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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微光映照,他的睡颜看起来格外干净温和,乌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笔生动勾勒出来的,如此平静与刚才发疯的人判若两人!
他说骜煌会隔十天发作一次,而每发一次,生命就会消失一点,直至最终消失没有了。
他就睡在那儿,有呼吸,有温热的体温,如此生动鲜活,如果她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地消失,最终化为泥尘,她真的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园子里初冬的天色阴郁而带着点点冷气,窗外是古色古香的房子,小小的假山长廊,潺潺流水,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时光沉淀下来的幽静芳香,让她狂燥的心渐渐安谧沉静下来。
“少奶奶,二少请你去书房!”小佣人儿尖嗓的声音在耳边缭绕。
“嗯,好!”他找她做什么呢?昨夜,她才与他谈过了,虽然语言极少,可是,她也明白是自己错怪了他,昨夜她照顾了骜煌一整夜,疲倦极了,她才知道,这五年来,如若是他在骜煌身边没日没夜地照顾,得花去多少的精力与心血,更别说,他还要在京都与御洲,甚至Z市之间往返。
轻应着,她给骜煌拉了拉铺盖卷儿,与小佣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书房的门轻掩着,小佣人儿许是惧于他的威来,走至离门边一米远的距离就停驻不前,向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还有活儿干,急匆匆就退走了。
伸手叩门,屋里飘来冷厉的一记‘进来’。
一杯普洱在桌案上静静地冒着热气,一抬头,就见骜政立在光影斑驳的落地玻璃前,修长的眉头轻拧着,望着下方的骜家假山亭台楼宇沉思,他已脱去了大衣,里边穿着件松枝绿的军衬衫和长裤,显得又高又瘦,眉宇间缭绕的仍然是浅淡的清寒之气,瞟了她一眼,并不啃声,只是手指转着中另外一支手中指上的蓝宝石钻戒,钻戒的宝石上隐约可以瞧见一张照片,照片上面女人的脸颊有些模糊了,只能隐约看到依稀的轮廓,是一张充满了童贞稚气的脸孔,年龄不大,应该只有几岁!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手指停止了转动戒指的动作,双手插入裤兜里,整个人显得格外修挺颀长!转过头,身子倚在了窗台上,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儿专注,甚至带着些许的肆无忌惮,还有一股子不易让人察觉的匪气!
这样赫果果盯着她,她有些无地自容,脸儿不自禁就发红,心儿就发颤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按理说,她应该对他免疫才是。
“过来!”嗓音温凉却不失霸气。
她站在那里没动,像一根红甘蔗,毕竟,她们之间身份特殊,他这样子找她来已经非常难为情了。
见她皱眉踌躇,他轻轻笑语:“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做什么?”
“勒个,煌……的病真的治不好吗?”她真的不甘心,而且,也是想用这话来提醒他,她们之间尴尬的关系,昨儿在过道上,他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当时心情很差,更何况女人在脆弱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个强健的臂弯来靠,所以,她没有拒绝,当然,也忘记了拒绝,回去后,她才想起自己是骜煌的妻子,怎么允许他抱她呢?
思至此,在心里暗忖,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日后纵然是有一百嘴儿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果然,波光敛艳的眸子闪了闪,眼神儿也暗了暗!
他没回答,一阵冗长的沉默围绕在两人周遭!他说话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我听说你外婆病了,你回去时,记得让刘嫂给你那盒长白山上人参,那人参据说可以散於血养颜,活筋骨!”
一心扑在骜煌身上,连日子无声无息走入尾声都不知晓,而且,外婆病了吗?
为什么她没收到电话,反而是他却先知道了。
“不……不用了!”
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今年是你与骜煌第一年结婚,按照Z市习俗,他应该陪你回娘家过第一个年,可是,现在,他没办法陪你去,如果你不介意。”迟疑两秒,他还是说出来了。
“我可以代他陪你回去。”
过年来家里走动的亲戚多,如果瞧见她一个人回娘家,自然是少了一番胡思乱想,是不受婆家,老公的疼爱,还是新婚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
“不……不用了。”她冲着他盈盈一笑,笑容急促而短暂。
以前,她不知道情况,让他扮着骜煌那么久,现在,她知道他并非是骜煌,所以,她不会放任着他陪自己回娘家去骗外婆,她也深知,对于清冷高贵的男人来说,要向她开这个口有多么的难,其实,他只是为她着想,不想让她受人白眼,讥讽而已。
“我有一个月探亲假,有足够的时间,如果你不介意,那就由我陪你去吧!我会把他安排好,医疗团队会在春节期间驻骜家。”
为她免去了后顾之忧,她还在犹豫着,不争馒头争口气,外婆娘家丁家的极品亲戚太多,第一段婚姻,她以被人夺走老公而失败告终,这已经是她的第二次婚姻了,虽说是在不知名情况下被他蒙着签下的,但,外人哪里又知道的那么多!而他似乎了解她所有的生活状况,才会放下身段开了金口,他陪她回去,可以堵悠悠众口,甚至可以向外婆交待,她知道外婆不喜欢骜煌,五年前就喜欢,如果外婆知道了骜煌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会让她与他离婚的,可是,现在,她不想离开骜家,不想离开骜煌,就算他命不久也,她也要陪他到最好,陪着他油尽灯枯,陪着他走完生命的最好里程。
但,毕竟骜政是骜煌的哥,她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
“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走吧!方副官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语毕,便迈开了步伐,擦过她的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这人咋这样啊?她都没点头同意好不?
“喂!”她心急火燎追出去时,某人已经大刺刺坐上了车,而且,方冀从车窗伸出头拉大嗓门儿喊:“少奶奶,后备箱全是礼品哟!”
“快上车吧!等会儿被大家看到就不好了!”
这是什么话嘛?明明客厅里有许多下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个个捂嘴偷笑,老夫人好像还在楼上睡午眠,而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是骑虎难下。
“少奶奶,快点上啊!”
“呃!”
樱诺在方冀的催促下不得不钻进了吉普车,车子启动,一溜烟驶出了骜家大宅!
车子的尾部排气管,烟雾缭绕,如那天边闪烁的云宵!
骜宅顶楼露天阳台,身段妖娆的女人,一身紫红色的衣裙,白色的貂皮披肩,齐耳的短发烫得微卷,还挑染了几缕褐红色,更显她雍荣华贵的气质,脸的妆容很精致,口红是淡色,腮红是是粉色,眼影也是淡淡的紫红,整个妆容与着装相得益彰,看起来美奂美伦,天生丽质,再加她十分会打扮雕琢自己,自是一个一笑倾人,再笑倾人城的大美人儿。
只是美人儿狭长的丹凤眸微眯,眸光一直追随着那辆驶出骜宅的车身,随着它越去越远,久久都未曾收回视线!
刚才看到他逼着她上车,一同陪她去娘家,她心里就不爽极了,由于她的身份,白日里,她从与他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她爱他,爱了好多年了,他漠视着她的心,她的爱,而她也是心中有苦楚,不知道该向谁人诉说,骜煌活着回来,她以为谷樱诺与骜政之间终究会归于原点,没想到骜政与她仍然纠缠不清,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样的举动,是在明白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了希望,这么些年来,骜政虽然漠视她,但她知道,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走入他的内心,他的世界,但,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观察,似乎骜政一直在关注着谷樱诺的一举一动。
玉手一扬,不客气地就近身侧的一个古董玉器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凌姨!”一佣人闻声赶来,却被她捞了一个花瓶过来,砸到了佣人的脚边,差一点儿就砸到了她的头,随着她一声厉吼传来:“滚出去。”
“是,凌姨。”
佣人哪里敢惹她,见她发脾气,吓得浑身颤抖急忙退走。
*
丁雪柔本来是怪想念樱诺的,听闻她回来了,赶紧奔出房门迎接,在见到骜煌的那一瞬间,笑容就僵在了唇畔。
不过,再一细想,大过年的,她也不想与骜煌生气,无论如何,樱诺与骜煌结婚证儿都领了。
他们家的亲戚也多,万一被人知道了,人家就等着看她们丁家笑话了。
“樱诺,你都瘦了。”
丁雪柔可怜外孙女儿日子过得不好,是故意尖着嗓子讲给骜煌听的。
骜政是聪明人,哪里不懂,伸手将樱诺扣在怀中,贴在她耳畔,嗓音温柔,犹若暗夜里乍开的优昙花,充满了迷雾般的魅惑:“你外婆拐着弯儿骂我了!”
嘴里哈着热气,热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她的玉容‘波兹’一声儿红到了耳根部!
“外婆教训的是,今后我会更加小心的,我会把樱诺捧在掌心里好好来疼爱!”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温文如水的声音,铴漾着无比的清贵与优雅,一丝丝地渗入到樱诺的心里。
一边向外婆保证着,一边执起她的玉手,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樱诺的心颤了颤,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骜政握紧她的手,一双眸子专注而布满痴情,丝丝暖意从指尖传出。
“好了,妈,开饭了。”
桌上摆了简单的团圆饭,一个烧得滚沸的鸳鸯锅,一边是红汤,一边是白汤,锅里已经煮了一些菜品,大家伙儿围坐到了锅子旁边,只是一桌子的人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谁都没有开口讲话,连平时是话唠的张东庆也不发一语,而张土豪更是不敢讲一句话,由于上一次得罪了樱诺,骜煌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他的脸颊过后痛了好几天,牙都打松动了,而且,他典型就是欺弱怕硬的主儿,寒酸的破四合院忽然来了一个令他们屋子逢毕生辉的人物,他觉得手脚都没地儿放,是想巴结,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怕话一说错,人家不高兴甩手走人,现在的婚姻大多讲究门第,樱诺是个美人胚子,也是谷天鹏的外孙女儿,可是,现在,她名下没有谷天鹏给的任何资产,更何况,她也不爱去谷家走动,反而随时回他们这里来,她也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灰姑娘一枚,人家骜煌能要她就已经不错了,攀上这门亲,至少,以后,他出去赌博,只要一搬出骜煌的名号,许多人也会退避三舍吧!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凤凤是老实巴交的姑娘,整天只知道卖菜赚钱,擦了擦手,拿起筷子想去锅里挥菜,却被丁雪柔两筷子打过来,弄得她唉哟一声筷子从指尖掉落。
见一家人如此客气,别扭,手足无措,骜政笑了笑,忽然间,他就变得平易近人了。
“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拘束!菜熟了,开吃吧,来,我先敬大家一杯,祝大伙儿,和和美美,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嗯,嗯嗯,你也身体健康!”
唯唯诺诺的声音回敬着,然后,空气里响斥了碰杯声!
“骜先生,那天……真是对不起了。”几杯酒下肚,张土豪话多,胆子也大起来,开始与骜政闲话家常。
“外公,看你说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海涵!”
“不,不不,是我错了,今后不会了,骜先生,以后有你照顾樱诺,我们就放心了。”
“叫我骜煌吧,你是樱诺的长辈也等同于是我的长辈!”
“嗯,好好。”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叫什么他叫什么,谁让人家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呢!
酒过三巡,骜政喝高了,甚至开始与张土豪称兄道弟起来,樱诺则被外婆叫进了里屋,说是有私密话儿对她说。
“诺儿,你妈已经许久不曾寄钱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人世?”
丁雪柔说着,眼睛就滚出两滴泪水,那也是她辛苦拉拔大的女儿,她被谷天鹏赶出谷家的时候,她的女儿雪雁不过才五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只因她不小心拿错了药给谷芬芳的母亲,那女人喝了药嗓子就哑了,谷天鹏一气之下就把丁雪柔母女逐出了家门,说她们蛇蝎心肠,恶毒无比!
“外婆,你可知道她的地址?”
丁雪柔摇摇头:“几年前,她说是在离Z市不远的一座城市里。”
“哪座城市?”
母亲离开了自己这么多年,她虽然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但,那毕竟是生她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想去找她,谁都渴望有一份母爱,虽然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但她还是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长得怎么样,在哪儿生活,她过得好不好,为了弄清一系列的问题,樱诺打算去寻找母亲下落,是生是死,她也得弄清楚吧!她可以不要自己,但她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她不能不认她!
“她没说具体,信上只说那座城市一到春天就会飘弥着郁金香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她没再写信回来,也没再寄钱回来,要么她出事了,或者她已经不想要她了,她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想到这儿,樱诺就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外婆已经老了,诺儿,如果你有能力就去找找她,看她还在这个世间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有与她见面的机会。”
这是丁雪柔心中唯一的希望。
“这是当初你妈留给你的。”
丁雪柔将一对细小的珍珠耳环塞到她手里,珍珠虽小却也有些价值,多年来,尽管日子艰难,但丁雪柔从未动过去珠宝手饰店当下这对耳环的念头!
“放心吧,外婆,我会找到她的。”如果她还在这个世间的话,当然,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樱诺希冀着亲生母亲能活在人世,让她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樱诺,我把上面的房间腾出来打扫干净了,今晚,你与骜先生就住楼上吧!”
“不……不用了。”樱诺的脸腾地一下就火红一片,开玩笑,让她与骜政挤一张床,还不如拿把刀把她杀了来得痛快。
不过,别看这男人平时冷冷冰冰,高贵优雅,今儿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看她的眼神肆无忌惮不说,还特别不一样,脸颊也弥漫着两缕红,眼睫毛眨啊眨的,一直与张土豪笑说过不停,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骜政了。
樱诺扭扭怩怩,是被张凤凤推上楼的,二楼的小阁楼以前是她与小姨的闺房,她出嫁后,一直是小姨张凤凤住着,如今,却收拾的纤尘不染,还特意把上下铺换成了一张大床,其实与骜家卧室的床比起来,也不过只有一半那么宽,不过,樱诺知道,这对于贫寒的外婆来说,这已经算是极限了,外婆与小姨日日风里来,雨里去,如此拼博也只不过是想在城市闹区买一套上百平米的房子而已,省吃俭用终于在年前交了首付,房子还在修建中,她们又是今年结的婚,就只能住这平凡不起眼的小屋子,换了新床已出了樱诺的意外。
“房间很小,不比你们……大户人家……”
男人身姿高挺,岩岩若孤松挺立,气质优雅,润润如温玉泽光,相貌极其俊美,眉目修长俊朗!
他没有抽烟,双手插在了裤兜里,凝扫向她的眸光有些涣散,他的高大笔挺让屋子显得更狭窄矮小了!
所以,她窘迫难为情地说了这句话。
“还……可以。”移动眼眸,四处打量着这间房,虽然狭窄,不过也还干净,而且,窗外青山相映成趣,院子里落叶萧萧,朵朵香花含苞待放,看在眼里,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再说,他最满意就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嘴角扯出痞子般的笑痕!
樱诺望了一眼双人床,脸孔火辣辣的,自个儿抚摸着都感觉滚烫,她都不敢想象,今天晚上,她与骜政要睡在这张床上。
不,她咋可以动这样的心思呢,她明明喜欢的是骜煌,而且,骜煌还病入膏欢,她不能变心,我操,她哪里变心了,这只是意外而已,她得下楼去给外婆说去。
“床太小了,我下楼去与外婆挤一晚,你早点儿……”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她拽住了衣领扣到了怀中,毫无预警,将她抵到了坚硬的墙壁上,他的身体很硬,常年军事训练锻练出来的体格自是比一般男人要壮硕健美。
“你想让外婆知道我不是骜煌?”
她不是想让外婆知道,她已经是成人了,她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黑白,是非,可是,她这样子与他在一起,到底算什么?
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尴尬与紧张,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没心没肺那种。
“你哪儿我没看过,躲什么躲。”
这话挑起了樱诺隐藏在心灵深处最深的怒气。
“骜政,你不要脸!”说着,她挥手就想一巴掌扬过去,可是,男人却早先一步稳稳接住了她挥过来的手。
“开玩笑的!这样,我们分三八线,这床被子为界,我睡过来,你就掐我,如果你越界了,我就搂着你睡。”
歪着头,点头烟,痞痞的神情与样子简直与骜煌没什么分别。
樱诺想了一秒钟,觉得他说得也对,即然都让他装成骜煌回娘家了,又何必在乎与他同睡一张床。
见她妥协,他心里有了一丝的雀跃。
“我想洗澡!”
“不好意思,这儿没淋浴器,只能烧开水冲冷水洗,而且只能用一桶水,要洗吗?”
汗,他背部都泛起鸡皮疙TA了,不洗澡能睡吗?他可是一年365年必须洗澡才能睡觉的人啊!
“你去给我烧水去!”他催促着她,真怕今儿不能洗澡长虱子。
樱诺冲着他翻了一记白眼,不是喜欢冒弃骜煌吗?不整整你,你还当我是软柿子捏揉。
“嘘,小点儿声,她们都睡了。”
“再说,我听外婆刚才说,好像停水了。”
‘轰’,又是一枚炸弹,骜政冷峻的面色微微有些白了,然而,樱诺却心情大好,吹了一记口哨,心情爽快地爬上了床,甚至四仰八叉躺到了床上,鞋子不脱,袜子不脱,更不用说身上的衣物了。
“喂,谷樱诺,起来。”
她咋能这样子睡觉啊,在骜家的时候,她没这样啊,或许,是他没有瞧见,因为,他从来没有与她单独相处过。
“谷樱诺,去给我打水洗脚!”
“不用洗了,人家骜煌以前住在咱们家,也从来不洗脚,随乡随俗嘛。”
啥?不洗澡,连脚也不洗,而他弟弟骜煌曾经也是这样子与她相处,他头都快要爆炸了,骜煌与他一样,都是有洁癖的人,难道说,他喜欢一个女人,一切习惯爱好都被她同化了。
“谷樱诺,你们家不讲卫生,要被批评的。”
哪里有这么邋遢的一家人,不洗澡,甚至连脸,脚都不洗就睡觉。
“我外婆的外婆是彝族人,她们以前都不漱口,一年梳一次头,脚也一年只洗一次,澡也是,这传统自从外婆的外婆开始就一直传了下来,种族不一样,自然习惯就不一样,亏你还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连一点也不懂。”
天啊!他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他在京都任官多年,曾也接触过彝族高官,可是,人家也西装笔挺,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干干净净,玉树临风,哪里像谷樱诺嘴里说的,一年只洗一次澡,一年只漱一次口,只洗一次脚,只梳一次头,这么邋遢,不知道皮肤上会堆积多少的细菌。
骜政打了一个冷颤,忽然灵机一动,抓住她玉手,挽起了她衣袖,雪白玉润的肌肤迎入眼帘。
如此雪白细嫩,晶莹剔透的肌肤,哪里会是一年只洗一次澡,他才不相信呢,当他是三岁小孩好骗啊。
“哪儿能弄到水?”
“厨房。”
樱诺有气没力地指了指楼下,就在闭目养神间,嗒嗒嗒,男人像踩了风火轮而去,仅只有两分钟,人家就上楼来了,感觉鞋子离了脚,袜子也被剥离了玉足,接下来是清凉水漫过肌肤的舒适感。
等等……
她撑起身子,惺忪的眼瞳中就呈现男人脱掉了军大衣,身上是那件松枝绿的衬衫,衬衫刻意解开了两颗纽扣,手臂上,胸膛间的肌肉贲张有力,尤其是展露无异的六块腹肌,着实健美,也非常养眼。
修长的指节不停地将水浇到了她脚趾上,清凉昌莹的水珠滑过她的几颗脚趾,再顺势滴淌到了盆子里。
如她所想,他在给她洗脚,而且,还洗得津津有味。
他,是京都军区高官,属下坐拥百万解放军,而她只不过是一贫民小女子,他堂堂七尺男儿之身,居然蹲下身子给她洗脚,麻麻呀,她是不是看错了,可是,那感觉却如此真实。
“喂,我自个儿洗。”
她慌里慌张将脚从他掌里抽出。
“都洗完了。”男人抓住了她的玉足,拿了一块干净毛巾为她擦拭脚趾头沾上的水珠。
“脚洗好了,接下来,要不要我跟你解衣?”
“不……不用。”樱诺被他吓坏了,手指本能地揪住了自个儿衣领,动作滑稽而搞笑!仿若人家就是一头大灰狼,稍不注意就会扑上来一般。
“要不,我去弄一些水来,咱们一起洗个澡,没事,如果你不习惯,我帮你也行。”
他大胆言词的挑逗,肆无忌惮的话语,让樱诺气得脸红脖子粗。
“骜政,我是你弟弟的女人,如果你胆敢再这样调戏我,我就……”
“就咋样?”
眼眸闪过一缕幽伤,突然间,他就恶声恶气地追问:“你就咋样?”
“我就拿刀砍了你。”
“好啊,那就来啊!我脱光衣服让你砍!”说着,他甚至开始动手脱自己身上唯一的衬衣,衬衣扒掉后,完美无懈的身材展露出来,如果他这时候往大街上一站,不知会迷到多少的花痴女!
她自认为是对帅哥免疫的女子,现在,看到他一身健硕的肌肉,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吞咽着口水。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反应,他故意将脸贴到她下巴上,吹拂着热气,酒精的气息吸入了鼻腔,对了,她终于明白今晚,他为何失常了,因为,他喝了酒,而她不知道的是,骜政是从不喝酒的,他喝了酒总会有事,而这事还不小,平时不敢做的,喝了酒就啥都敢做了。
酒儿能壮胆嘛!
“宝贝儿。”抬手捏握着她的下巴,他的唇擦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地擦,像是爱抚,又像是酒醉的人寻找安慰,总之,整个空间,就只剩下她们的呼吸与心跳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灼灼的眸光凝望着她,似乎是想望进她灵魂深处。
彼此的呼吸都很急促,他呢喃着:“如果我要怎么样,是没人能拦得了我。”
当然这是酒醉后才会出口的话,如果他尚有一丝的理智,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只是用一双深情的眸子凝睇着她。
这话带着霸道与绝狠,弦外之音是说,如果我想要你,哪怕你是我弟弟的女人,我也照抢不误,而抢了,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我只所以压抑埋葬我的感情,只是不想让骜煌伤心难过,仅此而已。
他压着她,搂着她,胸膛抵着她的,不断起伏,而她的身体也随着他紊乱的呼吸上下起伏!
空气,呼吸瞬间染上几缕暖昧!
樱诺凝眸,眼前是一双黑白分明的不染尘埃的眼眸,明亮黝黑堪比夏夜朗星,他的睫毛密而长,不时还刷过她的肌肤,让她心中涌起痒痒战粟的感觉。
骜政望着她那张脸,惨白的肤色,纤长乌黑的羽睫,她就像是一朵长在山崖上浪漫无比,盛开最艳的花朵,虽娇嫩、美艳,却也掺了剧毒,吸入半分,足以致命,如果她不是骜煌的女人,他想他早就撷摘,掠夺她的美好,闯入她的私人领域,哪怕今生会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可是,她却是骜煌的女人,她之于他,就是一朵带毒而美艳的花。
该死,他怒斥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居然眼睛里呈现出如狼一般阴森林的光泽。
再难控制自己的情动,他低下头,薄唇含住了她的唇,浅浅的亲吻,舌头也灵活地啃舔描缓着她的唇瓣,她的美好让他轻喟一声,更一步深入,誓想一生一世与之纠缠,不肯离开。
轰隆隆,她心中有雷声滚过,可是,她脑子一片空白,在他亲吻自己的那一刻,想不起任何事,他的味道与骜煌的不同,骜煌身上是淡淡的柠檬香,而他身上则是紫丁香的味道,春天开放的紫丁香!
两具身体越来越滚烫,许多事已经不能人为控制,蓦地,她脑子里浮现一张俊俏而幽伤的脸孔,眸子里盛载满了幽怨,他说:“诺儿,明年冬天,我会带你去冰上跳舞,可好?”
明年冬天我会带你去冰上跳舞,明年冬天我会带你去冰上跳舞……
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猛地,身子一个抖颤,理智回归原位,她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
不,她爱的人是骜煌,她怎么能够与骜政有这种关系,她应该连一丝丝的暖昧都没有才对。
她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啪’,猝不及防,她打了他一记耳光,手心通红一片,可见她用力之猛,而他反应过来,面情瞬间袭上阴霾。
转眼,他的眸子惺红一片,他如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把抓住了她,大掌如烧红的烙铁,死死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他吼:“你心里就只有他是不是?”
尽管他已经病得不成人形,尽管他早已将你忘记,尽管他……
他如一头负伤的野兽,由于她的无情,她的冷漠,她的挣扎,她的冰冷,她的愤怒,那黑峻峻的眼眸里,汹涌潮来,神情如狠一般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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