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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斜着眼睛瞥了瞥他道:“闹腾完了吗?”
“完了。”该满足的通通都满足,一枝梅也自知没有什么好闹腾,脑袋一点就这么枕在了他旁边休息。
也好,徐秀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睡的暖和了一些,不料牵扯到□的疼痛有了些咧嘴,不自然的吸了口凉气道:“你最近收敛了许多,很少有人家被你光顾。”
嗅了嗅他的胳肢窝,除了一点淡淡的皂角味道没有其他的异味,闷声闷气的道:“这不是一直帮你在跑腿吗,没了那个功夫。”
“哎哟,还是我的功劳呢。”
“不全是,你知道的,六扇门让我变得很小心,找不到什么好机会去下手。”想起通天,一枝梅就暗暗的皱了下眉头,这人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自己的一切,很是不好对付的一个人。
什么样的东西才会泯灭在历史中?才会让后人对其一无所知?对掌握治史的文人来说,威胁到他们利益与一切身前身后名的东西才会如此,徐秀如是想到。
两人平躺在一起,徐秀把他从胳肢窝里推出来道:“很痒的…六扇门到底是什么打算啊,很诡异。”
一枝梅被揪出来也晓得收敛,顺势亲亲了他的胳膊。闭着眼睛察觉到一个小小的凹陷,这一打量怎么有一朵梅花样的东西?好奇的揉了揉,很是奇怪。
见他如此,徐秀瞧了瞧暗道:浑穿怎么牛痘也带过来了?
推开他的脑袋徐秀道:“你怎么看呢。”
一枝梅研究不懂,只好无聊的放弃,摸着那个东西慢慢道:“六扇门吗。按他们对许大人没有底线的行为,你可要小心了哦。”
抿了抿嘴徐秀笑道:“我与他们到现在为止可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不会想到杀我。”心中却想来,许公与六扇门看上去也并无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就是有也全部是因为自己而来的,为何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一品大员动手而不对自己这个当事人动手,这里面的道道蛮难理解。
一枝梅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当然了,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保护好我哦。”若说心中什么滋味,一句有的担当的汉子,总是让人感觉到了安全感。
问道:“你不觉得与其杀害许公闹得满城风雨还不如对我动手更好一点吗?”
一枝梅却有其他的看法,平静的道:“不说我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就按你所说的打个比方,如果你被六扇门杀害,许公定会发疯,任何一个人小看他都将迎来恐怖的反弹,还有你那位杨廷和座师,也不是一个不护短的人,他们俩总是要搞清事情真相的,事情已经从你的手上传递到了韩公手上,韩公后面是许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的死不去计较的。”顿了顿才道:“恐怕也只有许公这样看上去位高权重,实则没有多少心腹人的人看上去诡异的比你更好下手,韩公自顾不暇,失去了这两位的相助,你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之后想怎么收拾你就能怎么收拾你了。”
倒是一个理,徐秀开玩笑的道:“看不出啊,你也有这样的见解?”
一枝梅哼了哼道:“小看我?”手顺势就往下伸……
“打住,不要了。”徐秀真心是累了,哪有这样旺盛的家伙的,连忙打岔道:“好在有谈神医相助,许公无有什么大碍,真得好好谢谢人家。”几千年就出了那么几位女神医,落到明代也只有这一人,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一枝梅也不过是吓吓他,怎么会那般不顾他的感受,闻言心下也感谢了一下我来也,若真让许公就这么去了,徐秀的后果,恐难以周全。
视线越发的明亮,屋外也渐渐发白,徐秀虽然遗憾温存的时间有些短,但还是拿手肘顶了顶他道:“你还不走吗?”
一枝梅锤了锤脑袋,这般令人眷恋不舍的感觉很是微妙,只好暗道一声温柔乡不愧是英雄冢,自家娘子还懂新声,是不是要跟一句霓裳曲是亡国音?轻轻了将他揽入怀中,最后一个拥抱,“该起床了。”
至于懒龙这个角色对他对自己,都将是一个好的存在,不好轻易的败露,伸了伸懒腰,一枝梅随意的道:“阿秀,你还要抓我吗?”
“抓啊,为什么不抓。”
凉茶还未吞咽下去,一枝梅咳嗽道:“你怎么还要抓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呢。为什么?”
“有趣呀。”
“哈?有趣?”
“对,亲手抓住自己的爱人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这边的娱乐对他这个后世之人来说真心是没意思的,白天猫抓老鼠,夜晚你侬我侬,想想都令人兴奋,这个游戏很好玩。
初听唤自己爱人,一枝梅还有些高兴,听完了却又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道:“那你试试好了。”
“嘿嘿。”
不管多么不愿意离开,一枝梅还是挣扎的离开了床头,每一次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这么冷的天一身不挂的在那边也不知道冷,羞的徐秀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的好身材。一枝梅一边穿裤子一边道:“师傅说,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地方就要使劲的卖。”
“混蛋。”轻轻的暗骂过后就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之下,也对自己有些不争气,什么都干了,这时候还不好意思个鬼。
“我走啦。”
“等…下。”
“嗯?”
一声不吭,一枝梅也不去催促,就这么站在床头,被子里的人也知道他还在,许久才挤出了一声道:“下次什么时候来。”
一枝梅偷偷的握了下拳头挥了挥,事后害羞只道他怎得这般可爱,酷酷的道:“你想我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嗯。”
……
年里自然是轻松不了多少的,不说先前愁闷的礼物有了妥善的应对,但那些关系不到位的,却又不得不去拜访的人送些自己做的礼物就有了些不合适,徐秀前边器宇轩昂的走,后边小伙伴们提溜着礼物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其实有苦自己知,这两腿之间的不适,若要小幅度的走路必然会让人怪异,还不如趾高气昂的走上一走,权当新年新气象是了。
懒虎讥笑的看着懒龙道:“徐大人怎么了呢?”
明知故问说的就是这样讨人厌的事情,懒龙眼睛都不眨的道:“不要多事。”
回他的是一双让他恨不得掏出来踩扁的眼睛。
走访了一连串上级,这才拜访到韩公这里,这位爷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徐秀行礼过后韩邦文疑惑道:“怎么这般走路?很不雅的。”
“新年新气象!”徐秀直接道,见他还是不信,眼睛一转道:“摔了一下,无多大碍处。”
韩邦文也不多问,年里也不好说些扫兴的话,便徐秀躬身离去。心道下一位就是许公了,行至芳兰堂,走不得几步,就被谈允贤盯的有些紧张,这位医家或许能瞧出个端详?连忙放下礼物打着哈哈就去了许公那里。
对许进拜了拜,几番寒暄,徐秀就将心中所想告知了他,道:“先生,我想去走访一下百姓人家,给他们拜年。”
这一说法听的许进有些奇怪,就是有神明称呼的他也没有这样做过,几番就想明了关键,道:“最好不要。”
话不用说的那般明确,徐秀也是知道他的意思,不外乎不要轻易的有异于这个官场,别人没干过的事情,最好少干。徐秀坚定的道:“注定要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不是我的同僚,更不是我的伙伴,他们的看法也不足为道。”
我是要上位的人,上位名望是一个方面,民心,更是不容忽视。徐秀如是想到。
许进眼睛有了些睁大,听得分明,想了一下才面色平静的道:“随你。”
“多谢先生理解。”
既然得到了他的首肯,接下去的谈话自然是轻松又写意,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徐秀历史学的好,各种奇怪见解听的许进有啥时候还插不上话,只好来一句离经叛道,果然是钱鹤滩的学生云云,让徐秀想起了当年写八股文被折腾的够呛的往事,说将出来听的在场众人也是好笑,只道堂堂探花郎也有被时文难的抓瞎的时候。
如今唏嘘的笑话,确是当年苦闷的经历,心态不同,所得的味道也算是大不相同了。
拜别了许进,徐秀想到既然决定做,那就不要拖沓,说干就干,年轻人讲的就是一个干,暮气沉沉的,什么道理。
随之而来的,就会江宁县百姓们连呼不解,这个世道变了,坐着轿子,骑着大马的官老爷也徒步上街一家一家的敲门?还要拜年?保不齐是来要什么好处的吧,不是有传言说江宁县老爷贪图郭家钱财,要诬陷他吗?
然而事实却是恭敬又谦虚的来几句吉祥话,这可真是…国朝到如今其他地方不好说,江宁县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一路走一路看,江宁县不愧是南京的辖县,市井繁华。徐秀见着这样的花花世界,才好受了一些,只道青是山,绿是水,那些坏事终究还是少数,世道昌平,太平常春,还是这个世间的主流。
见着一家门帘似是眼熟,来到门口见着掌柜连忙走出来行礼,“不知父母官亲临,失礼,失礼的很。”徐秀乐了,道:“怎会,你还与那个邻居争什么箩筐吗?”原是邻里争抢箩筐的当事人。
听他这么一说,掌柜跟着笑道:“哪会,听了大人的话,我们现在好似一母同胞。”
“油嘴滑舌。”一母同胞自然是假的,但关系亲近了许多,也不枉自己一番心思了,轻声道:“可有什么难处?”
既然要作秀,就得把表情弄到位,就得要有切实的好处给百姓,解决了他们的实际难处,这才是一名演员该有的修养。
掌柜的连连摇头道:“没有难处,没有难处,大老爷坐堂,我等小商小贩可是有福了。”
“真的吗?可有什么地痞流氓的打扰?”徐秀也很高兴,尽管自己的注意力大多被牵扯进了刘家案,可这民生的治理也没有丢在一旁。转头同葛冲道:“葛班头,如今市面上的治安如何?”
葛冲一板一眼回答,就见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更有甚者竟然搬了个小马扎站在上面围观自己。徐秀举起拳头高升道:“乡民们的安全是要放在首位的,不要让那些个地痞流氓们扰了大家的生活,都是百姓,你们这些衙门当差的,莫要忘了那条根啊。”
徐扬或许大智慧不见的有多少,但小聪明不点就透,长久以来的默契使得他下意识就带着大家附和道:“是!”声音传出去了好远,人群中懒龙引导了大家的议论,这事儿不是他第一次干了,很有心得,只听得乡亲们越来越整齐,“青天,青天。”一声接着一声。
从众心理是大众心理,容易满足也是从古至今的老百姓们最朴实的生存哲理,一位看上去官声不错的好官,再加上周围群众连带着的情绪,很自然的就喊了出来,徐秀听在而已,心酸大过了高兴,自己说老实话,只不过是公正的断了些案子,并没有为他们做更多,却能有青天的名声,这就是中国的老百姓啊,谁欺负,谁就是王八蛋,该下地狱的。
徐秀挥了挥手压下了大家的呼喊,高声道:“大年初一。本县出访,看到大家衣食有靠,生活有序,本县的心很是满足。我在这里,同诸位乡亲们拜年了,祝愿乡亲们在新年里老天开眼赏大家一个丰年大熟,家人和合。”
躬身一拜,若说先前还有做戏的心思,此时却完全融了进去,自己的肩上扛着一县的人民,不是刘家,不是伏娘,不是白飞,而是一县,怎敢轻敌,怎敢做戏,怎敢作秀,有的只能是责任。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徐秀听得他们的议论,脸上挂着笑,心中却想着洪武爷的这句话,深感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