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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夏京,知了的声音笼罩着这座千年古城,街上来往的自行车大军上,人们的脸被晒得通红,汗珠直冒,阳光耀眼,红旗遍地。到处都是热热闹闹搞建设的大时代氛围。
下午三点,西楼放映室。
白色的幕布,前方一台放映机投影,这个年代的电影放映设备便是这样简单。观看的人大多是年龄较大的干部,贪图新鲜的小年轻红二代三代则是拉团结伴坐在后面。徐子诺和君擎宇也坐在后面的位子,前排是孔一新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除此之外,他们的周围两米之内处于真空状态。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君老大的威名之大,不仅是他的同辈一代感同身受,连小一点的小屁孩也被大哥们灌输过他的“英雄”事迹,被叮嘱过在他面前得缩着脖子做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尊大神会跟他们一样来看电影,但是一群生活在部队大院的孩子还是对这位凶神避之如蛇蝎。
电影还没开始,前排的孔一新嘴巴也没闲着,各种部队大院里的趣事被他添油加醋地说出来,逗得旁边的女生一直呵呵笑。这是他最近看上的女生,是个大学生,据说是一见钟情,目前还在追求当中,约了人来看电影,打算挑明关系,定下处处看。
说着说着还牵扯上了君擎宇,徐子诺本来还漫不经心地听着,脸上虽然没有变化,这会子耳朵却是竖了起来,眼波流转间,整个人灵动又可爱。
孔一新说的是他们上军校那会的事情,说是有个刚从外地调进京的干部家的小女儿,跟朋友到军校玩的时候,在操练场上看到君擎宇,哦哟,不得了了,惊为天人,一见钟情(这世界怎么这么多一见钟情啊!摔)。那时候的君大少虽然才15岁,可是已经是1米8的高个子了,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在烈日下做训练,身上的肌肉暴起,汗珠累累,在阳光下反耀着光,那强烈的荷尔蒙气息隔着老远就将干部家的“千金”迷得神魂颠倒!奋起直追!
千金不清楚君擎宇的底细,她觉着吧,自己好歹是个高级干部的女儿,长得也漂亮,再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可是只隔了层纱,自己追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她也不想想帝都那么多比她“身份”高的红三代千金们,怎么就没一个敢对君擎宇有非分之想,便对君擎宇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孔一新他们那班人也坏,偏不告诉“千金”君擎宇的脾气和家世,一班人在旁边看戏看得特别欢乐。那时候家长们忙着“闹/革/命”,没空管他们,他们这群被放养的小屁孩玩得可疯了,都偷偷交过小女朋友什么的,只有君擎宇从来不跟他们瞎混,也不搞些有的没的,从小就生人勿进,对女生也是冷漠不假辞色。他们老早就想看万年光棍的君老大变脸了。
同一个圈子里的女生都知道君擎宇的性格,再加上他的家世也是寻常人高攀不起的,所以几只飞蛾扑死后,就只敢在暗地里偷偷看着,不敢到他面前蹦跶。然而刚进京的“千金”可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天天到军校蹲点找人,送情书,告白,被无视后,甚至偷溜进了广播室,来了出全校示爱,轰动一时。
“千金”也为自己的行为沾沾自喜,满怀得意,可是当她自信心满满地来到君擎宇面前时,我们的君老大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啥那间千金便觉得寒意四起,从头冻到脚,原本向前的脚也不敢动了,被定在原处,小脸那叫一个苍白啊。可是我们的君老大也不多言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她是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抬脚就走。
变脸没看到,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很是哀叹了一番。事件的后续是,没有后续!那个女生在轰动全校的告白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不过据小道消息(由孔一新友情提供)第二天那个女孩的父亲就带着礼物上门赔罪了。这件事情当年在帝都的年轻一代里可是人人皆知,却一个也不敢到君老大面前提起。
徐子诺听完,偏过头去看君擎宇。君老大显然也听到了孔一新的话,这里不是军队,没办法直接让他闭嘴。他捏了捏小孩的脸,递给他一杯玻璃橙子汽水,还贴心地插了根吸管,一点也没有当年吓坏人家小姑娘的凶样,“别听他瞎说些有的没的,热吗?”西楼这边朝阳,大夏天的即使有风扇嗡嗡地吹着,还是热的人出一身的汗。
徐子诺吸了一口汽水,甜甜的,凉到心口,“不热,哥你喝,我帮你擦擦汗。”徐子诺的身体不好,火气不大,热天里也没啥感觉,倒是君擎宇身体倍棒,气血旺盛,热出了一身的汗,脸上也汗津津的。君擎宇看到小孩确实没啥汗,也就放心下来,就着徐子诺递给来的瓶子吸了一大口,任他的手在自己脸上动作。
“哎,老大,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当年你可是风靡整个帝都的君大少啊!当然现在也是哈哈哈哈……”
“闭上你的嘴,不想加训的话。”
孔一新这才回过头去,不敢再招惹自己老大,老大亲自加训可是会要人命的!自己还是省点精力来看美女吧。旁边的女生看他吃瘪也呵呵笑,孔一新于是把注意力转向她,两人又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不多时,电影开始了。这是从美利国来的片子,是一部战争片,剧情是一贯的美利联邦英雄主义梗,剧情蛮无聊的,至少徐子诺看得昏昏欲睡,作为一个影视爱好者,他对电影的要求还是蛮高的。
但是之所以组织观看这部片子,是因为从中可以窥到美利国的军事实力,飞机大炮坦克战车导弹战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能看出其实力之雄厚,是经历外敌入侵和政治动荡后的帝国远远比不上的,更何况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
看电影的时候,一向跳脱的孔一新也在旁边唏嘘不已:“要是能有这战斗机,这大炮,这战车,我做梦都能笑醒!古越那帮孙子还敢打我们!一炮将他们轰回老家!”
君擎宇则是面无表情,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下,看不出什么来。徐子诺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沉。他着急地去拉他的手,小孩的手温凉如玉,触手间一片清凉,君擎宇回过神来,看着小孩一双清粼粼的眸子略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感觉心底的烦躁也烟消云散,遂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也没放开,就这样一直十指交握着。徐子诺见状,对着君擎宇也露出浅笑,酒窝醉人,甜到心底,两人继续旁若无人地分喝一瓶汽水。
影毕人散,徐子诺被身边高大的男人护着走出院楼,此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傍晚屋外的阳光强度减弱,缓缓向西沉,光线下的大地覆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红旗车渐行渐远,徐子诺往车外望,不经意间看到西楼二楼窗边一男一女人影交叠,唇齿相接,拜徐子诺良好的视力所赐,他清楚的看到了人脸,是孔一新和刚才那个女生,大大的眼底染上疑惑。
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过来,徐子诺像是触电般,猛然回头看向君擎宇,动作有些大,君擎宇看向他,挑眉示意怎么了。徐子诺摇摇头,也不看外面了,他轻皱着眉头,有些出神地盯着君擎宇的嘴唇看。
男人的嘴唇有些薄,常年绷着,给人一种冷漠无情的感觉,但是徐子诺却知道,这个人外冷却内热,他对自己好,徐子诺一直都知道。他像父亲照顾小孩一样,总是暗地里帮自己安排好所有事情,也像哥哥,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着自己,好到徐子诺一颗冰冻的心都被融化了成二月里的春水,暖意泛滥。自己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徐子诺甚至觉得自己前世和今生的种种别人看来的不幸,都只是这场相遇的提前支付罢了。
突然想亲亲他,徐子诺想。他前倾,手搭在男人的大腿上,做出向前的动作,男人以为他有什么话说,也配合地低下头,下一刻,唇上沾上温凉的触感,软软的,跟它的主人一样,似乎有些甜。有点像果冻,君擎宇脑海中有些不合时宜地浮现出这几个字。
等回过神来,能止小儿夜啼的秦大队、秦大校在这个仿佛是错觉的蜻蜓点水般的吻之后,瞬间僵住。
过了会,他把身上的小孩扒拉下来,拇指摸了摸小孩的脸颊,声音难得有些艰涩:“诺诺,你怎么了?”
“哥,谢谢你。”小孩趴在男人的大腿上,仰头,眼睛里满满的依赖和濡慕,干净透彻,不带任何阴霾和□□。在徐子诺小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没离开他,温暖的小花园里,母亲曾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和地告诉过他,亲吻代表爱;母亲去世后,陪伴他的保姆机器人也告诉过他,亲吻一个人可以表达感谢,给人带来欢愉。
所以在徐子诺看来,亲吻君擎宇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噢,忘了说,保姆机器人布哩是进口的,咳咳,所以他对徐子诺的教育是西式的,而且由于不能亲身示范,所以亲吻的部位有些理解差错什么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 ̄)╭
对徐子诺理解技能点满的君少将这次也完美地理解了小孩的话,他有些哭笑不得,戳了戳小孩甜蜜的酒窝,:“谁教你的?不能这样亲的,诺诺。”
徐子诺歪了歪头,不对?那要亲在哪?身世狗血,少与人接近,连书都是跳级读的小孩,对于人情交往的常识都是他的保姆机器人教的,而智能机器人再智能,也是根据程序设定的。
君擎宇看着如稚子般的小孩,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小孩的额头上。徐子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夕阳斜射进车窗,打在两人的侧脸上,晚风轻拂,高大的男人低头亲吻少年的额头,两人的面上俱是安宁柔和,唯美如画,直让人觉得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