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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的老家在凤凰山东面的一个镇上,镇的南面便是九龙山,提起九龙山,当地人都知道那座著名的明鲁荒王墓,现在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据说明鲁王墓址是明代第一奇人刘伯温亲自而选,而传说葬宝珠的那座墓正是明鲁王所建,所以后者极有可能也和刘伯温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此,我们不做详细追究。
话说回来,我们一行开到镇上之后,堂弟远远的就指着街口的一家饭馆道:“那家饭店是咱们自家新开的,先到店里吃饭休息吧。”堂弟说着,我们又回头看了看那辆车,发现它依然还在后面。不过眼下已经到了居住区,人气盛了,胆子也跟着大了,于是二牛就放慢车速等那辆车追上来。
我们刚好在堂弟家的饭店前面停下车的时候,那辆车就已经沉默的超过我们,并且一转弯停在了马路斜对面的一家旅店门口,接着就见车上下来一男一女。这对男女的年龄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当时时至中秋,天气还很热,我们都还穿着夏装,奇怪的是他们俩都穿着黑色长衣,除了脸以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得。他们的脸色很白,头上也用连衣帽遮着,很像西方电影中的传教士。
最终我们几个人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是人,不是鬼怪。所以说,在往后的行动中我们务必要端正心态,不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一样,否则难成大事。
这边我们所有人全部下了车,那边堂弟的家人,包括我的堂爷爷已经走到门外迎接我们。我爷爷见了堂爷爷自然是激动的拥在一起。爷爷和堂爷爷才是真正的堂兄弟,他们各自的父亲可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当年我祖爷爷逃难梁山,他的弟弟却正在当兵,后来退下之后就又回到凤凰山扎下了根。正所谓,人别千里,亲情难断。用爷爷的话说,不管你走到哪里,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啊,只有这里的亲人才是骨子里都亲的亲人。
客套话在此不说也罢,眼见堂弟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把我们领进一个宽敞明亮的包厢内,只见里面的圆桌上碗碟交错,什么山东烧鸡,糖醋鲤鱼,白肉闷子,红烧肘子,四喜丸子汤,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小菜整整备了一大席。只看得二牛使劲咽着口水,“兄弟,咱这老家人就是好客呀!”
“嘿嘿,还用你说,我们在大城市呆久了,使我们饱尝到人情冷漠,个中滋味难免使人叹息惆怅。可这些淳朴的乡民不一样,他们真正看重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一份亲情。”
李月潭在一旁看了,忽然捧着嘴贴近我耳边低声问:“这一桌菜多少钱?等会你让他们算算,我把钱付了。”
我急忙对她摇摇头,并笑这道:“说什么见外的话,都到自己家了还提什么钱,这里面的都是我的亲戚,提钱反而伤面子,等下你只要尽量放开吃,好好品尝一下我们故乡的风味,也不算你白来一趟。”
李月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这才默默点头答应道:“嗯。”
说话间,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堂弟看到他立刻走上去问道:“三弟,刚才去你家店里的那俩男女是干什么的?”
原来堂弟口中的这个三弟是斜对面那家旅店的小掌柜,而且也是孙家爷们。从他口中我们得知那对男女在他家店里登记的名字分别是完颜清和完颜雪,已经在这住两天了,说是来凤凰山旅游的。
堂弟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这两天我倒是看到这辆车在你家门口停着了,但是没有注意,所以今天才被他们吓一跳。”
当堂弟把路过凤凰顶事情讲述了一番后,那三弟也摇着头道:“这俩人的确很奇怪,一天到晚都吃素,半点荤腥都不沾。”
完颜乃古代金国的国姓,既然他们姓完颜,难道是金国的后人?至此,他们的怪异穿着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可能出于对先人和本族习俗的崇拜,所以现在依然有很多个少数民族的饮食起居沿袭着古老的传统。可我没听说过当年金国人是吃素的啊?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人就好。
晚饭后,爷爷单独找堂爷爷谈了一会,并央求他带我们去见一个人。堂爷爷六十来岁,慈眉善目,头发已经花白,只见他深深的抽了一口那手中的老烟枪之后,然后望着李月潭、二牛和我道:“你们真的不相信凤凰顶的山洞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眼见我们三人都在摇头,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我现在领你们去见一个人,恐怕你们不信也得信。”
老爷子说着,就招呼着堂弟拿上两只烧鸡,几斤肘子,再提两瓶白酒,然后让我们跟着他走。外面的天色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像是阴天了。在一段有路灯的街道上走了一会后,忽然一转弯进入了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上,凸凸凹凹的十分不平。这条路没有路灯,而且漆黑一片,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在乡下阴天的夜晚,这种情形是很常见的,走夜路的人通常都是在这种天气下遇到鬼打墙。
幸好老爷子打开了手电筒,这才能看清脚下的路。弯弯曲曲的走了一会,竟然已经走到了庄边上,远远的就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忽然间老爷子的手电筒往上一抬,竟然是一座石头砌成的庙宇高高的矗立在河堤上。庙宇不是很大,椽门上用红漆题着‘龙王庙’。
我的心里不禁一惊,老爷子带我们来庙里干什么?联想到他让带着烧鸡和酒,难道是给龙王爷上贡来了?老爷子不免也太迷信了吧?
我正想着,却见老爷子的手电筒又往庙宇的前面一转,这才看到在河堤下不远处的还有一座红砖砌成的小屋。还没走到门口,老爷子就朗声喊道:“孙老哥,睡了吗?”
不一会儿,就听吱呀一声,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对视过后,老人认出了我堂爷爷,立刻招呼着我们进屋。
一进屋我的心就给吓了一个扑通,在房间正当中竟然躺着一副黑粼粼的棺材。我想这场景不止给我吓了一跳,就连李月潭也突然间抓住了我的胳膊紧紧挨住了我。二牛吸了口气,竟然忍不住问道:“老爷爷,您为什么要把棺材放在这里啊?”
老人家没有通电,因此还靠蜡烛照明。只见他点燃端起蜡烛,蹒跚着走到棺材前面,颤抖的手抚摸着棺材板沙哑的道:“我死后,就要睡它了。”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像是痛苦,又像是疲惫。昏黄的烛光照在他满是枯纹的脸上,仿佛人生的尽头就是那样子的。我们几个人心里顿时都七上八下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堂爷爷瞥了二牛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话。接着他走到老人面前道:“老哥,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接着堂爷爷就把我们要来寻找的东西讲了出来。
老人听了脸上立刻现出惊喜的颜色,只见他举着蜡烛走到李月潭前面上上下下照了一圈,嘴里竟然暗暗絮叨着:“像,真像……”
“像什么?”我惊问着,然后和李月潭一样不解的望着老人,希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
然而老人却只是重复着那句话,然后转过身蹒跚着向里屋走去,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黑色的铁皮箱子走了出来。然后他打开了箱子上的锁,捧出一个黄布包裹着的盒子。接着老人热泪盈眶的道:“俺爹临死的时候,让俺保存好这东西,说有一天会有人来寻。想不到这都一只脚踏进棺材,最终还是把你们给等来喽。”
关于盒子的来历,伴随着跃动不安的烛苗,老人家讲起了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一件真实经历。
那是1943年的端阳日,就在这山东济宁凤凰山,三个短衫劲装的汉子齐整整的站在一座坟墓前,人人横挎腰刀,手执铁铲。
时至午时,为首的黑脸大汉抬头望了望太阳,随之一挥手道:“已是晌午头,阳气正盛,兄弟们动手吧。”
“大哥,且慢!”最右侧的汉子忽然伸手制止道:“这‘锅’里恐怕有问题!”
“老五,咋回事?”黑脸大汉转首望向刚才发话的矮小汉子,只见他满脸络腮胡,甚是精干。
原来这老五是道徒出身,对这风水藏气之说有个一知半解。他看出这块墓地处在山阴之中,正好可以吸纳天地之气,再加上墓前有一汪寒潭,五行之气已具三气,这墓内万一再有……
然而没等老五说完,那边的老三急了:“老五你瞎说啥,咱兄弟天南地北,爬过的锅子屈指难数,哪回不是顺顺当当的。这回轮到自个地盘上,你咋孬种了?人家都说那贾财主家财万贯,光给他闺女陪葬的金银珠宝都拉了一大驴车。更何况现在百日已过,又值夏天,恐怕她早已烂得面目全非,怕你娘个腚啊!”
那老三是个莽货,所以说起话来粗俗不堪。不过,那黑脸老大看到老五也吃不准,当下急了,哗的一声抽出腰刀,喝道:“怕它个鸟甚,就算真他娘的有‘活跳虾’,老子一刀下去让它脑袋搬家。”
于是,三人一拥而上,铁铲翻滚,墓前的浮土很快被一清而光。如此便可以看出,墓室凿向了山体内,可墓门是一块巨大的千斤石,任凭怎么撬弄依然纹丝不动。直把那老三急得逮着老天爷的家人挨个骂,最后连老天爷的小姨子都没放过。那黑脸老大也恨不能一头撞上去把这石门捅个大窟窿。
还是老五深知些门道,他看到墓门两侧的石壁内有一些碗口粗细的洞,左右各四个,分别上下均匀的排列着。这似乎是一按照伏羲八卦的方位布置的,如果是这样必须找出八个方位中的‘坤位’,才可以打开这扇门。通常乾为天,坤为地。因此,坤位才是入地之门。可哪个洞才代表坤位呢?老五知道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小心按了其他代表死门的方位,必定会触动机关。他抬头望了望山坡上,心想上面不知埋着多少担乱石呢?万一按错了,乱石滚下来,肯定能把这个小山坳给埋了。最后,通过仔细观察他发现,在右下角堵在洞口土壤的颜色似乎与其他洞内的颜色有些不同。看来就是这个洞了,暗想着,他扒开洞口的浮土,然后把手伸进洞内,接着他闭上眼睛暗道:“俺们兄弟三人是生是死,就让这个石洞洞来决定吧。”想着,他的手用力一推。接着身后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石门竟然慢慢升了起来。
顿时就有一股冰冷的阴气自墓道内扑出,打在三人头发上竟然都结了一层薄霜。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但老大、老三早已顾不了这些,点燃火把,拎起麻袋就往墓道内奔去。老五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还是不甘落后的跟了进去。
墓道往里大概有五六米深,最后直接通向墓室。打通墓室的砖墙进去后,三个人竟然都大吃一惊。只听那老三哈哈笑道:“大哥、老五,咱们莫不是捅了皇亲国戚的金锅锅呀?这可比咱们前年在洛阳端掉的洛阳王的金锅锅要气派的多啊。那贾财主可真他娘的有钱,这得压榨多少老百姓的血汗哪,今天咱们也算为父老乡亲出了一口恶气呀,哈哈哈!”
老大立刻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吩咐:“老三你去先去那边的配殿瞅瞅,有什么值钱的宝贝通通收了。老五,你站在这里给俺俩长着眼。”老大说着,已经迅速走向另一边配殿。老五举着火把,目光却凝重的看向了明殿深处,在那里是一行往上的台阶,台阶上方正是内殿,内殿之中横放着一具青色的棺椁,上面丝丝冒着寒气。他再定睛一看,那棺椁下竟然有一股寒泉流出,分别自台阶两侧流到大殿中央的人工池内。而这人工池似乎有排水功能,因为池内的水似乎一直水平不变。老五立刻想到了墓前的寒潭。看来这池内的水那寒潭相通。“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葬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想着他不禁猛然一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一会儿,老大和老三就从两边配殿转回了明殿中间。两边似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老三骂道:“那边除了一些瓷器和铜器之外,根本没有他娘的金银珠宝,看来都在那小娘们的棺材里。”
老大也点头称是。于是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那具寒气逼人的棺椁。
“老五,能动手吗?”老大似乎比较信任老五,所以想听听他的主意。
老五深吸了一口带着潮腥味的凉气道:“大哥,我觉得这口棺材不对劲,我从来还没听说过这种葬人的方法。不妥,我们还是撤吧。”
老三听到这话,说什么也不干。“老五,你昨个是不是被飘香院的那个小菊花把种都给吸走了噢?锅子都捅开喽,眼看满口袋的金饽饽就要到手,你他娘的现在才说撤。你这没带种的是不是怕那棺材里的小娘们?告诉你,老子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