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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在持续。
现在满屋子当中,最镇定的是王瑛婉,在她看来这两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丫头自然是不在眼里的。
王瑛婉掸了掸落在衣摆上的药汁:“新药熬好了吗?”
被死死按着的邬铃想:她都不顾儿子的安危了吗?究竟是怎么样的利益驱使,让王氏下了这样的狠手,就算是等着于硕宜自然死亡,这份家产还不是一样落在于念璞手里,她有唯一的儿子,她这么急于求成究竟是为了什么?
邬铃还在想,新熬的药已经端了上来,于门窗紧关的屋子里腾腾冒着热气,飘散而出的味道芳香而苦涩,当然还有让邬铃觉得厌恶的味道,和她仍残存在手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是李澄的时候,自己曾经接到任务,到市戒毒中心去检验一具尸体,这个人刚刚被送进戒毒所不过两三个小时就死了。
当然,李澄能看到她的魂魄就在周围,但是她一言不发。李澄屡次看她,她都无动于衷,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把所有的人都关在了检验室外面,李澄坐下来抱着本子写报告。
“霍晓晴,女,24岁,a市人,身高168公分,体重42公斤。体表有明显注射孔,待查。
据戒毒所提供资料,吸毒史两年零六个月,初吸为酒吧误食不明香烟,有三次自为性戒毒过程均无效复吸,无正规戒毒经历。
尸表无明显外伤,腋下,右胯部位有一年以上陈旧伤。
初步鉴定,自杀。”
李澄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验尸,她只是看了一眼,草草写了几笔鉴定,这足够糊弄一个外行了。写完鉴定,她把本子扔在台子上,自己走到一边洗手。
她知道,没有谁不关心或者不好奇自己在本子上写的什么,果然……李澄再回头的时候,看到霍晓晴在盯着报告看,眉间一皱仿佛有些伤神,最后露出了一个欣慰又隐隐无奈的笑容。
“所以,你并不是自杀。”李澄洗完手,带上手套,用探针穿向霍晓晴的下,身。
“你,你要做什么?”霍晓晴很紧张。
“别紧张,例行检查而已。”李澄将提取出的分泌物溶在了试管里,又拿了一个注射器。
微黄的尿液样本从霍晓晴的膀胱中被抽了出来,李澄把它放在检验箱里,低头走了出去。
不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李澄在看监控录像,其实这是刑侦部门该干的事情,但是李澄拿着鉴定结果,坚持要看录像。
没人敢得罪这位法检大神,因为她根据尸检做出的判断,近乎神技一样的准确。
李澄叼着笔,皱眉眉头,半天不说话。
“怎么样,李老师。”一边的刑警小王问。
“这个人。”李澄指着屏幕,“带他协助做个调查。”
“好。”小王说干就干,站起来就走,“那个,李老师,调查什么?”
李澄一脸严肃:“调查一下他的百子千孙。”
检验的结果让大家更佩服李澄了,简直就是五体投地。这个男人的精,液和取自霍晓晴身体里的完全吻合。
“什么情况啊?”刑警小王推了一把坐在审讯室里的嫌疑人郑亮,“霍晓晴刚送进来2个多小时,你小子行啊!”
坐在审讯室里的男人一脸胡茬,眼睛里都是笑意:“她罪有应得!我等她被送进戒毒所等得花儿都开了。”
后来这件事的结局在a市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5年以前,这个叫郑亮的男人从这所城市最有名的医科大学的讲师岗位上辞了职,原因说起来并不光彩,因为她抛弃妻子爱上了自己的一个女学生,到头来,这个女学生却没有跟他再续前缘。
因为药学背景深厚,他辞职以后就谋了一份戒毒所药剂师的职位,生活枯燥,他渐渐迷上了夜幕下的风月场所,于是见到了他仍然惦念的女学生——霍晓晴。
后面的故事,李澄觉得乏味……也觉得无情。
她从霍晓晴的尿液中检出了注射用□□的残留物质,但是它的代谢程度显示着,这不过是刚刚的事情,不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这个东西是她进了戒毒所之后注射的。与这个代谢时间相匹配的新鲜注射伤口,正是这个叫郑亮的男人在霍晓晴入院时为她注射的第一针造成的,那是一支远远超出了戒毒所标准药剂量的针剂。
这一针要了霍晓晴的命。
李澄最后一次去检验室的时候,霍晓晴看着李澄:“你其实不必这么做,我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李澄收拾了一下霍晓晴身体旁边的仪器,转身离开:“我对你们的恩怨纠葛不感兴趣,但是用这样的东西去杀戮,就必须接受惩罚。”
邬铃闭着眼睛,头上有汗淋淋而出。
“不准给于老爷喂药,不然我杀了他!”雀薇掐住于念璞的咽喉大声道。
王氏端着药的手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王瑛婉在忌惮于念璞的安危,只有邬铃知道,是师傅不过一转眼间的灵魅使然,才让王氏停了下来。
谁都看到了故事的开头,可是谁都没有料到故事的结局。
这碗滚烫的药没有落在于硕宜的口中腹里,因为一旁一直憋屈愤懑,嘤嘤抽泣的曲氏忽然之间冲了过来,抢过药碗,不顾药汁滚烫,整碗向喉中灌了下去。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邬铃和来不及反应的雀薇。
邬铃从缝隙里去看她师傅,樊城的眼光亦有些寥寥,好在他依旧镇静,向着邬铃微微摇头。
邬铃出了口大气,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是的,是的,曲氏就算喝了掺有毒,品的药,但是她第一次饮用,应该,至少是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像于硕宜已被毒物彻彻底底控制了心智,摧残了身体,禁不住这样一碗药。
喝下药的曲氏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抱着于硕宜,然后又开始大哭:“老爷,老爷,小玉便是为你死了也心甘啊,老爷你快好起来吧……杀了这个毒妇,护着咱们的孩子。珺珺什么都不懂,玲儿还那么小,还有我的珣儿,为娘的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曲氏一边哭,躺在床上的于硕宜一边咳嗽,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就是说不出来,眼光中露出来的竟是满满的怨恨。
不过片刻,曲氏不再哭了,她开始吐,最开始是白色的泡沫,再后来便是血,一口一口,呕个不住。
“娘!娘!”冲进来的是一身脏兮兮的于念玲和痴痴傻傻的于念珺。
“女儿……我的女儿。”曲氏已说不清话了,眼光开始涣散。
邬铃想,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心思百转不禁抬头去看樊城。
樊城没有什么表情,用力抱了抱身边因为害怕在发抖的于念玔。
“城哥,三姨娘,三姨娘她怎么了?快,快救救她吧。”于念玔的惊恐不是装的,说这话时已经把脸埋在了樊城的怀里。
樊城拍了拍她:“别怕,有大夫在。”
邬铃脑袋上亮了一只灯泡,嗯?对啊,自己是大夫!
邬铃忍不了了,尽管她仍旧被压着:“你们躲开,躲开,我可以救她,我不管你们是谁的奴才,受谁的指使,但是现在人命关天,若是三夫人死了,你们都脱不了干系。”邬铃急了,头上青筋都在往外爆。
“你们都别管她,再熬药救老爷才是关键。”王氏竟是半分动摇都没有。
邬铃不禁一凛。
一旁的林氏早就吓软了腿:“姐,姐姐,咱们是不是救救老三,这个……这个看起来……是要命的啊!”
“那药有问题,三夫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知道药里有毒才抢了药喝的。”邬铃挣扎起来了,因为雀薇一掌将于念璞劈晕了过去,伸手把压着邬铃的奴仆都清理掉。
“你们懂什么?曲小玉自来就有头风之症,这个时候恰巧发作,无非是太替老爷担忧了。”
“是吗?头风之症?”邬铃看着王氏的满口狡辩,心中气急,抄手捡起了王氏跌倒后打碎的碗,里面尚有一口残药。
灌下去,给于念璞灌下去。
邬铃注视着王瑛婉的表情。
然而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最悲催的是……喝下去药的于念璞也没有什么变化,而且竟在药剂入口的提神之下,悠悠转醒,摸着自己的脖子:“哎呦……疼死我了。”抬头间看见正板着自己脖子的邬铃,忽然馋脸笑道,“原来是姐姐救我。”
邬铃:“咦额~”
恶心得受不了了,邬铃干脆把他的脖子脑袋一起扔到了地上,咚地一声响,刚醒过来的于念璞又晕过去了。
这下,王瑛婉急了!
“来人,把这个图谋不轨,害了老爷又害少爷的小贱人给我绑了!今日顾不得脸面了,我亲自送这个小刁妇去县衙!倒要告她个杀父弑弟的罪名。”
邬铃咽了咽口水:写这句台词的人很不负责任!
“药不是我熬的,而且,喝了这个药三个人三个反应,一个没什么变化。”邬铃指了一下于硕宜,“一个口吐白沫。”邬铃指了指曲小玉,“还有一个明显是自己摔晕过去了。”邬铃嫌弃地瞥了一眼于念璞,“所以杀父弑弟里的父和弟……好像都没死呢啊?你带我干什么去?有那时间,先治病救人吧!”
邬铃不再理会要来绑她的家仆,因为这些人自然不是雀薇的对手,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曲氏。
脉,无一点。
于念珺和于念玲在嚎啕大哭。
“你们的院子离这里有多远?”邬铃问于念玲。
“不远的。”于念玲抹了抹眼睛。
“姐姐能救你娘,和我一起将你们的娘抬回去。”邬铃坚定的目光,于念玲一震。
“玲玲是聪明的孩子,这里的人都是要害你们的,所以相信姐姐。”想是邬铃清澈的眼光给了两个人安全感。
最先点头的是于念珺:“珺珺信姐姐。”
邬铃一笑:“还真是傻,我是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