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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铃一直最喜欢钱塘的春天,因为自己就生在春天里。但是对于一年四季皆不同的西湖,邬铃就最喜欢深秋。
“其实秋天有点俗气,那么……多人喜欢。”邬铃用手比划了一个代表大的动作。
贺连看着她:“因为吃的东西多。”
邬铃真恨自己的眼珠不够灵活,不能一下让贺连看见所有的白眼珠。
“因为师傅的生日在秋天。”邬铃蹦蹦跳跳的,出来玩儿真开心。
“我和你说过我的生日吗?”贺连道,秋阳之下青衫飘飘。
“反正我就是知道,秘密!”邬铃眨了眨眼睛。
贺连一笑不说话了,向前走。
“师傅,咱们要去干什么?”秋风一吹,帅哥一笑,邬铃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小小的不愉快,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去干什么。
贺连没回答她的问题:“昨天晚上你们在我背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邬铃想了想他们三个说的话:“好多啊,哪句?”
贺连咳了一声,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能力也是没谁了:“嗯……我走了这一个月去干了什么的话。”
“哦,这个啊,南杨说您是去织离境了。”邬铃道。
贺连抬了抬眉:“南杨被你带得学会卖弄本事了,我为什么要织离境?”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离境是什么。”邬铃倒是没瞎说,“不过雀薇说,你是不想怜惜公子见到我。”
贺连挥了挥袖子,秋天水量丰沛,西湖水已经漫过了堤岸,模糊了岸和水的界限,一条小鱼游上来,水一后退,这家伙搁浅了,贺连把它挥了回去。
邬铃看见,那条小鱼背上有一道灿烂的光芒,在深深的湖水中一隐而去。
“你说……你没有心生向往?”半天,贺连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脸尤看着有些黄尖儿的柳稍。
“当然了!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啊?”
贺连被呛着了,咳了好几声,看看身边的邬铃:“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本来就是啊,雀薇说……”
“雀薇告诉你怜惜有双面之身?”贺连打断了她。
“是。”邬铃肯定地点头。
“所以说你说得不太对,不是不男不女,是又男又女。”贺连说完自己都笑了。
邬铃简直要笑到西湖里去了。
两个人愉快地笑着,笑容尚未收敛,眼前,映在秋日澈澈日光中的雷峰塔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等邬铃看清楚,脑仁儿都要跳出来了,雷峰塔开始倾斜,倾斜的速度相当快,几乎是猝不及防,直直向着西湖砸来。
邬铃的嘴张得快跟西湖一样大了:“师傅快走!”伸手来拉一旁的贺连,邬铃的心跳瞬间超过了一百五。
来不及奔逃,塌碎下来的石块忽闪淋漓,瓦楞飞溅,纷纷坠落之下,西湖涌起滔天巨浪,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打着漩儿一路直向钱塘涌去……不过数秒,西湖水尽失滔滔,湖底沟壑起伏,烟气干灼。
邬铃几乎是绝望了,再也躲不开,本能地抓住贺连,想挡在他身前。
“别怕。”贺连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我在这里,没关系。”
邬铃闭着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巨浪带着她翻滚跌撞,一抹熟悉的光亮投在眼前。
缓缓睁开眼睛……
俏丽的秋阳里,正是午时钟声响起,雷峰塔依旧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修竹一尾,婆娑一株,西湖水静谧悠然,若青玉一阙,灵璧一束。
邬铃冷汗淋淋。
“别怕。”贺连温和的声音又响起在极近的耳边,一闪而过的眼眸是深蓝色的,随即变黑。
忘着贺连深邃而柔和的眼光,邬铃顿觉心下一片澄清,难道……刚刚不过是幻象吗?如此逼真的幻象。
等到邬铃完全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本来相护的姿势,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蜷缩在贺连的怀里:“师傅,刚才……刚才,雷峰塔倒了,西湖水……全都奔到钱塘江去了。”
贺连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想什么:“这是你的灵力,慧心幻象。看来你和你的三千梵丝越来越契合了。”
“这是什么灵力啊?吓出心脏病的。”邬铃甩了甩头上的汗。
“等下再跟你解释,我们走。”贺连拉着她,两个人在电光火石的速度里飞奔,邬铃发现他俩一边儿奔,贺连在一边儿换衣服,速度之快,邬铃只能看到自己和贺连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变了。
邬铃忽然想起自己还是李澄的时候,也看过一次换衣服。和他们鉴定中心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一起参加过一次类似联欢会的活动,是市工会为了慰问战斗在特殊工作岗位,常年辛苦的女同胞们特别安排的。
那天坐在他们旁边的是航空公司的姑娘们,各个带着出众的身材与颜值往那里一坐,秒杀了一众劳动妇女。李澄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确定自己对男的女的都不感兴趣,旁边号称是他们鉴定中心一枝花的肖芬芬就有点愤愤。
“哎,你是不是能看出来她们有没有整过容?”肖芬芬道。
李澄看看她:“你傻啊,她们身上连个疤都不能有,你不知道吗?”
肖芬芬继续嗤之以鼻:“真的又怎么样,有胸无大脑。”
李澄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裸的嫉妒。”
两个人正在那嘀咕,台上的主持人忽然说道:“咱们下面随机选几位代表上来,展示一下各自的行业技能,展示一下女同胞的职业风采,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咱们的工作好不好?”
在大家一片虚情假意的欢呼声中,主持人的手指向李澄。
李澄一脸淡定:“你们确定要看吗?”
肖芬芬都乐神经了。
由于邬铃冷冰冰的脸和毫无幽默感的回答,主持人只好又指了指旁边方阵里的人。
坐在空姐堆儿里的一个漂亮姑娘站了起来,爽爽利利走到台前,仪态万千地冲着大家一笑:“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个行业,不仅要求有外形,还要有大脑,不止要有大脑,还要有专业素养,下面我就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最基本最简单的一个日常工作细节——在30秒之内换好衣服。”
姑娘说着,大大方方把外衣脱了下来,当然她里面穿的是连体的安全内衣,就是为了给大家展示特别做的准备。她的速度真的是非常快,几乎不到十秒的时间,不仅已经全部脱利索了,蓝白相间的上衣也都穿完了,手中只剩下一条裙子。
其实一切都很正常,也很完美,但是就在这时,姑娘忽然之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面的肖芬芬和李澄,她俩都看清楚了,这目光里除了挑衅,还有……轻蔑。
肖芬芬简直坐不住了,鉴定中心一枝花,瞬间变成玫瑰花儿了,一身都是刺,气鼓鼓地往回瞪。
一边蔑视她俩,台上的姑娘将裙子展开,一只脚迈了进去,高跟鞋足有十公分,另一脚再抬起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裙子的锁链带住了细细鞋跟,姑娘几乎是拉着咏叹调一直跌下了台。
后来李澄想,那天应该是有医护人员代表在的,其实轮不到自己出手,但是她大概是想……显摆一下吧,为着空姐不算友善的小小轻蔑。
拉下姑娘的丝袜,不松不紧绑好出血点的近心端,李澄稍一用力,在姑娘的狂喊之中帮她推上脱臼的肩膀,站起来拍了拍手:“没多大事儿,别喊了。”
姑娘不喊了,一脸委屈加一脸感激:“你们是……是医生吧?谢谢了。”
“算吧,法医。”李澄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漂亮姑娘看看自己流血的腿,脸上一片惊恐。
拉回飘得很远的回忆,师徒二人停下来时已来到了雷峰塔前。
一身布衣乡民打扮,混在人群之中果然不起眼,尤其是邬铃,头上的包头是屎黄色的,这是多么可怕的颜色。
“一会儿别一惊一乍的,认真看着就好。”贺连嘱咐道。
邬铃瘪了瘪嘴:“难道有什么大事,需要我一惊一乍的?”
贺连定睛看着她:“你安静地看着,等到一切结束了,我会告诉你来龙去脉,到时你想怎样,我都随你。”贺连的声音温和得有些异样。
邬铃觉得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人头攒动,人们议论纷纷,纷纷议论。
“哎哎,听说了吗?空山法师捉了一个白狐精。”
“可不是,听说这白狐精变化的人形漂亮得像仙女一样。”
“什么仙女?!分明就是妖女,自古以来啊,这妖精最能祸害人心,幸亏行吉寺的空山法师法术高强,这才收了来,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可不,你们听说了吗?崇乐坊原来那个辜老板就是被这个狐狸精害死的呢!”
“是啊,要不宋东家也不会请了空山法师来,收了这个妖精,听说废了好大周折,整整一个月,这个妖精都隐在山上不出来,空山法师那么大道行,还是找了一个月才收来的。”
几个妇人唠唠叨叨说个不住,邬铃支着耳朵认真听。
“这位小娘,你都快靠在我身上了。”一个大婶推了一把确实快倒在人家身上的邬铃。
邬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位姐姐,你说的狐狸精现在在哪儿?”
被叫姐姐的大婶儿心花怒放:“可不是就在这儿,要不这会儿怎么会这么多人,你可不知道,这个狐媚子有多好看,妹子,估计比你还漂亮。”大婶儿笑道。
“姐姐见过?”邬铃道。
“没有。”大婶儿道,“你想啊,要是不好看,那辜老板怎么会为了她撇家舍业的,乐坊都不开了,生意也不要了,迷得什么似的,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一把火把个好好地崇乐坊烧成了瓦砾。”
邬铃有点明白,又有点儿不明白,回身看她师傅:“一个月,一个月空山法师找不到狐狸精美女,是不是跟你有关?”
贺连看了看邬铃,好半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