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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鱼贯而出,罗锦云缓缓在椅上坐了,此时他情绪稍稳,心里越发纳起闷来——和自己订有婚约的那个又丑又刁钻的南杞国公主,听说自己已正式向父皇提出退婚,于是女扮男装千里迢迢跑到北鸿来闹事的事儿,左小妍怎么会知道的?问题是,她就算知道了此事,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激动呢?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啊,火大!
转念又一想,就算民间普通女子被夫家退亲,也是颜面扫地的一件事;更何况他要退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此番举动已令南杞国蒙羞,事关重大,说不定就会导致两国交恶,进而起了战火。
可是他管不了那许多。父皇的行事向来令他不齿,自己的亲生儿女全是他那膨胀野心的筹码,先后用来与他国皇室联姻,继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东濛国就是一例。
可他却不打算和其他皇子皇女般听话地作他父皇手里的一颗棋子。早听说与他有婚约在身的那位南杞公主貌丑无比,且性情暴戾,行事乖张,他早有退婚的打算。直接向父皇提出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干脆破釜沉舟,在出征前夕,修书一封给南杞国君,委婉地暗示自己身有隐疾,不忍误了公主一生,希望她能另择一良婿;然后借着平城青城大捷,父皇正在兴头上要奖赏他的机会,趁机提出退婚。
其实也算是将了父皇一军,算是一种变相的要胁吧,可他已然顾不得那些了。
父皇果然雷霆震怒,但面对一身戎装刚刚凯旋而归的儿子,“想要什么奖赏随便说”的承诺言犹在耳,他一时竟难以发作。不料就在这当口,他做梦也没想到,那南杞公主竟然女扮男装一路跑到北鸿来了,在朝堂上撒泼放刁,怒骂不休。
父皇自是百般安慰于她,将她好生请到后宫歇息去了,此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罗锦云思忖半晌,打铁要趁热,今天若不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此事,搁置下去就夜长梦多了。唯今之计,唯有搬动父皇视作眼珠子的太子殿下去为他说项,说不定此事才可成。
他与太子从小就亲厚,就象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一样,按说这样的事麻烦太子在皇帝面前说几句情,原本不算什么。但最近一年来出了太多“巧合”的龌龊事,两人之间渐生嫌隙,明里暗里已冷淡疏远了很多。若不是与南杞国公主的婚事他万难从命,他是绝对不会硬着头皮跑到太子的别院来求他的。
没想到在这里却意外地撞到了左小妍,她又莫名其妙地冲他发了一回疯。
罗锦云怔怔地坐在那里,对左小妍的异状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他向另一个女子退亲,但这关左小妍毛事?她至于激动成那样么?反复思索以后,他得出了唯一的结论——那丫头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情了?于是欲盖弥彰,故意矫情?但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里里外外一个人没有,侍女们都跑光了。西斜的日光照着窗外的两颗桂花树,树影婆娑,人声寂寂。
罗锦云起身踱到窗前,触鼻而来一阵沁人的花香,他轻轻嗅了嗅,不由得就有些心思恍惚。脑海中再次闪现出逃亡途中那些片断:左小妍细心地帮他包扎腿上的伤口,给他打水解渴,被他揶揄时的羞窘……她的洒脱不羁,她的嘻笑怒骂,甚至包括她满嘴的鬼话连篇,他每每想起时就心情愉悦,施施然面露微笑……
可是面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他,他刚挨了那女人一耳光!又让他怒不可抑。抬手摸了摸脸,忍不住咬牙——这个女人真是有病!
罗锦云在屋子里无聊地转了一圈。恼怒,气急败坏,心里又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欢喜。这种感觉非常奇异,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正无所适从着,便见院门大开,几名轿夫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路冲了进来。黄谨铁青着脸跟在后头,进门也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就大声喝命让人取药来,又让人火速去请大夫。
众人七手八脚把那受伤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罗锦云看了一眼,认得那是黄谨的乳母,见她自腰臀以下一片血肉模糊,此时面白气短,人已昏迷了过去,只吊着一口气。
罗锦云颇为诧异,问:“太子殿下的乳母,谁敢把她打成这样?”话一出口,便即醒悟:“她怎么得罪父皇了?”
黄谨脸色铁青,牙齿紧紧咬着,冷声道:“不过是夫子讲书时,我趴着睡了个觉而已。那人知道了,不问青红皂白,命人把阿嫫拖过去就打,还当着我的面,一定说是阿嫫教坏了我。”
罗锦云负手站着,云淡风轻地笑道:“难道不是她教坏的?太子殿下行事乖张令人瞠目,装戏子,扮乞丐,甚至还……若不是这个奴才在背后教唆着,太子爷怎会有那些心思?呵呵呵,打得好,父皇英明。”
黄谨脸上勃然变色,满面红涨,正要反唇相讥,忽见罗锦云在那里闲闲抚弄着拇指上一枚玉扳指,又将它抹下来,饶有兴味地托在掌心中对着日光照着,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问:“这枚扳指六哥从哪里得来的?”
罗锦云将扳指递到黄谨面前,笑道:“是我无意中从一西夷人手里得来的,怎么?太子殿下看着眼熟?”
黄谨眼瞅着那扳指,越发惊异起来:“这不是……皇帝赏给我的那一枚吗?西夷人?什么西夷人?”
罗锦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眼睛,良久,方淡淡道:“那次我出宫去云台寺,借着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之机,顺路想祭拜一下我的母亲,谁知半路被西夷人追杀……”
“被西夷人追杀?!”黄谨越发惊骇,瞪大了双眼道:“六哥不是说遇到暴雨,山路坍踏,大部份侍卫车马都摔落山崖,六哥也因此受伤的吗……”
罗锦云竖起一指,在唇边“嘘”了一声,闲闲笑道:“我若说我是被大批西夷人追杀,竟然脱身不死,我怕某些人会失望。”
黄谨呆呆地瞅着罗锦云的脸,又低头瞧了瞧那枚扳指,脸就渐渐白了。他难以置信地哑声道:“六哥的意思是说……是我暗中授意西夷人,在路上行刺六哥……?!”
罗锦云收敛了脸上的笑,背转身去,淡淡道:“我可没那么说。”
“你嘴上没说,可心里分明就是这么想的!我一直纳闷,不明白六哥为什么突然对我冷淡了,疏远了,原来是因为这个!”黄谨直直地瞪着罗锦云,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我跟六哥同样是从小没了亲娘,所有的兄弟中就我们两个最亲密,六哥认为我是那种有阴暗心思的人么?或者说,行刺六哥,对我有什么好处?!”
罗锦云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亲娘和亲娘也有天壤之别。太子爷的亲娘是西夷公主,是贵人;我的亲娘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
黄谨定定地瞅着他的背影,原本光华熠熠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摇头自语道:“我知道六哥英勇盖世,朝中也有不少声音在建议皇帝另立六哥为储君,但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岂会因为这个就嫉恨六哥?六哥知道,所有兄弟中,最没有野心,最不喜欢作那什么狗屁太子的人就是我了!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机在外头胡闹,故意把自己弄得声明狼藉,一次又一次去触怒那个人……”
罗锦云低头不语,半晌方转过身来,淡淡道:“也许吧。但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
他有意无意地向榻上昏迷不醒的阿嫫瞟了一眼。
太子生母虽然早逝,但整个西夷国自然是支持本国公主所出之子继承北鸿皇位的,因此替他扫清一切障碍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黄谨呆立半晌,唯有苦笑:“我百口莫辨。”
太医来了,众人将阿嫫挪到偏厅去了,房间里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还是黄谨深吸了口气,硬挤出一丝笑来,最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六哥贵脚不踏贱地,今日居然到我这里来了,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罗锦云顿了顿,方木着脸,板板地道:“南杞国那个女太岁跑来闹事,太子殿下想来也知道了?”
黄谨笑了:“六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自己递国书给人家,要求退亲。把人家脸打得啪啪的,人家闹一闹也无可厚非。”
罗锦云皱了眉,迸了半晌,方勉强道:“是,我承认这是我的错。但我没打算悔改,所以特意来求太子爷,在圣上面前替我说项说项。不知太子爷可觉得为难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