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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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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化帝并不知道此时他已被某人惦记上了,正坐在御书房内的书案后听人回话。

    来人名唤高滨杰,剑眉长目,身着明蓝色绣暗云纹长衫,腰间束着海水蓝腰带,端的是英挺俊秀。原是戚湛幼时的伴读,自乾化帝登基后,荣升为近侍统领,几个月前被戚湛打发去西郊大营,整了块空地,收拢戚羽从南边带回的一万兵丁。

    手握兵权同时又是帝王的玩伴近臣,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羡慕的红了眼睛,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恭维谄谀的声音。

    此时来人却端着杯茶水,满脸哀怨之色:“皇上,臣学艺不精,眼看四个月之期将至,还是未能将那一万兵丁完全收复。”

    说着又是叹了口长长的气,摇了摇脑袋喝了口茶,戚湛收起批复奏张的朱笔,抬头扫了装模作样的家伙,冷哼一声:“前阵子还信誓旦旦说不需四个月,保管将南军收拾的妥妥帖帖,乖乖臣服于你么。”

    两个相识于幼年,共经患难,情谊自是不比别人,两人私下相对别的君臣来说,谈话对奏自然随意些。

    高滨杰神色凄然的愁了他一眼,他打小跟着他长大,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明白他脸上虽微怒,却并是真的对他生气,苦笑着说:“哎,皇上,臣也是有苦难言,先前冷眼瞧着南军的威风是给臣灭了下去,几个将领被臣给揍服气了,一展我皇威风,眼愁着不需几日就能将这股兵汉子拧成一股绳,誓死效忠我皇。”

    高滨杰眼珠子一转,放下茶杯,双手一摊:“到嘴的鸭子飞了。”

    戚湛听的没头没尾,眉头皱了起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话还是这般遮遮掩掩,不尽不详的,想挨揍是吧。”

    高滨杰长舒一口气,幽幽说:“南妃不是带了一万兵丁尽归皇上么,其中有四个小将领,皇上当初派臣前去将人收拢的时候,臣自信满满的想着,戎边的汉子么,和武将一个脾性,等将人打的没了脾气,自然会臣服的。”

    军营里是拿命拼的军功,自是信服拳头是硬道理,最讨厌唧唧歪歪酸孺一套,毫无疑问,这想法也是没有错的。

    诚然军营的汉子都是大大咧咧,粗糙豪迈的,喜欢结交同性情的人,有酒有菜,拳头够狠,很容易打成一片,相处起来并不困难,善于经营的高滨杰一连解决了三个身材雄伟的将领,自然而然迎得一群爷们汉子的好感,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开篇很好,理想也是很美的,看上去十分简单,轻易就能实现所想所思,只不过事实大大出乎高斌杰所料。

    高滨杰眉毛纠结在一处,眉头隆成一个川字,撇了撇唇不甘说道:“四个小将领当中有个叫姚传奇的,臣冷眼瞧着,长的弱不禁风,面皮白的跟奶似得,臣当时心里还在怀疑这家伙到底是如何混到这个位置的。”

    戚湛斜横了他一眼:“直接说重点,莫不是这个被你鄙夷小瞧的人让你载了个大跟头,还是那种险些爬不起来的哪种?”

    难怪此次见他他脸上眼角处、鼻尖处有青痕呢。

    高滨杰一听这话更加不开心了,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儿,毛都炸开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见戚湛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鼻尖上,敢怒不敢言,谁让对方是皇帝呢,而自己是臣子呢。

    高滨杰拳头虚掩着下颌,咳嗽了声,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西郊的山太多了,一时没留神,臣脸上的淤青是前几天走路不小心摔到的。只能怪臣的鼻子太过笔挺了,连山路看着都嫉妒。”

    戚湛简短的“嗯”了声,收回视线,无视他的厚颜无耻描补,摸了摸下巴:“他到底是如何一拳将你给揍跪趴下的。”

    “哪里是一拳,没给揍跪趴,是那小白脸不要脸,使下流.....”,高滨杰急着反驳,一不留神着了戚湛的道,口快的将事实说了出口,话刚出口他就知道不好,想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下流招数,朕很是好奇呢,能将堂堂禁卫军统领一拳给揍躺下。”戚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高滨杰被他的眼风扫的整个人脸皮发燥,捏了捏鼻子,闷声道:“臣看他细皮嫩肉的,细胳膊细腿的,原想着先收拾了那几个长的见状的小将领,回头再好言好语劝他少受一番苦楚。哪知这泼皮,前段时间还安分老实的很,说是见识过臣的武艺,不敢班门弄斧,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以臣马首是瞻。”

    前几个月着实威风了一阵子,不仅将一万兵丁打乱重新收编分组,又收复了四个将领,虽眼下还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却也勉强能听从调令,心头甚是得意的很。

    哪里知道他将那姚传奇当作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对方却只微微一笑,媚态横生,一招猴子偷桃,十分无耻的直奔高滨杰的脐下三寸偷袭而来,乘他一个愣神,直接抓住他的小兄弟,笑问:“哟呵,统领的小兄弟想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吃多了美食珍馐,不然长势怎会如此的好呢,比老虎的那家伙大多了去了,让卑下十分羡慕的很。”

    听听这时什么话,哪里有人比武用这样的损招呢,堂而皇之的将别人的宝贝捏在手里,还故意抖动几下,还打个屁啊,骚的高滨杰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最后被对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顺势就载到地上去了。

    这话高滨杰可是没脸拿出来同皇帝讲,也太混不吝了点。

    总而言之,他堂堂一爷们,被看着像奶油小生的少年给戏耍了,在大庭广众下撞了个脸朝地,背朝天。

    眼角、鼻尖上的淤青就是这样来的。

    高滨杰想到这里心口有点闷,抬手按了按心口,说:“臣后来打听了下,这姚传奇原长于市井,三年前,南边征军的时,入得军营,短短两年不到,就从一不起眼的火头军,升到了将领一职。”

    戚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手放在雕龙扶手上,若愚所思的低声道:“三年前?”

    沉思了会,深深的看了高滨杰,突然笑了:“这支一万人的队伍,你即使再花上一年的功夫,怕是也将人心收回。”

    高滨杰诧异的抬头问:“为何?”

    戚湛平静的回道:“姚传奇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领头人,只怕另外三个所谓的头也是听他调令的。”

    高滨杰傻眼了,瞠目结舌的看着端坐在御座上的男人:“臣承认他是有点小聪明,有点小本事,不过却是不入流,为武将所不齿的阴招,就凭他那大腿还没普通士兵胳膊粗,能统领这群大老爷们。”

    戚湛看着他将信将疑的神色,缓缓笑了:“姚传奇背后应该还站着一个人,原镇南王手里的兵权在朕看来,多半是归了那个人所有,这一万人的精兵壮丁,不过是他送给朕的敲门砖。”

    高滨杰呆了好半天没回神过来,忽然间仿佛听不动帝王的话了,眨了眨眼睛,摆正身体,无声询问:“怎么又扯上南妃了?”

    戚湛却没打算说明白,起身走了过来,敲了他脑门一下:“管他是阴招还是明招,只要能乘其不备杀死敌军,就是个合格的士兵。到了大敌当前,两国交战之际,场面极其紧张,一面要厮杀,一面又要保命,能够存活下来才是有真本事的,继续在那边磨炼一阵子吧。京畿的禁卫军这几年过的太散漫了,等你再历练段日子再回来接手好好将人锤炼几回,不然哪天有个万一,这些人号称大内高手的,能不能够自保都是个问题呢,朕岂敢将性命交予这样的人呢。”

    高滨杰苦着脸:“皇上是怪臣武艺不到家么,手段不够无耻么?”

    “荒唐”戚湛训斥,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继续操练队伍,闲下来的时候不妨仔细想想南军有哪些优点,战术是北军所不具备的,集他人之所长,融合在一起,找到适合我朝军营所用的操练办法。”

    高滨杰肃穆,恭敬的回道:“臣领命。”

    解决了高滨杰的问题,戚湛也不忙着继续批奏折,而是在屋子内背着手,迈着步子,慢悠悠的走来走去。

    似笑非笑的弯着唇角,朕的皇位当真根基未稳,背地里明面上的那些势力虽然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但联合在一处,却也够朕吃场排头的。

    虽未到寝食难安的地步,不过执掌天下权柄,指点江山三载,怎容得下那些小动作肖想自己屁股底下那个位置呢。

    权利二字当真让人欲罢不能。

    戚湛自嘲的一笑,临窗而立,淡淡的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