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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一脚踏进朱门界封锁的彼岸之门区域,此时并没有像剑庐祭典被贺秋挑衅时,为了威慑外宗门而释放出覆盖整个太和山脉,广达数千里的剑域。恰恰相反,她根据缺口大小,仅仅将剑域凝练在三里范围内,但这三里剑域的威力,却与那时不相上下。
被有意识地压缩后,剑意的密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整个剑域的边界,燃烧着熊熊真火,一道道剑光,携带火势,如雨般向地面斩去;一股股剑意,迎上了扑过来的魔兽群。
阮琉蘅眉心紫光大盛,她每一次挥动焰方剑,便如横扫千军般放出剑意,领域之力与她遥相呼应,不尽之火焰,席卷整个天空,将那些吐火的黑鸦焚落。
每清理出一片区域后,她便缓缓踏出一步。
这一步,便使得剑域更向前扩张,再将重新纳入领域内的魔兽悉数笼罩在剑意之下。
她的目的,是走到朱门界内侧,以剑域堵上这个缺口。
此时驻守在彼岸之门的修士还不知道剑庐祭典上发生的事,他们不知道阮琉蘅已三战成名,只知道眼前女修的恐怖实力,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战场上,大部分弟子都已力竭,那些只靠一股意志力在硬生生撑着的弟子,一看太和剑修的支援来到,立刻便晕了过去,其他人也终于有了调息的时间,少部分还有余力的修士正在帮剑修退敌。
除了在朱门界缺口处切断魔兽攻势的阮琉蘅,其他太和弟子全都两人一组,飞向朱门界外的四个方位:子问峰聂三郎和斋无峰单不我为一组,支援东部;逻迦峰何思鸣与一元峰米还之为一组,支援西部;真午峰清平真君与北极峰鸿未为一组,支援南部;青弭峰冲离真君与天门峰玉文真君为一组,支援北部。
长宁神君止住湛无神君的动作后,也不多言,立刻将君子诺剑立于身前,口中开始朗诵一长串古朴难懂的法咒,而手指不停变化法诀,只见朱门界的缺口上,出现了流水般的纹理,每印上一道纹理,结界的光芒便盛了一分!
湛无神君愣了,随后有些恍惚才道:“长宁神君,竟然是你来了,我莫不是做梦?”
长宁神君专注结界,不去看他,只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老虎,丢给湛无神君。
那黑乎乎的幼虎一看湛无神君,瞬间睁大了眼睛,呜呜咽咽朝他怀里爬去。
湛无神君红了眼圈。他毕生心血,领域内盛极时期,有玄天虎千只,所向披靡!而如今却只有这一只还活着,他极怜爱地抚摸了下怀中小虎,又看向四周,心中却一震。
以一当十!
狂猛嚣张如聂三郎、单不我,直接冲进魔兽群里肆意挥砍,那些四阶以下,相当于人修金丹期以下的魔兽,连他们的衣角都扑不到,便在剑意下化为齑粉。而作为此次冲击朱门界主力的五阶魔兽,则相当于人修元婴期的修为,此时却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见一只五阶的魔熊被聂三郎用剑尖挑起,抛向半空,旁边单不我冷笑一声,飞身抓住那魔熊往地上一掼,一剑刺进魔熊脑袋,脑浆迸溅。两人都是不管不顾只求杀得爽快的性子,一身战袍已变成黑色血衣,人如修罗。
剑意森然如清平真君、鸿未,身边已是一地黑漆漆的魔兽尸体,而两人身上的战袍却依然干干净净,滴血不沾,
斯文俊雅如冲离真君、玉文真君,两人皆是副峰主级别的剑修,其战场上更是干干净净,连尸体都不曾留下。而那冲离真君,嘴角居然还一直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这位一直低调的副峰主,竟然如此享受杀戮的战场!
沉稳有序如何思鸣、米还之,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冲锋,一人掠阵,消灭魔兽的速度也是快得骇人。
更别提那已深入敌阵,孤身面对所有魔兽的阮琉蘅,她脚下已经黑血成河,肆虐的魔气与真火互相对抗,而彼岸之门界内的魔兽又比突入白渡州内的凶残百倍,她此时终于已经完全走出朱门界,进入彼岸之门领域,用剑域挡住缺口,为修补结界争取时间!
那些不停冲击朱门界的魔兽大军终于被拦了下来,而魔兽是没有理智和头脑的,他们便像冲击朱门界一般冲击着阮琉蘅的剑域,一时间在剑域内兴风作浪的五阶魔兽便有百只,更何况其他?电光水浪,风刃冰刺,腾精树怪,飞禽走兽……这又何止以一当十,而是一剑当关,万魇莫开!
湛无神君闭了闭眼睛。
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所有修士都信奉因果业障之说,以求得到飞升之时能撑过天道雷劫,但却只有太和剑修,从入剑道开始,便受天道制约。
是不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力量,已经到了连天道都忌惮的地步?
这于修真界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是机缘,还是孽障?
可不管怎么说,此时他却无比感谢上苍,并不为自己得救,而是因为朱门界,终于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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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便又是一天一夜。
扶摇山椒白桦已经被弟子扶下战场,盘膝打坐了一阵子后,有些焦虑地对湛无神君说道:“从我们向宗门发出消息到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日,为何支援还没到?”
湛无神君道:“这次彼岸之门内的乱象十分诡异,诸位可还记得,白渡城沦陷,刚好是剑庐祭典的第一日,而此次魔兽入侵,也是恰好赶在剑庐祭典结束后,初时只是小股试探性攻击,让我等以为只是小规模冲突,却在三日前突然爆发魔兽群,不计生死冲撞结界。听芩松道,他们出发时,太和还未接到朱门界出事的消息,可见是消息传递过程中出现了延误。而且离白渡州比较近的,皆是一些小宗门,哪还有多余的元婴修士派来支援。”
椒白桦道:“本座以为南淮能来便好,没想到此次太和居然派了长宁神君,太和季沧海果然是个极踏实可靠的人,但凡换了一个人,我们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衍丹门只有南淮与其掌门师兄云霞神君是化神期修为,也就意味着,只有他们俩掌握着号称修真界三大结界术之一的惊神通天结界,当朱门界开始损坏时,椒白桦便向衍丹门发了求援消息,就是希望南淮能以惊神通天结界帮朱门界支撑一段时间。
可居然来的是长宁神君,谁不知道这位神君甚至曾以结界术拖住过函古纪魔尊千机,且不止精通一门术法,他所修的水门法,最擅修复结界。
可谓是意外之喜!
另外,这位长宁神君辈分也极高,与太和真宝元君是同一辈的人物,如湛无神君和椒白桦,只能以“神君”尊称,毫不敢以平辈论交,如是南淮这辈年轻的化神期修士,叫一句“老祖”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那一身伤,恐怕太和目前就有三位大乘期了——修真界对抗魔尊的胜算也会多一些。
眼看那结界还差几尺见方就要完成,而朱门界外,阮琉蘅的剑域已经从清透变为浊黑,椒白桦撑起身子道:“本座得去帮帮那太和的小姑娘,她的剑域引的魔气太多,对身体负累极大。”
那边六重天赵呈刚退下来,乱没形象,呲牙咧嘴地道:“你莫要过去,老子刚刚也想帮忙来着,结果那剑域……嘶,差点把老子的拳头烧废了!你若去了,她反而会分心。你看人家太和的长辈不是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呢嘛!”
椒白桦一脸黑线。长宁神君那是稳稳当当坐着么,人家是忙得几乎空不出来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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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阮琉蘅来说,虽然她灵力充沛,却不是巅峰时期,这一战并不比与月泽一战轻松。
夏承玄所在的砺剑石像只贪婪的小兽,虽然能感受到他目前比较安全,但“十年磨一剑”所吸取的灵力竟然比斐红湄和芮栖迟那时多一倍,天知道他在里面到底杀成什么样!
而魔兽的力量也比她预计中的强悍。
这是阮琉蘅第一次驻守彼岸之门,面对魔兽这种生物。
魔兽的由来很简单,它们是被魔气侵蚀的动物,就像人修以天地灵气修炼,转化为灵力,滋养真元一样,魔兽和魔修都是以魔气修炼,一旦入魔,血肉都会变成黑色,从此无正常情感,不知生死,魔兽失去理智,魔修会变得嗜血。
这魔气充沛的彼岸之门,内域足足有几个太和山脉大,不知道已经滋养了多少魔物,窥伺着人间。
人间修士驻守彼岸之门,就是为了削弱魔兽的数量,以免发生这种大规模魔兽潮冲击朱门界的事件,但数万年过去,这种事还是发生了,而且一次就足以致命。
她明白,一旦这次朱门界失守,就不再是沦陷一个白渡城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人间都会被这堵不回去的缺口拉入修罗地狱。
而她现在,就站在这缺口前,她身后,不是朱门界,而是这人间的大门。
她所能做的,就是挡在这大门前。
只要她不死,便不能放进一只魔兽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