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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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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夏立于东方世界几千年,幅员辽阔,文明久远,有衰落,有兴盛!近百年尤为突出,攘外寇,安内患,一步一步,让世界看到华夏的自强!而最近几十年,得益于领导人的开明举措,发展势头更是锐不可当,可谓“华夏发声,震响寰宇!”

    祖国生日来临之际,祝愿亲爱的祖国繁荣富强,昌盛不落!

    好吧,我说的这话可能与王二狗暂时还沾不上关系。

    正值六七月份,南部特有的梅雨时节,空气中的潮湿与沉闷化作浊气,被吸入身体,然后填堵胸口,让人厌仄。

    天空暗沉,乌云蔽日,忽起的狂风吹得路边的大树左摇右摆,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响起‘轰隆’的雷声。

    南山监狱放风场(囚犯自由活动的范围),数百名身着囚服的犯人将篮球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表情有兴奋,有麻木,也有担忧,看着场中对峙的双方,没有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场中双方同样身着囚服,只是人数上怎么看都不对等,一方足有三十人,个个人高马大,臂壮力强,横六竖五的跨步站立,气势如虹;而另一方,只有一人,囚服编号4848,看上去年约二五,身形挺拔,站得笔直,傲目如刃,势若千军,刀削的轮廓尽显阳刚,睥睨的气势不输对方。

    “嗒”一滴雨水滴落在4848的额头,顺着鼻梁,划过脸颊,到达嘴角处时,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滴,两滴,三滴……

    “轰隆隆”雷声乍起,暴雨哗啦。

    “上!”一位壮汉手一挥,三十人齐刷刷的冲向了4848。

    “哦呜”围观的囚犯们兴奋的喊起,夹杂着刺耳的口哨声,似在助威,又像单纯的凑热闹,整个场子火热了起来。

    4848握紧拳头,双目射出精光,直直盯着那群如同饿狼见着猎物的家伙们冲向自己。

    “砰,砰,砰”三连击,怒冲过来的壮汉没有留情,一个冲拳直击4848的腹部,一个勾拳倒打其下巴,一个回旋踢正中他的胸口。

    “嘭”4848的身子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又冲上一个壮汉,猛的一个蹬腿,将4848踹飞几米。

    三十人没有理会4848的痛苦,围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处处下死手,4848抱头躬身,任凭那些拳脚落到自己身上。溢血的嘴角喃喃数道:“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监狱监控室里,一位穿着囚服,年近古稀的白发老者,坐在轮椅上,戴着老花镜,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身后站着南山监狱狱长——陈洛生。

    “华老,这小子能过这一关吗?”陈洛生躬身问道。

    华老没有回头,叹了口气,盯着屏幕,费力的说道:“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不过好像这小子还能动!”

    “这几年这小子伺候得很好,也得您的心,为何不把他留下来,继续照顾您呢?”陈洛生继续问道。

    “我已是那风中烛火,摇曳残光,一只脚已经迈进鬼门关,又何必再让他为我枉费这如金的青春年华,再者说,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付出了代价,应有的自由,我们无权剥夺!”华老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围殴的身影,缓缓说道。

    陈洛生一怔,他没想到华老会这样说。

    “洛生,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也许我的命运之轮不会再前进了?”

    “华老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还准备给你过百年大寿呢!”陈洛生回过神来,赶紧说道。

    “唉,百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自然欣喜,如若没有,我也从容。人老了,总能看清很多事情,也会看一些从未看到的事,你知道我为何要收这小子为徒吗?”华老问道。

    陈洛生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这个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阳光就有阴影,而且阳光越强,阴影却越明显,可是阳光总奈何不了阴影,因为那是它的出现造就的,这孩子,似乎就一直生活在阳光的阴影下,眼中透出的绝望,冰冷寒心,可偏偏想要挣脱阴影的希望又那么炙热,似乎无论命运给了他什么,都没法熄灭他想要从阴影中走出去的那团火焰!”

    “所以,您才收他为弟子,教导他如何在黑暗中战斗吗?”

    “他已经适应了黑暗,这是冲向光明的必要条件,我教导他的,无非是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光明!”

    陈洛生看向了屏幕。

    暴雨持续侵袭,雷声继续轰隆,围观的囚犯依旧兴奋,雨声、雷声、叫喊声、口哨声在这片天空下回荡,它暴戾,它火热,充满异样的激情和别样的热血,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所有人都知道,而他们之所以兴奋,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是华老的徒弟,仅此而已。

    雨中横躺着的4848早已面目全非,失去人形,紫青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皮将双眼盖住,只剩一道细细的小缝,塌陷的鼻梁下全是血水,膨胀外翻的双唇还不停的抖动,牙关磕磕作响,齿缝间传出细小数数声:“八百九十六!”

    “砰!”壮汉又落下一拳。

    “八百九十七”

    “砰”

    “八百九十八!”

    每落下一道攻击,4848就数一声,虽然细若蚊声,可旁边的壮汉们却听得真切。

    “让开,让我来,看看你们这娘们拳头,真丢人!”一个彪形大汉呵斥着大步走近4848,一手攥起他的衣领,凶狠的目光直逼4848.

    “这是规矩!”大汉低沉说道,对着4848早已变形的脸再次挥出了重拳。

    “砰!咔嚓”两声连起,空气凝固,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呐喊,雷声似乎都不及这一声响亮,雨滴也悬在空中,没有落下,第一声是壮汉挥出的拳,撞击4848的脸,发出的声音,而第二声,却是脖子断裂的声音。

    看着横躺雨中的4848,众人神情不一,有悲伤,有惋惜,而刚刚下手的壮汉,原本狰狞的面目,也显得有点慌乱和自责。

    “砰!”另一个壮汉对着刚刚出手的壮汉抡出一拳,雷声又响了,雨也落下了,但是刚刚出手的壮汉没有回手,而是无力的瘫坐在地,表情呆滞。

    “医生,医生,快!”一位壮汉看了死躺在地的4848,焦急喊道。

    医生提着急救箱走了过来。

    “八百…九十…九”4848艰难的动了动眉头,早已变形的嘴颤颤哆嗦:“还…还没…还没有…还没有完!”

    壮汉回过头,看着连手都抬不起,脖子歪着的4848,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啪”一个轻轻的巴掌划过4848的脸颊说道:“这是交代!”

    “九…百”4848咧嘴一笑,鲜血直流。

    他动了,艰难的向前爬去,他的双眼早已肿的没法睁开,也不知道方向,一位壮汉将他身子调转过来,他就这样趴在地上,歪着脖子,慢慢的向前蠕动,身体里流出的血被落地的雨水冲涮,也许他觉得身体的疼痛还不足以抵挡他前进,凭借着仅剩的意念,他一点一点,慢慢的,慢慢的……

    前方是另外半个球场,是对方的阵营,篮板下有一锣,敲响他,才算真正的胜利。

    围观者一片肃穆,看着4848忍着身体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朝前蠕动,是本能还是意念,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觉得那个挣扎着蠕动的身体,仿若那倒下的战神,骨子里透着不屈,透着某种信念。那三十个壮汉也趴倒在地,跟着他,慢慢蠕动,看上去,像一群匍匐前进的战士。

    “好!”一位围观囚犯突然鼓掌高喊。

    “好!”另一位也接着。

    “好!好!好!”整个球场的犯人都高声喊道,整齐有序。

    望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华老摘下眼镜,揉了揉了眼睛,对着旁边的陈洛生说道:“好好安排一下吧!”

    一个月后,监狱病房中。

    4848睁着眼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咧嘴一笑。

    床边上,原本坐在轮椅上看书的华老,把书本合上,将眼镜往鼻梁下推了推,问道:“有那么开心?”

    “师、师傅!”4848一怔,转头惊喊道。

    “嗯,脖子没事了!”华老像是自言自语。

    “唉哟!”4848佯装叫喊。

    “中气很足,看来还能再来九百下!”

    “别,别,师傅!”4848打着哈哈。

    “为什么不还手,以你现在的实力,你可以不受那种苦的!华老平静的问道。

    4848望着天花板“这是规矩,也是交代,师傅说过,规矩会给那些守规矩的一个人交代,我入打手门就要守住门规,给师傅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我没有叫你不还手啊,如果你没有挺过来,你会死的,难道还要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不成?”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只知道,师傅说过,作为一个打手,不是你多么能打,不是你出拳速度多快,力量多强,而是你能承受多快的速度,多大的力量,只有承受了,才能反抗,我要试试我的极限!”

    “以后不准这样了!”看着病床上的4848,华老严肃的说道。

    看了一眼严肃的老者,4848弱弱的‘哦’了一声。

    “二狗啊!”华老喊道。

    “师傅…”4848一怔,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个名字,多久没有被人喊过了,两年、三年、五年还是七年?他不清楚,这个名字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存在,因为那是父母留给他的一个符号,从他出生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符号代表着他的根,代表他的源,代表着他所有的美好,他爱这个名字,越长大越爱,越经历,越想保护,他不想让这个名字有任何的污点,自从那天踏入这铁窗之中,他便不再提起,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底,而现在,师傅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以前不肯说你的名字,师傅只好自己查,过两天就要出狱了,师傅还挺想喊喊你这名字的!”华老微笑道。

    “师傅也觉得这名字不好吗?”

    “那得要看看起名字的人对你有什么期待了!”

    “山里人,没什么文化,祖宗是猎户,父母是农民,家里有一条会叫的狗,父母嫌烦,太闹腾,有一天,父亲去镇上的时候,故意把狗扔下,独自回家,可第二天早上一打开门,那狗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父亲,从那以后,这狗就叫得少了,直到我出生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狗叫的欢实,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父亲一听到狗叫声,便想起,这狗啊,认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我在家又排行第二,父亲便为我取名‘二狗’,无论何时,都希望我知道回家的路!”

    老者沉默一会,说道:“那出去后,就回家看看吧!”

    “回家吗?”二狗喃喃自语,眼中流出迷茫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