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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萧崇霭曾问谭屹怎么临时改口了?毕竟当时他感觉的到,谭屹想说的绝非“贵客”二字。
谭屹单手抚着萧崇霭的脸,目光专注,唇角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弧度,“怕你生气。知道你是为了后面的计划,也是替我着想,无论如何,我会忍的……”
谭屹的声音带着私密相处时的黯哑,说完亲了亲萧崇霭的唇,一下一下轻轻啄着。又沿着鼻尖一点一点往上,吻着他的眼睛,像是对待什么珍宝,小心翼翼虔诚之姿,不带半点欲念。
以至于再吻回来时,反倒是萧崇霭主动探出舌尖撩拨了一下,熊熊战火由此点燃……
到第二天睡起来,萧崇霭正拧眉揉着自己的腰,怀疑这是不是某人的阴谋?感觉到后背咯了一下,伸手回来再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指环。
“也许你不相信,第一次看到这对戒指的时候,脑子里就全是你,做梦也会梦到你,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在火车上没有和你说一句话,后悔没有直接把你带走……崇霭,你是我的,此生,来生,下下辈子,永远都是我的……嗯?”
萧崇霭回想起昨夜激情时某人伏在他耳边的细语,和执拗的询问,直到他实在不堪其扰应了他,整个世界才再二人同时喘息后安静下来……
…………
萧崇霭在谭屹的地盘没有多呆。一共两天,第一天荒唐胡闹,见了谭屹一大波下属加休息,第二天二人就眼下的局势和之后的发展做了大致规划,萧崇霭就离开了。
至此,萧崇霭才知道,谭屹之前之所以年纪轻轻军衔不低却始终寂寂无名,他也搜不到相关的信息,除了陈则新刻意打压的缘故。谭屹和甸系的联系也是源自其舅舅——李琛。
李琛的名字,在甸系军中地位可不低。尤其早起军阀势力,某人能掌管一地,未必这里面全部的地盘就都是他的,同样要靠手下有钱有兵的将领支持。
谭屹父母早亡,李琛因早年隐伤注定无子,所以一直把视谭屹当亲儿子一样培养,之后更不计金钱送谭屹去德*校留学。
也是在谭屹留学期间,李琛旧疾复发不等谭屹回来就去世了。李琛一死,陈则新本以为能接手,至少打散李琛手下的势力,没想到谭屹回来一个月不到,就将李琛的旧部和近万人马牢牢攥到了自己手里。之后又屡建军功,让陈则新不得不防。
而谭屹治军治人的手段显然很不错。
萧崇霭第一天到时,一帮子身上挂着高阶军衔,年龄有的能让萧崇霭喊爷爷的将领,对上萧崇霭这么个年轻人,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却都在为谭屹“招商建厂”做努力。
一会儿说“穷的半年没发军饷!”一会儿是“这里除了种地的土财主,连一个像样的工厂都没有!”,然后全盯着萧崇霭,有和蔼,有期盼,有匪气,有胁迫,还有故意拍着枪,吆喝着大嗓门。
“报纸上可写了,您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民国第一人!连女人用的那破烂玩意都能卖给外国人,赚洋人的钱,真本事,我服!那您把咱这儿女人用的东西也一块帮忙卖了呗!”
“……”
萧崇霭淡笑着望向这一帮子带兵的“大老粗”。红脸、白脸、黑脸,一唱一和表现的还挺好,至少都是为了谭屹定下的目标不是?
第二天,谭屹就跟他详细说了白天见的人叫什么,跟他亲疏远近,几分信任。
“那你看着办吧,但前期你知道的,还得处于保密阶段。这里,这里,”萧崇霭点着地图,“铁矿煤矿,很快就会用到,这里,金子的矿量不少。”
萧崇霭将之前大致提过的矿藏给谭屹细细捋了一遍,“外国人手里的现在想拿回来比较难,除非打仗。但剩下的这些必须握在咱们手里。”
“什么时候能到上海会合?”谭屹问。
萧崇霭愣了愣,这人似乎只在第一次问过他怎么知道这些,他沉默未答,之后谭屹就再没问过。反倒是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人跟着他去了到北平,却打电话回来打着练兵的口号圈好了他说的地方……
“用不了多久。”
萧崇霭想了想黄禀清的被人暗杀的时间,或者他还可以活动一下,让这个时间更早一点到。
彻夜聊了一晚,萧崇霭看着车窗外笔直站立的谭屹,随着火车的驶离和窗外飘洒的冬雨,那道铁灰色身影仿佛本就是站台上的一尊雕像,伫立了不知多久,唯目光灼灼,透过雨幕和距离,依旧黏在萧崇霭身上。
萧崇霭摩挲着手里的戒指,因为另一枚被谭屹一刻不离的套在指间,所以萧崇霭今天出来时就将自己的这枚摘下来了。眼下,他要借名借势,但和军阀打上关系,却显得有点早了。
不管是对他还是谭屹!树大招风,一旦形成威胁,意义就不同了。
萧崇霭本意是要将这枚戒指放进行李箱的,但看了半响,最终找了根细绳,绑到了自己脖子上。这样不管是洋装还是长衫,藏在衣服里的佩饰总不容易被人发现吧……
…………
一路补眠而归,萧崇霭回到上海,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之后和北平一样,请帖、邀请函不断,黄禀清也专门请他吃了顿饭。只是席间多次提及萧崇霭为“化蝶”寻找合作伙伴的事,明显想插一脚。
萧崇霭态度始终谦和有礼,直言已经和人签了合约,并且规定了南北独家代理,实在晚了一步云云。
萧崇霭现在的声名今非昔比,说白了就是黄禀清也轻易动不得,要给三分薄面的地步。加上如此明言,黄禀清更无借口可用,大家都是聪明人,也就好聚好散,客套寒暄着“今后若有为国出力,涉及实业之事,一定算黄某一份!”就此作罢。
另一份被专门摆到萧崇霭桌上的请柬,是张盐卯师父的邀请函。萧崇霭看着相邀的日期,想到回来当晚张盐卯的电话,直接将请柬丢到了一边。
随后,萧崇霭短暂休息后,同时找到约翰和租界中的商人以及公董局的几位董事表示要买一系列设备。
“许,你现在很厉害!”约翰比了个拇指。
“哪里。既到华国,当知华国的规矩。”萧崇霭淡笑着,随后用英文道,同样也是说给其它几个人听:“我现在的虚名和官司的输赢是直接挂钩的!明白”
约翰笑着点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微笑。萧崇霭是要在华国树立民族实业家的身份,对眼前的外国人,因为机械和后期的□□,民族什么的还是需要淡化一点。
而此时的外国人,对于华国人的印象还多是贪腐没骨气的固有概念。
说实话,不论是清末还是民国初年,散乱的正府,人权法制缺失,加上萧崇霭之前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和闲聊时透露出的法庭上的“艰辛驳论”,萧崇霭的虚名在购买力和讨价还价方面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反倒是萧崇霭那句“既到华国,当知华国的规矩。”在之后还说了无数次,并随着时移世易,华国的地位和萧崇霭本身地位的不同,每一次都赋予了这句话不同的高度。
乃至最后,这句话成了扬眉吐气民众的口头禅,乃至法庭上对外国人的审判也会说,“既到华国,当知华国的规矩!我国法律规定……”
萧崇霭这会儿自然不知道他随口一句话会有多大的影响和自豪感。前脚确定了订单后脚萧崇霭就再次投身到新厂的规划建设中。
也是到了此时,上海滩商界的大佬才发现,本来以为只有“化蝶”保底,和顾家、李家合作的许老板,竟然也是位隐形的“土地爷”?那么些地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有些地方看似不在闹市,但架不住地盘大,再看许老板的规划,怎么修着修着,就成了前铺几百米路就能连接到主路,后面还能临水设个小码头的地步?!
萧崇霭几处同时忙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等他规划开工,工程都过半了,有人看出了他的本意,立刻要翻十倍,二十倍找了一大堆说客来买他的几块地儿!
“……”
萧崇霭根本没理那些人,用上海话说,这些人是不是“寿头啦”!
而就在萧崇霭忙的在车里都能睡着的时候,(没有错,萧崇霭终于买车了),上海滩也发生了格局性的大事。
清帮的那位大佛宁可和一路帮他创业的发妻离婚也要新娶的名角儿小香兰,卷了他的财产和个小白脸私奔跑了。这无疑是被打脸又被戴绿帽子的事,面子里子全没了。
尤其还是道上混的,首重的就是威信。不知道那尊大佛有何感想,但壁上旁的众人都看的清楚,什么‘大佛踏一脚,上海滩抖三抖’,的时代必将过去了。今后这尊佛只怕也只能在家里立地成佛了。
很快,小香兰和那个小白脸的尸体被找到了。
有人说是劫财,有人说是那位大佛担心抓回来两人为了保命再抖出别的事,直接下令让人灭的口。无论什么原因,上海滩总是有半壁江山换主了。
萧崇霭正感慨能在上海滩这片地方混出点名堂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张盐卯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玩出这么漂亮干净的翻身局的时候。很快,又一则新闻也传到了萧崇霭眼前。
何栋梁经历两次败诉,早已臭名远扬。不但被人拦截在法院外打断了胳膊,踩碎了指骨,再难拿笔写字,之后不管走哪儿都能被人唾一口,要不就是一桶泔水从头浇下……
昔日风流倜傥,一直顺遂的贵公子面对如此落差折辱,无疑心灰意冷,眼前茫黑一片,于是很自然的,为求解脱抽上了大烟。不光抽大烟,更是流连于各种暗-娼-窑-子,毕竟大点正规点的妓-院都不欢迎他。
谁知没过多久,就被人爆出他有花柳-病。不但有花柳,还在明知自己有病的情况下恶意传染给了几个妓-女,现在何栋梁正被那几个□□缠上要求赔偿,否则就要上法院告他。
因为这个原因,何栋梁又上了一回新闻头版!
只是萧崇霭看着报纸,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模样,随后拨了电话,很快就有人接通,欣喜的问候还没开口。
萧崇霭已沉声问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方法是对的,但谁让你这么快就行进到这一步的?你难道不懂只有一个人适应了眼前的生活再重重一击才能感觉到痛吗?这么短的时间重击都集中在一块,根本是减效啊。”
萧崇霭越想越气,“还有,你这么快把他玩死了,我无聊的时候要怎么打发?”
电话那边一直沉默听训的人终于开口,声音清晰坚定。
“找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