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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到底是涉及病人的*,还是忍住了。
只是,看着底下那依旧不安分的几只脑袋,生怕再惹出点什么事,脑中一副娇俏灿烂的画面闪过,心生一念,干脆钩钩手指,待那几个女孩子凑到了一起,她慢条斯理道,“为了避免你们继续花痴,我就牺牲一下爆点料。回去都翻翻身份证户口本,超过十八的就洗洗睡吧。人偏爱年纪小的。”
“那不就是恋童癖?”
这便是所谓越描越黑。墨玉放弃解释,想想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念想。转身准备上楼时,却又猝不及防被叫住。
“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不知道是谁问了这样一句。
直抵心扉,墨玉停下脚步,低头,半晌才徐徐道,“凉薄,优柔寡断,但……善良。”
……
离开工作室,他四处游荡,车速很慢,因为暂时不想回家,也想不出还能往哪儿去。
心下乱糟糟的,有点茫然,有点颓丧。很努力去尝试一些事情,却找不到一丝希望。
从很久之,到墨玉那里去,治病早就成了个幌子。墨玉是个不错的女人,精致却不矫揉造作,洒脱但细心,再肤浅点说也很漂亮,和她相处起来很是愉快轻松,没有压力,私生活圈子也干净。以择偶来看……似乎没有什么瑕疵。他也很清楚自己为何而去,并不是单纯地想找人聊天,他正在尝试着接受另一个女人,在尝试着放过过去,放过自己。
可是......
干脆猛踩刹车,他伏在方向盘上,心烦意乱。扑鼻的香气袭来,他睁眼看见车载花盆中那株盛放的扶桑,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正被那火红的色泽炙烤,灼烧,千锤百炼,不得超生。
“如果可以,下一次过来,我希望这里能是两个人。是谁都好……”
那个小熊孩子……给他留的最后一句话也那样熊。他要怎样才能够办到……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去接纳另一个多余的存在?
“小东西……”他低低念叨了句,摇了摇头,重新点火,踏上归途。
****
周可上后院接个电话的功夫,一回神,发现等了一上午也没影子的安瑞不知何时就回来了,也没和她大声招呼,就被绵绵绊住了脚,俩人挨在一起也不知在倒腾什么。
叹了口气,她无奈走上前去。
因为那年那档子事儿,她和自个儿这个失散多年的便宜哥哥正经搭上了线。他便不再同先前那般抵触,兄妹二人间也开始时常走动,熟络,但依旧谈不上亲厚,直到绵绵的出生。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对于这只白胖可爱的小萝莉似乎有着天生的好感,看的很重,也疼的紧。小萝莉也不傻,知道谁心疼她,还没出月的时候就知道冲着她舅舅傻笑。安瑞也是,也只有对着这小外甥女的时候才肯略略放松,舒心一笑。
周可见此,也乐得二人多多来往。以致于往后年岁渐大,绵绵更是黏他黏的厉害,好到连他亲爹都长吁短叹的。
“好了别蹭来蹭去的,嘴上都是糖,全都裹舅舅衣服上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萝卜头从安瑞膝上扒拉起来,丢到一边,绵绵也不娇气,只瘪瘪嘴,一拱一拱的就滚到一边抱起来个大熊娃娃自个儿玩的开心。
“我这还白带了这么多。”周可四下扫了眼四处散落的小女孩儿们的玩意儿,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叹道,“看不出,哥你平时都一人住,小女孩子的东西倒是挺齐全的。”
安瑞原本微微笑着的表情僵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初,只淡淡道,“也是以前……留下的,现在给绵绵玩挺好。”顿了顿,看着妹妹手里鼓囊囊的玩具袋,有点困惑,“就半天功夫,你给她带这么多做什么?”
“也是临时出来的事。”周可犹豫了下,才慢慢道,“家里保姆有急事今早请了假,我和绵绵爸又要去德国出差几周,所以没来得及的和你商量,你看你这几天有没……”
“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儿。”还没等她说完,他已经抢先截断,心情颇好,“放我这儿吧。”
周可想了下,点点头,又道,“保姆三天后就回来了,哥要是你有事就给送回去。”
安瑞“嗯”了声,一折身开始逗绵绵玩,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周可看着被逗的四仰八叉咯咯直笑的女儿,不知怎得有点古怪的失落,觉得自个儿一个当妈的在照顾熊孩子方面还不如单身这么多年的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这么些经验,还是天赋异禀……
这样胡思乱想着,只看着一只手在眼前晃晃,安瑞疑惑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
“啊,没……”她咳了声,“就是,她们学校布置的,有个游记的作文,说是去看什么摄影展来着,就在你们公司对面,k11几楼来着……明后两天的事,你也别只纵着她玩儿把这事给忘了。”
安瑞先是点头应承,又低声嘟哝了句,“小孩子才一年级,看那玩意能懂多少。”
周可意味不明的笑笑,“看不看得懂也没所谓,主要是……摄影展是校长的独子办的,留英多年,出息了,当然是要热闹热闹的。这回去的也不知她们一个班。”
点到此处,任谁都心知肚明,安瑞只淡淡一声嗤笑,隐有不屑,“本末倒置,也不问问小孩子的意思。“
周可苦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倒是绵绵突然抬起脑袋,“绵绵想去哒!”
兄妹俩都愣住了,低头看她,只见小萝莉满眸子的放光,小脸也红扑扑的,正兴奋的挥舞着小爪子,不知在描绘什么画面,“大哥哥……唔,拍照片的大哥哥好好看的。”看见凝视她的两个人的表情,绵绵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漏了什么,这才含糊的简单带过,“照片也好看。”
小绵绵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红的彻底,俩眼亮晶晶的不知在冒星还是冒心。
安瑞看着周可,要笑不笑,轻声揶揄,“也不知这是随了谁?”还是说女人的天性如此?和年纪关系无甚相关?
气氛似乎有点微妙,绵绵机智的抱大腿,小脸翻的比一旁被风刮乱的书页还快,满面的正经诚挚,“不过绵绵还是觉得舅舅更好看,更酷啊。”
安瑞强压着笑,看着半边脸都绿了的妹妹,脱口而出的夸赞更是火上浇油,“这孩子以后一定出息。”
呵呵……
周可瞅着这丢脸闺女,半句话也不想说了,挥手告别,捂脸而出。
娘都不要她了,绵绵却仍不自知,似乎还觉得自己做得特别棒,没有了母亲的管教,她更加无法无天的往安瑞怀里拱,一边还可怜巴巴的呜咽,“舅舅,舅舅,我不喜欢洋娃娃,我想要小火车还有飞机,爸爸妈妈不让我玩儿……”
安瑞被她蒙的七荤八素,随口就应,“买买买。”
****
周可平日里虽然温温柔柔的,但是对于孩子的教育上就相当严格。绵绵平日里被拘束惯了,这时不时的一放风就更加不得了。
她和他以前养过的那只傻乎乎的熊孩子又不一样,不乖,聪明,闹腾的很。以致于闹腾一天,带着绵绵从淮海路回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小孩子睡眠时间都偏早,不像大人。又玩的累了,□□点钟还没到家里就歪在车坐后面睡的踏实了。乘着红灯,安瑞回身给她盖毯子,看着小东西歪着脑袋哼哼唧唧的娇憨模样,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一软,直觉此情此景有点熟悉。
依稀和脑海中的某幅画面有重叠的迹象,细细回忆,好像是七年前,他家那只小熊孩子最后一次来上海的时候,元旦前夜,自酒店出来,那孩子也是这样踏踏实实的睡着,把他的外套拱的一团糟。
在梦里,还在轻轻念着谁的名字。
他没有听清楚。
那只小熊孩子,那时候……
思绪飘荡到此处,戛然而止。他不再深想。连带着绵绵也不敢再去看。只怕再勾起分毫不该再有的惦念。
绵绵同她并不相似,无论外表,或者脾性。但是看着同样鲜活烂漫的天真笑颜,就会好受很多。他会想起她小的时候,那时候的时光,很开心也很轻松,最终要的是纯粹,干净,足矣让他正大光明的回忆。
可什么时候,慢慢就变了,变质到即使如今他也不敢去想个究竟。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分外矛盾的人,既逃避去多做琢磨,明知道心底畏惧什么,却还将同她相似的影子摆在跟前。拙于应付,可却还是贪婪的渴求更多……
过江之前,又是一通红灯,前方拥堵的过分,心下烦躁不愿多等,想着干脆绕路多开点。途中经过一个豪华住宅区,景致优雅别致,恰好和他再江那边的房子隔江相望。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同多年前那一天,恰好整整七年。
他努力忽视心底淡淡的酸涩,打算加速通过,可……
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他朝内看了眼。
这座住宅区不过零星几座小筑,入住率也并不高,即使是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也并未燃足几盏灯火,或明或暗,一眼便能望到边际。
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过了几秒,突然刹车,猛地下车上前几步望过去。
只那一瞬,心脏无可控制的漏下了一拍。
几乎不可置信的……
那个屋子……是亮的。
自七年前那个风雪飘摇的午夜后,这个地域,那座小筑,他的世界,就一直下着雪,即使是此刻,也是一样。
夜空晴朗,星河璀璨,然而他的眼中,那座小筑依旧笼罩在皑皑白雪中,不存在的雪片堆满了屋前的那盏灯,刹那间,有光阴扭转的错觉。
一个窗户是亮的,暖澄澄的灯火勾勒着一个窈窕的身线,袅袅娜娜,依稀还有水迹,顺着朦胧的窗沿流淌。
“唔……舅舅。”
许是刚刚刹车太急,绵绵一下冲到了车座底,磕痛了,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这才想起来要叫人,安瑞回过神,连忙回身把她抱起来好好安置,一番折腾哄劝之后,再回头。
灯灭了。
或者……它从未燃起过。
他盯着那座小筑,许久许久,双拳合拢又松开,最终,心底的天枰偏向了后者,他自嘲一笑。
这座小筑这盏灯……自七年前就灭了,他亲手熄的灯,合上门。这座屋子的主人,亦是灭了,散了,谁来点,谁会来点?
一切都已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即使……连那个选择,也是因为她?是么?我可以留下来的选择?”
是她在记忆深处歇斯底里,掀开陈年的伤口。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知道你会不会撒谎?”
是她哭的像个孩子,最后奢求他的回头。
“那你就陪着她吧。好好陪着,可没多久了,再一会儿……calvin叔叔就要来了呢,到时候……呵呵。”
最后她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美,美到他的心都绞作一团,嘴里吐露着从未有过的恶毒,连神情亦是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妩媚,“就没你的事了!”
“你明明……明明什么都知道,我那么相信你,我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你还一直帮我接近他,哈,你多了解他啊,你当然了解,你是他的爱人啊,只是,你是为了什么呢?还希望我嫁给他?是把我当作弥补你背叛他愧疚的工具吗?!”
“那一天……你们要瞒我的,就是这件事吧。”
她站在雪地里,笑的凄凉而绝望,最后恨恨的看着他,看着他和她。然后做出后悔至今的事,
“我再也不会为了你们难过!”
那个被她推倒在雪地中的人,真的再没起来过。
他们的纠葛,爱恨,早就死于那个雪夜,也就地葬在漫天白雪中,了无痕迹。
对,一切,真的已经结束太久了。
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错觉。
安瑞想不通,摇摇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将绵绵放在身边,温声,“乖,再睡会儿,就到家了。”
加快油门,他头也不回的将这场海市蜃楼丢在身后。
……
黑暗里,锦年裹着薄薄的浴巾,屏息着贴墙立在浴室墙根。
许久,许久,久到身上,发间的水珠都要蒸干,也没听见任何细微的动静。她才敢略一拉开窗帘,朝刚刚那一处看去。
空无一人,一物。
她泄了气,颓然滑落,轻轻喘息。脑中还是片刻前的那副画面流转。
那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旁,墨色的衣袂,街灯下,长身玉立。
他抬头,静静的望向她所在的窗口,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锦年都可以感觉他迫人的视线。
他刚刚……就在那里,她那么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