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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夜色酒吧。
此刻正是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酒吧的热闹初见端倪,柔和的暮色笼罩在酒吧窗外的河面上,给风平浪静的水面镀上了一层金色,清风徐徐地吹过,这是一整天最好的时候。
纪凝低调地穿了一身黑色长裙,戴着一顶大沿帽,出门前精心地画了一个小时的妆容,却终于还是左看右看地不满意——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脸已经残了呢。她最终还是选择戴上了墨镜和口罩,这才匆匆地出了门。
到了酒吧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人还没到,她可以先坐在熟悉的位置平复一下心情。
她曾经是台前风头无二的大明星,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都引人注目,她从来都是左右逢源、能说会道的,此刻面对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却让她紧张得如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心里都是小鹿乱撞。
待会儿见了他,该说什么呢?是要先微笑一下说声“好久不见”吗?还是要矜持一点比较合适呢?
然而无论说什么,都要先把口罩和墨镜取下吧。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现在酒吧里人还不多,她坐的位置也偏僻,应该没什么人注意,她终于放心地把这些全副武装一一除去,掏出口红和小镜子来想补一下妆。
镜子小小的,却足以映出纪凝如今的面容——她的颧骨部分不自然地饱满隆起着,光滑得犹如二八少女,事实上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这种光滑不仅不让人感觉到美丽亲切,反而有种诡异的僵硬感。她的脸部线条也异常不自然地下垂着,她的脸并不胖,却仿佛无法支撑似的摇摇欲坠,哪怕出门前已经精心装扮过,却仍然掩盖不了这张脸的扭曲和颓败。
哪怕是一个对娱乐圈毫无了解的人看到这张脸也一定会脱口而出:这是整残了吧?!
确实是整残了……纪凝看到镜中这张毫无美感的脸,刚刚平静的心情瞬间又消失不见,她啪地把镜子一合,不敢再看自己的脸,凭着自己的感觉摸摸索索地开始涂口红,然而手指也不太听使唤,她曾经长期酗酒,这摧毁了她的健康和自信,虽然现在她已经基本上摆脱了曾经的阴霾,然而这难以言述的后遗症却给她的人生带来了沉重的阴影。
她哆哆嗦嗦地涂完口红,却发现自己拿错了色号,本来是想涂一种年轻显气色的颜色,结果却拿成了老气的深色,她手下又没个轻重,不看镜子,指不定现在涂成什么鬼模样了呢。
纪凝慌慌张张地掏出纸巾想擦掉,这时侍应生却过来了,彬彬有礼地问她:“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东西吗?”
她心神不定,见到有人走过来猝然抬头,那侍应生骤然间与她对视,见了纪凝这副模样不由得被她吓了一跳,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您……”
话音还未落侍应生已经认出了她是谁:“你是纪凝——?!”侍应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声音又尖又细,情急之下惊得酒吧里的客人都纷纷扭头朝这边看来。
纪凝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现在还能有人认出她,不由得习惯性地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纪凝。”
“你就是纪凝。”那侍应生笃定地说,看来是个刚来工作的小姑娘,还没被培训到位,竟然对客人指点起来,“要点脸吧!你现在还敢出来招摇过市?都是你——才害得我们家秦谦退出娱乐圈的,你居然还这么恬不知耻地出来逛酒吧?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秦谦就是今天纪凝要见的人。他原本也是娱乐圈如日中天的红星,却因为卷入和纪凝的绯闻里不得不急流勇退,退出了娱乐圈,远走异国他乡。至于绯闻嘛——说好听点就是绯闻,说难听点是丑闻也不为过。当时纪凝和一位豪门富商纠缠不清,本来已经声名扫地,结果却又被狗仔扒出来当红小生秦谦也牵涉在这段不干不净的感情中,拍到了秦谦和纪凝在电视剧拍摄现场拉拉扯扯的画面,当时纪凝风评极差,基本处于人见人打的境地,照片一出秦谦也不出面解释,反倒是纪凝跑出来开发布会哭诉,是秦谦在片场对她动手动脚,要求秦谦道歉。秦谦也不道歉也不解释,索性直接退出了娱乐圈,去了国外生活。
这个侍应生显然是秦谦的粉丝,此刻看到纪凝终于按捺不住地发泄了出来,引得其他客人和领班都往这边看来。
纪凝听到“秦谦”的名字瞬间乱了阵脚,她几乎坐也坐不住了,也不管今天还有什么约会,只想奔回家大哭一场,然而不速之客却偏偏已经自己找上门来。
“哟,这不是我们纪大美女吗?真巧,居然在这儿遇上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说话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倚在一旁的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的纪凝。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看样子都是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有一个胆大的一看到纪凝便笑了:“顾少眼花了吧,纪凝这样子的也算美女?妓/女还差不多吧!”
凑在那位“顾少”旁边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那位顾少没笑,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还想着勾搭我父亲?你从我们家刮走的钱还不够吗?”
纪凝这才想起这间夜色酒吧是顾氏集团名下的产业,一时间懊悔着不该选这个地方作为见面地点,面上仍是强硬的:“顾廷羽,你就是这么管教你们旗下的员工的吗?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客人大喊大叫?”
顾廷羽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露出一个异常嘲讽的笑容:“尊重是留给客人的,可不是留给你这种人尽可夫恬不知耻的女人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吧!”
人尽可夫……
恬不知耻……
纪凝望着曾经的恋人英俊的面孔,顾廷羽生得非常好看,不比圈内任何一个明星差,他的浓眉嘲弄地向上挑着,眼眸里映出的是纪凝此刻狼狈又瘦弱的身躯。
纪凝偏过头不敢去看他,却无意中在墙壁上装饰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张残破而僵硬的整容脸,画着浓妆,眼眶里正在不断地溢出泪水,冲掉了她的眼妆和厚厚的粉底,在脸颊上留下几道丑陋的痕迹,显现出了她原有的蜡黄色的肌肤,嘴唇是深深的紫红色,配合上她现在的模样,简直犹如一个可怕的老巫婆……纪凝的嘴唇抖了抖,却终于什么话都没有说,拎起包就冲出了酒吧的大门。
纪凝在酒吧的门口终于按捺不住情绪,捂住脸哀哀地哭了起来,秦谦还没有来……即使来了,她又以什么面孔见他呢?
这时提包里的电话却毫不在意地响了,纪凝本不想接,无奈抬头发现自己正被一众路人瞩目,纪凝已经尝了好几年的过街老鼠滋味,生怕再被人认出,于是赶紧溜进酒吧旁边的小巷中接了电话。
果然还是妈妈打来的。是了,她现在这么臭名昭著,除了家人,还会有谁联系她呢?想到家人,她心里又好受了一些,也许在这种时刻,只有家人能给予自己温暖吧,虽然自己和家人也有过矛盾,但毕竟血浓于水……他们才是自己最亲的人吧。
纪凝擦了擦眼泪,不想让母亲听到自己刚刚哭过:“妈,什么事找我?”
母亲的声音几十年如一日的尖利,她的语速很快:“纪凝?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一趟?”
纪凝以为母亲是思念自己了,刚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又被打断:“不回来也没关系,怎么这个月给我和你爸的钱还没打过来?你弟弟这边急等着用呢,还有,上次让你给你弟弟办的事你怎么还没办好,不就是一件小事吗,你是大明星,连一个小老板都搞不定?”
纪凝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然而还是尽力解释:“不是的,妈,你听我说,弟弟那个公司确实有问题,我已经在办了……”
没等纪凝说完,母亲便再一次打断了她:“什么问题不问题的,你弟弟能有什么问题,你弟弟从小就那么聪明,哪儿像你,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好不容易当了明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我和你爸生你有什么用?”
纪凝忽然顿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父母的,难道不是我吗?她虽然在娱乐圈声名狼藉,但是对父母、对弟弟一向是极好的啊……她赚来的钱几乎一大半都给了父母,房子、车子、首饰珠宝……能买的她都买了,即使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忘记给家里打钱,她知道父亲好赌,母亲溺爱弟弟,弟弟又眼高于顶每每工作不成,可是这毕竟是她的亲人,她就算是所有人眼里的恶女,可是对家里人也是问心无愧的。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抬起头,想把眼泪收回去:“好了,妈,我知道了,钱我会打过去的,弟弟的事……我会尽量看着办的。”
什么叫尽量看着办?你一定得办我告诉你!我跟你讲……”母亲仍然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着,纪凝抬头,忽然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他等的那个人——是秦谦!
她跑到路边对秦谦挥了挥手,秦谦却没看到她,纪凝心想着在马路上并不方便大声喊秦谦的名字,便想自己过马路走过去找他。
这时顾廷羽也正好从酒吧里追了出来,正在门口四处张望,手里拿着纪凝忘在桌子上的墨镜——这墨镜,还是当时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顾廷羽送给纪凝的,如今已经是过时的款式了,没想到纪凝还留着……
顾廷羽想起了他刚认识纪凝的时候,那时候纪凝还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他是纪凝代言的品牌的公司少董,纪凝那时候年纪还小,爱说爱笑,在宴会上无意中洒了他一身酒还不认得他是谁,只是慌慌张张地掏出手帕要给他擦拭,他冷着一张脸不吭声,纪凝快吓哭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记不清了?顾廷羽望着纪凝跑出去的身影忽然心下一阵刺痛,他没有再搭理身旁那些嘲笑纪凝的纨绔子弟,抓起桌子上纪凝留下的墨镜便冲了出去。
纪凝手里还拿着电话,边听母亲抱怨边朝路对面走去,她看到秦谦在和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的人正低头说话,车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美艳女子。纪凝一愣,手里的电话也忘了听了,耳边是母亲尖利的声音:“纪凝?纪凝你在听吗?怎么又不说话了?纪凝——”
身后也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纪凝,你等一下——”
是谁呢?纪凝还没来得及思考,一辆飞速驶来的跑车却已经撞上了纪凝的身体——
纪凝的手机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落在了远方的人行道上,她没来得及听到电话里母亲和弟弟的嬉笑:“姐,那个老板要是不答应你的话你不如去陪他睡一觉吧,反正你现在也不在乎这个对吧,我的公司可就指望着你呢,姐——”
纪凝听不到了,也许是幸运的,她再也听不到了。
纪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