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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板在店内向漂亮妹妹推销:“有人说过,香水是继女人之后,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几个女孩不看他,往收银台瞟:“大叔,那边翻杂志的小哥长得还不错嘛!可以要手机号吗?”
大叔捧着破碎的心回头:“小松松,来给客人笑一个。”
张松气压特别低,面无表情的向这边咧了咧嘴:“没有手机。”
“哇~好可怕!”女孩子一哄而散。
肖重云走过去气愤地踢柜台:“笑得敬业一点会死啊?怎么会养这种小鬼,就知道坏老子生意……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接过张松递过来的一百块钱。
“扣的奖金。虽然我没说,周天皓好像知道你是谁了。他给你留了张新名片。”
周天皓这个名字肖重云当然知道——为三宅一生调制过“永恒”,为迪奥调制过“黎明dawn”,两次在巴黎香水节获奖,lotus的首席调香师。当年为了把他从三宅一生挖过来,lotus可是下了血本。不过正是因为周天皓的加入,才成就了这个品牌今天的辉煌。
媒体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略带调侃的词:boss。
也就是说,如果他在国内调香师中排no.2,那么没有人能够排第一。
老实说,肖重云没有想到他会放弃优渥的待遇回国,加盟一个和以前合作对象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香妆品牌。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能通过媒体知道的是在他加盟后的短短四年间,lotus跻身国内四大香妆品牌,成为香水新人秀的主办方之一。
小鬼和周公子比起来必然欠火候,被套话不奇怪。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帮我问问你老板,当初那个才华横溢的‘东方的肖’,现在到哪里去了?”
周天皓,你非得为自己的好奇心,撕开这层好不容易结痂的旧疤吗?
肖重云接过张松手上的《.香》接着翻,封面就是周天皓的特写。拍照地点似乎不在国内。他笑眯眯的坐在转椅上,休闲西装,花领带,背后是被模糊处理过的庄园建筑和大片浅粉色蔷薇花。
肖老板评价:“一副欠扁样。”
再翻开一页,还是周天皓:《boss周和曼侬庄园的故事》。
旁边跟着一行粗体黑字:lotus是如何获得dior特供庄园的合作权的?周公子曾亲临苏格兰,拜访那片介于海洋和丘陵之间玫瑰花田。
曼侬庄园据说出产世界上最芳香的玫瑰花,可惜那里的香料只对迪奥专供。周天皓夏天去了那里一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签署成功了供货协议。肖重云小道消息听过这件事情,正想为什么没不见报道,就翻到这期杂志。
越想越麻烦,这种精英人物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跳过关于周天皓的长篇报道,翻到新人秀的赛事专题,忽然愣住。
瞬间觉得缺血。
大号宋体,标题比刚才还醒目:《新人秀首次否决权——‘十二月’究竟能否进入复赛?!》
报道写得天花乱坠,花了小半的篇幅介绍否决权的由来,肖重云飞快掠过,只看程鸢的否决理由:
“一种香水里同时使用三种定香剂。而且性质相斥,完全是新人手法!反对进入复赛。”
“我看过了。”张松低声说:“这几份杂志都有报道。”
肖重云摔杂志:“否决权不是一直是个过场吗!”
小鬼很要强:“我今天请假。明天早上再来。”
肖重云在门口拦住他:“你很难过?”
半年的心血,离复赛就差一步之遥,小朋友必然会难过。
“因为我们没有给评委送红包?”
“不是。你闻过程鸢的调制的香水吗?她的香气非常干净,像清冽的水,透明的空气……我认为一个被金钱污染的调香师调不出这样的气味。”肖重云手撑在门框上不让他出去:“况且我们是旧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否决我们——她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一瞬间他有些犹豫:“可是有点原因,我不方便联系她。”
张松抬起头,挂着勉强的笑容,固执道:“老板,我明天一定准时来。”
不知为什么,肖重云觉得露出感情脆弱地方的小鬼有点可爱,伸手揉他的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否决,但是有人使用‘否决权’并不意味着你完全丧失了复赛资格。”
见小鬼不反抗,肖重云揉起劲了,把小鬼头顶揉成个鸡窝。
“如果完全没有希望,周天皓就不会来这里,留下一张名片了。”他把手机递出去:“你仔细阅读新人秀的规则了吗?一名评委可以行使‘否决权’,但如果被否决的那位选手获得了主办方其他三位评委的支持,那么否决无效。这是权力集团内部的妥协啊小松松,你还太小不明白……现在你给周天皓打电话,问他想要什么。”
小鬼按照肖重云的要求打了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片刻后他挂掉,表情阴晴不定:“老板,他说他可以让否决权无效,条件是复赛的时候,你见他一面。”
肖老板无奈地屈起食指敲脑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幸福是浮云,痛苦是星辰,那我的人生真是万里无云,满天繁星……”
很多人不知道张家,因为张家从来只在幕后,不上台前。
白领为ceo打工,ceo为资本家打工。
张家就是食物链最顶端的资本巨鳄,低调,冷静,出手狠辣。他们的投资领域大部分集中在奢侈品,香水是其中之一。五年前家族变故,继承家业的是当年不到二十五岁的张文山。
提到张文山,都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他其实不姓张,出身于南洋肖家。靠着外公的势力在肖家内夺权,成功上位后就改了姓,随母亲姓张。张文山的母亲是独生女,他一个人整合了张肖两个家族的产业。要在那种年龄成就这样的事业,冷酷无情的内心和狠厉手法一样不能少,然而外界对他的认识,只是雅舍的董事长而已。
张文山父亲家在香妆奢侈品行业有深厚的积淀,夺权前他曾是几个国外知名品牌的调香师。后来他把天赋用在商业运转上,只做一只在幕后操纵网线的蜘蛛。
张文山还有一个习惯,不仅喜欢投资,还喜欢控股。
黑色保时捷911安静地停在一座会员制私人会所的白石台阶下。秘书拉开后座,程鸢嫣然笑道,走上去挽住下车男子的手臂:“张少,等你很久啦。又迟到了哦!”
车上下来的男子很瘦,五官相当立体,几缕前额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眼睛,优雅,冷静而阴郁。浅灰色的西装出自名家之手,深红色打着温莎结的领带恰到好处的掩盖了精神上的某种颓废。这是一个危险,但是吸引女人的男人。
“小鸢妹妹,红色晚礼服很配你。”他托起女伴的手低头吻了吻,随即放开:“今天肯撒娇,一定有情况。哥哥从小看见你长大的,直接告诉我怎么样?”
“哪有,张少说笑了。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张少今天格外英俊帅气,呆会儿舞会不想站在你旁边做陪衬……”
张文山低头打量小鸟依人般靠过来挽住他手臂的女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片刻后轻声笑道:“我说过你不打算解释代表雅舍行使‘否决权’的事情吗?”
“那张配方手法拙劣,就算是新人秀也太业余了嘛。让这种人进复赛好浪费名额。”
“小鸢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不同意你行使否决权,是要你解释,为什么行使了否决权,却不告诉我。”
程鸢猛然一惊,转过头,发现张文山依然在笑,只是笑容里透着某种薄凉的味道。
“一种香水里同时使用三种定香剂,气味完全不同,却可以相互修饰……这不是新人犯的错误,是肖重云调制‘轮回’结构香水时的惯用手法。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那个叫张松的选手封锁掉,就能阻断我找肖重云的路?”
“有可能是巧合呀!”
“嗯,在闻到成品之前,确实有可能是巧合,巧合到周天皓都对这个选手感兴趣了。他在联系柏丽和明清堂,准备取消你的否决。”
程鸢忽然樱唇紧抿。
张文山松开她的手臂,独自一个人往上走。上了几阶后忽然回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小鸢妹妹,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觉得因为我叫你‘妹妹’,就可以在这件事上愚弄我,那么你错了。有空担心旧朋友,不如考虑考虑公司交给你的任务。娇兰的‘忧郁’还没有仿制成功吗,时间可不多了。”
白色台阶之上是一所只对内部成员开放的私人会馆,夜晚已深,里面的酒会已经开始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