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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静谧的可怕。
阮微微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每走出一步,都觉得自己的双腿在颤抖。
不远处的门口,两名警察正站在那里交谈,阮微微抿着苍白的唇,脚底忽然像生了根,迈不开一步。
——喂,是阮微微吗?我这里是安平区警局,你母亲在一个小时前跳楼生亡,现在在附属第一人民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蹂。
半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犹然在耳。
阮微微摇头,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明明昨天晚上妈妈还好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像的得到了某种坚信,阮微微笑了一下,对,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她怎么这么笨的,尽然相信了!
她一会还要和许玲一起去挑礼物,下个星期,是妈妈五十岁的生日,她以前说过,一定会给她准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的。
抬手擦掉飞快落下了的泪,阮微微扶着墙壁,刚欲转身。
“唉!你是阮微微吗?”一名警察看到她,朝她走去,
阮微微心尖一颤,飞快转身,脚下却一个不稳,整个人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警察快步上前,想要扶她,却被阮微微抬手一下拍了开。
“不要碰我!”
面对阮微微激动的情绪,警察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对不起,我只是想扶你一把。”
阮微微没有理他,撑着地面重新站起来。
警察皱眉,这里是太平间,一般不会有人随意过来,而再看这位小姐的面容和神色,警察忍不住还是问了一次,“请问你是阮微微吗?或者,你是死者沈芩茹的家属吗?”
听到死者两个字的时候,阮微微的脸瞬间煞白,猛地抬起头,双目猩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死了!?你再胡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阮微微怒吼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不会相信的,这一定是假的!
阮微微紧咬着唇,转身,飞奔,只是没跑出一段,就又狠狠摔到了地上。
眼泪,一颗一颗的打湿在地砖了,看着地砖映出的自己的模糊的样子,终于,她再忍不住,痛哭出声。
……
到处透着寒气的房间,遮了白布的床上,依稀可以辨出一个人的身体轮廓。
阮微微站在门口,唇瓣几乎被咬破,双目通红如血,也不知隔了多久,她才迈开腿,僵硬的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细白的手指,带着剧烈的颤抖,掀开白布的那刹,阮微微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眼泪哗哗落下,疼得她好像五脏六腑都瞬间绞到了一块。
手指死死攥住胸口的衣服,阮微微摇头,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妈,不是真的,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妈,妈~~”阮微微抓着沈芩茹冰凉的手臂,摇头,泪流满面,
“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保证!”
“妈!你醒过来好不好!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她抓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可无论她哭的如何撕心裂肺,床上的人都再没一点反应。
“妈——!”
……
警局,
看着登记的笔录,肖军抬头,“所以,今天是你约了她,让她到警局自首的?”
伊伊低垂着眼睑,低嗯一声。
肖军看着她,半响,合上笔录,“好的,具体情况我们也都已经了解了。……你,现在情绪还好吗?”
沈芩茹是撞死妈妈的真凶,可她宁愿自杀也不愿到警局自首,伊伊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抬眸,朝对面的人淡淡一笑,“我没事。”顿了顿,“肖警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你说。”
“……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如果阮家
的人问起来,我希望你们不要把那件事牵扯进去,可以吗?”
死者已矣,一切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纵然对那个人怨恨了多年,可他终究是她的父亲,沈芩茹的死对他的打击恐怕也不会小,如果再牵扯到过去的事,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承受的下去。
对于伊伊的这个请求,肖军其实也能理解,也想答应她,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做决定的。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我会跟领导说明情况,尽量争取。”
“好,谢谢你,肖警官。”
录完笔供,伊伊和肖军走出审讯室。
“你最近的伤怎么样了?”上次去医院看过她一次之后,他就再没去过,一是,两个人关系必经不深,说朋友,恐怕都谈及不上,一再去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尴尬。二是,自从上次见过她的男朋友,他就知道自己该整理自己的感情了。
而今天早上,他还看到了两个人的新闻。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主要还是休养。”
肖军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你今天应该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吧?”
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身体恢复是一方面,要重新驾车,恐怕也还需要一定的心理调整时间。
“嗯?”伊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肖军笑了笑,“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个时间段出租车恐怕都在交接/班,很难打到车的,你如果不急,就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送你回去。”
上午发生的事,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伊伊也不再客气,“好,谢谢你。”
肖军很快就换完衣服出来了,伊伊从椅子上起身,朝他笑了笑,包里手机却忽然响了,伊伊朝他做了个稍等的动作。
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伊伊表情微微一怔。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李嫂焦急的声音,“伊伊小姐,先生,先生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急救,你快过来吧!”
……
伊伊赶到医院的时候,阮茂丰还在急救室抢救。
“伊伊小姐!你总算来了!”李嫂看到伊伊,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先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就直接晕过去了,太太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二小姐我也一直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的好!”
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伊伊就已经在猜想,会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沈芩茹的事情。
看着急救室那盏红灯,伊伊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李嫂,你先别急,医生之前有说什么吗?”
李嫂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先生其实这段时间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最近都在家里休养,医生说,先生是突发性脑溢血,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突发性脑溢血!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伊伊的心狠狠一颤。
可现在再担心,她也知道于事无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肖警官,谢谢你送我过来,警局应该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在这里,肖军也确实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如果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好,谢谢你。”
肖军走了,伊伊坐在长椅上,盯着那盏鲜红的手术灯,久久没有移开过……
所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伊伊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当初非要找出真相的决定是否正确……沈芩茹死了,父亲突然脑溢血……
整个阮家,似乎只在一天,就彻底支离破碎了……
伊伊低头,将脸埋进掌心。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
手机忽然响起,伊伊拿过包,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伊伊迟疑了两秒钟,但还是摁了接听。
“事情忙完了吗?”藿廷遇刚开完会,想起她今天早上说有事要出门,不知道办好没,
就想着给她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回音,藿廷遇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伊伊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仿佛那样,她慌乱的心才能得到些许的安定。
那头,藿廷遇蓦地停下脚步,皱眉,“你现在在哪里?”
伊伊又是一阵沉默,半响,才开口,“我在三院。”
闻言,藿廷遇也是一怔,顿了顿,声音温和,“吃过午饭没?”
“……还没。”伊伊轻声答,
“好,那我先挂了,等我过来。”
藿廷遇到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
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让宋清查了,知道是阮茂丰脑溢血,在急救。
看一眼还亮着的手术灯,藿廷遇朝长椅上坐着的人走去。
伊伊回头,就看到藿廷遇站到了自己跟前,四目对视,一直到见到他的这一刻,眼眶才忍不住泛了酸。
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藿廷遇心头一软,什么也没说,只伸出手,轻轻将她拥住。
声音沉稳有力,“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感受着只属于他的熟悉气息与温度,伊伊闭上眼,卷翘的睫翼微微一颤,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藿廷遇带了粥过来,但伊伊真的吃不下。
“你的身体还没复原,今天早上也没吃多少,稍微吃一点,好吗?”藿廷遇将粥拿出来,打开,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还是热的。
看着他的眼睛,伊伊垂了垂眼睑,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
看着她吃了几口,藿廷遇才转身将一旁袋子里的豆浆拿出来,插上吸管,握在手里。
伊伊吃的不多,几口粥,两口豆浆就停了,藿廷遇也没再勉强她。
手术灯终于暗了下去,伊伊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藿廷遇也紧跟了上去。
看到医生推着人出来,伊伊那颗绷紧的心才算稍稍落了下去。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多年再没叫出过口的称呼,忽然叫出来,伊伊本能的停顿了一下,
“手术暂时还算成功,不过前三天是危险期,还要密切观察,一周后如果能稳定,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唯一不能确定的,还是他之后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具体还要看他清醒后的情况。”
看一眼床上仍在昏迷的人,伊伊眼睛微湿,“好,谢谢你医生。”
重症室外,
伊伊靠在藿廷遇身上,隔着玻璃,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他的,可是现在,看着他浑身插着管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我真的很害怕……五年前,我已经失去过一次,那种感觉,真的很痛,很痛……所以现在,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我希望他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伊伊的声音很平静,但藿廷遇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忧伤与害怕。
撇过头,藿廷遇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深吻。
“我说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会活着,会如你所说的,好好的活着。”
闻言,伊伊鼻头一酸,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似乎只要是他说的,她就觉得一定不会有假。
那个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嫂刚才下去买东西了,再回到楼上的时候,却发现伊伊和一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陌生男人紧紧搂在一起。
一直到两个人稍稍分开些,李嫂才轻咳了一声,拎着刚买的东西朝两人走去。
因为刚才已经在楼下急诊室外询问过护士小姐,所以李嫂知道先生的手术满成功的。
看着两人,李嫂叫了一声大小姐。
视线却是不自觉的朝藿廷遇身上扫了去,“小姐,这位先生是?”
李嫂对伊伊而言,就像是一个和奶奶一样疼爱自己的长辈,其实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下次见到奶奶,就准备把藿廷遇的事告诉
她,所以对李嫂,伊伊这次也没再隐瞒,“他是我丈夫。廷遇,这是李嫂,我很小的时候李嫂就在阮家了。”
伊伊的话,简直让李嫂大吃一惊,因为之前她还听老夫人说,要准备给她介绍男朋友,原来,小姐都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出色的男人!
吃惊之余,李嫂更多的还是开心与满足。
如果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藿廷遇也显然没料到她会忽然将自己就这么介绍给她家里人了,明明之前还一再的逃避。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惊喜。
“你好李嫂。”
李嫂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姑爷好,姑爷好。”
因为伊伊之前的伤还没康复,所以藿廷遇不允许她在这里陪夜,李嫂知道她之前受了伤,也坚持不肯让她留下,伊伊没办法,只能答应明天再过来。
从李嫂那里得知,奶奶最近去了普陀山烧香,要下周才能回来,奶奶心脏不好,伊伊怕她知道家里的事而担心,所以伊伊让李嫂暂时先不要告诉她。
李嫂也清楚,自然答应。
至于沈芩茹的事,伊伊想了想,暂时还是没有告诉李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