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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邬铃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梦里一闪而过的是岳白鹰用枪'刺向岳知湖时冰冷的眼光。
睁开眼睛看到闪闪的大日头从房门外面照进光来。
邬铃没有意料中的混身疼,甚至脚踝的肿都消了,鼻子也不怎么涨,这样的恢复能力一点儿都不科学。贺连曾经说过,“三千梵丝”乃是集世间有情之人三千发丝灵力所铸,唯收魂师可用,并在相互运化之下,慢慢具有品格,不断孕育力量,难道这迅速恢复的能力便是其中之一?
想不太明白,邬铃把放在床边儿的镜子摸出来看看。
这次她看清了恢复原形的苏佑冬,这是一张好看的圆脸,好吧,其实就是包子脸,淡淡的眉毛配上灰色的眼眸,天生微翘的嘴角,让人看着就觉得愉快,虽然这会儿鼻子还是有点点红的,但是红的位置正好在鼻梁,颇似灼伤妆,奇怪地多了几分惹人怜悯地气场。
邬铃呵呵一笑,她和戎夏、御秋长得不太像,戎夏和御秋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容,是那种不俗气的倔强温和,而苏佑冬,看着……怎么形容呢,就是传说中的“喜兴”,哎呀!在总结出这个词儿以后,邬铃乐不可支。
“佑冬小姨醒了。”端着盆走进来的是翠盈。
邬铃笑着下床,脚挨地还是有点疼,但是已经可以慢慢走了。
翠盈想来是很奇怪佑冬竟然可以走路,忙过来扶着,一边打量。
邬铃知道她奇怪,忙道:“你们府上这王穆大夫太神了,你看我都好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府上,要是的话,昨天说好了我要去拜个师。”
翠盈一笑:“王大夫自是住在府上,就是今日看来是不行的,昨天王大夫是从您这里直接去了将军的别院里。听说将军昨天夜里回来染了风寒,一大早在发热,王大夫这会儿还守在雨荔湾。”
“雨荔湾?”邬铃擦了擦脸上的洗脸水。
“嗯,是将军的别院,就在咱们府上东南角,以前……以前是夫人住的地方。”翠盈声音有些默默。
邬铃了然,把布巾搭在架子上:“姐姐待你们很好吧?”
翠盈点了点头:“翠盈没有福气伺候夫人,以前不过就是杂使上的丫头,不像明儿和古兰,虽说那时她们也还小,却是伺候过夫人的。翠盈只是有一次冬天手上生了冻疮,夫人见我手都烂了还在用冷水擦地,便心疼翠盈,让我去了苗圃。冬天苗圃里没事,悠闲得很,没多少日子,冻疮便好了,翠盈从那时起,才知道为什么和府上下都说夫人是菩萨心肠的。”
邬铃见她说得情真,便道:“我家三妹也是良善人,以后你跟着新夫人,也会很照顾你。”
翠盈忙点头。
一时邬铃吃了碗百合粥,看着外面春光明媚的,就有点儿坐不住。
翠盈一直在收拾东西,见她伸长脖子向外看便笑道:“佑冬小姨是想出去走走吧?”
邬铃抿着嘴眨眼睛。
“这恐怕难了。”翠盈道。
“我知道……”邬铃有点沮丧,“今天是将军和你们夫人大喜的日子,当然是和府宾朋,不能乱走,可惜我这样是参加不了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不用去前面帮忙吗?”
见翠盈不说话,似有遗憾之状,邬铃又道:“你是为了照顾我啊?哎呀不用的,你快去帮忙吧,苞儿、明儿和古兰都去了,你在这里待着,心里都长草了吧?呵呵。”说到明儿的时候,邬铃心里有些难过,但是昨晚的事情她没有机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在岳知湖马上的时候,她觉得岳白鹰的眼光始终就不离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没办法说出来。
翠盈想了想,道:“姑娘,夫人现在就在雨荔湾呢,只是……今日的喜事办不了了。”
“啊?为什么?”邬铃噌地站了起来。
“详细的情形,翠盈也不知道。总之今日一早管家就来见夫人,夫人留下奴婢照顾小姨,匆匆忙忙就走了。”翠盈皱眉道,“而且您看,院子的喜灯喜幔都撤掉了呢。”
邬铃向院子里打量了一下,果然,又是一片春枝晓叶,红幔都撤去了。
翠盈道:“而且明儿和古兰都不见了。”
邬铃一惊不小!
古兰……怎么会不见?容不得多想,邬铃就向外走,边走边问:“翠盈,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们不见的?”
被佑冬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翠盈忙扶着她,跟着就道:“今天一早儿,管家来叫门,禀报事情,说老夫人请夫人去雨荔湾照顾将军,夫人便让我去找昨晚不当值的明儿和古兰,结果发现她俩都不在,而且……”
“而且被褥整齐。”邬铃推门进了古兰和明儿住的房间,看到满床被褥未动。
翠盈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邬铃隐隐觉得不好,昨晚自己和古兰分开时嘱咐她回房,看来,她是没有回来,她去了哪里?难道……
“佑冬小姨,翠盈。”
二人心中一跳,转过头来,身后站的正是端着盒子的古兰。
邬铃松了口气。
古兰脸色看起来不好看,仍是勉强笑了笑:“佑冬小姨,这是老夫人让奴婢给您送来的松饼,说是您刚来南地,怕不适应,这里面加了祛湿的茯苓,冬葵,都是皇上赏赐给府上的好药材,祛湿养气势最好的。”
邬铃一直盯着古兰,见她眼中似有闪烁,并不直视自己,只将盒子托得高高的。
这边翠盈便接了过来。
“老夫人还说了,以后便是翠盈伺候姑娘,苞儿伺候夫人,我……我便打今日起去老夫人处当值了。”古兰道。
“明儿呢?”邬铃故意道,她倒不是想为难古兰,这样问是她想听出岳家主子们对这件事的判断,如果他们知道了有人要杀岳知湖,自己还操得什么心。
古兰身上不自觉地一震,不想佑冬会直接问她,低着头,半天道:“昨夜……昨夜园中进了刺客,明儿,明儿被害了。”
此言一出,邬铃心中一动,刺客?难道不应该是内奸吗?
翠盈听说已经止不住落泪,几乎站不稳。
随手扶住翠盈,邬铃眼光探寻:“可知刺客是什么人?”
古兰摇头:“只听说……是金国的刺客。”说罢伏身,“老夫人处还有别的吩咐,古兰不便久留……佑冬小姨请保重。”
看着一直伏身不起,说话也不怎么利索的古兰,邬铃猜,也许岳老夫人和岳知湖已经知晓纸条的事情了,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宣扬,岳家的事关重大就是朝廷的事关重大!所以自己还是安静点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如果猜得不错,这次来,不过就是岳老夫人让古兰通知苏佑冬:不要多事!
深深吸了口气,邬铃伸手从怀里往外拿纸条想递给已经转身的古兰,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咦,从始至终没人找自己要过这张纸条啊。
邬铃复又将纸条放到袖子里,追着古兰的背影道:“那刺客抓到了吗?若是没有抓到,咱们可都要小心点儿,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守卫森严的岳府,金人……还真是狡猾。”
古兰回身,没有抬头道:“听说……已经解决了,小姨放心。”
邬铃点头。
古兰走了以后,邬铃拉着一直哭的翠盈:“你别难过了,你没听吗?刺客已经被解决了,明儿的仇报了,岳家这么仁义,一定会料理好明儿后事,善待她家人的,你放心。”
翠盈勉强擦擦眼泪。
“这样,你回房休息一下吧,我横竖没什么事儿了,自己待一会儿就好。”邬铃想支开翠盈。
翠盈忙摇头:“不用,不用,佑冬小姨,府里这会儿正是忙乱,我守着您,还放心一点儿。”
邬铃心中一暖,这个小姑娘心肠真好。两个人说着话慢慢走回了房里。
房门外面儿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很帅,第二次在白天见着这个人,上一次匆匆一眼,这一次邬铃几乎是盯着他看。
岳白鹰一笑,仿佛很是看多了别人这样的神情,不以为然道:“伤好得这么快?看来在下的药,没什么用了。”他手上拿着个小瓶子。
邬铃挤了一个笑容,不笑吧,不礼貌,人家是来送药的,笑吧,也笑不好看,因为邬铃觉得心里冷冷的,说不出有些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准确描述,邬铃觉得,这大概是——害怕。
“谢谢岳公子,我……我好了,那个……那个,不用了,谢谢啊。”邬铃又笑了一下。
岳白鹰挑了挑眉,表示知道了,转身就走。
邬铃看着岳白鹰走远,回身往院子迈步,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远远的声音:“翠盈。”
身边的翠盈急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地去了岳白鹰身边。
看她一直低着头接过岳白鹰手里的药瓶,又回了两句话……邬铃伸长脖子想听他们说什么,最终也没听见。
“岳公子跟你说什么了?”邬铃问回来的翠盈。
“二将军说,让您好好在这里修养,不要到前面去,也不要去雨荔湾,有什么需要让奴婢去找二将军。”翠盈说着抬头看了看邬铃。
“呵呵……呵呵……你家二将军人挺好的哈……”邬铃摸了摸有点儿涨的鼻子。
“好不好,奴婢不敢说,只是……”翠盈紧了紧拿着手里的小瓶子。
“只是什么?”邬铃不明所以。
“只是从没见过二将军对谁这么好过……”翠盈说着嗤嗤一笑。
“啊?!”邬铃一个大叹号砸在了头上,这厮……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