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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三年正月,过年的气氛依旧浓郁,灯笼年画对联的叫卖声入耳,舞狮的锣鼓声甚是热闹,而徐秀行色匆匆充耳不闻,整一个年过的都很忙碌,只因在钱福的担保下,入了县学,当起了一名小小儒生。
就这样,徐秀住进了钱福家和小羊挤在一个偏房内,条件不好,但徐秀很是满意,接触下来的点点滴滴都表明了,这位先生就是天才,跟着他做学问,是个很幸运的事,他却不知,这只是暂时的……
要说有不爽,就是除了同样住进顾清家的徐辉不要三天两头来给自己看那张扑克脸就好了。
……
华亭县学坐落在城内文庙旁边,自然风景和内部条件都很好,每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小书桌,周遭同窗也都年岁相差不大,但也有较为年长的前辈。
初来乍到,徐秀有些紧张端坐在自己的蒲团上,这里不比族学,县学可是科举取士的第一道阶梯,不晓得该如何同这些同窗面对。
读书的人入了县学成为儒生,不管年龄大小,就有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头一遭难关就是秀才。
周围几人见着这么一个小孩儿虽然有点好奇,却也不奇怪,这年头神童算什么,杨廷和可是十二岁就中了举了的,何况府内三杰,钱鹤滩、顾清、沈悦都是少有神童名,徐秀一点也不出奇。
徐秀的袖口被拉扯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着一个唇红齿白,一道弯眉些许有些女性化的帅哥,不由愣了下道:“学长有什么指教?”
这人的声音带有变声期的沙哑低沉,同他长相有很大的反差,笑起来有一个甜甜的酒窝,道:“没有没有,就是在学弟你来之前我一直是最小的一个,见着你来甚是欢喜,想和你亲近亲近,交个朋友。”
又道:“学长虚长你几岁,年一十六,姓陶名骥,家中行二。”
徐秀噢了一下也很热情的回道:“小弟徐秀,独子行大,见过学长。”跟他行了一个礼。
古人很讲究称呼的礼仪,乳名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名字则是神圣的,一般人都不能直接称名道姓。
你若指名道姓的叫他,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跟国骂是一个意思,视为极大的侮辱,如果不加其他的敬词直接指名道姓的称呼,恐怕就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而一种所有人都可以称呼的就是姓氏加行第,有了表字之后就用表字取代。同窗之间则以年龄称兄道弟。
由于是席地而坐的蒲团,陶骥一下子就坐的很近,两手不受控制的捏上了徐秀还未褪去奶气的小脸,开心的道:“小学弟,你真可爱,可惜我没有弟弟,兄长大我许多,一点意思都没有。”
光揉还不够,还乘徐秀躲闪的空隙亲了一口,躲避不急被个少年亲了,这可弄的徐秀很是尴尬,这种弟控真可怕。
不由心道:莫不是被非礼了吧。应该不会,古人哪有那么开放,权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好了。
却不知正规史书虽然不怎么记载,但明代男风之胜,说是历代第一都不为过,这还是包括新中国在内的统计,唯一不列如的,就是少了数量庞大的腐女姐妹们。
见他这么热情,也只好无奈道:“谢谢你哦。”很是言不由衷。
陶骥的丹凤眼意味不明,刚想再次凑近却被一人轻敲了一下脑袋,徐秀耳边传来一个温润性感的男声,“不许欺负学弟,陶二。”陶骥只好撇撇嘴,放开了徐秀。
徐秀抬头见了他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男神!”看到他们疑惑的目光,徐秀只好捂了捂嘴巴道:“见过前辈,小弟徐秀。”
他不能不承认,此人是他来到这里见过的最帅的一位,身材修长,肤色白皙,明眉而皓目,宛若犹碧玉。
陆深盘着腿坐下来道:“学弟不用紧张,在下陆深陆子渊,在县学年龄比较大了,不讨你们喜欢,呵呵。”
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在普遍二十岁左右的县学来说,的确是蛮大了,但不代表县学就都是年轻人。
七老八十的老童生都有呢,只是他们不会再来县学,除了每年到教谕那里登记以外都在家自行作学问,同一些小辈一起进学丢不起那个人呐。
徐秀的生活里很少有和这种大帅哥打交道的机会,所以有些不习惯,眼神躲闪的道:“哪有,哪有。”
徐秀听他介绍后脑袋中熟悉感又出现了,如果不出意外,这又是一个历史名人,对他,徐秀听过,但不是很了解,只是在人物小传中看过,只知道上海陆家嘴是因为他而有名。
不由仔细的端详了他。
在陶骥看来,这个小学弟来的第一天就被陆深给迷住了,因为以他的角度来看,陆深的领口有点低,而徐秀的眼神看的方向也在那里,不由推了一把陆深道:“你走开一点,学弟这么可爱,你也好意思卖弄。”
陆深帅气一笑,收了收领口对徐秀轻轻的眨了下眼神道:“学长虽然学业不精,但这一手字写的还算入眼,学弟如有问题,随时来问哦。”挥了挥手就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两人的互动,徐秀说没看到纯粹是自欺欺人,但他完全没想到那里去,只能说现代人对古人的了解碍于死板文字所形成的惯性是极大的,却不知很多东西古今没什么不同。
娈童这一说法,贯彻两千年封建史……
…………
“啪!”
徐秀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同无辜的小羊道:“我就知道这个老匹夫不靠谱。”只因钱福又留下了一张白纸,言到去扬州见美姬……
这在一个月内已经发生了两三次,哪有儿这样不靠谱的老师的,真是瞎了眼了,先前还以为他靠谱。
而被不肖徒弟骂做老匹夫的钱福则偷偷摸摸的同一个美女私会,卖弄他的学识诗才,顺便白吃一顿豪宴……
徐秀无聊之下只好出门去了县学,只留小羊一人咬着饼子目瞪口呆。
…………
“啪!”
徐秀又一次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同无辜的陶骥道:“哪有这样的教习的,一个月都见不着一次人。”
只因这一个月来教习只出现了一次,而今次又没有出现,苦于八股文写的难受没人认真给他讲解从而气急的徐秀又一次发飙。
这也不怪教习,古代基本都是私塾,学生来县学纯粹就是为了一个考试的资格,更遑论教习就一个从九品的小官都不见得有功名,能指望他有多大水平教出进士吗?
还有人好事作了一副对联讽刺道:
百无一事可言教
十有九分不像官
陶骥拉了拉他道:“不要生气了,县学其实就是自学清静的地方,和同窗交流的地方,真学东西,谁会来啊。”
“那陶二你呢,陆兄呢?又是为什么”徐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问道。
陶骥脸一臭道:“为什么我是陶二,而他是陆兄?”对于这样的区别对待,很是不爽。
“没什么,我就爱这么叫。”徐秀和陶骥接触下来已经明了,这货就是一个逗比,很有爱。这样的区分,又何尝不是一个关系的远近,当然,两人都不知道。
陶骥哼了一下,仗着多吃三年饭一把推倒他挠徐秀的痒痒,嘴上道:“看我不弄死你!”
“夭寿啦,陶二你快松手。”被弄的痒的要死的徐秀不住大吼。
玩闹了一下陶骥道:“我很无聊,所以我来了。”又凑近阴险的道:“至于陆二,他是上海县的,却来华亭县学,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啊!”古代一般县学都是在自己户籍所在的县学,既然是上海县人,基本就不会去别县,徐秀一时之间脑补众多,甚至联想到什么家暴之类的囧剧,不由扭头看了看不远处低头看书的陆深大男神,一脸同情。
“为何为何?”既然问出为何,不管徐秀在怎么自欺欺人,都逃不了一个八卦的头衔了,但他实在好奇。
陶骥嘿嘿直笑,故作神秘的凑近到徐秀的耳朵旁边,先是轻轻的嗅了嗅,再轻轻的吐了口气,弄的徐秀一阵激灵,耳朵也慢慢的变红。
徐秀锤了一下他道:“你快点说啊!”
陶骥慢悠悠的吐出了四个字:“祖居华亭。”
徐秀瞬间感觉到自己被耍了,连忙反压回去揍他,结果别看这个陶骥看上去娘娘腔,手上的劲头却不小,转眼翻身就用膝盖顶着他的背,压的徐秀动弹不得,只好眼泪朦胧的道:“放开我,我错了。”
不觉身后传来一阵冷气,只听道:“呵呵。”
“啪!”
拍桌子的声音。
徐秀摆脱了陶骥的压制,刚放松下来,就被那一个标志性呵呵弄的浑身不舒服,回头一看,不消说,徐辉出现!
怒气冲冲的道:“为什么哪里都有你。”
徐辉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书桌旁边,位于徐秀的右手边,就听徐辉道:“县试。”
徐秀无奈瘫软在了自己的蒲团上,左边一个逗比,右边一个面瘫,这日子没法过了。
而不远处的陆深随意的用他性感的薄唇亲了亲手背,自语道:“真是有趣的县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