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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过了血,元初寒将那些鲜红的血保存起来,用以和孟柒做研究用。
苏晏靠在那里看着她的动作,狭长的眸子流光溢彩,“用本殿的血解相思?”
闻言,元初寒眯起眼睛,“用来下咒。”
“诅咒本殿死在你这个庸医的银针之下?”似乎很有兴致,苏晏靠坐在那里,一直在盯着元初寒背对着他的身影。
“我倒是想干脆扎死你算了。不过你死了,我就没有人做实验了,毕竟动物又不会说话。”将从苏晏那儿抽来的血保存好,元初寒拿着卷镇转身走过来。
孟柒正在给苏晏请脉,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似的,还一个劲儿的说话。
元初寒也算佩服孟柒,这个时候还能认真。
“不要说话,闭嘴。”走至软榻边,元初寒旋身坐下,一边展开卷镇。
苏晏看着她,恢复血色的唇扬起一抹妖异的弧度,“本殿受毒所制不能动武,你这庸医也愈发的嚣张了。”以前,她可是一直在躲着他的。
扫了他一眼,元初寒不爱搭理他,因为看见他那德行她就想骂人。可是她骂他他又很爽,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无缘无故的抵达某些兴奋区域。
心理的她看不见也就算了,要是生理也兴奋,她绝对会失去理智扎的他不能人道变成太监。
“怎么样?”看向孟柒,元初寒清透的眸子也一片认真。
孟柒抬眼与元初寒四目相对,“你说的对,暂时只能压制。殿下,您切不可再动武了。否则,余毒扩散至心脉,将回天乏术。”
“三次两次的,应该没事儿。他中的毒较少,否则当时就翘辫子了。”抓住他另外一只手,元初寒扣住,她与孟柒两个人各执一只手,苏晏好像被扣押了一样。
“可是,殿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孟柒意见不同,他不认为苏晏再动武会没有危险。
元初寒看着他,两人对视,作为同行来说,看对方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他们在想什么。
苏晏两只手被他们俩擒着,狭长的眸子在两个人的脸上转了两圈,“你们两个庸医到底有没有把握?本殿看来真的会死在你们手上。”
两个人同时移开视线看向他,孟柒什么都没说,元初寒却忍不住,“闭嘴!”
轻挑眉尾,简单一个动作,那张脸就变得妖艳异常。
元初寒忍不住的收回视线,实在不能看他,那张脸太晃眼。
“孟柒,你父亲当时因为误诊,害的老头子最爱的小儿子早夭,这就是教训。你要谨慎认真些,否则,你们家就真的要绝后了。”苏晏语调悠扬的说着,可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孟柒垂眸,“是。”
元初寒拧眉,看了一眼孟柒,随后瞪视苏晏。
苏晏再次挑眉,“你这个庸医又想说什么?尽管本殿未必舍得杀你,但害了本殿,你还想过安生的日子,与丰离双宿双飞,那是不可能的。”
“苏晏,我真想啐你一脸狗屎!”盯着他,元初寒真的很想很想,不止是啐他一脸狗屎,还要一拖鞋拍死他。
“你还有这种技能?”笑,他相当开心,以至于狭长的眸子里都染上了笑。
“我还有更多技能,你想试试?”咬牙,明明知道不能和他多说话,可他实在太气人,很欠揍。
“来吧。”苏晏眉眼间透着几分急不可耐。
元初寒深深吸口气,绝对不能上他的当,否则他会很爽。
“死变态。”最后只能咒骂一句,然后不再看他,垂眸做事。
孟柒至始至终都没再说话,听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清冷的脸庞几分复杂。
紫色的华袍被扯开,苏晏靠在那里,活像被非礼了一般。
孟柒看着元初寒精准的下针,他一一记下穴位,以及针灸的顺序。
这些很重要,错了一步,就会出现大问题。
锁骨下两寸的地方,下针之后会很疼。
随着银针陷入皮肉之中,苏晏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
开始是不适,然后眸子浮起笑意,盯着让他疼痛的人儿,那张脸恍若生花一般。
扫了他一眼,元初寒不由得蹙眉。
“孟柒,正常人的这个穴位有银针打入后都会很疼。但,变态除外。”她自己扎过自己,有多疼她当然知道。可苏晏这个死变态居然还笑得出来,她真是觉得很惊悚。
孟柒几不可微的点头,清冷的面上没任何情绪波动。即使苏晏表现的这么奇怪,他也没任何表示。
转眼间,苏晏的上半身以及头上就插满了细细的银针,乍一看刺猬一样。
尽管如此,可他看起来却恣意的很,好似被扎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拍拍手,元初寒长舒口气,“撤针的时候呢,要按照下针的顺序来,错了一道都可能会让血液逆流。人的身体真的很奇怪,若是外伤,缝合一下就自己愈合了。可是内伤,就一定得小心,错一步都不行。”
“我钻研过很多克制各种毒药的解药,但要解毒,就必须得以毒攻毒,对身体危害很大。有时便是解了毒,身体却垮了。施以银针,确实能避开这个问题,不过,制作解药就要慎重了。”若是解药毒性过大,解了身体里的毒,却中了另外的毒。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既能解了铜雀草的毒,也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这个他,她自然指的是丰离。
苏晏却看向元初寒,殷红的唇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不妖异,很清浅。
孟柒慎重的点点头,“当先最重要的是,要有成品的丹顶观音,以及铜雀草。”
“丹顶观音我有。铜雀草,我研究百多年前宫里一个老太医的手稿有些时间了。但是,事情太多,他的字迹又很潦草我看不懂,所以迄今为止还没有全部研究完。这样吧,我派人去取来,咱们一同研究。”这种事情,还是和同行钻研最有效。
丰离是门外汉,然后又总是自己做主,觉得不重要的就扔开不给她念。和他研究能有收获,才怪呢。
“好。”孟柒清冷干脆的答应。
定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元初寒扭头就瞧见苏晏自己在那儿试图拔手臂上的银针,她立即伸手过去,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响亮异常。过于用力,元初寒自己的手掌都痛了。
苏晏看向她,脸上有着被打之人的无辜。
甩着手,元初寒横眉冷叱,“不许动,老老实实的,我刚刚说的话没听到么?”
轻挑眉尾,苏晏看了看自己的手,被元初寒打的,手背通红。
“本殿一定要听你说话么?”她和孟柒说话,他为什么要听。
“废话,我是大夫。不许动,再动我就直接扎死你算了,免得你半死不活的坏了我名声。”没什么好语气,元初寒最后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晏却不痛不痒,靠在那里,狭长的眸子里,笑意渐深。
“他不疼的话,就不用给他针灸。但是要针灸的话,就一定要记好顺序。”时间到了,元初寒开始撤针。按照之前下针的顺序,一一取针,她记得清清楚楚,绝无差错。
苏晏看着她,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带着她身上的药香味儿。
他就说,丰离哪怕找个与她再相似的人来冒充她,他也绝对一眼就能看穿。不说其他,这身上的药香味儿就无法复制。
研究完苏晏,元初寒与孟柒离开。
走出小院,孟柒这才开口说话,“你何时离开孜州?”
“就这几天吧。”孟柒来了,她也不用在这里钻研苏晏了,因为让孟柒来钻研也一样。
“也好,你尽量避开吧。”孟柒点点头,这样最好。
“这是什么话?你打算和苏晏火拼啊,还要我避开?”元初寒轻笑,阳光下,眉眼弯弯,灿烂至极。
看她那笑得没心肺的样子,孟柒几不可微的摇头,“你不了解苏晏,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啊,大变态。”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都是表象,这些西番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真正的他,没人了解。”孟柒很慎重的告诉她,有些事情一定不要想得那么简单。
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有劳你在这儿研究他了。”本来,她也没打算与苏晏过多接触,躲还来不及呢。
“放心吧。”孟柒尽管并不想与苏晏接触过多,但是他中的毒,却是他所感兴趣的。
事情办完了,元初寒将药箱给柳蝶后,就去找丰离。
丰离在大厅,护卫也全部都在,青天白日的,这里的气压有些低。
看了看那些护卫的表情,元初寒绕过他们走进大厅。
看见了大厅里的情况,她也知道为啥是这气氛了。
大厅里,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跪在地上。主座,丰离坐在那里,俊美的脸庞冰冷绝凛;幽深的眼眸恍若寒潭,杀阀满盈。
站在门口,元初寒没再往里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人,元初寒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她见过他。
那还是在宫里的时候,他随身保护梅震南,横行于宫中,威风的很。
但,眼下这是什么意思?丰离把他抓来了。
他被捆绑着,壮硕的身体在颤抖。
“王爷,属下知错,属下但求一死,但请王爷绕过属下一家老小。”蓦地,他开口说话。甚至是带着哭腔的祈求,然后意欲磕头。
但身体被捆绑,失去平衡,他一动就趴在了地上。
属下?
元初寒微微挑眉,这人是丰离的人?
拿起茶杯,丰离姿态优雅的喝茶,似乎根本就没听见那人的祈求。
“王爷,属下求您。”那人挣扎扭动着,想起身给丰离磕头。
“给本王做事,向来以身家性命做担保,你在第一天时便知道了。可最后还是倒戈背叛本王,看来,你也没把你的身家性命当回事儿。既然你都不在意,本王为什么要饶了他们?”开口说话,丰离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声线淡漠。
“王爷,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连连求饶,那男人已带着哭腔。
“来人,将镇国公的心腹给送回府上,一定要‘摆放’的整整齐齐。之后,便送他的一家老小与他黄泉相见吧。”放下茶杯,丰离起身。
步履悠然的自那男人头顶走过,他挣扎扭动的追随着丰离的脚步,还在祈求,但他恍似未见。
大厅外,两个护卫走进来,轻松的将那人带走。而且在带离大厅时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所有的祈求都堵在了喉咙里,只余下渐离渐远的呜呜声。
看着人被带走,元初寒扭头看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丰离,“那人,是你派去梅家的奸细啊?”
“不,本王安插在鹰手中的眼线。却不想,被他骗了。”被骗,这是丰离最不能容忍的。幽深的双眸森冷一片,煞是慑人。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恍然,“他向你报备的人数是假的!而且,梅震南派那些鹰手去郴州以及前些日子截杀我的事情,他都没给你通信。”
“他等级不高,那两件事情没有及时的通知本王,不足以证明他已倒戈背叛。重要的是鹰手的人数,他向本王足足多报了两倍的人。”在鹰手当中安插眼线很不容易,因为那些鹰手都是从小培训,之后被送到梅震南的手里。
这个人是他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虽等级不高,但以前却起到过很大的作用。
没想到,最后还是背叛了他。
“所以说,苏晏的消息是真的。”那天她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的确脸色微变。看来之后他马上就去派人调查了,并且把那个叛徒给逮了回来。
看着她,丰离不否认,苏晏的消息的确是真的。
“那,你真的要把他的家人都宰了?”压低了声音,元初寒想不到原来是这样的。
“不然,每个人都可以背叛本王。”这件事,没得更改。
元初寒点点头,这句话倒是真的。若是堵上身家性命,那么谁也不敢随意的心生背叛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也算杀鸡儆猴了。”尽管听起来几分残忍。但是,不残忍,何以平天下。
丰离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却是对她这句话的赞同。
“苏晏如何了?”离开大厅,丰离淡声问道。
“将该交代的都告诉孟柒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研究了。一会儿你派个人回帝都把那个陈孜的手稿拿过来给孟柒研究,还得是我们同行钻研才行,和你呀,研究不出来任何结果。”抱着他手臂,元初寒一边嘟囔。
垂眸看着她,丰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是么。”
听他语气不对,元初寒立即弯起眼睛,仰脸儿看着她,她灿烂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生气。
“王爷大人日理万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与我讨论,所以,就换孟柒吧,他有时间。”换个说法,果然,他高兴了。
瞧他那样子,元初寒也忍不住笑出声,真幼稚。
“王爷大人,你要回帝都是不是?”他不会与她一同去云城的。
“嗯。”回以一个单音,却能听出其中有些不舍。
“唉,想我了你就再连夜赶来。不过,别被你的‘大老婆’知道了,否则我一定会被打死的。”故作哀怨,将自己比作小情人。
几分无言,丰离看了她一眼,不接茬。
“说话啊?单单我自己说有什么意思。”她自言自语的,像个傻子。
“本王得多蠢,才会找个和大老婆一样的情人。”说话,而且瞬间就将元初寒的嘴堵住了。
眨了眨眼,元初寒抬腿踹他,“你就不会说一些浪漫的话?我迟早得被你气死。”
不痛不痒,丰离依旧站的稳如泰山,恍若被踹的不是他。
“如何浪漫?”再说,何为浪漫?
“哼,我知道你没那个浪漫的细胞,不和你玩了。”松开他的手臂,元初寒转身欲走。
手臂自她腰间穿过,直接将刚走出去一步的人截了回来。
后背撞在他怀里,元初寒扭动挣扎,不算用力,但成功的让丰离再次收紧手臂。
“咳咳咳,松点儿,勒死我了。”手臂恍若钢条,勒的她胃里的食物都要吐出来了。
“这般如何?”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丰离感兴趣道。
“成,很好很好。”她就不该指望。
松了些力气,丰离手一动,那背对自己的人就转了个圈儿,面对面的靠在他怀中。
仰脸儿看着他,元初寒唇角抽搐了下,最后笑出声,“这个不错,我喜欢。”
看着她的小脸儿,丰离抬手捏住她脸颊扯了扯,“淘气。”
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话,元初寒不禁的缩起肩膀,环住他的腰,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弯着眼睛小声道:“再说一遍。”
“失聪了?”几不可微的扬眉,丰离偏不如她的意。
眉眼弯弯顿在那里,下一刻笑容尽失,“不说算了,又开始骂我。”
薄唇扬起,清浅的笑由唇畔传达至幽深的双眸中。丰离收紧手臂拥紧她,她修长的身体服帖在他怀中,远远看去,如此美好。
夫妻二人,都要离开孜州。一个回帝都,一个去往云城。
短暂分别,虽然很可能几天后就会见面,但是,分开两个字还是两个人所不喜的。
一夜缠绵,直至元初寒精疲力竭开始求饶,丰离才算放过她。
随着她类似尖叫的嘤咛消失,躲在远处值守的护卫也才算松一口气。
元初寒再不求饶,他们也要求饶了。幸好他们夫妻二人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否则,他们真的会耳朵长茧。
自家护卫如此,更别提另外一家的护卫了。
值此,敌对的护卫也有了一致的感叹,天下主子一般黑。
天色大亮,凌乱的床铺上,元初寒在被子里手脚缠住丰离,恍若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
丰离要起身洗漱离开,外面护卫已经过来禀报一次了,队伍已整顿好,只等他了。
“你确定今天都不会放开?”被她缠着,丰离薄唇微扬,俊美的脸庞诸多柔和。
光裸的肌肤紧贴,尽管他体温微凉,但是元初寒喜欢极了。
“嗯,有本事你就这么出去,让大家都见识见识摄政王一丝不挂的身体。”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再也没人见过摄政王的身体了。
被子里,丰离的手在她的后腰间游移,“真的?你不会暴跳。”他觉得,她会大嚷着她吃亏了。
“不穿衣服的身体我见得太多了,所以,现在也轮到别人看我家男人的身体了。算了,我不会计较的。”故意说着气人的话,果然气着了丰离。
“所以,从此以后你就不要行医了。”看妇人科的病也就算了,各色男人的身体也要接触。思及此,丰离就不禁想起那时在济世堂,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男人,据她说下身可能已经溃烂了。想想,就觉得恶心。
“这个再说。”说起这个,元初寒心里也没什么底。郑王遇害,因为这件事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治病救人,可是却有人杀她的亲人,她觉得,治病救人也没什么意思。
治病救人老天也不会给福报,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好人惨死。
她不再死死的缠着自己,丰离手臂用力,轻松的将她揽到自己的身上。
趴在他身上,元初寒散乱的长发顺着肩颈两侧滑下来,将两个人的脸隔离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内。
盯着他看,元初寒蓦地眉眼弯弯笑起来,“赶紧走吧,不然你今儿就真的走不了了。”因为,某个人的某个部位在苏醒。
薄唇微扬,丰离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压下来,吻上她的唇。
唇齿缠绵,汲取着对方的味道,记在脑海里,用以短暂分离后想念之用。
在太阳已经升起来很高时,丰离终于离开了房间。尽管是分开,但是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心情好,护卫们也轻松,尽管刚刚有人倒戈背叛,但这不影响丰离的心情,众人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会被怀疑,而引发新一轮的彻查。
背叛的事情也有先例,不过那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想当然的,惩罚是严酷的,一家老小尽数送命。
丰离当时很生气,大肆彻查了手下所有的人,一时间闹得大家也是人心惶惶。
这次,他没有发怒,也没有严苛的彻查,众人心里都轻松了。
毕竟,明知背叛被发现的结果是家破人亡,谁也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总是有那么几个胆敢来挑战这条铁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并且,以儆效尤,能让所有人不敢生出半分的异心来。
丰离离开,元初寒自是也要走了。
这次,她身边的人更多了,而且,柳蝶比之以前更严谨的样子。
看着她彻查完马车又检查所带物品后,元初寒几不可微的摇头,走过去,叹道:“丰离临走时训你了?”
柳蝶抬眼看向元初寒,随后道:“是属下失职,数次使王妃陷入危险当中。”
“苏晏那么鸡贼都没防住,你没防住也在情理当中。”要是任何事情护卫都能预料到,那他们干脆别做护卫做算命的好了。
柳蝶垂眸,“王妃,您这么说属下就更惭愧了。”
“惭愧什么?你要是能预料到一切,干脆你去西番做太子好了。”苏晏这个太子之位,也该让给别人坐坐了。
柳蝶忍不住弯起红唇,“属下会更加努力的。”
点点头,元初寒觉得这样才好。总是训斥属下,他们不免心里不舒服。累积的多了,没准儿就叛变了。亲近的人叛变,比敌人来袭更可怕。
队伍整顿的差不多了,顺着侧门陆续驶出元府。
元初寒也朝着正门而去,她这个主人,是不能走侧门的。
“这就走了?”身后,传来慵懒又好听的声音,好像刚刚睡醒一般。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元初寒停下脚步,蓦地扭头看过去,娇俏的脸上似笑非笑。
紫色的华袍,在正值晌午的阳光下泛着流光。比之女人还要妖艳的脸庞因为几分困倦而显得如此夺目,狭长的眸子好似流动着妖魅勾人时释放的妖气,看着,就让人不禁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柳蝶站在元初寒身边,她是无论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你这庸医趁着还没害死本殿之前就要逃跑?看来,本殿想要抓你只能去往摄政王府了。”迎着阳光,苏晏有些睁不开眼,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刚睡醒没多久。
“随便。不过,你也只能等死了。”说她是庸医,他才是庸人。
“什么时候回来?你不会要本殿一直待在这里吧。你是不是以为,本殿是街头地痞。”他堂堂西番太子,现在被困在这一隅。
“不然呢?你要去死!那随便,不关我事。”若是能主动去死的话,她也不拦着,最多少个试验品而已。
“你还没死呢,本殿怎么舍得?不如,本殿继续作画,还可以与摄政王交流一下心得。”垂眸看着她,苏晏双手负后,越说,狭长的眸子里笑意愈甚。
“太子殿下,还请你放尊重点。”柳蝶冷声,他如此轻佻,实在欺人。
“算了柳蝶,他就这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真喜欢画那就画吧,不过提前告诉你,这是大齐,在你被子里放死猫更容易。”他喜欢画那些恶心的东西,也是为了激怒丰离。元初寒知道他变态,也自动忽视。
就是丰离真的会生气,不能杀他,可是一定会报复他。
“你也学会了,摄政王‘教导有方’。”说着这话,苏晏的语气还是那样,可眸子里的温度陡然降低。毫无预兆的,他这个样子很吓人。
不甚在意,元初寒也根本就是无视他的眼神,“我们夫妻的事儿和你们外人也没多少关系,更何况,咱们之间隔着一个国家呢。太子殿下好好养着,我呢,要去为民除害了。”话落,她扯着红唇挤着眼睛假笑。故作眉眼弯弯的模样,可是看起来又假的很。
转身潇洒离开,修长的背影载着金色的阳光,健康灿烂有生机。
狭长的眼眸也因着阳光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可是,这光亮却更折射出眸底的阴暗。那深处,没有一丝阳光的色彩,荒凉寂冷。
坐上马车,队伍离开孜州。
多达近百人的队伍,可见丰离给她留下了多少人。
几次意外,他是真的害怕了,自己不能在身边,就留下了这么多的人来保护她一个。
云城,这是个小城,人口不算多,但是这城池悠久。
据说太祖征战天下时,就短暂的将这里设为帝都,那时叫云都。
这城的城墙都与众不同,看起来极为的高,也极为的厚重。
古老的城墙上,还有百多年前因为战争留下的痕迹,历史感迎面扑来。
车窗推开,元初寒由远远地观望,到最后近到城墙下,才发觉这城池的不一般。
虽说是小城,但是,有历史因素在里面,就是不一样。
进城,在走过城门时,都能感觉得到这城洞要比其他城池的城洞要长,如此就能知道这城墙的厚度,想要攻破这里,不容易。
终于进了城,马车行驶在街道上,明显颠簸。
这街上的青石砖已经很多年了,却一直没有更换,抵不上一个村镇的路平整。
可是,就是这种陈旧感,却更能让人知道,这座城到底有多少的故事。
元初寒在云城没有宅子,却是有医馆。
这是云城最大的医馆,早在去年就易主了,而那个主人就是她,可她却是第一次来到这儿。
天泽医馆,名字取得大气。
抵达,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唐迪。
看着在医馆门口迎接她的人,元初寒十分意外,“唐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迪还是一身打着补丁的素色长袍,江湖气息浓厚。笑着,一双眼睛锐利有神。
“见过王妃。是王爷吩咐鄙人前来云城,先行替王妃调查一番,免得再有人对王妃行不轨。”唐迪拱手,一个动作十分潇洒。
“丰离让你过来的,怪不得。唐先生日理万机,让你来这云城帮我做事,实在是委屈了。”眉眼弯弯,元初寒奉承着,听得唐迪连连摇头。
“王妃才是女中豪杰,一直行走四处为王爷分忧为郑王伸冤,让鄙人很是敬佩。”唐迪拱手叹道,听起来诚意十足。
元初寒笑眯眯,“唐先生别客气了,否则这一天咱俩也被想做别的。走吧,先进去,然后和我说说,唐先生先一步来到云城,都调查出了什么。”
走进医馆,这里的大大夫,也是以前这医馆的主人拜见元初寒。因为将这医馆卖出去,他得了一大笔的钱,足够两辈子女生活无忧的了。
不过,他一辈子行医,最后还是没离开,至今仍在医馆坐诊。
医馆的后院已经辟出来了,所有的护卫都在这里,不辟出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大家夜晚时怕是只能站在外面吹冷风了。
“这云城啊,最近来了不少的大人物。”唐迪说着,意味深长。
“唐先生这话肯定不是在说我。”看了他一眼,元初寒坐在主座上,那边医馆的学徒端着茶壶从外跑进来倒茶。
“是先王妃之前。”唐迪在右侧的椅子上坐下,他的姿势都透着一股自由的味道。江湖侠士,闲云野鹤,这么一看,倒是让人心生羡慕。
“谁?”拿起茶杯,元初寒一边看着他,不知这云城到底要发生什么。
“镇国公府的鹰手二十名,以及,秘密抵达云城的司徒将军。”所以,丰离派他先一步来,也不是毫无理由。
唐迪能力非凡,抵达云城后便调查出这些暗处的秘密来。
“司徒律?他怎么会来这儿?”一诧,元初寒很不解。
“世代居住云城的邱家曾是太祖开国时的功勋福将,后疆域平定,邱将军便卸下所有军职,在这云城定居下来。后几代皆没有再入朝为官的子弟。在六十年前,先皇还未登基时,邱家现在的家主曾任职帝都禁卫军统领。二十年前卸下职务,回到云城,再也没去过帝都。”唐迪悠悠的说着,这云城的确大有故事。
“唐先生的意思是说,尽管这邱家老头已经离朝二十年了,可仍旧有些值得挖掘的东西是不是?梅家的鹰手,和司徒律都是奔着邱家,你认为,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么?”元初寒不认为司徒律会帮梅震南,可是现在这情况怎么说?
“司徒将军此人不可小觑,据调查,他生母在梅家惨死,梅震南没表示过一点关心。这么多年,无论是梅震南亦或是太后都曾逼迫过他上交虎豹军虎符为他们所用,但他始终没有屈服。依鄙人看,他或许是来阻止邱老爷助纣为虐的。”唐迪如此道。
“唐先生的猜测或许是对的。”依她对司徒律的了解,元初寒觉得,他并不想让梅家做大。尽管梅家若是倒了,于他来说也不算好事儿,但梅家要是权倾天下,对他那就是大大的坏事儿了。
“司徒将军是秘密进入云城的,行踪也一直很隐秘。鄙人曾跟踪了他,不过被他发现了。”唐迪笑,笑的是自己。
“然后?”发现就发现了?
“司徒将军便甩掉了鄙人。”唐迪叹口气,他武功不敌司徒律。
笑起来,元初寒看着唐迪那不如人的表情,觉得很是好笑。
司徒律武功高,这是肯定的,他是虎豹军元帅。
唐迪其实本身已经很厉害了,只是,司徒律在军中太久了,生性警觉,发现他跟踪也在情理当中。
“他现在还在云城?”若是可以,她倒是可以去亲口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看在她曾给他提供资金的份儿上,他应该不会隐瞒。
“在,只是不知现在藏身何处。”因为被甩了,唐迪就再也没找到他。
“藏得还挺深,堂堂元帅成老鼠了。算了,咱们这么多人进城动静很大,他也肯定会知道的。晓得我在这儿,他就一定会过来的。”就像在关岭那次,他知道她来了,便深更半夜的过去了。
虽司徒律少言寡语,而且好像有着很深重的心思,可是,他人品很好。
这一点,元初寒十分肯定,而且在肯定之后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他不远千里的从边关秘密赶到云城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若是说阻止梅震南的鹰手与邱家老头同流合污,元初寒倒是觉得有可能。
所以因为此,他才秘密的进入云城,不敢大张旗鼓。
与亲生老子作对,传出去不太好听。
不过,有梅震南那样的老子,还真不如打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实在是污点。
夜幕降临,云城的夜晚很安静。
街道两侧的商铺前都灯笼明亮,可街上却没什么人,幽幽的街道很是清冷。
天泽医馆,两盏灯笼挂在偌大的门匾两侧,照着匾上的四个字,让人清楚的知道,这是医馆。
后院的院墙在黑夜里模模糊糊,依稀间,一道黑影无声的自院墙外跃进来。
几乎也只是那一刹那,后院刀剑出鞘的声音四起,打破黑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