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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纳,凯普莱特府邸。
凯普莱特子爵不停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显然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凯普莱特夫人面色苍白。她紧紧地扶着扶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随时有可能滑倒地上去;朱丽叶低低地哭泣着。她不敢放开声音,但是就是这种偶尔传来的细细的抽噎声,反而叫人更加的心烦意乱。
罗茜站在朱丽叶的身边,沉默地环抱着她。
房间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带来了满室沉默的不安。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既期待它下一秒就能被打开,又希望它永远都不要被打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难熬。也许在旁人看来,他们只等待了短短几十分钟;但是对于凯普莱特等四人而言,却像是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房间的门忽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走廊上正在等候的人全都抖了一下。他们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缓缓从门后走出的修士。凯普莱特夫人张开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只是她的嘴唇颤抖得太过剧烈,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着肃穆黑衣的修士侧过身子,无声地让开了道路。
没有了房门的阻挡,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窗帘全部都被放了下来,壁炉里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金属铁锈的腥气混杂着汗臭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令人几欲作呕。一旁被使用过的毛巾和水盆还没来得及被端出去,不详的暗红就像是死神血色的眼睛,叫人恐惧不安。
罗茜一眼就看到了仍处于昏迷之中的提伯尔特。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都处理包扎完毕,此时他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脸上半分血色也无,衬得紧闭的眉眼如墨般漆黑。也许因为平时总是紧皱着眉头的关系,即使此时眉眼舒展,提伯尔特的眉间仍然存在着一道深深的痕迹,仿佛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同样得不到安息。
他静静地躺在那儿,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怎么会这样……”
朱丽叶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她伸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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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丝毫的预兆,茂丘西奥就和提伯尔特就战成了一团。
“停下!快停下!你们难道都疯了吗!?”罗密欧着急地在一边大吼,试图将两人分开:“你还愣着干什么?班伏里奥!”他转过头对班伏里奥咆哮:“快想想办法,或者找把剑来,把他们的武器都给打下来!”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
细小的火花从双剑碰撞的地方迸射出来,伴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金属摩擦声。茂丘西奥握着长剑的双手用力地攒起,他咬紧牙关,脖颈上的青筋根根突起。相比之下,提伯尔特的情况就要比他好上很多。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杀意与锋利嘲讽地看着咬牙支撑的茂丘西奥:“杂碎。”他轻蔑地冷哼,暗色的双眼中是对胜利满满的势在必得。
“提伯尔特!”朱丽叶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求你,提伯尔特。别打了!求你!”
茂丘西奥前腿用力,硬是将提伯尔特逼得往后退了两步。他迅速地收剑后退,警惕地望着面前面带冷笑的提伯尔特,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起对策来。
提伯尔特和茂丘西奥两人都是维罗纳城中出名的武士,但是两人出名的原因并不相同。提伯尔特靠的是凌厉的攻势和非人的臂力,即使在他没有拿剑的时候,他手臂上肌肉拱起的形状也十分明显;而茂丘西奥靠得则是灵活的身手与应变能力。如果像现在这样一直硬碰硬下去,茂丘西奥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你跑什么,嗯?”提伯尔特冷笑着嘲讽道:“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逞强,终于准备哭着跑回家找妈妈去了?”
“闭嘴吧,提伯尔特。”茂丘西奥的眼睛微微眯起:“要哭着回家找妈妈的应该是你才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茂丘西奥和提伯尔特谁都没有轻举妄动。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沉默地对峙。茂丘西奥明白,提伯尔特这是在刻意制造压力,企图让他因为恐惧不安而失去冷静。但茂丘西奥又是什么人?他是维罗纳城的护卫士兵队长官,又不是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样的招式对他来说,显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够了!你们都给我停下!”班伏里奥做着最后的努力,怕自己冲上去反而添乱,他只能站在一边竭力大喊:“你们都忘了吗!亲王已经明令禁止我们在维洛那的街道上斗殴了!”
但是依旧没有人理他。
又经过了片刻的等待之后,提伯尔特也终于明白这招对茂丘西奥没有效果的。于是他不再浪费时间等待,举起手中的长剑先发制人地朝着茂丘西奥的方向冲了过来。交缠的剑芒隐没在彼此的剑刃交接之处,两柄银色的长剑僵持在一块,展开了新的一轮角力。
茂丘西奥用剑缠住提伯尔特的剑身,让他不能动弹,也就无从攻击。“茂丘西奥,你这个懦夫。”提伯尔特恶狠狠地从齿缝中挤出话来:“别耍这些无谓的小伎俩!你难道就连堂堂正正和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语,叫做智取。”茂丘西奥不甘示弱:“不过我猜你一定不知道吧,莽夫?”
说话之间,茂丘西奥顿了顿,忽然毫无预兆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他往旁边避开一步,趁着提伯尔特收力不及的空档迅速地闪到了他的身后。提伯尔特往前踉跄了两步,想要先行稳住自己的重心。然而茂丘西奥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反手握住剑柄,闪烁着银芒的剑锋携风雷之声,自下而上,毫不留情地冲着提伯尔特的方向猛攻而去——
提伯尔特迅速地转过身,但是闪避已经来不及了。锋利的剑尖在他的左肩划过,切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暗红色的鲜血瞬间染透了提伯尔特白色的衬衫。一般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必定会在惊慌与吃痛之下连连后退好几步,最起码要先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再行打算。然而提伯尔特却像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毫无知觉一样,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一步大步逼近,也不管茂丘西奥的长剑在他的伤口处嵌得更深,只一味激烈地进攻,紧紧地追着茂丘西奥不肯放开。
“……你这个疯子!”茂丘西奥被提伯尔特同归于尽式的攻击惊到,忙不迭地抽手想把长剑收回。而提伯尔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趁着茂丘西奥心神大震失的这一刹那,逮住了机会,反手用剑柄狠狠地朝茂丘西奥没有防备的腹部捅去。茂丘西奥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摔到在地,身子紧紧地蜷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与额上的汗水证明了他正在忍受多么大的痛楚。
一股浓烈的杀意带着尖锐的风声从身后袭来,骤然出现的危机感令茂丘西奥猛地一顿,不顾身体的疼痛就地往旁边一滚,这才堪堪避过了提伯尔特的攻击。
茂丘西奥的额头上浮现出薄薄的一层虚汗,缓缓地凝聚成一滴,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滑落下来。而提伯尔特的情况也没比他好上多少,大量的失血让他面如金纸,手脚也一阵一阵地发凉。可以说他此时之所以还能站着,凭借的全是剽悍意志力的支撑。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人的长剑旋开空气,再一次地,重新缠斗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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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茜眼神复杂地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提伯尔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与原著中一样,茂丘西奥被提伯尔特击中了要害,受了重伤倒下了。班伏里奥再也按捺不住,夺过茂丘西奥手中的剑就冲了上来。而刚刚与茂丘西奥的一战已经耗尽了提伯尔特的全部气力,他又怎么敌得过盛怒的班伏里奥?等到维罗纳亲王与两家的人得到消息分别赶到现场的时候,茂丘西奥和提伯尔特已经全都躺在了血泊里,生死未知。一旁的罗密欧死死地架着班伏里奥,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提伯尔特!提伯尔特!”凯普莱特夫人尖叫着扑了上去。顾不得鲜血会弄脏裙子,她紧紧地抱住了提伯尔特的身体:“你醒醒!好侄儿!快醒醒!”
随行的医疗修士迅速地上前将她和提伯尔特分开。一开始凯普莱特夫人死活不乐意,在听到提伯尔特还有救之后才终于放开了他。
“尊敬的亲王殿下!”她高高地昂起头看着维罗纳亲王,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净:“提伯尔特是我逝去的哥哥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的母族遗存的唯一血脉!”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班伏里奥,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仇恨的火焰:“殿下,您是正直无私的。我们家里流的血,就应当用这个杀人凶手的鲜血来偿还!”
“……这场血斗,”在向修士问询了茂丘西奥的情况之后,维罗纳亲王疲倦地揉了揉额角,他实在是为凯普莱特和蒙太古两家之间的恩怨烦透了心:“是谁先开始的?”
“这难道还需要问吗!”凯普莱特夫人尖声叫嚷:“就是他!肯定都是这个凶手的错!”
“闭嘴!”维罗纳亲王厉声喝住了她,“罗密欧,”他转向一旁沉默的青年,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来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详详细细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