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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带上几个人。”佛尔果春说罢,看了一眼德昌。
她很激动。
现在的德昌,不过三十来岁,还很年轻。但她却总想着若干年后的那个冬天,他为了助她一臂之力时的坚毅模样。
德昌,那事之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他肯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对乌尤的承诺。可是乌尤那时也死去多年了。
这样的感情,她很羡慕,也很珍惜。
一对有情人,却偏偏被命运玩|弄,不能在一起。
重来一次,她一定要让德昌和乌尤得到幸福!
佛尔果思量了片刻,眼睛倒有些湿了,她眨了眨,将泪意逼了回去。又说:“德昌,你守在院子里,不要让人随意走动。”说实话,在佟家,她最能相信的,也只有他和乌尤了。
说罢,佛尔果春便带着旁人走了。
乌尤和戴佳氏跟上,当她们们从屋里出来,隔壁的嘎珞也刚好出来了。
招娣和杏儿,也被一起带走。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要闹,就闹大一点!
佟国维确实是回来了,宴酒而归。而且,刚一回来就听说了大事。
因为是在府门外发生的,还和旨意有关,家里人不敢不重视。
佟国维心情本来很好,突然便没了喜意。身边的乌雅氏见劝不下来,也就不敢说什么了。乌雅氏是庶子庆恒和佟嫔的生母。庆恒是隆科多的二哥,他们狼狈为奸,一向是一起的势力。
甚至,隆科多待乌雅氏,比待宁聂里齐格更像母亲。
奇葩的世界,谁能懂呢。也只好这样了。
佟国维已是想着叫隆科多过来训问,结果偏偏他们就来了。佛尔果春捧着御赐的布匹,气势汹汹的,无人敢挡。
佟国维一愣。瞬间又想起了若干年前佛尔果春为了岳兴阿拼命时情形。那个时候,佛尔果春可是敢把菜刀架在玉柱的脖子上的。连他都差点镇不住。
如今这感觉又回来了。佟国维不知不觉的有点头疼。
偏偏他是喝了酒的,这一烦就有点上头。回身跟乌雅氏招了下手。
乌雅氏忙又换了一块冷毛巾。
天黑了,屋里的灯减了两盏,有些暗。
乌雅氏看着佛尔果春那样子,也有些受不住了,立刻便想再去点灯。
“不必了。”今日佛尔果春的表现,佟国维也听说了,想再看看她还能怎样。
目光一转,到了隆科多身上,便突然变得凌利。
隆科多其实是早就想跑过来的,奈何御赐之物在前,佛尔果春又走得不紧不慢,他不敢超过去,也只好一瘸一拐的慢慢来。
身上的针取下了,也缠了布条,到底还是很疼的。
佛尔果春到门外站定,等叫进。因是御赐之物,佟国维和乌雅氏也行了礼,才又重新归了原位。
看着那上面的血污,再看隆科多的行动不便的倒霉样,发生了什么,已经不用问了。但佟国维还是温和的开口:“何事?”
“媳妇儿请老爷恕罪。这么晚了,原本不该来的,可是爷他……弄污了这料子。”佛尔果春站在那里不动。
有御赐之物在手,她要说什么,谁都得让她说。
佟国维听明了缘故,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年了,隆科多还真是没有长进。想打女人何时打不了,偏要在这时候。
佟国维到底也不能直话直说,眉毛一拧便去问隆科多:“可是实情?”
“贱人拿针害我,还和下人拿棍子打我!阿玛你问她,是不是她干的!”隆科多手里舞着鞭子大叫起来,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女人揍过!
佟国维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贱人。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佛尔果春是个贱人呢。佟家和赫舍里家,早就是水火不容了。
但是,隆科多到底也不该这样称呼嫡妻。
佛尔果春占着理,这可是御赐之物。而且,白天的事已经有人传了,再闹出这个来,只是有害无利。如果白天还可以勉强说是隆科多为了维护规矩殴打小老婆。那么,总不能再说隆科多晚上带着鞭子跑到嫡妻房里是为了跟她亲热吧?
伯爵府,如今还不到他们可以随意漠视的地步。
佟国维敛目:“三房媳妇,接着说。”
“是。媳妇儿想请您发话,去叫一个人。今天的事,她也有份。”佛尔果春说罢,看向隆科多。
隆科多立刻叫了起来:“你想把四儿怎么样!”
唉,只要为了李四儿,他就可以瞬间变成神经病。更何况,这还是家里,他当然更加无法无天。
佟国维不得不斥一声:“住嘴!跪下!”
虽然佟家礼遇李四儿,但妾室到底是妾室,而且,敢擅自去接御赏的妾室,也的确要好好教训一番了。
佟国维叹气:“传吧。”
大约两刻后,李四儿捂着脸进了屋。因见隆科多是跪着的,身上还有血,诧异道:“爷?”
佟国维咳嗽了一声。
李四儿便也只好跪下了。
这样的后宅之事,原本不该佟国维过问的,他伸手摸了下眉心。
乌雅氏便默契的凑了过来:“天晚了,老爷早些去歇着吧,不如,妾身……”她和李四儿的关系不错,原本也应该帮忙的。
“侧夫人且慢。”佛尔果春捧着布料的手突然伸高了些。
乌雅氏和佟国维便只好马上站起来,不敢再坐了。
康熙是尊大佛,很好用。
佟国维酒意全醒,看向了李四儿。李四儿的模样原本就有些娇冶,只因她一直端着,倒也像个端庄的淑女。此时,妆容简单,自然就露出真面目了。
不过,此时的她,脸上的青肿还未完全消去,倒是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
娇媚的,当然是讨男人喜欢的,可是成了祸水,就是大不妙了。
佟国维顾着隆科多的面子,还有佟家的尊严,哼了一声说道:“李氏有失检点,罚月例一年。”
只是扣钱!?佛尔果春冷笑。
佟国维和乌雅氏看她没说话,便又回了位子。
佛尔果春又扬了扬手。
二人只好又站起来,佟国维整出一身汗,带着怨念道:“加禁足一个月,抄写家规百遍。”
他到底是疼惜隆科多,不肯打他的爱妾,也不想太给佛尔果春面子。
呵呵!
佛尔果春回身,叫人把招娣和杏儿带了进来。拿去招娣口中之布,厉声问道:“可是你说‘夫人’要御赏之物的?你说的‘夫人’是谁!”
“不就是一声‘夫人’么,四儿受得起!”突然,一个执拗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四儿顿时精神了:“额涅!”
宁聂里齐格在丫头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孤傲的面容,双眼凌厉。
佛尔果春一愣。她也知道早晚会惊动她的,却也没想到她竟真的肯为了李四儿出面。
再看看后面跟着的人,心底漫过一丝凉意。
是岳兴阿啊。
李四儿却是早有所料的,自打隆科多一去不归之时,她便将脑筋动到了岳兴阿的头上。虽是夜里了,岳兴阿却是不得不为她跑一趟的。
即便岳兴阿不怕隆科多的鞭子,也要怕别人说他不孝。
虽然这些年岳兴阿是在大房长大的。可是也有无数人不停的告诉他,小时候他到底为什么,才能从绑匪的手中安然无恙的回来。
这样的恩情可是一辈子的。岳兴阿是个孝子,怎么能不报?
岳兴阿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佛尔果春:“额涅。”再看李四儿,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根据隆科多的严格要求,他也应该叫李四儿额涅,而且最好只叫她额涅。可是刚刚这里吵得这么厉害,他也不想再惹什么事。
隆科多哼了一声。
岳兴阿怕得抖起来,忙唤了一声:“阿玛,额涅。”
他是冲着李四儿叫的。
佛尔果春心里一动,有意问道:“岳兴阿,你叫得谁?”
“怎么?叫不得?”宁聂里齐格冷冷的斜了一眼:“命都是她救的,叫一声额涅你便不肯了?”
“请额涅恕罪。”佛尔果春捧着御赐之物,扬了一扬。
刚刚坐下的宁聂里齐格只得站起来行礼。
佛尔果春便说道:“额涅,虽则这是一匹布,可是御赏之物便不可忽视。同样道理,嫡庶之分自然有差别。媳妇试问,若是爷去叫侧夫人额涅,您可答应?”
宁聂里齐格脸一僵。她和乌雅氏并不如以前那么融洽了。可也还没到翻脸的地步,可这话实在是太难听。
愿意么?当然是不愿意的。
宁聂里齐格气急败坏的跺了下脚:“可是四儿对你有恩!”
“那她也只是个妾,大清朝,没有二妻!”当年的事,佛尔果春从未释怀,也从不相信,李四儿会是什么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