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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姜江对赵一霸很上火,不为别的,就为他要赵一霸跟他住,但被赵一霸“深思熟虑”后拒绝了。蒋姜江上火,不是为了赵一霸不跟他住,而是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他住时,对方反倒不同意了,这蒋姜江就不乐意了。
本来赵一霸来住可行可不行,但蒋姜江不乐意了,这不行也得行了。赵一霸欠着他钱、欠着他“情”,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对赵一霸威逼利诱一番,赵一霸自然会同意和他住。偏偏,蒋姜江这人一不乐意,毛病就多了,他不要勉强、不要哄骗,他要赵一霸自动自觉求着跟他住,于是简单的事复杂化了。
赵一霸反赔了肥油三万块这事也让蒋姜江不痛快。蒋姜江不痛快不是因为三万块,是因为赔钱,赔钱意味着对方爽快了,对方爽快了,他就觉得这钱赔得不值,凭什么让差点弄坏他家小耗子的人痛快啊?
蒋姜江点了点桌子,和严桀商量说:“你觉得,我们去卖肉怎么样?”
严桀一愣,放轻了声音说:“可以啊,卖肉挣钱。但最近严打,这个时候办这事风险大,蒋董是准备做大做强?还是小打小闹自娱自乐?”
“卖人肉算个屁,我还看好了一块地,我还没想好整成大型社区还是商业区什么的,但是,肉,还是得先卖。”蒋姜江说着,笑了,“不是卖人肉,是卖真正的肉,没想到小桀你竟是浸淫声色的人啊。”
蒋姜江要卖肉,主要是受了屠夫的肥油的启发,他要赶走肥油,却不会做得直接而明显,最好是他还能从中谋利。
“我可以帮人卖肉,但我不自卖也不买。”严桀一本正经地回答蒋姜江的玩笑话以及正经话,“整这块地,以公司名义还是个人名义?”
“个人,谁想和那些老鬼干。我现在资金、关系没到位,搞不起那么大的工程,先卖肉吧。你去把大东叫来,这事我派他去。你还是得跟我身边。”
蒋姜江手下有五个助理,一正四副。严桀是他亲自提携上来的,另外两个是应聘或者升上来的,大东和小付是之前就跟在蒋姜江他爷爷身旁的人。
大东作为曾经跟过他爷爷的人,办事能力比严桀有过之而无不及。蒋姜江让他去卖肉,先把肥油在的那个大型屠宰场包了或者把原来的老板撬走,往后搞一条龙也好,垄断卖肉的某个环节也行。
两人正谈着,电话铃响了。严桀说,赵小姐来了,在楼下签约。
蒋姜江挂了电话,边往外走边交代了大东去了解情况,计划计划怎么实施。他走到门口,抹了抹头发,理了理衣服才走开门出去。
赵小姐,就是蒋姜江的表姐赵溪涯。赵溪涯之前是他们公司的歌手,出过两张专辑,后来去国外学习了几年,这次回国打算在国内长期发展,约还是得和原来公司签。
赵溪涯是个十分高挑的女人,大波浪卷垂在胸前,黑色的修身长裙,丝绸披肩斜斜的挂在肩膀上。她半靠着沙发,显得有点慵懒。经理在对面和她谈合同,她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像是在坐在自家一派悠然。
赵溪涯伸出两根的手指,说:“两年,我只签两年。”
“赵小姐,”经理笑着,正要和赵溪涯据理力争,哪有只签两年约的理?
蒋姜江走进来,拿起合同扫了几眼,往桌上一丢,说:“重新打印,按赵小姐说的改。”
经理收了笑,二话没有,改合同去了。公司高层大部分人怕蒋姜江,蒋姜江这会子又是木着张脸,经理慌着往外走。
“笑面虎”这绝对是蒋姜江所有绰号里最好听的一个。前些日子,他在公司里“踢人”时,那才叫一绝。
有位高管在公司做了几近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做过些对不起公司的事,但在这圈里并不算什么。因着他之前不服蒋姜江管,又是陈老鬼的人,蒋姜江非得揪着他的小尾巴赶他出公司。那高管被带走的那天,骂,掀蒋姜江的底,当着公司那么多人的面,把蒋姜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骂了个透。蒋姜江笑着,那笑容不带半点生硬、没有丝毫造作,他还让助理给他倒茶,说:叔,别骂累。等保安一上来,该拖走的还是得拖走。
蒋姜江挥手笑:“叔,您路上走好哈。小付,愣着做什么呀,开车送送我叔呢。”人走了,蒋姜江还做了个好人,收回高管“贪”的钱后,便没再起诉了。可没几天,那高管的兄弟跑去和他闹“分家”,小三、小四也找上了门,闹得他家天翻地覆。蒋姜江这人啊,阴着呢,明白哪里才是蛇的七寸,怎样掐才能掐到人的要害。
“赵小姐。”蒋姜江喊赵溪涯,他心里激动,面上装的没什么表情。赵溪涯比蒋姜江年长四岁,蒋姜江从来不叫她姐。
“没大没小。”赵溪涯拍了蒋姜江一下,而后仰头笑道:“江江,扮一个、扮一个。”
赵溪涯这会的神态和刚才那女主人架势截然相反。
她和康汤权在某些地方十分相似,她是个比较傲的人,但她的傲和康汤权截然不同。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说明:赵溪涯外在看上去是太皇太后,心里却是邻家女孩;康汤权外在是邻家男孩,内在是太上皇。一个是表面难接近,一个是内心难以靠近。
蒋姜江靠近他表姐,微微低着头,还试图绷着他的脸,“不扮,老大不小了,还玩这个。”
“哎呀!江江,扮一个啦!”赵溪涯站了起来,她蹬着七八厘米的尖跟鞋,没比蒋姜江矮多少。
蒋姜江耸着鼻子,两只眼斗鸡眼似得朝中间看,嘴嘟出很长,装成老鼠的模样,五官全往一块挤去,逗得他表姐大笑不已。
赵溪涯额头抵着蒋姜江的额头,左右磨蹭着,嘴里喊:“小老鼠小老鼠小老鼠飞呀飞!!剪刀石头布呀布!”
蒋姜江出了石头,赵溪涯出了布。
“快给钱快给钱!”赵溪涯兴奋地说。
蒋姜江掏出早准备好的一百块钱,拍在他姐手里。
这是他们两小时候自制的游戏,从小玩到大,见一次玩一次,赵溪涯从来不腻,蒋姜江故意端着心里却欢喜的很。
如果还有人在蒋姜江心里保持着童真的姿势,那么这人一个是他堂哥,一个是他表姐。他堂哥是他可以肆意亲近的人,对他表姐,他却不能。如果他像亲赵一霸那样亲了他表姐,她表姐绝对会狠狠的一巴掌抽过来,然后铺满台阶让他下。他其实,玩不过他表姐。
蒋姜江有点阴郁,看她表姐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他再不下手把他表姐弄回家,她表姐就该嫁别人了。
“今晚,去你家?”赵溪涯望着蒋姜江说。
“恩?”
“去你家,找几个人搓一桌啊!昂!我在外面几年没搓过,快憋死了。”赵溪涯爱玩麻将。
蒋姜江:“好啊,小一在我家,还记得小时候喝他的粥嘛?回去让他做给你喝啊。”
“记得啊,啊,馋死我了,小一宝贝就是个天才!”赵溪涯惊叹道,忽又沉下脸来:“小一现在和你一块?你欺负他了。”
蒋姜江举手:“赵大小姐,冤枉啊!我爱他还来不及,什么时候欺负过他呀?”
“切,还说没欺负,你小时候还揪他小几几(鸡/鸡)呢。”
蒋姜江脸上挂不住了,嗤笑一声。他对赵溪涯说的这事印象极深刻。小时候,他爷爷对赵一霸的宠爱那是无边无际,他上个厕所,还得他爷爷领着。蒋姜江看不顺眼,他小时候皮,特别调皮,有一次外出,他爷爷不在,赵一霸憋不住了,在外面解小手,蒋姜江跟了过去。他看到了赵一霸的小几几(鸡/鸡)比一般小孩子短,缩得只有小婴儿的大小。蒋姜江还特好心的帮他拉长了,拉得赵一霸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这事在蒋姜江心底,他一直以为只有他和赵一霸知道,或许赵一霸也忘了。他表姐突然提起,蒋姜江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表姐怎么知道的,而是,赵一霸是同性/恋,是不是因为他当初拉他小丁丁,把他拉成这样的。
晚餐是赵一霸准备的,菜色丰富,味道一流,不比大酒店的味道差。
蒋姜江叫上了小付还有他的另外一个狐朋狗友作陪。四个人在桌上吃着,他堂哥还在厨房熬汤。
他朋友边吃边感叹:“你这保姆请的好!哪儿请的,改明儿我也找一个去。”
蒋姜江听这话觉得刺耳,招呼赵一霸赶紧过来吃饭,挤兑他朋友:“那是我堂哥,他做的,他疼我。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堂哥么?”
赵溪涯乐呵呵的给赵一霸夹了一碗菜,相比于蒋姜江,她更疼赵一霸,问了不少蒋姜江怎么欺负他的话。
赵一霸红着脸,哼哼唧唧答应了。蒋姜江瞅着赵一霸那“小媳妇”样,心想赵一霸要是帮他把他表姐拐到手,他一定给他表哥找个好“老公”,绝对不会让他和康汤泉在一起!
“一霸哥,您真是蒋董的堂哥啊?”这个新的认知再次给了小付冲击,不仅仅是冲击了他的三观,他说,“您真是赵老爷的小孙子么?哎呦喂!我这记性诶,我看过您的照片,竟然没认出您来,得罪啊,得罪!我自罚三杯。”小付说着仰头三杯。
晚上的牌局,赵一霸又是个他们端水果、送茶水又是做夜宵。蒋姜江因着他朋友那句话,不想让赵一霸忙东忙西,跟受人指使似的,他可以摆弄赵一霸,但别人不行。
“哥,你过来替我打几把。”蒋姜江喊赵一霸。
赵一霸望着蒋姜江傻笑,笑得特别欢,他表姐回来了,他也高兴。
赵一霸倒没犹豫,真上了牌桌。哦,对了,有件事忘了提,蒋姜江他堂哥从前有个外号,叫炮王。以往他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一大家子每年都要回去和他爷爷过年。
小辈们扎一堆,玩牌,最喜欢和赵一霸玩。赵一霸放炮,玩十把,有九把是他在放炮,他放炮放的响,一炮单响不算什么,一炮双响也常见,呵呵,一炮三响,赵一霸最喜欢了。
替别人打牌,放了炮,不说难过吧,起码会感到抱歉,赵一霸倒好,放完炮乐颠颠地看着他堂弟,一脸的邀功相,说:“砰!江江,江江,又响啦。”
蒋姜江捏了捏他的脸,行吧,响就响吧,你把他表姐逗高兴了就好。
赵一霸牌落桌,另外三人同时放下,糊了。赵一霸比他们三个赢了钱的人激动,跳起来欢呼:“江江!三个,三个耶!一次放了三个炮!我是不是很帅很酷很了不起啊!!”
蒋姜江默默地抹了把脸,还好他钱多。这炮放的他爽啊,蒋姜江看着他堂哥笑得眉眼都亮了,心里莫名的欢喜,在旁边看着,也不给他支招,随他放炮。
“江江,你找了个好帮手!”他朋友朝他竖拇指,揶揄他。
小付边收钱边笑着夸赵一霸打得好。
“哎呀哎呀,小一宝贝,不能放水!江江,你督促他好好玩。”他表姐是寂寞了,高处不甚寒。
放炮的喜悦让赵一霸忘了他是在替蒋姜江玩,忘了他没有父亲给他结牌账了,他在牌桌上从来没有输钱的概念。终于玩腻了放炮,时钟走到了午夜十二点,赵一霸打着盹,说:“江江,我要回去睡觉觉啦……”他一犯困声音变得绵长,有撒娇的意味,再困一点他就要哼鼻音了。
大家收钱,准备回家。赵溪涯问他住哪儿,说:我送小一宝贝回去。
赵一霸睁着朦胧的睡眼,要跟着他表姐走,把蒋姜江给气的,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蒋姜江本来打算送他表姐的,但被赵一霸这一气又不能送了,他要送还不得连着赵一霸一块儿送出去了。蒋姜江靠门边,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出去,轮到赵一霸经过他身旁了,笑嘻嘻地问赵一霸:“哥,你忘东西在屋里了,赶紧去拿了再走。”
赵一霸困迷糊了,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堂弟,乖乖地转身进了屋里。
小付等着送赵一霸和赵溪涯走,跑过来探头探脑,看赵一霸什么时候出来。
“小付,你送溪涯走,对她说,我哥今晚住这,不回去了。”
小付得了令,屁颠屁颠跑去开车了。
赵一霸在屋里转了几圈,没发现要拿什么,又转到屋外去了,只见蒋姜江靠门边要笑不笑地盯着他,其他人不见了影。赵一霸依然半睁着眼,哼哼:“江江,芽芽姐姐在哪里?”
“你说呢?”蒋姜江反问他,“你不是要回去么?”
“嗯。”赵一霸点头,他倒不是非得这会回去不可,只是当时赵溪涯问了,他把脑细胞全困死了就答应了。
“那赶紧走把。”蒋姜江把本来半掩着的门敞开了。
赵一霸一脸茫然,但很听话的出去了。
蒋姜江那个气啊,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把门甩上了,甩上了又赶紧从猫眼里看他哥。
他知道他哥回不去,赵一霸进屋找东西时,他顺手把他哥的钱包摸了。
赵一霸被蒋姜江摔的那下子门摔清醒了点,在门口转了几圈,径直往外走了。
蒋姜江在心里骂他个木鱼脑袋,拉开门,连名带姓地喊:“赵一霸!”
赵一霸回过头看着他。
蒋姜江待赵一霸走近了,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他说:“我不高兴了!”
赵一霸轻轻地敲门喊他,外面冷。
等逗弄他哥逗弄得差不多了,蒋姜江冷着张脸拉开门。
“你为什么不高兴呀?”赵一霸问。
“我就是不高兴了!”蒋姜江抱胸往沙发上一坐,今天得好好让他“赔礼道歉,俯首认罪”!
“江江,你为什么不高兴呀”赵一霸蹭过来,蹲在他身边问。
“去,拿搓衣板过来,跪着自我检讨。”蒋姜江说。
赵一霸起身了,但不是去拿搓衣板,他家也没搓衣板,他跑去收拾屋子的残局,洗洗刷刷弄了好一会。
蒋姜江一口气梗在哪儿,上不得下不能,摆个脸色没人看,本来不是真生气的,这会子倒真有点情绪低落了。
赵一霸把东西清理完了,脱了鞋跪坐在沙发上,戳了戳蒋姜江。蒋姜江偏过头不理他,要被他气死了!竟然把他撂在那里,不管他了。
“江江,不要不高兴嘛。”赵一霸捏着自己的耳朵,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江江。他已经把屋里整理好了,现在有时间安慰江江了。
“诶,你真气死我了。”蒋姜江在他嘴巴上啃了一口,好么,被他晾一旁晾那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打算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