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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掠了眼,从信里抬起头问:“刘毅君?”
戚教授推了推眼镜,摇着头说自从他知道在这女孩身上发生的悲剧后,每年都坚持去给她烧纸,这封信是前几年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那时候已经离女孩去世时已经很多年了。他也曾动用了一些关系,托了些人去查心中所提到的这个刘毅君,但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够找到。中国那么大,仅上海常住人口就有一千七百余万,这样去寻一个人简直等同大海捞针。我颔首表示理解,继而重新将目光投回信上。
刘毅君?我本能觉得这个名字与女鬼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可能是我们解决这单单子的关键所在。
信很短,寥寥两三百字,字迹娟秀,纸张经年留下的痕迹也掩饰不住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愫。没错,这是一封情书,准确点来说是一封表达暗恋仰慕的情书,而这个刘毅君就是女孩暗恋的对象。方才戚教授给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这个女孩子姓甚名谁,可能是他也不知道,亦或是忘了,现在我们知道了,在信的落款上,用漂亮的小楷写着的三个字——陆玉萍。
朴实无华的三个字,我仿佛能看到多年前那个女孩子的模样,长长的头发略微发黄,披散在肩头,微风掀起她的发丝,在乏善可陈却清清秀秀的脸庞上来回抚着。灰色的上衣,旧旧的长裤,她拘谨地立在树下,将这封信紧紧揣在怀里,心情忐忑着,面露紧张神色。等了很久,等到心上人路经此地,他明眸皓齿白色衬衫,一个不经意的对视让她手足无措,那刻风大了起来,使劲地摇着身后的大树,将阳光打碎在她脚边,如金子一般。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文艺,但当我看完这封信时,脑海里偏久久重复着这样一幅画面。
朋友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问戚教授能不能把这封信暂时给我们,戚教授扬了扬手道:“拿去吧,我拿着没啥用,希望你们能帮到她。”
我起身往窗外瞅了眼,不知不觉间已时至黄昏,天边的云层里沁出片片紫红色,惹得半边天都像被火烧了一样。艾暮看上去心情不佳,甚至是低落,今天听的这个故事于我一个大男人也太过沉重悲伤,更别说对于敏感感性的女人了。恰好朋友把信递给她让她收好,我见她小心将其收入包中,毫无疑问这封信太重要了,不论其他,只说它是一个亡故的悲剧少女最后留在世间的东西,承载了数十载年岁和它主人那不为人知的情感。
她妥贴收好,举目看了我一眼,我瞧她眉头紧蹙,刚想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却听她开口道:“可是为什么这封信没有送出去?”
不愧是敏感的女人,我心想,小爷我这纯爷们儿就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戚教授和朋友二人倒是没多大异样,可能也早早就有此想法了。朋友接话说他也在想这个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陆玉萍的自卑感作祟,令其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或者,是没来得及送出去。”艾暮道,“你们想,之前戚教授说过,同寝的那几个女孩时常翻她东西,甚至能将她的日记贴到走廊上供人看。暗恋情书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她们会放过?如果不是陆玉萍将这封信藏得太好藏得比日记还好,那就是在写这封信之后,这几个女的没能再找她麻烦,这样一算应该就是在学校插手之后,那可不可以这样猜测,这封信就写在她被当众□的前几天?”
我惊异于艾暮这一系列逻辑缜密的推测,同时也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到现在为止说了那么多,都是围绕着这封信,实则就是围绕着刘毅君,我再一次确信,找到刘毅君,我们就能找到真相。
告别戚教授后我们重新回到B楼,这一回朋友和艾暮都异常严肃对待,进楼前特意在楼后乾位埋了敷,助阳而抑阴,到了夜里要是真有点什么意外,也对我们有好处。
等我们埋好敷出来就瞧见不远处看门的刘大爷正坐在门卫室前与校园环卫工阿姨侃大山。路过时我听见他们在谈论后辈的教育问题,叫我奇怪的是老大爷竟然没有孩子。心下奇怪,我总不见得过去问人家“啊呀为啥你没有孩子啊?是不是年轻时候太*丝了没有女孩子看得上你啊。”既然怎么问都不合适我还是选择闭嘴,故而路过时咱们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往楼里去。
“诶等等。”才没走出两步,刘大爷突然喊住我们,我还当他已经发现那个查房老师的事,不过看附近警犬没有一只,估计还没,他手脚麻利地夸“昨晚你们睡在404了啊?”
我说睡了啊怎么了?
他眯眼打量了我英俊的脸庞一番,说没啥,就是表达一下钦佩之情。我暗骂一句这大爷也太过分了,这事儿是来开玩笑的吗?想着,我顺口问了句:“今晚我们还得住里头,要不,一块儿?”
他嘿嘿笑了声不答话,慢慢往后退开,最终消失在门卫室的大门里,留下环卫阿姨独自一人坐在门前吹着夜风。
回到404,与早晨我们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开着灯也显得灰暗的房间,多年没有人打理破损的家具,凄凉冰冷得如一间破败的墓穴,葬着一个徘徊不去的亡魂。
今天听到的负能量实在太多,纵是我这样能一边喝牛奶一边吃麻辣烫的霸气肠胃一下子也消化不了,显然他们的肠胃还没有我的好,三人巴巴坐在那等到晚上十一点拉电。
坐着的那会儿我理了理现在得到的所有线索以及还未解决的问题。其一,查房老师死前遇到了谁?其二,刘毅君是谁?他现在在哪?他跟这件事是否有关联?其三,戚教授为何看到吊死鬼却平安无事,难道是因为他好心烧纸所以没有被索命?其四,404门上的朱砂到底是谁涂的?这个问题我问过戚教授,他也并不知道,只是说几年前他去烧纸的某天看到的,对此他也纳闷了许久。其五,跟陆玉萍同寝室那几个小娘们现在在哪?告别戚教授前我托他帮我们去档案室查一下那三个女孩子的档案,估计很快就会有答案。
艾暮看了看腕表,提醒我时间到了。咱们404是特别打过招呼不要断电的,别的寝室这会儿应该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了吧。我悄悄打开门探出头,打量走廊两边,每间寝室门上的小方窗都是黑的,一想到肯定有无数少年在游戏的过程中掉线我就放心了。
我退回去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俩立刻起身,走到早已放置好的一堆东西前半蹲□来。昨夜里咱们采取了被动的方法,结果不慎阴沟里翻了船,故今天咱们一致认为可以试试改被动为主动试试,至少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安全问题有保障。
窗户沿因年久失修,数岁风吹十年雨大,一些木头都烂了,略凉的夜风从那些破损的洞里挤进来,夹带出呜呜呜的诡异声响。我朝窗外夜空注视,这样的天色我从未见过,星斗大如绿豆,月亮却小得可怜,诡异得很。
身边朋友手持金铃静默立着,而艾暮已经开始念叨着招魂,他们还叫我拿好柳条,真要出点啥问题,就抽上去,那时候也顾不上这鬼生前是不是可怜,或者小爷我是多么怜香惜玉的人了。
坟土撒出的圈里放了几样特殊的东西,处理过的牛骨、用红线缠绕的犀牛角以及一种特殊的香灰。朋友没有细说,但我知道牛骨和犀牛角的作用,至于这些香灰,听闻是在香火极为鼎盛的庙里取来的,这香灰非常少,数载才得那么一点点,我听他的意思,这东西年头必须久,而且是要在指定的香炉里放着,不是随便哪个都成,在佛前日日听经,有点类似于开光之法器。
这东西是艾暮的,我想她也真舍得,下了血本了啊,当然从而也可以看出这只鬼给了我眼前这两个“老手”的巨大压力。
“关灯。”艾暮低声说。其实我是万般不愿,现在他妈的关灯不是要吓死我?但同时小爷我也没法驳背,只好去乖乖将灯一关,然后躲到他俩身边去。艾暮此刻声音很低,如一个巫婆在念诵奇怪的咒语,那一句句不像是在念给鬼听,倒更像是在念给我听,反正让我满心的不舒服。
过了小会儿,她终于停下,然后拿出一张少阴符点燃丢进了圈内,火光一胜,顿时烧了个干净。照说这符上的火苗极小,烧到后头几乎成了火星,可偏偏就是这些个火星,竟将犀角上的红绳连带着一同烧毁。
我看见圈里铺平的坟土上慢慢出现了无数痕迹,很奇怪,细细长长,很多根。咱仨面面相觑,照理说上面本该出现的是脚,可这……
就在此时,身后的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三人齐齐一凛,猛地扭过头去,这门怎么自己开了?!`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话不多说请接受我最为诚挚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