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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梦雨究竟想说什么?
窦漪房按捺住心中激烈的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静静等候慎夫人下一步的话语。
慎梦雨臻首垂眸,轻颤的长睫下明眸含光,姣好的容貌我见犹怜,“梦雨并非有意为难,只是窦氏一族地位超然,关系着皇后娘娘的颜面,认祖归宗一事事关重大,梦雨只想谨慎待之……”
窦漪房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依慎夫人所言,此事该当如何?”
汉朝又没有技术可以检验基因什么的,滴血认亲都是些电视剧骗人的伎俩,她也想看看慎梦雨有什么“高见”,可以帮她们窦家认亲!
慎梦雨低头轻语,“窦氏一族得皇后护荫,荣耀非常,要是真有人起了歹心,意欲借皇后娘娘和南候爷急于寻亲之心去谋利的话,为的不过是钱财和官位。若果认亲仅仅为了一家团圆认祖归宗,那么刚才说到的‘身外之物’是不是都可以抛之于脑后呢?”
薄姬还是不懂,“这……梦雨的意思是?”
慎梦雨微微一笑,回道:“母亲,认亲是一回事,受封获赏又是另外一回事,二者似有相连,但终究还是两回事呀。”
薄姬被她绕得头都大了!
窦漪房冷冷一笑,慎梦雨的意思,她总算听明白了,“慎夫人的意思应该是,认亲可以,封赏免谈!”
众人一听,心里不觉一惊!
“皇后娘娘此言岂不折煞了梦雨?”慎梦雨用绣帕半掩住脸,道:“窦家是娘娘的娘家,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理是应当!怕就怕有人别有用心,欺负娘娘和侯爷心慈善良……”
话还没有说完,窦少君就一个劲地磕头,“娘娘明鉴,草民真的没有说谎!草民姓窦名少君,出身清河郡,父母早逝,家有兄姊,一字一句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天地不容!”年幼时不幸拐卖,卖身为奴后受尽苦难,好不容易亲人近在眼前的时候却又被怀疑认亲的动机和身份,少年心里委屈又难受,忍不住哗啦啦地哭了起来,很是凄凉。
薄姬看了慎梦雨一眼,回头又瞧了瞧窦漪房,夹在两个媳妇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窦漪房却笑了,很有默契地跟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显然跟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知妹莫若兄,此言非虚!
她悠悠然笑道:“慎夫人毋忧,为官者理应德才兼备,心存清明,钱财富贵官位爵位,正如慎夫人所言,都是一些‘身外之物’。窦家得宠于陛下,已是天大之福气,窦氏族人不敢再多加奢望。此次认亲单纯是为了一家团聚,与侯爵之位无关,与丰厚封赐亦无关,慎夫人自可安心。”
意思很明白,她们家只是想认亲,并非为了那些赏赐或是官爵!
窦长君躬身揖拜,应和道:“长君将愿担负起教导幼弟之责!”
薄姬心中很是踌躇,反复担心的都是皇后窦氏。窦家出身于清贫乡村,窦长君空有爵位在身,手中一点实权都没有,如果弟弟窦少君连个爵位都没有的话,将来还有谁能成为窦漪房外戚力量的靠山?!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谁能保护皇后窦氏?!
外戚——既是朝廷的忌讳,亦是后宫的咽喉!
“分封侯爵可以不要,但食邑总不能没有吧?说到底,窦家是堂堂大汉皇后的娘家!”薄姬不敢明言,拐了个弯,从封邑开始说起。
“母亲毋忧。”薄姬说的问题,窦漪房早就想到了,“漪房愿从自己的食邑中抽出三个城的食邑来供养弟弟,加上哥哥身为南候的俸禄,窦氏一族应可无忧了。”
“可是……”这也只是解决了温饱问题,兵权呢,官位呢,皇后外戚力量的靠山呢?薄姬有口难言,急得跳脚。
窦漪房只作不懂,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婉的笑意。
“既然如此,一切就按皇后说的办吧。”刘恒终于发话了,“少君千里迢迢从洛阳郊外赶至长安,沿路奔波劳累,也该好好休息了。就让南候带他回府休息吧,回头朕跟太傅说一声,让他推荐几位好夫子,少君教学的问题南候就不用担心了。”
太傅乃负责王族教育的先生,由他推荐的夫子为窦少君教学,此等荣耀比一般的赏赐更来得珍贵!窦长君不禁感恩戴德,俯身跪拜,心喜不已。
寿宁宫皇后认亲一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直到慎梦雨回到萱若宫,她的贴身宫婢芷兰才敢将心里的疑惑明言:“夫人,那个自称是窦少君的少年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么?”
慎梦雨冷哼一声,“皇帝陛下是何许人也,他都已经把人接到未央宫来了,那少年的身份还需要确认么?”以她对刘恒的了解,像认祖归宗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更别说这次认亲的不是普通人,是大汉皇后窦氏的亲属,干系甚大岂可儿戏!
“既是如此,夫人何以质疑那个少年的身份?”明知故问,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傻丫头,皇后前有皇上宠幸,后有儿女撑腰,连太后薄姬娘娘都对她疼爱有加,放眼天下,还有谁比窦氏更得恩宠?!后宫之内,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那位‘大人’要下手的话,就只能在朝廷上钻空子……”
“钻空子……?”芷兰挠挠头,还是不懂。
眸光闪烁,慎梦雨幽幽地道:“外戚……”
窦长君带着弟弟恭请告退后,窦漪房便在丈夫的陪伴下回到了椒房。清丽的脸庞上笑意盈盈,明亮的眼眸在泪花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甫入寝殿,刘恒随即反手关门,铁臂一揽,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窦漪房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吻便已落下,长舌挑开微启的牙关长驱直入,探索属于他的美好。
这一吻,久久才罢,快结束的时候,窦漪房只觉得自己意志涣散,化成一江春水,在他的怀里融化……
“为夫立了大功,小娘子准备如何回报?”星眸熠熠,闪着暧昧的光芒。
窦漪房娇喘连连,半阖的水眸荡漾着汨汨柔情,娇嗔道:“瞒骗之罪又该如何处罚?”
要讨赏,先算账!
刘恒捏了捏她可爱的脸蛋,佯怒道:“大胆狂徒,竟敢治天子之罪?!”
窦漪房皱了皱鼻子,反正关起房门,她才不怕刘恒假装端起的皇帝架子呢,故作害怕的样子求饶,“臣妾惶恐,请皇上治罪。”
刘恒得意地笑了,“那就罚你三生三世只能留在朕的身边,当朕的妻子,生养朕的儿女,还必须……”接着压低声线,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惹来娇妻恼羞成怒的粉拳攻势,郎朗笑声随着起伏的胸膛从唇边溢出。
窦漪房羞红了脸,这家伙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不要脸,大大咧咧地说出那样羞人的话!
夫妻两人歪歪腻腻,搂搂亲亲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开始聊起刚才的“正事”。
“小娘子难道就不怀疑那少年的身份吗?”刘恒双臂圈在妻子的身上,一边说一边不忘偷香。
窦漪房装作嫌弃的样子擦了擦脸,不答反问:“皇上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吗?”说真的,窦少君被拐卖一事发生在她魂穿清醒前,原身的弟弟究竟长什么样,她也说不准,但以窦长君和刘恒刚才的反应可以判断,此事十之*是不会有错的。
有生之年能帮窦家寻回幼子一家团聚,她也算完了原身的心愿,还了兄长爱护之恩了!
刘恒对着娇嫩的唇瓣啵了一口,为妻子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表示感动,“小娘子果然聪颖过人,该赏!”
窦漪房用手掌捂住即将袭来的狼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恒耸耸肩,只好把事情全招了,“拐走窦少君的是清河郡一带的地痞流氓,外号‘大刀’,看见洛阳城外好几个矿山高价买奴便起了贼心,或骗或抢,拐走了附近乡县好几个跟少君差不多年纪的男孩,通过黑市交易贩卖为奴。之后的事情就跟少君刚才说的一样,没有太多的差别。”
追查当年人贩子的踪迹,排除略卖矿奴的身份和背景,时隔这么长的时间,窦漪房想想就知道刘恒为了她究竟花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多少人力物力!
阵阵暖流从心间勇气,感动的泪花凝于眼眶!
刘恒吮吻着她眼角的泪痕,温声细语间流露出心中的不舍,“为夫所做的一切是为博得佳人一笑,小娘子怎么就哭了呢?”
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说,眼泪竟不可抑制地从脸庞上滑落,窦漪房嗔道:“口甜舌滑,羞羞脸!”
刘恒却不以为然,“妻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不疼小娘子,为夫该疼谁去?!”他顿了顿,眸光微敛,道:“只可惜道最后还是委屈了小娘子。”
窦漪房知道他说的是窦氏外戚势力的问题,“吕氏之乱刚刚平定,朝廷内外视外戚力量犹如豺狼,陛下才刚刚赐封了哥哥为南候,要是转眼再加封赏的话,对窦家来说是祸不是福。”
刘恒向她投来一记欣赏的目光,面对这么大的荣耀和诱惑,窦氏一族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实在不易啊!
“陛下为窦家所做的已经够多了,漪房诸愿足矣,陛下无须忧虑。少君年龄还小,正是修身养德的年纪,陛下安排的夫子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希望少君真的能近贤才修文德,跟爹爹和哥哥一样,当个清廉君子。至于能不能入朝为官,就看他的造化了。”
“皇后果然气度不凡,连看待赏赐的角度都跟平常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