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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弹棉花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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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琑很客气,徐秀也很给面子,两人就在友好并看上去祥和的气氛中交谈了起来,不过几次请喝茶的客套中,性子急的王琑就将事情的原本发展,说了个详实,徐秀就差不多明白了内里。

    同外人说的大致不离,所谓挑衅在先,反制其后,这人活的就是一个面子,如此打将起来,也算是正常。

    徐秀劝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一山难容二虎,李奎和与老夫必须要死一个。”相比于徐秀的担忧,当事人之一的王琑并没有什么悲观的情形,随即道:“徐大人不知,走量同样挣钱,这还没到亏本的时候,而李家,想必已经到了亏本的边缘。”

    “噢?王老爷何出此言呢?”

    原来王家自身有种棉花,以往铺子多的情况下自然顾不及,需要四处寻稳定的来源,如今铺子少,虽然同样没办法自产自足,可缺口也不算大,一两个月总是无碍,就算之后亏本,也伤不到根基。

    徐秀笑道:“这么说您老是胜券在握了?”

    “他让我准备口棺材,我的确是准备了,可不是给自己留的,等他承受不住,我就要送到他们店里去。”王琑一张老脸很是得意,徐秀也附和的笑笑。

    比之他的激昂慷慨,到底不是自己头上的事情,徐秀劝了几下也只好放弃,尽了人事,王伟也不好说自己什么了,正寻思着找个说辞回家,就听到王琑道:“徐大人上次请老夫用饭,现在天也不早了,不如吃过再回吧。”

    没等拒绝的话说出口,就看到他出去招呼着上菜,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吃上一顿也没什么关系,叫来他家下人,带个口信回衙,这事也就算定了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退去了点心茶水,上来了美味佳肴,两人对坐,客客气气,吃吃菜,喝喝绍兴酒,谈的,到是他的侄儿多一点,可惜徐秀以前并无有过多与王伟交流,可供交谈的,并不多。

    饭吃的差不多,酒也喝的欠些火候,徐秀感觉情形差不多了,开口道:“王老爷,作为一个晚辈说这些话,或许您不爱听,但晚辈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海涵,您的侄儿与晚辈是同年,他在信中,也与晚辈交代了一些您家里的情况,想让晚辈来说上一说,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些许的误会造就了那么多人的不开心,这又是何苦,若您信的过徐秀的为人,晚辈愿为您去一趟金陵城,促您与您的族弟和好。”

    一抬手继续道:“王老爷不要急着拒绝,这也是你那个宝贝侄儿的愿望,也是他对我的托付。”

    王琑手里的杯子越握越紧,表情也像是痛苦的样子,脸皮的微颤,也只能说上了年纪不在紧致。

    徐秀替他倒上一杯酒又道:“王伟在京师待的很不容易,翰林院勾心斗角一概不少,就算是这样,也记挂着家里的情况,您可以不看本县的面子,可以不看您那个族弟,但还请您看在自家晚辈,同时又是王家希望的他的份上,好好考虑。”

    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徐秀也并不急于一时就能够说通,几十年的误会了,又岂是自身一番话就能够说的通的,当下准备离去,道:“叨扰了王家一席酒,他日必当回请一二,本县就先告辞了。”

    “徐大人不必客气,请便。”

    徐秀点点头,刚迈出院子就迎面撞来一个小伙子,身边家院斥道:“瞎了吗,冲撞到大人你是有几个脑袋能够砍?”

    那人一脸惊慌,不知是差点撞到徐秀,还是本身就有急事,徐秀摆手道:“无妨,这不也没撞到吗,不用过于苛刻了,想必有什么急事?”

    听他道:“对不住大人。”见王老爷在里面,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跑进去喊道:“老爷,库房起火了。”

    “什么?”

    原本盘着胳膊趴在酒桌上的王琑犹如炸起的刺猬,冲着那人便道:“走,备车。”

    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出去,徐秀摇了摇头也跟着出了大门,慢慢的走回了县衙,虽说喝了点酒,可度数并不高,吹一吹夜风便散了许多,仔细盘算着今天的情形,若说其中没有一些地方是有问题的,以他机变的性格显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似军师的步伐,头脑摩擦,摩擦,千丝万缕之中,总有那些突兀的巧合令人怀疑。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是说的行军打仗,用做在商战,想必也是如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兵家名言,用作商战,同样也是如此,那么放火烧粮,同放火烧库房之间……

    徐秀撇了撇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只好暗道: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阴谋诡计,或许就是走水运气不好罢了,且行且看便是,本县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偏帮。

    天明,自然有人会跟他汇报这场火灾的情况,不需要亲自去查看,至于王琑,想必这一夜又是无眠了。

    ……

    果不其然,第二天文房书吏便将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徐秀,损失是惨重的,王琑是难过的,别人是看热闹的,于己是没关系的,然而一大早出门回来的张璁显然不这么认为,拿起凉茶灌了一口。

    “东家,布匹涨了。”张璁神情凝重的道。

    徐秀只是点点头道:“王家库房损失惨重,这布匹肯定会涨,是自然的,那么李家呢?”

    张璁用力道:“东家!”

    “干嘛,别一惊一乍的,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徐秀不满道:“怎么说你也比本县大了那么多,这养气功夫怎么就这么不到家?”

    张璁拿开徐秀手里的邸报道:“东家,大事不好了。”

    显然没看完的徐秀对此很不满意,拿回来又道:“放心,王琑虽然打不起价格战了,但也不见得就过不下去,人家大业大,损失一点就损失一点了。”

    见他这么不放在心上,张璁显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东家,您的机变到哪里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徐秀手中的邸报终于是放了下来,越想这脸也就不好看了,板的很严肃,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说他养气功夫不到家的,很滑稽的弯着手指指着自己道:“本县?”

    “哎!”

    “好大的狗胆,好大的狗胆,本县就知道这群贱人没有什么好心,竟然打起了本县的主意,难道他们认为,本县真不敢对他们下手吗?”徐秀怒不可揭,起身走动之余连连怒斥。

    徐扬小声道:“王乡绅来了。”

    “请进来!不,我出去。”

    而不远处正在看书的白飞很不解发生了什么,悄悄的拉了一下张璁轻声道:“先生,大人怎么了?”

    张璁也很生气,当下道:“大人是聪明人,很多东西不需要细说他就明白,今天我不放心出去打听了一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涨了,全涨价了,不光是李家,其他几家通通参与了进来,比之降价前还要贵上许多,民生民生,至关重要,若这物价平稳也是政绩的一种,若控制不住,大人必然要吃挂落。更何况是衣食住行的衣呢,牵扯之下,其他行业说不定也都要跟风涨上去,这就麻烦了。”

    白飞不解道:“既然先前如此便宜,如今更不该这么贵啊?”

    “起落如此之大,若没人从中运作定然是成不了的,王家是个幌子,打的却是东家,小白飞,没有谁做坏事希望堂堂正正摆出来的,都是通过各种不可告人的安排去运作成最终呈现的结果,等你以后做事,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切记。”

    “是。”

    外屋的徐秀语气很是生硬的问道:“王老爷,你那里还有多少布匹可以放出去?”

    昨天的激昂慷慨全然不见,留下的就是颓废,身上的名贵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泥灰,王琑咳嗽道:“晚了,大人。”

    “晚什么晚,你告诉我,现在不是你的问题了,是本县的问题。”见他如此,徐秀也是心有不忍,安慰道:“王老爷不必如此,江宁县是本县的江宁县,没有人能在本县的地盘上打败我,同样的,也就没人能够击败你。”

    或许是被他的自信,或许是被他的气势影响,王琑颓废的神情稍许好了一些,道:“这几天的流水都走的很大,很多人都来购买布匹……”

    “等等!”徐秀连忙打断道:“王老爷,你说有很多人买布匹?”

    “是啊。”王琑不解的道:“这么便宜自然是很多人买的,有问题吗?”

    “砰!”

    徐秀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在了地上,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激动,会控制不住,因为,因为这根本就是蓄意的,若说之前张璁提醒之下还能有一些侥幸,如今,自己可能稍有不慎,就会回家种田了。

    往日俊秀的容貌全然不见,此时的徐秀整张脸都有一些扭曲,他喘着粗气道:“好样的,好样的,本县若不让他们后悔这么做,真是枉为一县之主了!”

    “成何体统!”

    突然响起的声音犹如炸雷,徐秀呆若木鸡,他听出了说这句话的人是何等的失望,何等的难以接受,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进来的长者,老秀才一脸难过的道:“你怎么了,为师不过是离去了一段时间,怎么就变得如此浮躁?”

    “先生……”

    见他还欲争辩,老秀才摇头怒斥道:“住口!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天朝一甲探花如果就是你这样的水平,真是瞎了杨公的眼睛,还是说,刘家三世的冤枉让你给搞定你就得意了?那么为什么许进公会告老还乡?韩邦文公会辞官回乡?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了别人对你不敬就这般心浮气躁?你当你是谁,若是如此,我劝你早日辞官回家,华亭老家不会缺你一口饭吃,知道吗。”

    “先生。”

    “回屋去,给我好好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