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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申屠版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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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王氏抱着口吐白沫的于念璞,手指着躺在床上的于硕宜,将一众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她这一推,一旁死狗一样的高识平忽然来了精神!对啊,自己一时吓傻了,还不如王氏一个妇道人家,这件事情若是推给活人,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同谋,要是推给死人,自己还有什么责任?洛河粉本身药用价值便是镇痛,剂量控制的好并没什么不妥,当初不过就是王氏给了重金自己才留下了足以致命的剂量,现在……对!

    高识平眼睛一亮就要开口。

    有人不容得开口,所以他半张的嘴又闭上了,复如死狗一样趴在堂棍上。

    樊城眼光一隐。

    常怀捋着胡子看着一脸冷削的王氏和情绪起伏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的高识平,回头对着于敏之道:“于老太爷,你看这事情……”

    于敏之半晌睁了睁眼睛:“常大人是在问老头子怎么办?这国法的事情老朽可能参详一二吗?”

    常怀道:“此事若是王氏所为那自然就是国法,若真是于老爷自己的意思……倒还真算得家事了。终究自弑之责自来也无法追究,何况于老爷现已不在了。”

    于敏之“哦”了一声,却再也没说什么,好像睡着了。

    雀薇捂着嘴强忍着笑。

    邬铃凑近她:“笑什么?”

    雀薇低声道:“于老爷在心里骂了一句‘河水蛋子!’”

    邬铃想了想:“什么东东?”

    雀薇道:“老船工都这样叫,就是水龟。老人家在骂常怀呢,果然的,这见风使舵,宿头缩脑的水平也是高超得很。”

    邬铃觉得,老人家这是有心把常怀也做了龟苓膏吧。

    事情有些僵持。

    常怀抬了抬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如今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都关起来,容后再审问,于老爷既然已登了极乐,还是死者为大,先料理了丧事为好。”

    就有衙役听了他们大人的话,上来拉着王氏和高识平向外走。

    “爹!爹!”

    众人向外,忽地听见刚才还在失声痛哭的傻丫头于念珺喊了起来:“爹爹动了一下,爹动了一下。”

    这话要是别人喊的,大家可能都会一惊,继而查看,于念珺喊的,大家不过先是一愣,继而摇头,继续向外走。

    “八娘,你说什么?”说着就向床边迈步,邬铃知道于硕宜动很可能是真的,不过肯定是师傅所为,这是死而复生的前奏。

    “丫头。”经过于敏之的椅子前,老太爷伸手拉住了邬铃,“你还没有认祖归宗,这床前,你近不得!”于敏之满眼的怜惜,眼神却是坚决的阻止!

    “好嘞!”邬铃心里高兴得很,向后退了几步,将早就拿在手中的沧浪之水放到了雀薇手里,转身远远退了去,自己在凤纹就在,救人就救不活,自己躲开正好。

    于硕宜活了吗?

    当然!

    众目睽睽之下,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这一活让朱仵作来了精神,自己这当了大半辈子仵作了,什么事儿没见过,就差见着个起死回生的了!

    忙忙帮着于硕宜摸了摸脉,又翻了翻眼皮,确定这不是诈尸,是真的活过来了,忙走到一脸懵的常怀面前道:“大人!真是活了……大人真活了。”

    常怀瞪了一眼朱仵作:“本官看到了!看到了!”

    “想来是一时气急攻心,出现了假死之症,现在活过来,真是奇迹啊!”朱仵作果然是一个热爱医学事业大过追求名利的人啊!完全不去看他主子一脸铁青,犹自盯着刚刚醒来的于硕宜感叹生命的美好……

    直到——“朱仵作这里用不着你了,听闻镇远县这几日出现了瘟疫之症,昨日彭大人来向本官借些帮手,本官信任你,便将这重任交给你了。”

    看着朱仵作离去的落寞背影,邬铃想:原来有时候猪一样的队友才可能是那个真正意义上棒棒的人!等自己了了这件事,要去看看朱仵作!给这位优秀的同行加油助威一下。

    话说于硕宜活了,可就有人活不了了。

    “爹爹爹……我爹醒了,珺珺的爹醒了!”于念珺其实除了有点脏以外还是很好看的,一笑有个酒窝,甜美而单薄。

    “珺珺,爹的好孩子。”死而复活,于硕宜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不住泪洒当场,抱着身边的于念珺和于念玲痛痛哭不已,又伸手拉了一旁的曲氏,四个人正是久别重逢的架势。

    让一众周围各怀心事的人都成了背景。

    当然除了一个人。

    三步并作两步,好像完全没被什么洛河粉毒害,于硕宜健步如飞地奔了邬铃来,一把抱在了怀里:“玲玲……爹的玲玲……爹好想念你……爹对不起你们母女,对不起啊!”

    哀哀不止,于硕宜将将就要跪下,口中不住说着对不起,不住念着邬梦华……相思相念,悔之郁之,让一众于家的老仆人都红了眼睛。

    邬铃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情绪扶住了于硕宜,口中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皆在唏嘘。

    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墙角传来,王氏恐惧的眼泪迸出:“儿子,儿子,璞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唬娘!”

    众人这才注意到,躺在王氏怀里的于念璞此时再次口吐白沫,只是这一次不像刚才,于念璞吐出的白沫中掺杂着血丝,血色越来越重,到最后更是直接呕出血来。不一时于念璞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快拿解药来,快拿洛河粉的解药来,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比上次还多,多很多倍,求求你救救他。”王氏跪着爬来拉着高识平。

    “不许给她!”于硕宜本来还在对着邬铃忏悔痛哭,此时已经冷脸对着高识平道,“于家没有这样的畜生!由他去吧。”说罢走到常怀和于敏之面前,掀衣跪了下来:“常大人,老太爷,硕宜今时今日之病皆因这母子二人利欲熏心而起,她们不仅伙同高识平用洛河粉谋害硕宜,使宜儿逐渐中毒乃至虚弱不堪,今日更是猝然将我璘儿之死告之于我,还栽赃我玲儿,虐待曲氏母子,可恨之极!还请大人和太爷做主,国法家法一并不容,这就将他们拿去,从此与于家再无瓜葛!”

    于敏之眯着眼睛看了看常怀,又看着于硕宜:“宜儿。”

    于硕宜恭敬道:“孩儿在。”

    半晌……

    于敏之笑了笑:“你……当真舍得?”

    这一句问出,于硕宜微微一震,随后目色坚决:“舍得。”

    于敏之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步辇抬起,于老太爷想是乏累了,夜色之中很快离开了于家大院。

    接下来的事情很好处理。

    常怀带走了万念俱灰的王氏和高识平,以谋杀未遂之罪关进了钱塘县衙大牢。

    于念璞因为不知道还能活几个时辰,所以暂时留在了于家。出人意料的是平时对这个儿子宠上天的于硕宜在这次死而复生之后竟像变了个人,对于念璞不仅不闻不问,甚至连提起来都不允许,下人但凡谁说一个字,尤其是在邬铃面前,就能有拖出去打死的心。

    “玲儿,快来,快到爹身边来,和爹说说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受了多少委屈,快和爹说说,爹对不起你们母女啊。”自从王氏被带走之后,于硕宜说这句话的频率接近复读机。

    邬铃总是不置可否,因为她觉得于硕宜未必真心想听,自己依着他的要求略说过两句邬梦华的事情,话没说完,于硕宜已经开始痛哭……尽管邬铃觉得她说的内容程度还不至于这样哭。于是她决定还是不说了吧,她怕自己万一哪句吓着于硕宜了……再吓死过去,自己可就不用别人栽赃了。而且除了和于硕宜叙这种好像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旧”,邬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贺连要走了。

    拉着她不放的于硕宜终于睡着了,邬铃起身正好看见端着药进来的曲氏。

    王氏被带走关押之后,林氏因为和王氏亲厚也被冷落了,虽然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林氏参加了这件事情,但是谁都知道,林氏以后算是翻不了身了。

    一时于硕宜身边照顾的只有曲氏,一脸憔悴又一脸欣慰的曲氏让于念玲带着于念珺回院子里休息去了,自己此时独自守着于硕宜。

    邬铃点了个头,轻步离开。

    雀薇因为不耐烦于硕宜牌复读机,早早回去睡觉了,此时邬铃独自一个人站在于念玔的院子外。

    门内有人低低哭泣:“城哥,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会把娘怎么样?弟弟现在病着,我要怎么办?”

    有人轻声安慰,是樊城的声音:“玔儿,不要担心,虽然你娘是救不出来了,但是我已经找人去私会过常大人,想来保住命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流刑怕是难免。还有,念璞……伤了五脏,此时虽然保住了命,但是以后能恢复几分,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话说得稳稳重重,妥帖温柔。

    “谢谢你,城哥,若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念玔的声音娇娇的,带着哽咽,听得邬铃浑身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半夜滴了几点雨,此时自己穿得极单薄。

    屋里的灯黑了……

    邬铃想,师傅快出来了吧。

    等了好半天,没人出来。

    邬铃有点儿心思烦乱,这个……为什么还不出来?不会是……不会吧!

    “申屠说不准,你师父就不会,你师父不近女色的,你不知道?”走来的不是金三爷,金三爷已经走了,在指点迷津之后。奢极修长的身姿低头穿枝而来,揣着手,一脸微笑。

    师傅……不近女色吗?邬铃想。那……无茵山是怎么回事?西湖灯市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性别……

    奢极咳嗽了一声。

    邬铃忙低头。

    奢极见她不好意思不住低头去看地面,微微一愣,继而爽朗笑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不过不会很久就会在洪途再见了。”扬了扬手,奢极转身走了:“再见,不送。”

    奢极走了之后,邬铃才想起来没问问他,镇守仙界是在哪儿?这话想问好几天了,见了面光说什么不近女色的事情了!

    奢极走了……师傅,师傅半天没出来,不会已经,已经走了吧?邬铃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自己来晚了?

    迈步向里急走,邬铃被轻轻拉住了手腕:“没了梵丝怎么这么迟钝?站在你身后两盏茶的工夫了,都不知道有人?”

    “两……两盏茶?”被拉到怀里抱着,邬铃靠在贺连胸前,听他的心跳。

    邬铃想了想,自己听于念玔和樊城说话一盏茶,和奢极说什么不近女色一盏茶,自己统共来了两盏茶时间。

    “师傅……你……你是说……”邬铃抬头看贺连。

    “嗯,我早就出来了,去找过你,看你在和于老爷叙旧,我便回这里等你。”贺连将外衣脱下来给邬铃披上。

    “叙什么旧啊,都说不在一个节奏上。”邬铃皱了皱眉,“我说一半都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就已经痛哭流涕了。”

    贺连没说话,眉间赢着笑,只是认真看着邬铃,看不够一样地看着。

    “你多久会回来?”邬铃在贺连胸前蹭了蹭,就像一只小狗。

    贺连一笑:“说不好,可能快可能慢,要看有没有麻烦。”

    邬铃点头:“什么是珠元节啊?你上次和我说要给我讲讲的。”

    贺连收了收臂膀,把邬铃抱得更紧一些:“时间来不及了,等我回来慢慢告诉你。我不在这几天照顾好自,还要防着樊城自残。”

    说起樊城邬铃一愣,刚才师傅已经出来了,也就是说刚才自己听到的对话是真的樊城和于念玔。

    “那是申屠。”贺连道。

    “啊?啊?”邬铃要笑出来了,从来没听见过申屠这么温柔地和谁说话,刚才……邬铃简直要大笑出声了,原来这么敬业啊!哈哈哈哈!

    贺连也笑了:“这种违和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常会有,你不要总是傻笑。”

    邬铃把头扎在贺连怀里,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