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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光暗沉,树影摇曳,寂静蔓延至整个昆莱。时不时有灵兽低鸣一声,更添几分寂然。
一个黑影在黑暗中极速前进,不一会儿便从正殿的位置抵达了玄月镜湖。他目光凛然,身形矫捷,手中的长剑在夜空中反射出森森白光。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幽暗的叹息,一阵凌厉的杀气忽然从正前方席卷而来。他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身体似乎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不断朝外释的灵气迅速被收回大半,立即转身想要逃跑。
可就在这时,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忽然从空中迅速降下,那人猝不及防下被巨网盖住,伴随着一声闷响,他被巨网整个压倒在地,一阵惨叫顿时从他口中发出。
那巨网显然并非凡品,那人每挣扎一分,这网便收紧一分,不大一会儿就将那人死死扣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得在网内徒做困兽之斗。紧接着,巨网竟散发出了金色的光泽,并不断射向四周,在黑夜中也照亮了被困住的人的脸庞。
就在这时,一盏盏明灯忽然出现在了周围,悬空而挂。一时间,整个玄月镜湖变得通明透亮,恍如白昼。
“不必再挣扎了,这是缚灵网,你越动弹,这网便会收得越紧,若再继续挣扎下去,你会被这网活活勒死的。”平静而淡漠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那人顿时停止了挣扎,许久后才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倒是我大意了,贺青辞。”
说话的人正是鹿鸣。他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表情淡然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站在他身旁的除了景陌之外,还有拂尘等诸位师叔,以及数名昆莱门派的弟子们。
沈书言也赫然在其中,他漫不经心地凑近看了看,漆黑的双眸顿时骤然一缩,一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满的不敢置信:“子御,竟然是你!”
众人闻言,人群中立即一阵骚乱声,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和不解。这唐子御虽是一名普通的二等弟子,但却是沈书言最为看重的小师弟。他长得瘦弱白净,早些年常被师兄弟们欺负,后来不知是何原因,沈书言忽然注意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弟,时常去看望他,更将他带在身旁形影不离,平日里也对他疼爱有加。
唐子御被网束缚住无法动弹,一双眼眸里满是不屑,冷冷看了沈书言一眼,便低头不再去看他。
沈书言正欲张口,鹿鸣却忽然插言道:“此人并非唐子御。”
沈书言心头一惊,不好的预感顿时在心口蔓延开来,他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得那样。”鹿鸣回答道,“他被人夺舍了。”
沈书言闻言,表情立即变得阴沉起来,眼眸里仿佛瞬间燃起了滔天怒火。他握紧拳头,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把他的魂魄抽离出来,再迟些,子御便会有危险了。”
被困在网中的人冷笑一声,开口道:“想要抽离我的魂魄?做梦!”
说罢,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猛然挣扎起来,口中立即吐出一串法诀来,那面巨网竟骤然缩紧,一阵血腥味顿时窜入鼻息之中,众人定睛一看,下一秒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缚灵网竟深陷入唐子御的身体里,鲜血从无数伤口中缓慢流出,远远看去仿佛一个血人,看上去既诡异又恐怖。
沈书言脸色猛然一变,迅速施展灵气飞身到了唐子御身旁,伸手抓住缚灵网用力扯开,唐子御的身体顿时像是忽然被抽空力气一样朝地面倒去。沈书言立即伸手将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接住,并将蓬勃的灵气不断注入他的体内,唐子御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才逐渐恢复了红润,已经微弱的呼吸才平整下来。
鹿鸣看到那黑影从唐子御的身体中脱离出来,急忙从空间内取出一枚上等灵器,用力抛向前方。那灵器在空中快速旋转了几圈,便朝着正前方追去。幽暗的蓝色光泽顿时变得强烈起来,照亮了前方正欲逃走的黑影。那黑影被光芒照射到后,身体便整个顿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口中发出一阵闷哼声来。
紧接着,那人在法器光芒的照耀之下渐渐现出原形来。那人看上去少年模样,白嫩的脸蛋还显几分幼稚,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望着鹿鸣一语不发。
鹿鸣走上前去,轻叹道:“明铎,你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那人赫然就是明铎。他朝鹿鸣冷冷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恨,继而道:“都怪我一时大意,竟想着你与我朝夕相处几年,应是不再会怀疑到我头上,果然是我太过单纯了。”
鹿鸣神情有些哀伤,看着对方许久才道:“我也不曾想过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一直以为你呆在定魂法器中从未出来过。直到几日前,我看到法器上的符咒竟因为与其他符咒相接触而失去了效用,而你却仍旧装作毫不知情,一直待在法器内不曾道明,我才开始有些怀疑起来。那日我偷听到了你与那幕后黑后的谈话,再稍微做联想,便想到了或许是你。有时候听到的并不一定都是是真相,这么多年来,你常常能见到他,也该知道他品性如何。他向来行善积德,谨言慎行,哪里像你所说的那样狠辣绝情?明铎,听我的话,把你的疑惑和愤怒全都说出来,再与他当面对质清楚可好?或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明铎的表情立即变得狰狞起来。他大声打断鹿鸣的话,继而怒声道,“都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魂魄无依!只得终日飘荡在这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每日承受着剜心之痛,只得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挣扎存活。有时甚至一想起他,我就忍不住想要冲过去一剑杀了他!我恨不得他死无葬生之地!”
站在拂尘身旁的云掣悄悄朝一旁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便心领神会,故意放大声音朝明铎问道:“不知你口中这位罪大恶极之人究竟是谁?若他真像你说得如此不堪,我们也决计不会放过此人,反而任由他在昆莱门派惺惺作态,故作暗地里却如此阴险狡诈。”
明铎闻言果然中计,他仰头哈哈大笑数声,眼眸里闪着仇恨的火焰,继而道:“这个人就是你们尊贵仿若神祗般拥护,一直受世人敬仰和爱戴的昆莱山掌门人,云峦!”
众人闻言,立即倒吸一口凉气。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怒喝:“休要胡言乱语,掌门他向来谨言慎行,以身作则,且品德高尚,道行颇深,哪里会做出此等恶事来!”
话音一落,无数弟子纷纷应和,明铎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笑道:“何不如问问看你们的大师兄,贺青辞呢?”
众人将目光投向鹿鸣,其中一名弟子急切道:“青辞师兄,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青辞沉默着没有回答,弟子们也越发急躁起来。昆莱门派内虽然也时常会出现欺负弱小的行为,但大多弟子心性纯良,有的甚至很小就被送到昆莱山修习仙法,外界的阴谋诡计很多并不了解,单纯仿佛白纸。云峦在他们心底就仿佛天神一样高不可攀,将他看做是父亲一样来敬佩爱戴,这样的事实显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更何况贺青辞现在的沉默,仿佛更坐实了掌门师尊的罪名,当下便有众多弟子朝明铎怒骂道:“妖孽!我看你就是一派胡言,今日我就要代替师尊好好教训你!”
说罢,众多弟子更是怒从心起,纷纷施展灵气朝明铎飞身而去,想要将他捉住以示惩戒。鹿鸣正准备出言阻止,忽然,一阵蓬勃的灵气仿佛狂风过境,刹那间就将那群愤怒中的弟子尽数弹开。所有弟子心头猛然一惊,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整个人被击倒在地。
“住手。”一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自前方响起。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眼里纷纷闪过一丝惊喜,有弟子立即激动地大喊道:“师尊,您终于回来啦!那个杀害同门师兄弟的恶贼已经被捉住了,他竟敢口出狂言,诋毁您的名誉,您定要好好惩罚于他!”
云峦缓缓朝黑暗中走上前来,没有接口。只是伸手轻轻拉起倒在地上的明铎,黑色的眼眸深沉得仿佛一潭沉水。他望着明铎,轻轻开口道:“小铎,你终于现身了。”
明铎眼里情绪顿时翻涌起来,胸口仿佛像是要爆炸一样剧烈跳动起来。他失控的用力甩开云峦的手,怒吼道:“不许再这么叫我!”
云峦悠悠叹了口气,依旧执拗地再次拉起他的手,将灵气注入到他体内,少年惨白的脸顿时恢复了正常。云峦看到明铎已然无碍,便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弟子们沉声道:“他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几百年前,明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惨遭灭门。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我曾经卜算的一卦。”
云峦的声音仿佛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众人虽然处在极度震惊中,却无一人开口打断,只是顿在原地听云峦重新提起往事。云峦轻轻道:“那时我云游到青山镇,因为受到魔族的围剿身负重伤,是小铎救了我,并将我带回明府治伤。我因魔气入体,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是小铎带着我遍访名医,这才寻到一位得道高僧,将我的魔气排出体外,我才重获光明,恢复了正常。”
明铎听到云峦这番话,心脏猛然颤动了一下。回忆仿佛开闸一般奔涌而来,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那随心所欲地时光,再联想到日后所遭遇的一切,眼眸里划过阵阵伤痛,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他握紧拳头,目光冷冽而又痛苦。他冷笑一声,而后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云峦淡淡一笑,目光变得越发悠远起来,仿佛自己也深陷在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中。他开口继续说道:“明府待我极好,将我奉为贵客,但就在我重见光明之时,无意中却测算出明家将会引来整个修真界的波动,若不加以遏制,届时恐有倾覆之难。当时我资历尚浅,以为自己测算错误,便一遍又一遍的卜算,直至灵气耗尽,却仍旧无法测算出不一样的结果。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却是痛苦万分,一边是自己的挚友和救命恩人,一边是每个修道者应有的责任。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小铎告了别,谎称自己要到远处办事,实则去往昆莱山内求助师尊,也就是上一任掌门,现如今的仙帝。”
云峦顿了顿,接着道:“就在赶往昆莱的路途中,无意中遇到当时的炼器四大家族中的桑家族长。那族长我曾见过数次,与师父他老人家也算是熟络。他见我神情苦楚,无精打采,便询问了原因,我便将实情托盘而出,并嘱咐他千万不可妄动,待我到昆莱山询问师父对策之后再做打算。可就在我刚到昆莱不久,并将此事告诉师尊后,竟听闻明府竟被修真界各大家族围攻,短短一夜之间,明家上百口人皆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当我得知一切时已经为时已晚,急火攻心之下竟被心魔所控,坠入了魔道。我执意要去杀了那群长老以泄满腔怒火,师尊却派出诸位师兄弟来阻止我。可我那时已失去理智,但凡阻我者皆被我出手打成了重伤。师父不得已之下,才使出仙术将我打晕过去。待我醒来之时,时间已然过去三载。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到青山镇寻找明家,想要收回他们的魂魄。然而那群宗族长老们,竟担心明家有人以鬼魂之体炼成鬼修,对修真界造成伤害,竟联合起来灭了所有明家人的魂魄。”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无不冷然,正所谓天道伦常,肆意残害生灵本就是违背纲伦常之举,仅仅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卜卦,就将明家赶尽杀绝,原就错极,退一万步来说,纵然明府有人拥有覆灭修真界之能,行事如此狠辣绝情,想起来也着实让人背脊发凉。
明铎眼眸里泪光翻涌,却始终没有流下,只是冷声道:“那日你走后,没过多久就有数百人包围了青山镇,企图将整个青山镇夷为平地。父亲不愿看镇民们因为明家而遭到灭顶之灾,便跪下祈求那些冷血至极的长老,恳请他们不要夺去无辜人的性命,明家上下所有人愿意自裁。我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父亲母亲都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凄冷无比,只得举起剑来,用力往心头刺去。”
明铎说到这里,目光忽然变得冷冽起来,他盯着云峦,眼里忽然变得赤红一片,嘴角却是噙起了一丝嘲笑:“直至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我竟还庆幸你早些离开了,没有因为我之故让你深受其害。我甚至还想着,在我死后或许魂魄还能寻着你的气味来到你身旁。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群人竟将灭魂法器投掷到明府上下,更用一把火将所有一切付之一炬。我则因为幼时一位得道高僧曾将一枚玉玦赠予了我,在灭魂法器想要夺我魂魄之时,我的灵魂便顺势进入了玉玦之中,这才保住了其中一缕魂。而我的亲人却因为灭魂法器而魂飞魄散,自此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明铎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愤怒,听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阵酸楚。他一边笑一边流着泪道:“幸而老天有眼,在我魂魄飘荡无依的那三年里,我竟无意中听到了长老们的对话,更得知了那个害得明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我心心念念,甚至死后也一直在寻找着的人。”
云峦看着明铎,眼眶忽然微微泛起红来。他这一生唯一做错的,唯一辜负的,便是明铎。虽然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但的确是因他之故才造成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局面。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道:“这两百年里,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尚且安好,我便心愿已了了。两百多年日夜纠缠我的心魔,也是时候放下了……”
站在一旁的众人听到云峦的话后,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见云峦忽然盘腿坐下,一个巨大的光罩忽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紧接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仿佛旭日初升时的暖阳,从他体内渐渐流了出来。云峦眼眸平静无澜,束住黑色长发的发带缓缓褪下,三千青丝仿佛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头雪白,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将金光缓缓散向四周。那金色的光渐渐扩大,最终竟覆盖了整个昆莱山。
鹿鸣心头一痛,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喊道:“师尊万万不可!赎罪的方式千种万种,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的弟子也被这幅场景弄得惊惧万分。所有人跪倒在地,泪水缓缓而流,无一不大声呼喊道:“掌门师尊,不可啊!昆莱门派不能没有您!”
云峦这是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忽然转向云掣,开口道:“云掣,我与你自幼相识,你以为师父向来疼爱我,最后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却不曾想反倒让你心魔暗生。其实,师父他向来疼你胜于我,却只因你遇事太过执拗,易走极端,昆莱在你手上恐不会长久,这才让我做了这昆莱的掌门。你怨恨我便罢了,但却一而再再而三教唆弟子杀害同门,我便不能再宽恕你了。”
云掣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憎恨,继而大喊道:“你休要诬赖于我!”
云峦淡淡道:“在入秘境时,青辞制作的那批护身符咒上早已被我下了法咒,不仅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弟子一命,就算不幸身陨,也能将那枚符咒放置到小窥镜中看清一切。拂尘早已派人到水泽秘境中寻到了那枚护身符咒。今夜这一切的布置都在暗中进行着,只是为了将那个神秘人引出来罢了,只是没想到,这神秘人竟是小铎而已。”
云峦接着朝拂尘道:“云掣所犯罪孽,按昆莱门规该如何处置?”
拂尘沉声道:“锁入镇魂塔中,永世不得出来。”
云峦点点头,道:“便这么处置吧。”
云掣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禁不住后退数步,施展灵气准备逃跑。景陌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抛出法器将他困在了原地,随着一声惨叫,云掣整个人被收入了法器之中,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云峦叹道:“何必执迷不悟,罪孽若无法洗清,心魔便永远不能根除,何谈飞升之日。拂尘,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昆莱若交到你手中我也放心。从今以后,昆莱掌门之位便传与你,还望你谨言慎行,以身作则,将昆莱继续发扬光大,除魔卫道。”
拂尘眼里含着热泪,冰冷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单膝跪下,沉声答应道:“定不辱命。”
云峦满意地笑了笑,看着鹿鸣轻轻一笑,继而道:“青辞,你虽与我师徒只有短短几年,但你心思细腻,性格纯善,是我最为器重的弟子,原本想与你多做几日师徒,却不想今日便要到头了。你与小铎相熟多年,待我身陨后,万不可让人刁难于他。无论如何,你也要护得他周全,将他其余的几根魂魄找回,好让他投胎再世为人,希望你能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鹿鸣拳头紧紧握住,眼里泪水缓缓落下,许久后才艰涩地答应道:“徒儿遵命。”
云峦欣慰地点点头,继而朝一旁的景陌道:“景陌,为师只送你一句话,万事不可强求,有时失去了便就再也没有了,希望你能铭记在心,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更不要步入师父的后尘。”
景陌眼眸沉郁,深深地看了云峦一眼,这才沉声答道:“是。”
云峦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遍,脸颊上并未有将死之人的惊慌失措,反而一脸淡然轻松。他看着一旁呆愣在原地双目失神的明铎,轻轻笑了笑,眼眸仿佛暗夜中最亮的那颗星辰。他轻笑着,似乎想要伸手再次触摸他,最后却又无力地放下,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他喃喃低语道:“小铎,我此生最不该辜负的人便是你。但你却因我之故,受了世间最大的苦楚。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云峦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周围的金光却一直没有散去,将整个昆莱照得亮如白昼。无数的异兽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不寻常的波动,纷纷从密林中跑出,口中发出低鸣声,如泣如诉。灵鸟纷纷倾巢而出,不断盘旋在昆莱山的高空之中高声鸣叫,久久不肯散去。而那颗天空中最亮的星,竟在此时突然划破了长空,缓缓降下,仿佛沉睡在了那宇宙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