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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脚步却未停,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已踱到芜芳苑来了,这里只是个弃园,茂茂盛盛的野长了几大簇的南溪竹,算得上是府里的幽僻之处了。
我刚欲转返,却听到人的说话声。
“主子,凉州军情紧急,沈先生说,殿下恐怕不能在此久留了。”
殿下?难道是百里靖。
“逍遥堡之事我自有分寸,告诉奉言,是时候让玄镜他们动手了。”慵懒而清贵,的确是他。
我心下一紧,手心有些出汗。这无意中听到的东西或许会叫自己性命不保的,可是我却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是怕被发现还是期望躲过,身边的这一簇茂竹密不透风。
纵使我如今失了武功,但是我也知道那两人断不可能看得见我。
“是,属下告退。”
我小心听了半天,似乎不再有什么声音了,大概人都走了,我当下舒了口气。
“可是听够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时,我便知道我是在劫难逃了,也是,百里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在旁?枉我还天真了一番。
我抚了抚衣裙,便一脸平和浅笑地从竹簇后走了出来,抬眼看着一身月白镶绣凝云暗纹的长袍,简洁而清贵华丽的百里靖。
这厮的确是天生的天皇贵胄的命啊,如果没有见过轩辕夜,他的确可让我由衷赞句惊为天人。虽然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百里靖看我的眼神有一闪而逝的意外,随即又恢复成那日一般的闲适慵懒,似笑而非笑。
“哎呀,真巧哦,原来五王爷也在这里啊。”我装傻。
“的确,真巧。”百里靖眼瞳清透,让人无所遁形。
“都听到什么了?”语气不似方才,眼光瞬时变得犀利锋锐,冷,迫人身心的冷一下子让我对他王爷的身份明晰了起来。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我索性光明正大地承认,虽然我只听到那么不甚清楚的两句,不过,若是凭此推断,了解的东西可大可小。
“你倒是够坦白。”百里靖顿时浮笑,眼眸流光溢彩,可那冷冽却并未随着这笑减多少。
我瞥了他一眼,“我若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不信呐。”他若是信,也就不是百里靖了。
“唉呀呀,这可怎么办呢?”百里靖语气似乎是在斟酌考虑,眉头微皱,眼瞳却是不偏不倚定定看向我,没有几分温度。
“不管你信不信,我听到那些并非有意,不过,我也并不觉得你现在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面上镇定,心里却是在赌一把,“五王爷不算什么好人,但必定是个聪明人。”
“呵呵,我的确不算个好人,不过,我想听听凝儿的见教。”百里靖闻言笑道。
凝儿?微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他这般的熟络了,不过此刻,我无暇去计较这些。
“你到逍遥堡来,无非是为了它的财富,若我此时有什么不测,势必对王爷的大事也是有所影响的吧,毕竟,你百里靖想做的是我姐夫。”
听方才的对话,知道百里靖不能在逍遥堡耽搁太久,所以得尽量不出乱子,不过,他仅仅想做我姐夫吗?我心下苦涩,可能他的胃口是整个逍遥堡,但我若真说破了,百里靖就必定不会留我了。
“继续。”百里靖含笑看向我,一脸看戏神色。
“你也应当看得出来,我一点武功也不会,根本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相信殿下不屑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吧,或者,殿下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认为区区一个凝儿可以对你构成什么威胁?”我算是连激将都用上了,听天由命吧!
不会武功真是窝囊,要是换了从前,哪有他说话的份!?打不过,我还能跑啊!
“很好的理由。”百里靖忽然展颜一笑,颠倒众生,“看来,本王是真的吓到凝儿了,这里景致差了点儿,去看看芙桃可好?”
我心下略松了口气,“天风凉,出来久了倒有些头疼,凝儿还是不扰殿下雅兴,先回了。”再对着你逛园子,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态。
“好。”百里靖颔首,倒也不留。
直至走到初园,我的脚步才放缓。
我深知百里靖此刻不追究并不代表我就一定安全,他若能在里京与皇帝斗得风生水起,那必定也是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角色。当初我也是被他狠狠的蒙在鼓里便可见一斑!
如今,只盼他可以稍微自负一些,不把我当回事才好。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看来逍遥堡这地方我也不能久留了,得想办法出趟远门。
当是避避风头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初园一段时间,好好‘养病’。
听到暗卫这三日来的回报,百里靖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偶感风寒,卧*养病。
呵呵,凝儿啊凝儿,你是要让我以为你胆小怯懦吗?
可是,凝儿,大智若愚,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呢?
何其有幸,是我遇见了你,我深知,遇见你这样的人,只能用两种应对的方式,要么除去;要么牵连。而我的选择,是后者。
百里靖眼眸含笑,斑斓若九曲银河,看着手中一条洁白的丝帕。而丝帕一角赫然绣着一个娟丽的“凝”字。
这方帕子正是那日他受伤,凝儿系于他手臂之上的。
自从那日回到初园之后,我便谢绝了一切外人,老实养病。
对于祁美人连城我也只让无忧告知是感了风寒,为避免过了病气所以一概不见。
因为,我知道百里靖这段时间定会关注我的动静,所以无端将他们再牵扯进来就不好了。
但,人是不见,东西却是花样百出的送了不少。
雪蛤紫云粥、椰汁血燕什么的,祁美人天天轮番着送,而连城居然是连花露百草丸都捎来了。
我抚额,不过是小小风寒,有必要搞得像我丢了半条命一样的吗?
虽然觉得有些无语,但是,我知道我其实是那样开心,甚至忽然觉得那无形的威胁也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了。
‘养病’的日子,自然要足不出户,所以,我几乎天天在房中用功,将老爷子教的那些东西通通拿出来玩了一遍。
说来也有趣,虚谷此人向来被江湖人称怪圣,多少人求他为师皆是未得首肯,包括黑白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他不过来了趟逍遥堡,不看爹准备的山珍海味,佳肴美酒;却单单向我要手中的桂花糕,当时,在我的印象里他不过一个顽肆的老头子,虽然祁家上上下下对他毕恭毕敬。
所以我只丢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是,因为这一白眼,他居然主动开口收我为徒。
于是,满世界都呆掉了,我也出名了,并且是以一个值得怀疑的资质存在。
当然,这在当时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从此后这人老是隔三差五的来烦我,但鉴于每次都带来一些新奇的东西,我最多只是摆摆脸色。
也就在我这么努力的消磨时间之下,百里靖也终于启程离开了逍遥堡,并且,带着与祁美人的婚约。
订婚一事是在我闭门养病中进行的,因为祁美人年仅十三,所以要等及笄后才会正式出嫁。百里靖果然是雷厉风行,这前前后后不过才花了不到七天的时间。
百里靖一走,我的‘病’就自然‘痊愈’了。
终于可以出门透口气了,无忧特地为我在初园的莲池边摆了桌榻,备了几味我爱的果品糕点,想必,她知道我那七日是度日如年吧!
我伏在榻上,看一池姣好的睡莲,半天不语。逍遥堡最多的花便是眼前的这种名为紫日的睡莲,因为,逍遥堡的标志,便是莲。
传说逍遥堡中有一棵举世无双的隐莲,能够解天下百毒,可是谁也不曾得见,甚至祁家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够说得出个一二来。
不过,尽管是这样,逍遥堡还是在各个方面受人觊觎的。
可是,这个家族的财富和奇迹,真的会如同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宏大可叹,固若金汤吗?就算是如此,又可否抵挡得住他人的侵夺呢?例如,百里靖。
我揉了揉眉心,回过神来,却瞧见一身淡青色长衣的连城盈盈走了过来,一把从不离手的青玉骨折扇,一张永远风轻云淡,逸逸出尘的笑颜。
我微微一笑,推推身边正看得发了呆的无忧,这丫头才半红着脸匆匆道了个福,退了下去。
我看着无忧远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已在桌边坐下的连城道,“我家大哥可是越来越出众了哦,害无忧姐姐都犯了花痴了。”
连城*溺地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顽皮。”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病怎样,药可都吃了?”
我呵呵笑着挡过他探我额头的手,“早就没事了,一点风寒而已,我的医术你还有何不放心?偏是大哥你倒好,花露百草丸也叫你送来了,如果叫老爷子知道你用那治我一小伤风,他还不背过气去啊。”
花露百草丸是江湖上几大稀罕名药之一,要配成一颗,不单是要花上至少十年时间,还要跑遍大江南北寻材料,即使是我,手上也不到十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