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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迟,要是分不到好的猎物了,看你们还睡不睡的踏实了!”还不等田穗拍着胸口将一口气下来,一道不满的声音传来,让田穗要疯掉了。
发出不满声音的是田穗的三婶,一个个子矮小,嘴角下沉,不管是笑还是哭,永远都是哭丧着脸的表情。
这样的人,很不讨人欢喜,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笑话,都会被人当真,所以很少人愿意跟她交流,包括田家人。
三婶张氏此刻正用自己尖酸的表情配上尖刻的言语,真的让人欢喜不起来。
“三婶,打猎的队伍还没进村,你急什么呢?”田禾不满的顶着嘴,嚷道:“我们不是早来了吗?”
“禾儿,怎么跟你三婶说话的,还不一边站着去?”刘氏春草一边训着田早,一边暗中给她眨眼,终于让争吵归于宁静了。
“我说二嫂啊,你说这孩子也不知长辈尊卑……”张氏逮着机会后,就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也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冲着刘氏就发作了。
“三婶好恐怖!”田穗为了探听到更多的事情,就故意装作惊恐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她啊,就那副死样……”田禾躲在角落里,也不怕人家偷听了去,就嘟囔着把心里的怨怒都发泄出来。“哼,三叔的腿瘸了,又不是我们给弄的,凭什么摆脸色给我们看?”
“三叔的手臂是怎么残的?”田穗问的小心翼翼。
“还不是祖母给打的……”田禾一时嘴快,就说出来了。
“啊!”
等到发现自己说出来后,就紧张的拽拽田穗的衣角,很严肃的警告道:“穗儿,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喔,要是你说了,祖母会打死我的!”
“啊!”田穗还在消化姐姐田禾所说的话,就认真的点点头头,然后又好奇的问道:“三叔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吗?”
“当然是亲生的啦!”田禾瞥了她一眼,闷闷的说。
“那她为什么要狠心打断三叔的腿呢?”朱氏真的好霸气,竟然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田禾见没人注意到她,又见妹妹那么想知道,就压低声音,小声的道:“祖母是腊月出生的,三叔是六月出生……”田禾的语气越说越兴奋,就把那些芝麻大的小事都兜出来了。
而田穗呢,听了田禾的话后,震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三叔的腿之所以会断,是因为朱氏迷信。从生了田远宝后,她不是走路摔倒,就是被东西砸中,反正什么都不顺,她也没多想。后来,三叔跟三婶定亲了,就快要成亲了,村里却来了个算命的。
朱氏迷信,就让算命的算了一卦,说是他们母子相克,田远宝的八字高于她的八字,唯有田远宝变的有缺陷了,才能解这个难。
这朱氏一听,不冷静了,就直接说田远宝是克她的,要她命的,整天闹个不休,日子也没办法过了,最后田老汉问她要怎么办,她就说了一句:打折老三的手臂!
当时,三叔即将开始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却被自己的母亲破坏了。他被朱氏残忍的打断了一双手脚,变成了残废。而张氏也因为这个,恨上了朱氏,但她不能退亲,否则这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所以忍着。
对婆婆朱氏,她没有办法,但对田家其余的人,就发挥她天生的表情,刻薄到极点。
这样的一个家,有多可怕?田穗望着漆黑的海面,心在颤抖着:以自己的性子,要是万一哪天顶撞了朱氏,她是不是也会下得了如此的狠手呢?
三叔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了自己都下得了手,那自己这个赔钱的孙女,还能放在眼里吗?
“穗儿,在想什么呢?”田禾见她傻愣愣的一直不说话,自己说完话都半天了也不开口,就推推她问道。
“啊,姐,没想什么呢……”回过神来的田穗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拍着胸口有些胆怯的说:“奶奶好可怕啊!”
“是啊,祖母天天上香拜佛,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可心里比谁都恶!”田禾见妹妹害怕的脸色都变了,就搂着她安慰道:“别怕,姐会保护你的,以后啊,你离她远点,有事姐去帮你做,知道吗?”
“嗯!”没有过多的抗议,田穗柔柔的点点头。
现在的抗议,根本解决不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田禾对自己的关心,那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真心疼爱。
“快走,爹爹的队伍回来了!”田禾突然拉起田穗的手往前走,兴奋的喊道。
田穗看到忙碌的一群人,就感觉的自己来这里,就是占地方的。男人们忙着把猎物搬运分割,女人们手脚快速的收拾,而金家几个小子则举着火把,照亮漆黑的夜,唯有田穗在旁边看着,一会儿被刘氏提醒着让让,一会儿被张氏怒斥挡道——她是来找骂的,呜呜……。
找了个安静不挤的地方,她细细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眼里闪现的却是现代的屠宰市场内,半夜自己去买货的情景……。
忙碌了两个小时,寅时已到,天亮了。
“呼,”摸摸额头上的汗水,刘氏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在初升的阳光中,有几分的韵味。
“总算是好了……,”
“小夏,你跟冬儿去买些粗盐回来。”王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脸,从怀里掏出刚才从朱氏那里要来的十文钱,指挥着两个儿子去买腌制必备的粗盐。
“喔!”田小夏跟田小冬把手中的火把递给了伸手过来的往氏跟刘氏,双方很是默契——这应该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粗盐?”当田穗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双眼一亮,心想着:这个年代,竟然有腌制用的粗盐了,这太让人惊喜了。她要好好看看,这冰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她所知,盐在古代的起源甚早,春秋战国时,有盐国就富。《汉书》有云:“吴煮东海之水为盐,以致富,国用饶足。”
祭祀要用苦盐、散盐,待客要用形盐,古代大王的膳馐要用饴盐。这里所说的“形盐”是指白色岩盐,因形体大可以“镂之写物”。
“饴盐”是岩盐中最好的一种,其味咸美“如水精”、“似虎珀”,又称“君王盐”。
而她现在想知道的事,田小雨他们去买得粗盐是井火煮的盐还是海卤盐。
到宋代,煮海为盐的工艺已很成熟。《通州煮海录》记载:“煎制海盐过程,分为碎场、晒灰、淋卤、试莲、煎盐、**等六道工序。”
不一会儿,田小夏跟田小冬回来了。只见田小夏拿着一个纸包,很轻松地回来了。
十文钱,买到的就是一小包粗盐,只够腌制在较好的肉上,至于那些零碎的,只能让他们自行生死了。如果是好的,就拿回来烤熟,要是好的,就卖几文钱……。
看到那一层薄盐,田穗才知道这粗盐有多贵。记得在现代,一包才几块钱,可以腌制几十斤到上百斤的肉了。可是这里,瞧着怎么那么令人心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