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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看向青年的目光在微妙变化着,报社杂志的人也有同一个感觉,一只手完全不够用啊有没有?
稍微敏锐点的新闻人已经忍不住体内的亢奋因子,既知重磅爆炸性的新闻,只要把握的好,切入点写的更完美一点,不仅是提升自己名声的机会,更能扩大报社的影响力有没有?
法院外一直没有停过的呐喊也跟着安静下来,太多的信息,包括国学泰斗的肯定都令在场的主力学生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审判庭里,证人还在依次说着证词。
“……他的确在我家当过帮工,我因为到东洋留过学,那个时候他就总会向我提问,我多次看到他捡碎报纸看,非常好学。”
轮到佟柊书作证时,他先是叙述了他和许夜生的旧日相识观感,又说了《将逝》的著作人。
“当然是许夜生!我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情景,大冬天他穿着单薄的旧衣,头发乱糟糟的,面色青紫,眼睛一圈发黑,尤其他的脖子上……虽然领子遮了一点,但仍然清清楚楚,是上吊自杀的勒痕,还流着血……”
佟柊书说着,一面死死的盯着原告席上的何栋梁,恨意满满。他本身就是新闻人,又自带书生意气,所叙述的画面感立刻让再场的人有如亲见。
“他当时给我看的原稿皱巴巴的,落满水痕,分明就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写的。还担心是不是水平不够不能发表,之后听说可以发表又专门问我要回原稿,重写誊抄了给我。原稿现在就在那些物证中,审判长和各位陪审员大约也都看到了。如此事实之下岂会不是他写的?我倒想问问原告何栋梁先生,你到底是何居心?”
“因为你和桑菲菲小姐的恶毒用心,已经逼死了许夜生一次,之后他被逼得不得不孤身一人离开北平。当时,我了解真相后,曾多次建议许夜生在报上发表声明,但夜生性格宽和,一向与人为善。大家只要看过他所写的《将逝》就该明白,即使被人欺骗,被世人误解,毁了他所有的生活,但夜生在《将逝》末尾是如何说的?世界以恶吻我,我仍报之以歌?”
“诸位!”
佟柊书越说越激动,当庭面向所有人,“我想请问,若非遭遇了这些打击,谁能写出《将逝》这样情真意切的文章,写的出‘然后,我死了。仍要挺直鲜血淋淋的脊梁。地狱的火是你们的言辞,和着血肉,将我焚成灰烬!’如此掺满血泪的诗句?”
“而何栋梁先生,你真是枉为读书人,更不要玷污留学生这个群体,你剽窃了许夜生的诗作,逼死了他,又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以求出名。竟然还当庭污蔑他不识字?轻蔑高傲的揭发他的出身、过往,说他断然不是能写出《将逝》的血人,如此无耻,莫说文人,我连和你同为华国人都感到羞耻!”
“说的好——”
下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审判长陆启明坐在上面,手里捏着的正是《将逝》的原稿,泛黄的残破旧纸,皱皱巴巴的根本捋不展,点点水滴晕开的痕迹都在,全文却是一气呵成,之后只改了几个错字。
而那两首曾在北平掀起讨论热潮的新诗,陆启明注意到的,不仅仅是佟柊书提起的那几句饱含愤怒绝决的控诉,第一首诗末尾,“原来,灵魂不需要的眼睛,它就潜伏在漆黑的夜里……”已经写尽了青年心灰意冷,暗含死志。但即便如此,第二首诗的最后,青年仍问道,“我仍报之以歌?”
过往的沉痛,被骗被误解的滔天愤恨,绝望死念,再到对未来不可知的小小希翼,这是一个整体的脉络,清晰可见诗人的经历和情绪变化,这些都是旁人难以模仿的!
陆启明心中已有度量,但为了保证司法的公开和公证性,便将《将逝》原稿传阅给了在座的陪审员和听审的诗人学者,包括一些有名的新闻人,但凡对学术创作有了解的,其中脉络情感都不难看出……
不知何时起,审判厅里的气氛已经全然变了。
所有望着青年的目光,有沉痛,有暗悔,有赞叹,更多的却是激赏!
佟柊书之后,齐宝斋的姜老板也作为证人之一,证明许夜生不仅国学知识丰富,对于古物辨识也颇有天分,相信正是从小接触古籍,看的多听的多才能达到的。尤其讲道:
“他当时穷困到连一顿饭的钱都没有,见我的时候非常窘迫。跟我确认了东西真假后,却跟我说,因为听说我这里只卖东西给华国人才特意找的我。哪怕卖的便宜些,但请一定不要让咱们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变成外国人的!”
“……”
“当然,“化蝶”是许夜生到上海后辛苦开办的工厂。在座的诸位,这是一份剪报,篇幅虽小,但大家应该可以看到,上面有外国人订单的照片,卖出的不是我们的矿山,我们的珍稀木料,而是我们华国真真正正自己生产的东西,像洋人卖给我们的洋火,洋布,洋车,洋皂一样,将我们华国的产品销往国外!”
“……”
“但即使有这样的成就,他依然非常低调。用我祖父的话,‘后辈之中有如此人才,我华国实业振兴可望矣!’,和许夜生接触学习的这些日子,我也深深这样认为。”
“不光是我,就连工部局的外国人也对他赞誉有加。你们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的成就?觉得不可能?诸位,我这里带来了上海圣母大教堂美国传教士约翰的证词,也是夜生初到上海时,看到上海的真实情况后,觉得只用旧式的生产方式不可行,一定要学习更多先进的技术,不断改良,才能改变放眼望去全是外国人产品的现状。首当其冲,自然是要学习外国的语言,他没有留过学,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学习的?”
陪审员接过约翰的证词,郑重念道:
“许先生学的非常刻苦,记忆力惊人,学的非常快。所借的英文,法文书籍,日夜都在学习,并多次向我询问非常切实的问题,求教之心非同一般。所以一个月后,已经能直接交流。对其学习语言的天分和刻苦,我非常敬佩!约翰证。”
“……”
李盎和顾锦之背后的李家和顾家,作为上海,甚至南方的民族实业家代表,地位举足轻重。否则今日听审的也不会突来那么多商业大拿。
为商者,鼻子都是很灵的,萧崇霭计划临时有变,电话请李盎和顾锦之北上为自己作证,他们刚一动,北平天津这边的一些人就已经得到风声了。再和上海那边有点关系,七绕八绕,许夜生“化蝶”老板的身份,和李家、顾家合作的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些力证,包括约翰的证词,许夜生初到上海的两个多月的确是蛰伏以待,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声的证明。
于是从过去,到最灰暗的日子,离开北平,上海发展,多么完美的时间线!
同时,上海的小报也有同顾锦之、李盎一起来北平为许夜生作证的,也有通过传真或电报方式证明血人就是许夜生,明确其著作权的。
其实案子审到这里,是非曲直真相早已大白。
但陆启明作为审判长,让在场的留学生和许夜生用外语交流,进一步证明了青年的真才实学。随后以审判长的身份宣布了在场众人对于《将逝》和物证中很多诗句的情理剖析。
之后又甩出了更有力的证据:
何栋梁在北平大报上和血人在上海一家小报刊出的诗作,出现了相同的句子,且都是整首诗的点睛之笔。但彼时,许夜生早已离开北平,且血人诗作先出,何栋梁后发表,如此情况下,难道还是血人抄袭?
然后在物证铁盒里,大家也找到了那几句用煤核写下的诗句原稿。
看样子已经有些时日,据青年回忆,是因为一个手脚脸上都满是冻疮的卖唱女孩……
“冬天也穿着单衣,很瘦小,但唱歌的时候总显得很快乐。我当时在拉煤,因为力气不够每天累得半死还赚不到钱吃不饱饭,有一次躲雪正好遇到女孩,就问她这么辛苦穷困为什么歌能唱的那么欢快,让听的人都心情好。女孩说她只要想到卖唱赚了钱,每天能吃到一个白馍馍就很高兴满足。”
“只是后来,女孩被她爹卖了……”青年顿了顿,“我写的风和碎花裙,白云梦境,其实是希望买她的是好人,能让他穿的暖一点,能每天吃上白馍馍。”
“……”
审判厅再次陷入沉默。
似乎今日的审判自开始后就不断的陷入这种沉默。唏嘘的沉默,惊愕的沉默,钦佩的沉默,激奋的沉默,现在,大家又被青年所述的真实人生和少年人的单纯情愫和美好希翼再次沉默……
“被告证词清楚,合情合理。原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何栋梁早在那一份份证词,一次次青年身份的刷新过程中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审判长的提问,让在场所有人终于想起了他这的存在。
青年所写的诗句,无不是来自社会底层,用真切的体悟和血泪积攒得来,夹杂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和向往。被何栋梁抄袭剽窃不说,更改成了胭脂堆里不堪的风花雪月。
简直,简直是……
“亵渎!完完全全的亵渎!”一位新闻人突然拍着过道栏杆大喊“不但抄袭,逼死人,诬告,更侮辱了这些诗句!严惩何栋梁!还许夜生清白!”
激昂的呐喊,随即附和者更多,最后变成全场呼喊。不一会儿,法庭外的学生民众听到门边人的实时外报,声势更加浩大。整个审判厅都能感觉到隐隐震颤……
何栋梁早变了脸色,冷汗频爆,浑身打颤。他请来的律师好友也在一份份证据出示后直接拒绝再为他辩护。并当众向许夜生道歉,说何栋梁的所做作为根本不值得原谅!反而建议许夜生告何栋梁,用法律捍卫自己的权益!
“严惩何栋梁!还许夜生清白!”
“肃清文坛败类,还我华国希望!”
“何栋梁去死——”
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传进来,愤怒的学生甚至喊出“何栋梁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的口号。
事情到这一步,案子已经算结了。但针对大家要求严惩何栋梁的愿望,审判长陆启明顶着巨大的压力解释,今日审判何栋梁是原告,虽然败诉但并不能惩罚。
“许夜生先生,你随后就可以递交诉状,明列罪行,状告何栋梁先生。我们法院一样会依法取证,一旦罪行成立,定当严惩不贷!”
陆启明在他审判长的身份下最大限度的提点着青年,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只要许夜生告,何栋梁必然是多重罪名加身,严惩不贷!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青年轻轻鞠躬。一如既往的谦和态度,没有因为身份的曝光变化,或者案情的发展,表现出过分的激动,仇恨,就连上诉报仇,也理性的说会认真考虑……
谦逊而不自卑,坚韧若竹。虽经风雪压身,仍不忘初心!
这几乎成了目睹这场庭审的所有人对青年的评价观感。
“那么现在,我宣布,被告许夜生先生,胜诉!”
最终审判结果宣布的刹那,现场掌声雷动,欢呼阵阵。青年终于淡笑了一下,随即向四周鞠躬致谢。陆启明和陪审员都一一下来与青年握手,勉力之词外都在提醒他上诉。
陆启明一行尚未离开。
萧崇霭又被引着见了前来听审的教育部长,前前任总理,商事局副局长,包括两位正在北平的将军……
军政人员之外,国学大师,学者教授,留学生,萧崇霭也走过去或鞠躬致谢,或握手简单聊过……
最后见的,反倒是顾锦之和李盎引导的北平、天津商界大亨……
说实话,萧崇霭原本的计划是没准备搞这么大的,何栋梁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铁盒子里的证据就足够压死他。
之所以后来不断添柴加薪,闹的举国皆知,又请来这么多证人,甚至将顾锦之、李盎从上海找来,又请约翰作证,萧崇霭是在用证明许夜生身份的过程,一步步抬高他的地位声誉。
为什么?
因为萧崇霭决定留在华国了。
身边还有个扬言要为他打天下,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志向远大的督军,萧崇霭的布局策略和之前当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