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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容川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老李,你,你……”
“哎呀,你急啥!不是就不是呗。”老李笑眯眯地拍着容川后背。其实他也是心疼这帮孩子。兵团规定来到北大荒知青三年内不许谈恋爱。可一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大姑娘,整日劳动吃饭都待在一起,远离家乡,没有亲人陪在身边,如果碰上相互谈得来的异性,不弄出点火花那才奇怪嘞。
就老李所知,目前兵团就有几对小情侣,吃饭时常常眉来眼去,你偷偷给我一块土豆,我悄悄塞你一块萝卜,就算周围有人帮忙作掩护,但作为过来人,老李可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在他看来,这么大的孩子谈恋爱很正常,不谈才叫有病。
而容川算是这群男孩子中的翘楚,要模样有模样,个头,长相,那都没的说。可着十里八村找,也就二十公里外独立三营依兰农场的纪北平跟容川不分伯仲。可据说纪北平那小子是个混蛋疙瘩,软硬不吃的主,仗着爷爷和老子是领导,别说是营里,就是整个兵团他都不拿正眼瞧谁一眼。说话,作风,为人,样样不如容川,有时连报告都不打就带着几个兄弟跑出去玩,弄得二营领导很是头疼,但又敢怒不敢言,活当祖宗供着。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同样从部队大院走出来,容川可比那小阎王纪北平懂事多了。来兵团三年,老李没见容川跟谁红过脸,平日吃苦耐劳,干活从来抢到最前头,而且专挑脏活累活干。为人也和蔼可亲,无论是领导还是像他们这样的兵团职工,乃至村子里的乡亲,容川说话从来客客气气,谁有难处他都愿意帮一把。这也就是跟他老李熟了,说话才开始有点混不吝。但老李不介意,反而很高兴自己与容川感情好,像家人似的。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去年,老李还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了容川,可惜啊,那丫头没福,容川没看上她。
“我喜欢瘦一点的姑娘。”容川说。
噢,瘦一点,有啊!咱家有的是!
最近,老李正打算把外甥女介绍给容川,想择日不如撞日,赶巧他今天在,团里又不忙,现在就赶紧说了吧,省的心里老七上八下的。趁着容川掰下一块红肠肉正要往嘴里放,老李笑眯眯地说:“川子,我外甥女过几天从辽源来这儿探亲,咋的,看看不?”
容川把放进嘴里的红肠又拿了出来。“叔,红肠我一口没吃,都给您放这儿了,连里还有活儿,您忙着,我先走了。”
别介呀!老李赶忙拽住容川,知道他这是拒绝,“川子,给老叔个面子,俺外甥女不错,身材苗条着那。”
容川头疼,想老李一个厨子怎么竟干保媒拉线的活?而且别人不管,就管他一人?“叔,我年纪还小呢。”
“哎呦不小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俺家二宝子都快出生啦。”
那是你,不是我,我容川可没想那么早结婚生子,就是想,也不能跟你的外甥女啊。你看你长成这样,你外甥女能好看的了?当然啦,容川也是一个注重心灵美的男子,但那是在外表过关的情况下。否则,免谈。
都说男人选媳妇是照着老妈的样子走,容川也不例外,他老娘长眉清目秀,年轻时还是团里的文艺骨干,唱歌跳舞样样行,一首苏联民歌《山楂树》唱的娓娓动听。容川想,自己的娘是完美无缺的,天下独一份,估计世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但就算找不到一样,也得找个差不离的吧?
老李的侄女他去年已经见过,完全没感觉,估计这外甥女……“叔,您别难为我了,我从北京来到北大荒不是为了找媳妇生儿子,我是为了祖国伟大的革/命事业,实现崇高的革/命理想,是为了将北大荒建成东北的江南而来!我想好了,不将北大荒建成江南,我绝不结婚。”
“哎呀,革命要搞,媳妇也要搞啊!”老李觉得容川这帮孩子真是理想主义者,将北大荒建成江南?就是秦始皇也不敢这么说。中国换了一朝又一朝,几千年下来,北大荒依旧是北大荒,难道你们一两千个娃娃来了,就能把这里变成富饶的水乡?这不瞎胡闹嘛。
容川觉得自己不能再跟老李掰扯下去了,不然有可能被直接拉进洞房。见他真要走,老李忙拉住他说:“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你先坐这儿把这几根红肠吃了,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鸡蛋汤。”
“以后也别再说了啊。”容川真有点怕了。
“哎呀不说啦不说啦。”老李从灶台边的小竹筐里拿出一个鸡蛋,锅架在灶上点开火。想这帮孩子反正就扎根在东北了,户口迁不动,人就跑不了,介绍对象的事往后放放也行,瞅容川的性子,似乎一时半会儿遇到心仪姑娘的可能性不高,连里,包括其他连,追他的姑娘不少,可也不见他对谁动过心。估计这小子真是以事业为重吧,即然这样,他老李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先稳住容川比啥都重要。
……
王娇背着行囊敲开了指导员办公室的门。
说是办公室,就是一间简陋的砖瓦房,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台灯,钢笔,纸,算盘啥的,前面两把椅子,南侧靠墙还有一把,上面放着叠好的军衬衣和毛衣,屋里靠墙是一张上下铺,刚在来的路上王娇听容川说了,这个连有四十个班,每班10-12人不等,连长与指导员住在一个房间,其余的,各班一个房间,睡大通铺。
“你好,小同志,找谁啊?”看王娇眼生,指导员纳闷地问。以为她是其他连队派过来借东西的。
“您好。”王娇赶紧打招呼,然后把户口注销证明啥的往指导员面前一放,诚恳说明来意。
其实王阿娇的日记以及王娇自己的记忆中,都没有关于要去哪个农场报道的印象,当时在鸡西,她只是随口一说,一听竟真有这么一个农场,其他地方也不去了,管他呢,先找一个组织安顿下来再说。可不想,指导员却皱起了眉头。
他看看材料,再看看王娇,拿出官腔问她:“谁让你来我们农场的?之前没接到上级通知说要来一个人啊。”
这事还要预约?
王娇暗叹一声要坏,知道自己肯定没按流程走,可都已经来了,哪里还想再折腾?“是上海知青办的人让我来这儿的。”
指导员一听,笑了,显然这样的谎话太低级,“小同志,你说实话,到底谁让你来的?”
“我,我自己跑来的……”
既然瞒不过,不如实话实说。
见她态度还算诚恳,指导员点点头,低头仔细看了一遍她递上来的材料,该有的都有,而且年龄刚17岁,长得也眉清目秀,有一股少年人在陌生环境里该有的傻劲儿与胆怯,应该不是啥可疑分子。
最近中苏关系依旧持续紧张,又赶上年底,上级下了五六道指令,都是严密关切以防“亲苏特务”混入我/军队伍的。指导员与连长神经每天都绷得很紧,生怕队伍里混着一个漏网之鱼。幸好,他们连都是老实本分的小知青,且都来了两三年,大家早就混熟了,谁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里都很清。在他看来,这帮孩子挺傻挺单纯,平日里除了干活就是打牌打篮球,要不就是给家里写信,私下里,连长与指导员也互相交流过新的,说特务那工作太高深,这帮在野地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小知青可干不了。
尽管觉得王娇是一个好孩子,但指导员仍旧为难的表示连里女生已经满额,不能再接待了。其实他也有私心,女生体力总归不如男生,干起农活来,还得是小伙子能冲锋陷阵。况且,王娇又来自上海,据说那边的姑娘都挺娇气金贵,万一干活不行,耍嘴皮子行,带坏连里的风气怎么办?
一听不接收,王娇有点急了,“指导员,我打老远从上海来,您别不要我啊,户口我都注销了。”
“你先别急,别急。”指导员忙安抚,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下后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农场的?这里有你以前的同学?”团里那么多农场,王娇为何只单独来到这里,而且看模样,似乎很想留下来,作为老军人,指导员本能提高了警惕。说不定,就是个小特务!
王娇喝口水,才把如何在火车站搭救了春妮,然后又在沈支书家遇到李容川的事一股脑说出来。
“指导员,您就收下我吧,我这人很勤快的!”王娇恳求道。
这么冷的天,这么颠簸的路,王娇真不想再折腾了。而且,这里离四松村很近,容川那人也不错,虽然刚刚认识,但总觉得他是个可以依靠的朋友。在这里,总好过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是容川带你来的啊……”
指导员阴沉着脸,左手瞧着桌面,心想容川还是太年轻,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他或者连长商量商量,就私自带回一个大姑娘。
这哪里是大姑娘,明明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