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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次,采对了。”
“都是小人愚笨!”
黄力深深跪伏在地,若非不敢弄出声响,恐怕早已叩头不止。全然没了之前颐指气使的内侍大宦模样。
床榻上的秦怠至始至终不曾睁眼。
将绿团在手中揉捏了一会儿抹过脸和脖子,就又递了出去。
黄力跪候在榻边,一样颤抖着双手捧过秦怠用过的绿渣,张嘴就囫囵个吞咽下去,然后才退回床脚复成了摆设般的存在……
秦怠很满意黄力表现出的乖觉。
将用完的绿苔吞咽入肚,的确是毁尸灭迹最好的办法。何况连嚼都不嚼,就是想从牙齿口舌中看出点端倪都不行。
若非惯于伺候人的,怕还难有这般周全的思量。
秦怠清楚,这是黄力在向他表忠心。
第一次时黄力尚不知这绿团为何物,眼看秦怠中毒将死的模样,黄力仍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只是黄力当时的表情,大抵是存了一命换一命的决心。
可惜,这东西根本没毒。
旁人沾染食用都没有事,唯有秦怠,自幼碰到这锯齿状的绿苔就会浑身长斑,严重时气短胸闷,肤色暗沉。
倒与中毒一般模样。
前世入腾国为质时,他多被欺辱。
有一次被几人拖到山石阴辟处欲行不-轨。他奋力反抗,厮打中扯破了衣袍,沾了满身这种绿苔,被按压在地毒打时,还被迫啃了几口这东西。
于是不等他伤痕累累走回住处,就成了被毒杀弃-尸陋巷的死人。
好在他命不该绝。
彼时,名闻天下的神医奚孟谷正游历到腾国。
经过巷道时,看到了陈尸在路边的他,不但将他带回去救治,还精心照顾研究数月,将他的毒解了出来。
是毒,却也不是毒。
天生众人,人人不同。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自然就有差异。
奚神医还曾遇到过不能食麦、不能闻香,不能吹风的人。而他,就是不能碰食长在阴寒湿地,这种锯齿状绿苔的人……
解‘毒’的方法也极简单。
多喝水清体,再以煮烂的豆汁擦涂全身。若能配以消热解毒的汤剂,效果更好。
虽然看着吓人,过程刺痒入骨,但这种‘毒’对秦怠并没有性命之忧。
就连之前陈-尸巷中,也是假死而已。
既然有这么方便的助力,秦怠焉能不用?
诸臣早就要求立他为太子。秦莽心知一旦立太子,就明确了储君,众臣难免会有提前效忠新主的心思。
而册立太子的下一步是太子参政,这种被分权的做法更令秦莽不满,所以一直借口拖延。
如今秦怠已完婚并诞下王孙,秦莽再没什么好理由拒绝。
前世,秦怠正是此时被众臣再三拥立,最后册封储君。随即就被秦莽提防,不但对秦怠更加苛厉,同时将伯鸣抱入宫中教养。
这一世,秦怠对太子之位可一点儿也不稀罕。
尤其现在,无形中在权贵大臣和秦莽间树立一道靶墙,缓和了他们的矛盾不说,还惹来王位上秦莽提防关注。实际上,他却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空架子太子?
笑话!
该急的人从来都不该是他!
呈国唯一的王子,立与不立有区别吗?
也要感谢秦莽把他那几个兄弟子侄杀的够彻底够干净,倘若秦莽此时突死,整个呈国除了他,想找出第二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何况,太子立了可以废,若还未被册立,即便秦莽临死有人要舍子立孙,谁敢遵从?
礼孝为先,此时的人可较真的很呢!
所以,秦怠此时中毒很必要,且康复无期……
借此机会顺便将那些伸的过长的爪牙清理一下。但留的人多了秦怠觉得碍眼,一个不留又难免周围的人不放心。秦怠挑选再三,选了黄力。
黄力,当年大王派来照顾王子怠,顺理做了王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实际却被王后所用。
但秦怠知道的不止如此,前世王子怠死后,在关键时刻帮张溪蓉扳倒王后的人中,黄力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奴同侍三主,他也算有本事!
秦怠收服他,不但可以让秦莽、王后同时放心。更重要的,是秦怠清楚黄力的软肋。
黄力是腾国人。这也是她能被王后滕江氏重用的原因。
昔年呈腾两国交战,他哥哥战死,乱中他被同村人骗到呈国卖了阉人。后辗转入宫,从最底层的内侍一步步爬上来。
不想他爹娘死了长子,家园被烧,思念唯一的小儿子,一路乞讨打听,数年后竟活着到了兴呈找到了黄力。
黄力四处敛财花了大价钱才给父母添了户籍,安置在城郊一户农家。具体什么地方秦怠忘了,反正人现在已经不在那了。
前世张溪蓉就是抓了黄力的父母和他们为黄力收养的儿子,才使黄力临阵倒戈。
秦怠喜欢这种简单的关系。它会让黄力更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何况秦怠中毒,他身边伺候的人无一幸免,通通下狱酷刑拷问。唯独黄力不但全身而退,连总管的位置都不曾变。
闾中尉带人前来搜查抓捕,黄力在前引路……
秦怠太清楚那些为奴的宫人心理。因为卑贱,一旦遇事他们反而不敢恨掌控他们生死的主子,却对本属于他们团体偏能逃脱罪责的人心存恨意,更不必说告密者了。
那些被抓走的人是注定回不来了,但这消息很快会被所有宫人知晓。
黄力即便有心向旧主求救,亦或想要退避到宫中,也难有活路。而被他虐-待奴役的句来已经是王孙的人,他投了张溪蓉也没有未来。何况此时张溪蓉根本没关注到他。
除了继续留在秦怠身边好好效忠,他再无活路!
至于将黄力的身世透露给秦莽,那是除掉黄力的懒办法,秦怠暂时没这想法。
毕竟,他要用的是活人。
………………
秦怠之后又两次毒发濒临险境,后事都备下了。
大王王后多次派人前来探视,上至相国,下到张家人,也都亲来探病。
闾遏和太医令跪在床前请罪。
何人投毒,下的什么毒,到底没能问出来。能用的酷刑全都用了,闾遏来时身上还有轻微的血腥气。
倒是将之前巫祝太医的补身药查了个清楚。
“王子自幼身体亏损,本就虚弱空乏。如此乱补紊乱阴阳已是大忌。兼之很多药物相克,实与饮毒无异。臣下无能,不能救王子……”
“无妨,是我福薄,与太医令无责。来人,备帛墨,我要上书给父王……”
秦怠此时呼吸困难,高烧之下唇舌干裂,面色涨紫通红,加上满处红斑,实在骇人。被黄力扶着只用竹笔艰难写了“不孝儿臣伏首叩拜”,秦怠便再难握住笔……
张溪蓉怀抱伯鸣也跪在一旁,眼见秦怠如此,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下面已有人大步走到床榻边。
“但请王子吩咐,下臣愿为王子代劳。”
秦怠神情萎顿,不堪重负的抬眼看了看闾遏,微微颔首。
谁都没差,反正他的本意就是要当着来探病的相国、国尉、诸大夫,让他们知道上书的内容。免得被秦莽丢到哪个犄角旮旯,最后夹在竹简里当废物烧了。
于是一份饱含着拳拳赤子心的临终奏书,当着众人面断断续续出炉。总体大意是:
我秦怠出生低贱,本该庸庸碌碌泯灭人世。奈何太子长兄和几个兄弟先后逝去,我才被带到人前。但我自知不足,所以日夜苦读学习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唯恐辱没了父王母后的期许,以及先太子哥哥的名声。
谁知如今身染毒症,自知活不长久,所以含泪给父王上书。
听闻近日有臣子提议要在我死前立我为太子,我听说后甚至不能在病榻上安心服药。
我自出生至今,连朝政都没有参与过,对国家而言无半点功绩;现在又要先父王离去,不能在父王母后身边服侍尽孝。试问如此无功不孝的人,怎配在死前忝居高位?
不光死前,即使我死后,也请父王不要给我太子的尊荣。我心中的太子,唯有先逝的怀德太子一人而已。
还有投毒之事,既然遍查没有发现,就请父王不要再查下去。以免牵连太广牵扯无辜,动摇了我呈国王室的威信。
儿今日离去,即便到了地下,也会时时刻刻为父王祝祷祈福,唯愿父王长寿。也会拜谒历代先王,请求他们庇佑我大呈国富民强,泱泱于天下……
秦怠费力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直接晕厥了过去。太医等人则伏地泪流不止。
这份临终奏疏也没有像从前是由王子府递进宫,而是相国代为上呈。
于是翌日,所有大臣都看到了这份奏疏,并清楚的知晓了里面的内容。
感动颂扬声立刻在朝堂响成一片。
过往没甚印象的王子怠,形象一下子鲜活高大起来。
至孝至善,敦厚亲德,成了王子怠的新标签。
所有卷进投毒案的姬妾奴仆、内侍宫女,全部杖杀。至于那些巫祝太医,举家连坐。宫中随后又张榜重金延请民间神医救治王子,秦怠的善名渐渐也在民间传播开来……
随着秦怠的名声节节攀高,生于电闪雷鸣的雨夜、出生自带祥瑞的王孙却引来非议。
自古至今,子生父死,便有克亲之嫌。
王子怠身份贵重,哪有为父、为夫冒雨跪求嗣子,以至重病激发体内毒性的道理?这不仅是王孙不孝,王子夫人事前不知劝阻,事后态度轻忽,更是不贤不敬!
王后赞誉过的张溪蓉,秦莽刻意捧出来的王孙伯鸣,两人一起跌下了神坛。
更有大臣言及大王对王子太过严苛,上行下效,所以王子身边伺候的人才会如此轻慢,致使王子中毒都毫无察觉……
如此月余,外面闹得轰轰烈烈。
中毒之事还在查,要求立王子怠为太子的呼声更是从未停止过。
秦怠的毒则轻一刻,重一阵。
但无论轻重,王子怠依旧坚持隔几日就写封奏疏向父王母后问安,常是梦里或者蓦然想起的往事。父王如何如何用心教导于他,母后如何如何慈爱关心于他。一封比一封诚挚伤怀。
不知是真的被秦怠美化的童年故事感动到,还是被大臣围绕王子怠为太子的谏言奏本刺激到。入冬第一场雪时,听闻王子怠因天气寒冷再次病倒,秦莽突然下令,将兴呈以北、墉山脚下的温泉行宫赐给秦怠做汤沐邑,以示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