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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裳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回到公司。
公司里没有人,大家都去参加庆功宴了。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从权利顶峰,跌得粉身碎骨的滋味。
等事情传开,这里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纠结地把手插|进头发,碰到手腕上的表。
这表还是凌嘉玉以前送给他的礼物,那个时候他犯了点小错,却不理对方。而凌嘉玉就匆匆忙忙去买了这块表,反而舍下脸来讨好他。
对啊,以前不管怎么,对方都会哄着顺着自己的。
这一次,他只要主动认个错,不就行了吗?
毕竟他……他也是被欺骗了的人,不是吗!
等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杜裳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走出此刻还属于他的办公室。
周围已经有知道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都用异常不屑地目光看他。
还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听不清楚,但肯定都不会是什么好话。
杜裳勉强撑起一口气,还没走进凌嘉玉的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他脚步一顿,想等没人再来。偏偏林秘书发现了他,故意叫道:“杜副总也来了呀。”
杜裳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里面都是公司的高层,大部分都是后来提拔上来的,这个时候杜裳竟然还没发现,以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老资历,要么权利被架空,要么被赶走。
不过他眼里一心只有自己,怎么又会注意到这些。
苏尾坐在沙发正中心,周围一圈都是他的人。
杜裳艰难的吞了吞唾沫,他还是丢不起这个人,便开口道:“阿凌,能不能单独谈谈?”
苏尾十分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觉得有资格要求这要求那的。如果换成是他,早就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好歹给自己保全一点颜面。
对于这种人的脑回路,苏尾自问没办法了解。他淡淡道:“我这里都是自己人,什么话都听得。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杜裳闭了闭眼,有点难堪地看了一眼周围。曾几何时,都是自己坐着,这些人站着。
他十分艰难地开口:“阿凌,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养母怎么说也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弃她们不顾,我有责任赡养她们。那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他们骗了我。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他们利用了,我是无辜的。”
苏尾面沉如水。旁边的副总终于看不下去了,想开口骂人。
苏尾制止了他,从桌子里丢出一沓文件。看着杜裳认真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个明白。第一,你说你要赡养养母家,没问题。公司没给你开工资吗?你一个高中文凭,哪家公司会一来就让你当副总,给你开年薪几十万?你一面说喜欢我,要跟着我,住的公寓,穿的衣服,开的车子,哪一样不是我送的。你呢?和你那位‘好哥哥’凌承勋在背后偷偷摸摸搞地下情,你们在我给你的房子里干得昏天暗地,还好意思对他说是你是迫不得已。”
杜裳瞪大了眼,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尾笑了笑,用平淡的语气继续道:“这些我都可以不再提。不过杜裳,你真的千不该万不该,想踩着别人的心血上位。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以前公司投资失败的猫腻,你以为凌承勋才是真龙太子,迟早会坐上凌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所以不遗余力地接近我,搞垮凌氏地产。却偏偏没想到,对方只是一条软趴趴的四脚蛇吧。不过我也挺感谢你的,毕竟你这种人选择了凌承勋,你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吩咐人把杜裳架出去,让他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杜裳浑浑噩噩,没想到凌嘉玉什么都知道,他不由自主发着抖。
经过门口时,刚才那个想骂人的副总还道:“杜副总,你也别觉得全海大卖有你的功劳。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做的那个方案我们根本没用。全是凌总带着我们重新赶了一套出来,千琛能和我们合作,看中的是凌总的才华和弟兄们的付出。如果你还不明白,自己去项目亲眼看看就明白了。”
杜裳一个踉跄,再也没脸多呆一秒。
下午赫连羿来找苏尾的时候,正好看见杜裳离开。
他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吩咐身边跟着的人把“之后”的事情好好处理一下。
没过几天,杜裳开的车子被扣了下来。因为涉及到有人报案,说该车被盗。杜裳愤怒地说这是别人送的,负责人一查,车主的名字却根本对不上号,还涉嫌欺诈偷盗被关了十五天才给狼狈的放了出来。他回到公寓后,发现指纹锁已打不开。跑去质问物业,物业却回答这套房子已不在“凌先生”名下,新业主要求直接赶走里面得租客,物业当然得尽职尽责执行业主的要求。至于新的业主,恕无可奉告。
没有钱,杜裳只能卖了那块手表。穿着一身高档西服,挤在大巴车里回到了乡下养母家。
赫连羿做的这些事,苏尾全都不知道。
自从把人追到手,某只认为这种事情他处理就行了。他打脸,对方(爽)上天。这样很好。
明白自家主人“真实”想法的心腹下属,默默把脸转到一旁。
苏尾朦胧间,感觉到赫连羿站在床边。他拉开被子的一角,迷迷糊糊抱怨道:“天好冷,快上来给我暖|床。”
赫连羿低低一笑,脱下衣服躺了下去。他温柔地吻了吻苏尾的额头,把人搂在怀里,安心入眠。
一个月后,杜裳又从养母家偷跑出来。因为他实在受人不了这受尽折磨的日子。
自从他从凌氏失业之后,他的工作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不是工资一个月只有几千块,就是得低头哈腰陪人赔笑。养母家被他贴补习惯了,依旧伸手找他拿钱,把他的钱全部搜刮得一干二净。一次两次他还能忍受,可次数多了,他就偷偷给自己藏了几百块。被发现后,两人把他打得半死。
而他以为才高八斗的凌承勋,实际上才是真正的不学无术,眼高手低。他自己开的那个小公司,业务全靠杜裳从凌氏里拿的,没了这一切,迅速破产倒闭。凌承勋晚上一边干他,一边打他,骂他是个蠢货贱人扫把星。
他还拿刀反抗过,只不过他根本不敢捅下去。换来的自然是更加残暴的拳打脚踢。
杜裳蹲在角落里,无数遍想起从前那些前拥后呼的日子,想起他曾经光鲜的生活,还有那个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他的凌嘉玉。他看着满天雪花,竟不知道明天该去哪里。
苏尾一直和赫连羿偷偷摸摸交往。
赫连羿实在忍受不了,直接闯进凌家,当着凌老爷子和凌家所有人的面,给苏尾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吻完之后,他握着对方的腰,看着下巴都惊掉的众人,郑重其事宣布:“我和嘉玉已经在荷兰结婚。”
凌国兴和凌正豪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无奈。
好在他们早有听闻,已从旁支里面收了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过来,认在了凌正豪的名下。
凌氏地产在千琛的支持下,已经成功上市,物业甚至遍布到了东南亚和欧美。k市的第一地标——“帝国中心”成了华国在国际上的著名标志,跟burjalarab、yoperahouse等等,享誉世界。
赫连羿四十岁的时候,两人从发展到极度辉煌的事业中退居二线。
苏尾站在窗前,看着满天星光,难得叹了一口气。
赫连羿从身后抱住他:“你要是不高兴,我们去旅行的时候,顺便去异国公司总部视察工作。”
他太明白怀里人的那种欲|望了,每天不工作上十个小时,不数一数折子上有多少个0,他就不安心。
苏尾眼睛一亮,吧唧给了爱人一个湿漉漉的吻。
这几年赫连羿越发霸气俊美,岁月放佛没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反而让他的气质更加沉稳内敛,就像一杯典藏了很久的陈年老酿。
赫连羿又危险地眯起眼。
他带着苏尾钻进车里,到了一家略显陈旧的酒店之后,让保镖全部守在外面。
苏尾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酒店虽然已经歇业了,里面的摆设倒是干干净净。两人走过一个拐弯处,赫连羿却突然把他抵在墙上:“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苏尾瞪他,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他却知道,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又发|情了!
赫连羿一口咬上他的耳垂,低低笑了:“你忘了吗,当初你在这里踢了我一脚。这些年,我总想着,一定要在这里干你一回。”
这次苏尾终于没有再踢他。
赫连羿走的时候,同样是个星光满溢的夜晚。他看着跪在床边的苏尾,费力摸了摸对方的脸,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坚强又脆弱的样子。
他始终放心不下,不管去了哪里,有没有下辈子,他一定都要牢牢抓住他。
赫连羿对着苏尾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生生世世,不管在哪,我会一直保护你。”
苏尾哽咽点点头,把头靠在他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