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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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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月流风果然又“翩翩”而至。若瑾站在窗前,像看武侠片一样看着他宽袍大袖踏月而来。这家伙仿佛不知道低调收敛为何物,半夜里这么明目张胆飞来飞去从没见他穿过夜行衣。

    平心而论,这个家伙真是帅得能闪瞎人眼,眼角眉梢自带风情,简直时刻都在放电。月流风熟练地穿窗而入站在若瑾身前,却难得没有出言调笑。

    若瑾虽已决定留下救他,到底心里郁卒,更不想说话。月流风自觉解了上衣坐好,只见他身材瘦而不柴,月光下肌肤甚至隐隐泛着光泽,又充满张力。可若瑾今天连花痴也没顾上犯,在沉默中替他取穴行针。扎、捻、转、弹,手法繁复多变,一套下来足有两刻钟时候方才结束,若瑾已是累得鼻尖见汗。

    顾不得歇息,若瑾忙取出一粒解药递给月流风,看着他服下。解毒后须立即行功,才能最大限度清除毒性。

    默默看着月流风盘膝运功,若瑾思绪早就飘了老远。十多年来忠勇伯府一直带自己甚是冷漠,何以忽然要接自己回去?还有生身母亲姚夫人,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八字不好就这样嫌弃?

    倘若万不得已真是回了伯府,不知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命运。书上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忠勇伯府虽不是侯门,也是京城排的上的朱门权贵之家。会不会再无缘外面的花花世界,海阔天空从此就只是个梦?

    月流风运功已毕,依旧没有说话,也只静静看着若瑾坐在窗前出神。当初无意间探知栊翠庵里有位神医,手段出神入化却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为解毒悄悄潜入这里七八天,才确定所谓神医竟是个美貌稚弱的小姑娘。

    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了多年,久不见人间真趣。若瑾每日兴高采烈忙着吃,忙着玩,忙着制药,忙着救人,他光这么看着也觉得平静喜乐。每次见面都忍不住要逗逗她,看着她小猫儿似的冲他瞪眼睛挥爪子,心里竟有种意外的满足。

    此刻这小姑娘初见时的狡黠、谈起医药时的自信都已消失不见,满腹愁绪无助都写在了脸上。

    若瑾原本生得极美,年纪又小,此刻眉间微蹙,当真是我见犹怜。月流风看得心中一跳,忍不住踏前一步。

    若瑾却突然惊醒过来,抬眼看向他。月流风若无其事收回手,只笑道:“苦巴巴皱着脸岂不辜负了这副美人面孔?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若瑾妹妹莫要担心太过。”

    没等若瑾反应过来,月流风又如同来时一般穿窗而出,飘然远去。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若瑾主仆始终没想出个万全之策。林嬷嬷越来越焦虑,若瑾反而淡定起来。月流风的人虽然不靠谱,话倒说得的确有道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己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天真无知,银钱土地样样不缺,两个丫头忠心可靠,林嬷嬷深谙内宅生存之道。便真的不得已回去伯府,还能被人拆吃入腹不成?

    这天晚上,眼看将到子时。若瑾照旧坐在窗前,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小药箱。如果一切顺利,今晚过后,月流风体内的墨殇就能彻底清除。

    一阵清风拂面,若瑾没留神,月流风竟已站在身前,轻轻执起若瑾一缕长发笑道:“瑾妹妹可有想我么?”一对桃花眼望住若瑾,波光流转。

    明知这家伙秉性如此,若瑾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忙夺过自己的头发,狠狠瞪他一眼道:“老实点,脱衣服!”

    月流风越发笑得一脸暧昧:“瑾妹妹吩咐,流风哪敢不从。”刚说了这句,却见他脸色一变。若瑾知道必是他毒性又发作了,几步上前一把扯开他上衣,手中的银针迅速扎了上去。

    月流风一声不吭任她施为。又是两刻钟时间过去,若瑾方才收针。忙又取出最后一颗解药塞了月流风嘴里,叫他赶紧行功驱毒,自己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生怕最后一刻有什么变化。

    好在并没有意外,眼见半个时辰后月流风吐出一口黑血,若瑾喜道:“好了!”上前去搭他脉搏,果然脉象搏动有力,若瑾不禁松了口气。

    犹豫了下,若瑾还是取出两粒益神丹,道:“明日子午二时服用。毕竟先前身体损耗太大,这个可助你恢复快些。”

    月流风长身而起,接过丹药竟朝若瑾深施一礼。

    见他如此郑重,若瑾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要客气两句,又听他说道:“夜夜与佳人相会,这毒便再中两次,流风也甘之如饴。”

    果然正经不过五分钟,若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唉,瑾妹妹好生狠心~~”月流风叹了口气道:“可恨流风确有要事在身,再是不舍,也只得去了。”

    说罢纵身而出。在窗外却又转身回头,定定看着若瑾道:“若有难处,莫忘了着人去寻我。”又伸手似要抚上若瑾脸庞。

    若瑾下意识地一躲,月流风笑了笑收回手去,轻轻一跃,人已不见了踪影。

    此事告一段落,解了这墨殇奇毒,总算对得起看云前辈的医书。明日事且等明日再说,若瑾放下心事,一夜好眠。

    按伯府先前传回的消息,第二日就该是忠勇伯周玠亲自来接若瑾回府的日子。林嬷嬷早早醒了,来看若瑾时,见她还兀自睡得香甜。

    这些日子俱是如此,林嬷嬷还道是若瑾心事重重夜间走了困,也不去唤她。若瑾这一觉直睡到了将近午时才起,也没见忠勇伯府有半个人影出现。

    明明先前给林嬷嬷递消息的人说得清清楚楚,哪一日上山,派的谁驾车谁跟车,点了哪几个丫鬟随行,俱都交待得有鼻子有眼。此时迟迟不见动静,若瑾主仆几个不禁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纳罕。

    可是再如何总要吃饭。豆蔻丁香二人刚刚将饭菜摆上桌,忽听得院外有人大声唤“姑娘”!

    几个人一上午弦都绷得紧紧的,听见这一声齐齐吓了一跳。豆蔻正布菜的手一抖,一碗热腾腾的雪耳枸杞甜汤就翻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