充句:“哦,对了,你的孙子孙育犯蠢,已经被打死了。”
游清微亲眼看着路无归一笔一画写完这封战书,她愣愣地看着路无归。
路无归说:“谁家孙子死了不急眼。与其等他偷偷摸摸地杀上门,不如我先摆开阵仗等他。那几个挑唆孙育的人,我也不找了,回头这符圣都能打死他们。”她顿了下,说:“夏颜希开门做生意,又是你朋友,别人冲我来的,总不好让她背这个锅。”
她说:“我去找鬼爷爷,让他派人把这战书送到闽州城隍那,让闽州城隍帮我把信给闽州符圣。这会儿才刚到子时,闽州符圣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收到我的信。”她想了下,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添在了战贴上,又补充句:“只要我没去阴路,我的电话都能打得通,你可以打我的电话回复我,我很体贴的。”她写好后,把战贴往怀里一塞,对游清微说了句:“我去找鬼爷爷。”说完,迈着鬼步穿墙走了。
游清微看着追到窗前已不见了路无归的身影。她的心一紧,握住折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看得出路无归动用鬼的手段越来越纯熟。她意识到如果她护不住路无归,如果她不能替路无归解决这些因为她是鬼而带来的纷纷扰扰,路无归就会用自己的手段、属于鬼的手段和神通去解决。随着路无归越来越多的使用这些手段,她会离鬼的世界越来越近,离人的世界越来越远。路无归是个有本事的鬼,她不会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她,不会容忍别人欺负她而不还手。路无归虽然是修香火道的善鬼,可她死的惨,死了多次,惨死的怨气一直没散,说不准哪天被人惹到就……
头一次,游清微觉得自己还没有立起来。
虽然游家熬过了灭门大难,渡过了一道道难关,可帮游家渡过难关的是路无归、是鬼道三人、是她的师叔和两个哥哥还有小刺他们,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她靠路无归护着才走到今天的。她一直以为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够护得住路无归。可,今天,她还在查是谁在挑事利用孙育生事,想借符圣的名头与她们为难,路无归已经直接找到符圣头上。
城隍听路无归说明来意,伸过路无归写的战贴看过,抬眼扫了眼路无归,说:“你少在阳间生事。”
路无归说:“是他们惹我。”
城隍说:“修行中人的行会,你去凑什么热闹?”他略作沉吟,问:“金沙、眭子隽他们联手弄了个妖灵协会把本地的妖和妖灵管束起来,你一个乾坤胎鬼妖,去妖灵协会更合适你。游家那丫头,得了蛟龙造化,将来也是走妖灵修行的路子,你们何必再跟这些修行中人搅合?”
路无归没接城隍这话,说:“我是让你帮我送信。”
城隍没好气地瞥了眼路无归,问:“跑腿费呢?”
路无归没舍得她趁着上回鬼帝给她鬼帝敕令时顺便得来的五张鬼帝钱,说:“等你下回要制鬼帝钱的时候,我帮你。你别想龙鳝了,这座城市阴河两岸的龙鳝都被抓光了,要再抓龙鳝得跑好远,我差鬼道三人三条龙鳝都没去替他们抓。”
城隍没说什么,他摸出城隍令准备把信给路无归送出去,就见路无归站在看着他,问:“你还不走?”
路无归说了句:“小气!”她转身一蹦一跳地蹦走了。
城隍看见她穿着小礼裙踩着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还蹦哒得那么欢,真担心她把鞋跟蹦断了。
夜里
游清微蜷在路无归的身旁睡着了。
路无归趴在床上,手撑着下巴想事。
城隍的那番话她虽然没应,但是她听到了耳里的。她终究不再是人,无论她再想做人,她都做不了人。如果今天她是人不是鬼,就算孙育想找她麻烦,也会多一道顾虑,而不是一句她是鬼就能向她出手的。对很多人来说,鬼就不该是留存这个世间的存在。可是阳世间还留有很多鬼徘徊不去,还有妖,还有妖灵,这个世界不止是人的世界,还有别的生灵存在。
她听到屋外有声音,悄然起身,穿门出了屋,见到眭子隽站在屋外。她问:“有事?”
眭子隽说:“那些小鬼进不来,城隍爷让我跑腿跑你说一声,信替你送到了。”她扬起脸,笑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妖灵协会呀?我保证你的地位比你在阳间的那些人里高得多。”
路无归摇头,说:“我要守着游清微,她在哪,我在哪。”
眭子隽轻哧一声,说:“得了,透个消息给你。跟孙育一起的那叫胡云瑞的富商,他身边有个随从叫胡铭,那是个出马弟子,拜的是柳仙。”
路无归“啊?”了声,问:“柳仙?蛇?”
眭子隽“嗯哼”一声,说:“要不然呢?”她又得意地说了句:“要论打听消息啊,还是我们妖灵协会在行。”
路无归斜眼瞥了眼眭子隽,说:“妖有妖路,要是妖打听不到的消息让人打听到了,你们早就玩完了。人打听不到妖的消息很正常。”
眭子隽轻哧一声,说:“是不是出马弟子,又不是多难查。”
路无归问:“那常三在哪?”
眭子隽被噎了一把,她的白眼一翻,一溜烟地没影了。
路无归还说了句:“作为妖灵协会的老大,连一只断了尾巴的蛇妖都找不出来,真没用。”
眭子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