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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景带邱敏的去的酒肆,是一家从西域来的胡人开的酒肆。大祈是一个开放包容的王朝,长安作为一个国际性贸易都市,这里有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各地区的商人。
虽然大祈刚刚经历过胡人造反,不过太昌帝在打回长安后,并没有将长安城的胡商统统驱散,毕竟胡人中也分了许多不同民族,卢膳造反,并不等于所有胡人都喜欢造反,很多只是普通的商人或劳动者,慕名来到长安不过是想赚口饭吃而已。
所以邱敏觉得,从这点上来说,太昌帝倒不算昏庸。
李白诗云: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邱敏跟着沈仲景一进胡姬酒肆,就看店中央的高台上,蓝眼睛的胡姬穿着露出小蛮腰的舞裙在肆意旋转,一曲热烈的胡旋舞才跳到一半,店中的气氛已经十分高涨,酒客们纷纷为跳舞的胡姬欢呼呐喊,口哨声高低起伏络绎不绝,那胡姬在客人们的追捧下,柔软的腰肢摆动得似波浪一般,带着极致的性/挑/逗,惹得一干男人狼血沸腾。
邱敏注意到店里有几个酒客,很明显是女扮男装,有的汉人女子甚至不扮男装,直接穿着窄袖、长裤的紧致胡服,毫不在意地对众人展现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
沈仲景带着邱敏上了二楼,选了个正对下方舞台的位置,虽然要加钱,但是视野开阔。
下方的胡姬一曲完毕,酒客们纷纷往台子上扔小银子,那胡姬身手甚好,不管酒客扔碎银子的角度多刁专,她在低腰伸手间都能够接住。
邱敏看得性起,沈仲景递了几颗小碎银给她:“要扔吗?”
“可以吗?”邱敏有些不好意,这些日子以来住他的吃他的花他的,实在不好意思再败他的钱。
沈仲景将碎银子塞进邱敏手里:“扔吧。”
邱敏接过来扔了,她故意不一颗一颗的扔,而是同时扔了五颗下去。底下的胡姬两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左右手分别快速各抓住两颗碎银,接着旋身间右腿轻抬,用膝盖将最后一颗碎银轻轻一顶,那碎银飞高,胡姬张开檀口,洁白的牙将最后一块银子咬住。
“哇~好厉害!”邱敏立刻鼓掌。
沈仲景瞧她高兴的表情好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问她:“你以前没进过酒肆?”
邱敏摇摇头,沐泽才不让她来这种地方,说这里下九流的男人太多,故而不让她来这里和这些男人接触,其实她又不是小孩子,他却处处管着她。
不一会儿,胡儿端了酒菜上来。
沈仲景点了大盘的烤肉、胡饼和葡萄酒。
他用匕首切了几块肉放进邱敏的盘子中,“这烤肉若是烤全熟,口感就老了,不过这种半熟还带血丝的肉,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邱敏很欢快的夹起来放进口中,边吃边说:“就算是全生的,我都能吃。”
沈仲景一时有些惊喜:“你敢吃全生的?那下次我带你去吃。”
“有什么不敢的?把肉切得跟纸片一样薄薄的,再沾上酱料放入口中,那味道不知道有多美!”邱敏陶醉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夜光杯中的美酒呈漂亮的宝石红色,香气优雅令人愉快。
邱敏缓缓抿了一口,品尝这千年前的味道。
沈仲景笑道:“没想到你还能饮酒。”
邱敏得意:“我酒量很好的,五个男人都喝不过我。”
沈仲景吃惊:“殿下会让你跟五个男人喝酒?”
邱敏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圆了一句:“是认识殿下以前的事。咱们不说他了,他那个人霸道不讲理,跟他在一起一点不自由,也不开心,我五年就该离开他的。”
沈仲景表情微窒,问邱敏:“你是不是怪我五年前叫人把你抓回去,所以才总想找我的麻烦?”
邱敏看了他一眼,诚实地回道:“曾经是。”
沈仲景解释:“以殿下的性格,你当时要是逃走,他必然会要了那些看守不利的禁军性命,所以我才让他们将你抓回来。不过那时的事,到底是我害了你。”
邱敏理解的笑了笑,她知道沈仲景心软,重视人命,这样的人确实让人恨不起来。
“我已经不怪你了。”
“真的?”
邱敏笑道:“有一个叫慧开的和尚,写了这么一首诗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人生这么美好,我干嘛总要纠结着过去那一点?做人需向前看不能往后看。”
沈仲景对邱敏举起杯子:“说的好,当浮一大白。”
邱敏举杯和他一碰,仰头喝下。
她仗着自己酒量好,又多饮了几杯,可她忘了,能喝倒五个男人的是前世的她,今生的她可没有这么好的酒量。这葡萄酒初饮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很大,邱敏毫无意外的醉倒在桌上。
沈仲景:“……”
她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的么?
他摇了摇,发现叫不起邱敏,只好认命将她背回家。
沈仲景默默发誓:下次再也不带她喝酒了。
邱敏如今没有户籍,独自出门若被发现是黑户,会被当作逃奴抓起来。想离开长安吧,却没有路引,所以城门都出不去,是以只能暂时寄居在沈府。
她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跟在沈仲景身后当药童,以劳抵资,一段时日下来,也懂得辨认草药,学会了抓药煎药,沈仲景每次出门看诊都会带上她。
随着天气转暖,原本就广为传播的寒症终于控制不住,爆发成了大规模疫病,每日都有人撑不住死去,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起丧幡,明明是桃红柳绿的三月,放眼望去却是一片惨淡的白。
疫病爆发,太昌帝急的嘴上冒了一圈泡,因为传播范围太广,连皇宫内都有人得病,身为皇帝他虽然受到重重保护,但若是病情再不控制,他也会有被感染上的危险。
太昌帝急召大臣进御书房议事。
这个时候不用沐泽再提议,太昌帝自己先主动下旨全城烧尸,当初反对烧尸的人都闭紧了嘴,生怕让皇帝想起来当初是谁反对,把疫病爆发的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
可这个时候才开始烧尸也已经来不及了,鉴于传播速度太快,太昌帝再次想到逃离长安。
只要离开长安,他就不会有染病的危险。
但是他曾经抛弃过长安百姓一次,这次再抛弃百姓,他这个皇帝在民间还有什么威望?
皇帝好生纠结。
沐泽主动请求太昌帝:“父皇,儿臣想请父皇下令搜查全城。”
太昌帝不解道:“为何?”
沐泽道:“虽然父皇下令百姓烧尸,但难免会有人抗旨私藏尸体土葬。另外儿臣建议,将所有染病的患者集中在一处,防止疾病继续传播。所以需父皇派京畿卫强行搜查民居,找出染病的尸体,以及将病患驱赶集中在一处,这样才能保护剩下的健康人。”
但凡是沐泽的提议,沐涵都想反对。
沐涵立即道:“父皇,京畿卫负责保护长安城的安全,若是调动京畿卫搜城,让京畿卫也染上疫病,以后还有谁守护长安的安全?”
沐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皇弟说的也有理。不过上次我提议烧尸,皇弟就反对,并且说若疫病爆就由皇弟负责,现在疫病真的爆发了,请问皇弟准备怎么负责?”
沐涵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父皇,儿臣觉得可以召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前来,询问治疗疫病之法。”
沐泽冷笑:“说到太医院,那帮太医食君之禄却不懂得担君之忧,若非他们异口同声说此次疫病只是普通寒症,何至于将病情延误至此。”沐泽转向太昌帝:“父皇,儿臣奏请父皇革去太医院院判陆逊之职,此人身为太医院首座,统领所有太医,却不能尽到院判之职,连疫病都能说成是普通的寒症,试问这样的庸医还怎么能够为皇室看诊?”
沐涵还想再反对,太昌帝怒喝道:“你闭嘴!”
沐涵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说话。
太昌帝冷冷地看了沐涵一眼,他知道沐涵素来喜欢跟沐泽对着干,别的事也就罢了,此次疫病非同小可,他却还要来捣乱!沐涵多次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上次太昌帝借着关闭妓院整治吏制的由头给了他一点教训,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太昌帝和颜悦色地沐泽说:“你还有什么建议,继续说。”
沐泽道:“儿臣的建议不过四点。一、撤去太医院院判陆逊之职,赶回原籍,此人医术平庸,不足以再为皇室效力。二、此次首先发现疫病的太医乃沈仲景,这几个月来,沈太医一直在为疫病之事操心忙碌,所以要治疗此次疫病,非用此人不可。三、关闭长安九门,禁止百姓出入将疫病传播到其他地方。四、命京畿卫搜查全城,烧毁尸体,强行隔离病患,百姓多愚昧,若怀柔劝说则易阳奉阴违,非常时期当以严刑峻法治民。”
太昌帝道:“好,朕都准了。不过此次疫病当有人负责办理,而且最好有个皇室成员出面,这样才能安定民心。”他看向沐泽和沐涵,思考这个差事当交给谁去办。
“你们谁愿意替朕分忧?”太昌帝问。
沐泽立刻看向沐涵,把差事推给他:“皇弟,上次你不是说如果疫病爆发,你就负责吗?”
沐涵当场绿了脸:阴险!太阴险了!这次治疗疫病的四个方案都是沐泽提出来的,就算他不出面负责疫病,太昌帝都会记下他的功劳!沐泽已有功劳在先,完全不需要再出面争功,才会把这个苦差事推给自己,这疫病传染性这么强,沐涵心想他若是拿下这个差事,万一染病了怎么办?
“父皇!”沐涵哀求地看向太昌帝。
太昌帝立刻就心软了,沐涵是他心爱的林贵妃生的儿子,若是沐涵有什么万一,让他怎么跟林贵妃交代?
沐涵是林贵妃的心头肉不能去,那就只能……
太昌帝看向沐泽:“沐涵年纪还小,朕怕他做事不稳妥。”
沐泽暗暗冷笑一声:但凡他要的,沐涵都想争。但凡他不要的,沐涵也不想要。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只会跟在他后面捡骨头,偏他连骨头渣都不会给他!敢动他的人,他定要让沐涵付出代价!
沐泽温顺地垂下头:“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太昌帝一脸感动:好儿子,真是好儿子。在朝堂上安分守己从不争权夺利,能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推他到前面顶着,这么好的儿子哪里找去!
太昌帝心安理得地把差事交给沐泽,又把京畿卫都统刘向升找来,吩咐他率领八万京畿卫,配合沐泽全城搜查,若有暴民反抗烧尸,不服隔离,当场镇压!
出了御书房,沐泽先去了太医院一趟,太昌帝已经同意让沈仲景配合他治疗疫病。
沈仲景沉默地跟着沐泽出了宫门。
太昌帝已经下旨,将院判陆逊革职,赶回原籍,他知道自己弑君的机会来了。
沐泽带沈仲景上了自己的马车,精神才得以放松下来,他闭上疲惫的眼,靠在软椅上。
沈仲景身为医者,自然早就注意到沐泽气色不佳,整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替沐泽诊了脉,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他看了一眼沐泽额头上的伤,问道:“殿下可否让臣看看殿下的伤?”
沐泽闭着眼点点头。
沈仲景替沐泽看完伤,问道:“殿下可有头疼恶心的症状?”
“有时有。”
沈仲景道:“殿下的头内可能有少量淤血,若好好休息,按时服药,血块自可慢慢消散。但殿下近日操劳过甚,思虑太重,若不及时调理,臣恐殿下的病情会恶化,请殿下务必保重身体。”
沐泽闭着眼没说话,沈仲景说的,和朱太医说的完全一致,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但眼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根本容不得他放松。
长安最鼎盛的时候,全长安有两百万人,虽然经历过战乱人口锐减,但如今长安城内人口还有百万,用八万京畿卫搜一个人,只怕也要十天半个月。
邱敏、邱敏……
沐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你无动于衷,却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将你找出来!
沐泽睁开眼,吩咐沈仲景:“父皇已经同意将患病者集中一处,本宫将在长安城内设时疫馆收容病患,如何治疗,还需沈太医费心。本宫会让人配合你治疗,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提出来。”
“是。只要施药得当,控制得当,臣有把握可以渡过这次疫病。”
沐泽吩咐完,让沈仲景先离开,他还要跟刘向升去调动八万京畿卫搜城。
沈仲景看他马不停蹄地继续操劳,暗自轻叹,医者只能提出建议,若病患不配合治疗,他也没办法。
这位殿下,当真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