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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镜是什么颜色的。
透过赢七落的双眼看到的怜镜,是自带圣光效果的。
真是天大的讽刺呢。
但是有一件事让殊若在意。
花怜的性格。
殊若会确认花怜是人偶,是源于对怜镜的认知,还有花怜偶尔会做出的奇怪反应。
一个人瞬间转换表情已经不容易,瞬间转换情绪对一般人来说几乎不可能。
而花怜有时候就像机器卡壳后重启,陡然间换了一种态度。
怜镜可以操控花怜,借她的口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这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
怜镜做出来的人偶,难道不都该像村民那样,赋予什么,就接受什么。
怜镜本身无法容忍的便是“恨着那个人”的花怜。
可成为人偶的花怜,依旧残留着那样的记忆和那样的恨意。
怜镜说过,对于那个人的一切他都赌不起。
那么花怜这个随时有可能伤害那个人的隐患,怜镜怎么会放任?
除非……他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花怜。
人的记忆储存于大脑,而制造人偶只需要心脏、血液和皮肤。
人的灵魂能继承记忆,但是人偶不需要灵魂。
有了灵魂的人偶,就真的活了。
花怜的记忆并不是怜镜灌输的。
那么,来自于大脑?
不,怜镜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那么,就只可能是来自于灵魂。
可是怜镜想要杀了花怜,不可能留下她的魂魄。
这种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想到其他答案,但是殊若这种知识储量丰富、什么奇葩玩意都见过的穿越者,是能够很快得出结论的。
只能有这样一种解释。
灵魂,既肉体。
灵魂实体化。
所以花怜才会说,她是不会死的。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肉身。
灵魂只会消散,灵魂怎么能用生死来论。
那么,怜镜也是这样么?
还是说,只有身负死之力的花怜是这样?
杨棋的人偶在殊若全程观摩下完成了,期间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就算看到活人被剥皮……
在这里,突然需要感谢一下,她有个“那样”的妈。
然后掏出心脏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晓栩可喜欢掏人胸口了。
……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嘛?
前头提到过,元素师通常会兼职符咒师,当然造诣上每个人大有不同。
最起码,殊若看到的怜镜,不啻于专职符咒师。
比赢七落优秀太多。
嗯?
哦,说的是埋尸的过程。
当时怜镜只是临空画了一个符咒,土地就裂开了。
强大的元素师可以更好的修习符咒,因为他们连符咒纸和朱砂都省了。
用法力绘出的符咒可比用道具画出来的要强效的多。
殊若想,她如果要用赢七落的身体杀了怜镜……可能得修行个三五百年。
又陷入瓶颈的殊若打算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摸到怜镜的闺房一睹“晓栩的尸体”。
刚踏出房门,一阵天摇地动!
殊若抬头一看。
天上破了一个大洞。
果然是结界么?
殊若觉得奇怪。
怜镜的能力如何她是亲眼见过的,没理由结界会破。
应该说,没理由结界维持了那么久,外界甚至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竟然会在这个当口被破坏?
殊若走到外面,看见了站在花园里的怜镜。
他看着结界的破口,竟是在笑。
听到脚步声,怜镜缓缓转过头,“有人来救你们了。”
不。
殊若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人……来送死了。
殊若又抬头看了看天。
结界里的天空是湛蓝的,晴空万里,白云朵朵。
可结界外的世界,一片昏暗。
真的是毁灭世界的节奏?
怜镜到底干了啥?
外界怎么会知道人偶村的位置?
定然是怜镜自己透露的。
或许,殊若又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要制作那么多各门派的弟子,男女皆有。
他收集的人偶,皆是门派中极具威望和实力的弟子。
为的就是这一刻。
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怜镜,或许世人无法与你匹敌,我也无法杀你。可是,让你自取灭亡的方法,我还是知道的。”
怜镜轻笑,“就算知道了……你做得到么?”
殊若捻了捻袖口,也笑了,“你复活那个人,我是必要的存在。可若是……我不存在呢?”
闻言,怜镜也没有露出什么惊慌不安的神色,反而笑得更温柔。
“整个人偶村都是我的人,只要你还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不想让你消失,你便哪儿都不能去。连死,都不行。”
说的也是。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殊若还真不想用自杀这一招,这就等于是认输。
她不会输,也不能输。
殊若神色平静,淡漠的看着他,“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有谁来救我们了。”
怜镜走到她身边,轻柔的牵起她的手,眸色宠溺,“你的要求,我如何能不答应呢。”
怎么能那么虚伪呢?
果然是在那个人身边待太久了?
……
出了山庄,外头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壮烈景象。
所有人都在忙着认亲。
显然不可能想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残酷的真相在等着他们。
“你想要降低他们的戒心,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么。”殊若淡淡的问道。
怜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致的观察她的脸,末了,还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其实与她很像。这冷漠的样子……真令人怀念。”
殊若:……
没有发现很正常。
因为怜镜的眼里和心里,都被那个人填满了。
对于他人,基本能无视便无视。
最多专注于对方的容貌,是否与“她”有相似之处。
发现异状的真延也从山庄跑了出来,见到殊若的那一刻便急忙迎了上来。
然后本能的停住脚步。
怎么说呢。
怜镜和殊若站在一起时的画面,让人感到根本无法插足。
他们就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
真延定了定神,往四周一瞧……看到了乾坤派的弟子。
殊若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无悲无喜的看着眼前堪称无比温馨的画面。
都只是假象啊。
残酷之前的温柔,更加的残酷。
悲天悯人的净世佛陀又上线了。
怜镜含笑凝望她的脸,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你和她一样没有心啊。”
殊若回眸,“你错了。我有心,她也有。”
只是,她们的心,已经给了一个人,便再也不可能收回。
怜镜微微眯眼,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我真是奇怪了,你如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过么?”
殊若抚了抚袖,轻轻浅浅的笑了,“因为,我……就是她啊。”
怜镜一怔,随即低笑出声,“对,很对。你马上就要……和她融为一体了。”
殊若表示,把她重新塞回母上大人肚子里去么?她的父亲好像一直都在立志于干这事。
当然,从未付诸行动过。
嗯,因为妻管严。
不过这年头,真是说实话都没人信。
殊若那么诚实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好心给对方传道授业解惑,对方愣是把她当个笑话。
嗯,看他能不能笑到最后了。
彼时,真延回归了乾坤派的大部队,把他们带到殊若面前。
“大师姐,师父来找我们了。”
真延啥都不知道,所以用“找”而不是用“救”。
殊若的违和感再一次上线,“掌门呢?”
真延面露担忧,“他们说师父在破坏结界时受了伤,现在在外面调养。”
怜镜轻笑,“为何要破坏村子里的结界?”
他这话一说,真延立刻闭嘴了。
就外面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村子见不得人啊。
每个失踪的人,要么从此音信全无,要么便是自请退出门派。
太奇怪了不是么?
他们怀疑结界里有“不好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啊。
而事实上,这里的确有“不好的东西”,非常不好。
……对的,不是指怜镜,而是指“死掉”的某人。
全副武装打破结界进入村子的众人初来乍到时是完全懵逼的。
那种“只应天上有”的景象让人感到不可置信,非常不真实。
对,本来就不真实。
但是这里太祥和了,纵然心中有所怀疑,也叫人生不起什么戾气杀气。
然后就有了这副“感天动地”的认亲场面。
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殊若又不喜欢向无关人员解释什么。
所以……她这是助纣为虐默认了怜镜毁灭世界的行为?
怪不得怜镜说她没有心呢。
认完亲的众人也纷纷朝怜镜他们靠拢。
为首的几个掌门各个看起来仙风道骨、成熟稳重。
……年龄都比怜镜小很多,真的。
掌门一号朝怜镜抱拳,“这位就是怜镜先生?久仰大名!今日竟有幸见上一面!”
怜镜和煦的笑着,“这就是你们破坏我结界的理由?”
掌门一号卡壳。
掌门二号连忙上前,“抱歉了怜镜先生,派中弟子连连失踪,我等也是爱徒心切,还望怜镜先生海涵!”
怜镜垂下眼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关系。结界既然是我所施,我自然也能补齐。不过,如今这个村落暴露在外界眼中,扰了这里的清净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是啊,怎么能那么虚伪呢,哪里还有什么村子。
这里只有独属于怜镜的人偶军团!
掌门三号满脸歉疚的叹息,“是我等莽撞了。竟没有想到这里有这样一处乐土,方才与弟子们叙旧一番才知道自己做了怎样的糊涂事。”
殊若默默的垂首,缄口不语。
太坑了是不是?
怜镜自导自演,把他们坑进来,为的就是取他们的性命。
到头来那些人还对怜镜又是歉意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呵呵。
怜镜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枉然。村子封闭太久,或许让它重见天日也是一件好事。各位初来此地,怜镜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村子里空屋甚多,各位可随意使用。”
殊若捻了捻袖口。
又解开了一个谜团。
为什么这里的房屋好像是在近一段时间修建的。
便是为了招待那些注定要落入陷阱的外来者。
“请恕怜镜不能邀请各位到府上一叙。实在是……内人喜静,不喜人多。”
殊若:……
对,晓栩的确不喜欢人多,人一多就暴躁。
可是……内人?
怜镜真不怕死啊。
虽说怜镜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小家子气了,不过他提起“内人”时满脸柔情蜜意的模样,怎叫人能忍心责备呢?
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就这样,众门派的重量级人物就被怜镜忽悠着住下了。
而且还是一派特别和乐融融的样子。
殊若不禁又望了望天。
灰色在蔓延。
当湛蓝的天空全部消失,会发生什么?
殊若的手突然被握住。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你觉得你可以阻止我?”
怜镜的声音近在咫尺,语调十分温柔缠绵,可隐含的意味却如此的阴森冰冷。
“不,并没有这个必要。”
殊若凝眸看他,“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怜镜定定的望着她。
啊,这个眼神。
他在透过她,找另一个人的踪影。
这也就代表了,怜镜从来不认为,殊若会和晓栩有什么关系。
若是殊若像晓栩那样有满满的恶趣味,那么此刻她就应该乘胜追击,假装她就是“她”。
嗯,虽然说“她就是她”这一点是事实,根本不用假装。
咱们的正经人,殊若大神只是嘴角上扬,扯开一抹矜贵清雅的笑容。
“哪怕整个世界消失,又与我何干。”
说完这句话,她就被男人抱住了。
怜镜抱的很紧,紧到发痛。
他其实,真的很绝望吧。
他并没有给自己希望过。
他很想和世界一同毁灭。
因为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那个人……都不会爱他。
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
多么平常的话语,多么正常的话语。
可就是这样的正常,才真的不正常。
门下弟子要隐居,对门派来说,虽然是一种损失,但是这种损失随时可以补上。
若,掌门要隐居呢?
若,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派掌门都要隐居呢?
当然,事情暂时还没有到这一步。
可是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竟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
变成人偶的弟子们时刻在降低他们的警觉心,劝他们多留几日。
一日复一日,哪里是尽头?
殊若每天都会观察天上破掉的那个大洞。
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结界外的天空,并不是外界的天空。
那是另一个结界。
死之结界。
它在抽取人的生命力。
结界在扩大,便证明抽取的生命力在增多。
兵不血刃。
怜镜真的是一个很会谋划的人。
……是因为某人教的好么?
殊若心情复杂。
不过,为何那么多掌门都现身了,唯独乾坤派的掌门不在。
养伤?
为何只有他受伤了?
殊若觉得,要在那些人死光之前把事情搞清楚。
真延搬到外头去住了,和乾坤派的弟子一起。
按理说,咱乾坤派的大师姐应该在这个时候挑起担子,领导他们。
可是殊若一直都在山庄里,根本没有一点乾坤派大师姐的自觉。
不免就有人对她有意见了。
还是真延好说歹说,表示大师姐在那里真的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真延还将前些日子见到的“不是人”的场面描述给弟子们听。
很多人表示不信。
还有人说,真延是不是看上大师姐了,想做掌门女婿了,所以事事护着她。
真延想说,我不敢!
嗯,不敢,是真不敢。
殊若想要套话很容易,打着“担心父亲伤势”的旗号就能引出话题。
而且殊若直接把目标定在几位掌门身上。
几位掌门都是老朋友老交情了,在村子里无事可做就会聚在一起谈谈心。
……不,谈国家大事。
殊若加入了谈话的阵营。
然后几个掌门就在那里叨叨叨赢七落是如何被她爹娇宠着,还藏了二十多年不给别人看,想当年被抱回来的时候才多大点啊……
……慢着。
“被抱回来……是什么意思?”
这么关键的话题既然出现了,殊若立马打断了他们那种老年人感怀过去的话语。
“你不知道?”掌门一号惊讶的说道,“当初你爹出外游历,数年未归,而回来时,竟然抱回来一个婴儿,那个婴儿就是你。”
很好,又附带一个身世之谜。
“是啊,你爹说你自出生起便身体孱弱,所以一直养在闺房里。他时常会外出寻些珍贵的法器和药材,都是为了让你能够健康的成长。”掌门二号感慨的叹息。
那么问题来了。
赢七落是掌门亲生的?
如果不是亲生的,为什么掌门对她那么好?
……等等。
记得殊若第一次见掌门的时候,他的态度……并不像父亲对女儿。
是好,很好,非常好。
这种好很奇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殊若捻了捻袖口,问道,“我父亲……怎么会受伤?”
一提到这个,众掌门脸上又是钦佩又是惭愧。
“其实是这样的。这事也是因为你,你父亲实在太担心你了。自从你们失踪之后,我们在山崖底下找了许久,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和过去一样。后来也是你父亲说,半山腰可能别有洞天,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有过传送法阵。”
“有过?”殊若迅速抓住重点。
“法阵虽然被撤走,但是可能存在时间太长,附近产生了异象,而且我们也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另一个掌门连忙附和着点头,“就是因为这气息,我们才在一个山谷附近找到了结界,只不过没想到……”
没想到毁了一个世外桃源的安宁?
以怜镜的能耐,要抹去痕迹何其容易。
传送法阵在结界内,所以被传送的人能毫发未伤进入结界。
这个结界,活人不能进也不能出。
所以,那些回去的弟子……已经是人偶了。
怜镜放他们回去做什么?
……啊。
病毒这种东西,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
一人带病,数日便可传染整个门派。
怜镜把什么让他们带回去了?
殊若想说,不玩了,让怜镜毁灭世界吧。
“能够打破结界,还真是多亏了你爹呢!我们没想到结界那么牢固,合几人之力都无法动摇半点。你爹眼尖,找到了结界最薄弱的地方,而且身先士卒,所以结界的反弹之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这话,放在刚到这个世界时,殊若或许会信。
可如今,她已经被坑的想帮怜镜一起毁灭世界了。
之前,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盲点。
怜镜隐居在此百多年,没有出去过。
并不是这样。
他只是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通过远程操控人偶,他可以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但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出去。
“说起来,若是乾坤派的阴阳乾坤镜还在,便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一个掌门突然开启了新的话题。
“阴阳乾坤镜?”
殊若的直觉在作响。
“乾坤派自开山到现在已经数千年了,而且就是因为阴阳乾坤镜才会命名为乾坤派的。阴阳乾坤镜随天地而生,传过一代又一代,确保乾坤派立在所有门派之上。不过几百年前镜子就不见了,后来的乾坤派日益衰落,虽然还是鼎鼎有名的大派,却已不是过去的乾坤派了。”
殊若垂下眸子,手指摩挲着袖口。
找到阴阳乾坤镜就是把大boss给毙了?
故事到结局,主角要消灭反派必然要手执特殊神器?
这种套路,绝对用不到晓栩身上。
同理,也与殊若无缘。
再说了,反派?大boss?
谁敢这么自称?
晓栩知道么?
殊若长长舒出一口气。
好吧,现在事情基本可以连成线了。
我们可以这样总结。
怜镜并不是在与世界为敌。
毁灭世界这样的说法不对。
他只是想要毁灭全人类而已。
区别?
当然有。
而花怜所说的,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会死,似乎也有了新的解释。
晓栩是个什么样的人?
晓栩喜欢什么?
征服男人?
不。
征服世界。
回到山庄。
咱们的怜镜先生正在花园里作画。
依旧是无脸的女人。
虽然晓栩的确挺不要脸的。
但是这样的画……会让她不高兴吧?
殊若走过去,一手按在纸张上,淡淡的看着怜镜,“你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怜镜依旧毫不动摇的在作画,闻言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不,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只是,如果你想见她,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们那么像……真的真的很像。”
殊若此刻真心希望他能复活那个人,相信以母上大人的性格……怜镜有的苦头吃了。
“乾坤派掌门当年外出游历……然后遇到了你,是不是。”
怜镜很自然的点头,“对。”
“你并非完全隐居了,而是从人前消失了。你依旧会外出活动,为复活那个人做准备。而乾坤派掌门,就是你的准备,一步很重要的棋。”
怜镜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没错。为了不引人疑窦,我等了很久,他下山的消息并不隐秘,我知道之后便主动找到他,当即就……扒了他的皮。”
“所以,现在的乾坤派掌门,就是一个人偶。”殊若替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怜镜点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了你。”
“赢七落是谁的孩子。”殊若神色很淡,似乎对这件事根本漠不关心。
怜镜倒像被问住了,抚着长发思索了一番,“也许可以理解为……我和她的孩子。”
殊若:呵呵。
这当然是鬼话。
那个人死了多少年了才冒出来一个孩子。
就算怜镜有x尸的癖好,也不可能让尸体怀孕吧。
……吧?
等等,殊若一瞬间动摇了什么。
自从知道她和晓栩是一体的之后,殊若就发现自己三观什么的都岌岌可危。
学坏为何如此的容易呢。
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怜镜突然露出了悟的神情,想通般点点头,“对,你就是我和她的孩子。”
殊若表示,你问过我亲生父亲的意见了么?
……哦,不,被渊若知道了,这个世界就真的要gameover了。
而且,你敢对“复活”的晓栩说这话么?
殊若抚额。
她可以确定,怜镜已经疯了,而且疯的不像话了。
果然疯到极致,反而更像正常人了么。
“可是,为了能够让她醒过来,你必须死啊。”
怜镜看着殊若的眼神依旧是充满怜爱的,温柔到了极致。
别跟精神病人讲道理。
怜镜根本不是在用看一个人的眼神看她。
“看这张脸多美,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了。虽然无法和她相提并论,但世间已经很难找到能与你比肩的女子。”
“花怜呢?”殊若冷冷问道。
提起花怜,怜镜的表情瞬间变了。
冰冷至极,嘲讽而嫌恶。
“她迟早是要消失的。”
殊若抚着袖口,轻笑一声,“不是消失,而是消散,对么。”
怜镜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提笔在纸上加了几笔,“你很聪明。不愧是她的容器。”
在怜镜眼里,恐怕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所以就有恃无恐了。
几乎每一句话都在剧透。
旁人或许听不懂,可殊若能整理出脉络。
从开始,到结束。
这个故事,这个悲剧,她基本可以了解了。
“怜镜,带我去见她。”
怜镜敛眸,沉默了片刻,才说,“时机还没有到。你看这天色,还没有完全被死气笼罩。我的生气也没有收集完。”
阴阳双生。
有死之结界,自然也有生之结界。
而生之结界,应该就在怜镜的房间。
生死转换,只有怜镜能做到。
赢七落为什么是赢七落。
阴阳五行之力同时存在于她体内。
可以说,她的身体里装下了一个世界。
乾坤,阴阳,五行。
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赢七落的能力,是怜镜给的。
她并不是被选中的人。
而是,被创造的人。
很像啊。
像殊若本人。
“我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反正,你觉得我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动摇你的计划。没有必要隐藏任何秘密了,不是么。”
怜镜注视着她,嘴边挂着浅笑,“你说得对。”
放下笔,怜镜转身,“跟我来。”
殊若捻了捻袖口,缓缓跟上。
……
怜镜的卧室有内外间,外间是用来制作人偶的。
此刻这里已经被整理干净。
没有必要再做人偶了。
很快就会结束了。
来到里间,殊若便看到笼罩在整个房中的结界。
形成了一个球体,源源不断的生之力往床上跑。
殊若上前几步,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
美。
极美。
但并不比花怜。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不过,这张脸真眼熟。
和殊若现在的脸庞……有七分相似。
怜镜坐在床边,狂热而炽烈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七叶……”
殊若:……
来吧,谈谈人生吧。
所以七落的名字并非因为她具有七种能力,而只是为了纪念那个人?
#母上大人为何总是如此的坑#
殊若觉得自己应该捍卫应有权益。
这已经严重侵犯了她的隐私。
……并没有哪里不对。
殊若叹息,“她并不叫七叶。”
怜镜一顿,“你……到底为何知道关于她的事?”
原则上她们是同一个人,名义上她们是母女,在这个世界……可能是转世?
“不如你先告诉我,赢七落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何怜镜能够确定赢七落怎么都翻不出他的手心。
为何赢七落的身体一遇到怜镜就不受控制。
起初,殊若以为是爱,是深爱。
或者,是崇拜。
如今,她知道了。
是本能。
无法违抗自己主人的命令。
提线木偶的本能。
怜镜握住了女人的手,“七落?我说过了,那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赢七落,从头到尾,从生到死,都是怜镜一手操纵。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说话间,怜镜十分温柔细致的替女人梳理发丝。
“是,我知道。”
阴阳乾坤镜。
花怜说,他们自出生就在一起。
花怜说,他们有年龄差距。
现在就能理解了。
阴阳镜。
代表生气的怜镜先变成了人。
怜镜没有必要毁灭世界。
因为。
他就是世界。
所以,他甚至可以……创造人。
“赢七落的肉身是我用她的血、我的血、花怜的血养成的。可是,并不是正常途径出生的人类,注定夭折。待我制作完人偶、准备好合适的祭品,就将那个孩子给杀了。”
用婴儿做人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起码用正常途径是无法完成的。
所以怜镜准备了很久,养了那个孩子很久……借乾坤派的手。
容器。
这个人偶是特殊的。
她需要足够强大,才能同时蕴藏阴阳五行之力。
赢七落是用那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做成的,所以怜镜才会如此怜爱她。
在怜镜眼里,她并不是女人,而是最精致的艺术品,所以他会温柔的抚摸她。
而且,她和那个人相像,怜镜便格外偏爱她的脸。
这个男人……到底被逼到什么地步了。
殊若淡漠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这种渣天渣地渣遍全宇宙的货……怎么就没有人能收了她。
“你知道我到底活了多久么?千万年来,我见过的人类无数,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让我有想要化成人形,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的冲动。”
怜镜垂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其实她长得并非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而且脾气还不好。”
殊若:……
不!忍住!吐槽你就输了!
“为什么会爱上她,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一天,我很想很想……很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拥抱她。”
然后镜子就长出了手。
……
严肃点!人家在煽情!
“她啊,明明知道我是谁,但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只在乎我的脸。起初我很生气,她只是一个人类,怎么敢这样……亵渎神明?”
殊若:……
忍住!千万要忍住!
“可是后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喜欢抚摸我的脸,那么温柔、那么专注。渐渐的,我竟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喜欢我的容貌也不要紧。再后来,我又想,幸好……幸好我还有容貌,能够留住他。”
殊若:……
啊……太悲剧了。
殊若长长叹了口气,“抱歉。”
怜镜一愣,不解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道歉?”
殊若神色悲悯,目光柔和,“我替她,向你道歉。”
怜镜觉得不对。
他之前并未透露过与那个人的过往,可殊若却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而此刻,那种类似于愧疚的神情并不是作假。
替她道歉?
这种说法,除非她们……
“难道你……你真的是她?可是她的灵魂……”
对,复活最重要的东西,灵魂呢?
殊若又想起了方才怜镜说的那句话。
——不愧是她的容器。
什么容器?
灵魂的容器。
这才是,真正的,赢七落存在的意义。
所以,怜镜才会说。
——为了能够让她醒过来,你必须死啊。
殊若大神不会爆粗口。
但是此刻的心情……
真是用无数句“卧槽”不足以形容啊。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