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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萧崇霭搭上了南下的火车。同日,《浪潮》副刊卖断了货,名为《将逝》的小说和穿插的两首新体诗赚足人们的眼泪和目光。
囿于旧式灰色围墙下的温婉女子在大浪潮的影响下对于自由和未来的向往,初恋的甜蜜和不顾一切的抗争,虐心虐身的真相,被逼以惨烈绝决的死亡力证自己清白,以及浴火重生的结局……
说白了,《将逝》故事本身更像是这个民智初开的世界,人们的启蒙言情读物,写实而大胆。两首诗则立意新颖,犀利又不乏婉约,俨然是一种新的风向标。
据说当天晚些时候,跑遍全城没有买到报纸的学生就有跑到《浪潮》报社要求再次刊印这份报纸的。翌日,报社更收到许多寄给《将逝》作者“血人”的信……
但这一切都和萧崇霭暂时没了关系。《将逝》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将来做铺垫而已。
临行前,萧崇霭特意将皱巴巴的《将逝》原稿要了回来,锁进了一个铁匣子里。
匣子里另外装着的,是萧崇霭熬了数宿做旧的一厚沓儿诗文稿,以及许夜生的爷爷昔日“留下来”的旧书残页,上面也被萧崇霭以许夜生不同时期的笔迹加了注解和感想……
…………
火车一路驶去,傍晚停靠在一处小站,之后就不动了。
萧崇霭熬了几宿加上感冒未过,在车上睡的极熟,被人唤醒要求换车厢时只觉得头昏脑涨,晃晃荡荡从卧铺爬下来,同一车厢的人大约见他年轻,还提醒他拿行李。
听了别人议论,萧崇霭才知道火车还没出直隶。似乎有军队要征用火车的一部分帮忙运东西。
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很正常。官大钱多不如枪杆子硬,面子上说的再好听实际火车过哪个军阀的地盘都不是白过的,类似的情况并不少。
而客运火车上,三等车厢人满为患自然挤不出地方。一等、二等车厢因为车票贵,总能空出许多。但一等车厢的乘客都是政府机要或军阀头目,萧崇霭当日就是不想惹人注意才选了二等,本以为能好好补眠,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换了车厢,萧崇霭依旧选了免打扰的上铺。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车厢内阒然一静,刚睁开眼,正对上两道黑沉的目光。
“怎么有人?将军稍等,属下让他们马上调整。”
萧崇霭此时已醒了大半,看四人车厢里站着两个身穿着铁灰色军装,头戴硬壳大檐帽,腰间配枪的军人,立刻反应过来换车厢运军资的事。
那副官说完就要去办,却在转身后听到自家将军淡淡两字。
“不必。”
说着,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萧崇霭的男子终于坐了下来。副官看了一眼仍睡眼惺忪的萧崇霭,显然习惯于服从自家将军的命令,再不多说,也坐到了对面……
这倒让萧崇霭不由又看了一眼那个人。
年纪不大,身姿劲瘦高挺,棱角分明的面孔配上铁灰色军装,整个人更显得不苟言笑,威慑力十足。
从新钻进被子里,萧崇霭顺便在脑子里翻了翻甸系的将领,发现根本没有符合这个人条件的人。看来只是个不知名的小虾米罢了……
鉴定完毕,萧崇霭脑袋一空,又陷入了沉睡。均匀深沉的呼吸在狭小安静的车厢里尤其明显。
“……”
眼见自家将军做闭目养神状,一直强忍着的副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又看了一眼头顶熟睡的青年。表情似好笑似无奈。
真的是第一个吧?被他们将军盯了半响后还能一点儿反应没有,最后若无其事睡的香甜的家伙!
火车在黑夜里继续南行。
半夜时分,一向听力敏锐的萧崇霭依稀听到副官轻声在问:“将军,是不是遵照上面的吩咐下一站下车从狙从林走?”
可惜半响没有得到回音。
不知又过了多久,萧崇霭被一声冷哼猛的惊醒,却警觉的翻了个身装睡,压根儿没睁眼。
“将军息怒,都是属下的错。应该叫醒将军的。”
“……算了,是我睡沉了。马上联系那边。”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喜怒不显。
“是。”
副官踩着军靴咚咚咚跑了出去,紧接着是那个将军的军靴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两步,却是站到了萧崇霭的卧铺前……
萧崇霭顿时觉得有点危险。盯着他的目光绝非像昨晚那么简单。好在萧崇霭内心强大,任那人瞅着,他也依旧能呼吸均匀的“沉睡”。
“将军,将军!”
匆匆回转的副官终于吸引走了那个人的注意力。随即,压低颤抖的声音,萧崇霭只隐约听到“埋伏、设局”几个字,周围空气猝然一紧,那人回身取了帽子,转身时目光又意义不明的扫过萧崇霭,方吩咐道:“下车”。
直到火车再次哐当哐当启程,萧崇霭才彻底“醒了”。他不确定那个将军是不是清楚他装睡,但无疑,他偷听到了别人的*。
被上面的人设局除掉?军阀时期并不少呢……
…………
有惊无险的到达上海,萧崇霭也真正养好了精神。坐在黄包车上一面游览着旧上海的风貌,萧崇霭一面在心里细算着他的计划。
离开北平,固然有许夜生名声的思虑。这个年代,声誉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尤其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多时候再想改变并不容易。
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言。萧崇霭自然不在此例,但他却不想马上为自己翻案。
何栋梁之外,上辈子害死许夜生的还有桑菲菲。
一个人若不自爱根本不用旁人做什么,自毁就够了。这一世,萧崇霭还想让桑菲菲体味的更深一点儿,若是这会儿翻案成功,那岂不是阻了桑菲菲的好姻缘?
而选择到上海,萧崇霭看重的则是这个城市的经济金融地位。
身处乱世,总要有点傍身的东西。萧崇霭一不屑权,二不想搞什么军队。那么真金白银,就很必须了。
再说直白一点,萧崇霭经历无数轮回从来都是被害惨死的结局,至今戾气难平。再次重生,萧崇霭既没有救世救民的伟大用心,也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他想的,就是独善其身!
别人或许没办法做到,但他有。
细算下来,萧崇霭轮回经历的民国就有好几个,每个民国的历史都不同。似乎越是这种世界范围的动荡期,但凡一丁点儿影响都会改变原有的轨道和发展方向。
许夜生所在民国也一样。清朝提前灭亡,又实打实复辟了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现在的正府始终是个空架子,军阀一个比一个喊的响亮,其实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
到达上海的翌日,萧崇霭打电话回北平。佟柊书在电话里激动异常,细述了《将逝》的轰动,又是询问他现在的情况,又是给他打气,很有在电话里念读者来信的冲动!
萧崇霭应了几声,最后答应佟柊书会再写文章寄过去。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齐宝斋。走之前,萧崇霭曾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眼力倒腾了几件东西在那边寄卖。
古董行业,一点儿水不掺不可能。但萧崇霭所知这家店的姜掌柜却是个难得的公道人。只要你东西真又诚心卖,言明的佣金之外绝不会耍别的花招。而且,这人经手的东西只卖给国人。
萧崇霭的路费和房租就是已经卖掉的两个小件得来的钱。剩下的两方古砚和几件铜像摆瓶,姜掌柜当时便建议他不要急售,再等一段时间一定能帮他卖个好价钱。
许夜生穷的遗产就剩下一把铜板,说实话,连给他死了买张裹尸的草席都不够。萧崇霭纵就有几百上千赚钱的方法,也总要启动资金的。
这年代什么最赚钱?无疑是黄毒赌三样!
前面两个萧崇霭根本不会沾。赌博是他急需钱的时候偶尔周转两把还行,真靠这个赚钱?萧崇霭淡淡一笑,倒想问问那些想靠赌博发家的人,你有赚钱的手气确定也有花钱的运气?
…………
几日后,萧崇霭又收到一笔姜老板打来的钱。
付了剩下的房租,将新文寄回北平。萧崇霭正式开启了他的上海的生活……
而同一日,远在并口的刘家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却是寄给已经出嫁的长女刘秀芝的信。刘父刘母疑惑之余打开一看,全是报纸剪裁,篇篇郎情妾意,夹杂着段段风流,全是一个人的名字,正是他们家的长女婿——何栋梁。
刘母随即带着东西去了何家,询问后才知道女儿也不知情。非但如此,何栋梁所言的归国日期尚有半年,什么反对旧式包办婚姻,崇尚恋爱婚姻自由。这岂不是摆明了不承认刘秀芝妻子的地位?
刘母哭诉女儿命苦的时候,刘秀芝却看着报纸上字字剜心的文字,始终一言未发。
前世,刘秀芝得知丈夫在外停妻另娶已是一年后了。木已成舟,舆论导向,以及公婆在里面和稀泥都让她感到无力。而此世,提前获知消息,性格刚毅的刘秀芝岂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