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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我警告你,如果我儿子将来不喜欢女人,我就天天收拾你。”李秋狄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对母子发笑。
不是说他要先入宫述职吗?不是说金陵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吗?华音怔怔地看着他,眼眸一下子就湿了。
那种提心吊胆了多少个日夜,只有见到他出现在面前才能安定的心情,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确定他没有事,他遵守承诺,完好无损地回到她身边了。
她扔下阿普,跑了过来,放肆地钻进他怀里,然后抽噎起来:“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了,知道我醒来以后有多难过吗?我没哭死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李秋狄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怎么舍得让你哭呢?就是因为见不得你哭,我才只能趁你睡的时候走。你一醒来,我就走不了了。”
“你以后再也不许走。你要是再扔下我,我就带上阿普,躲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她说着威胁的话,语气却不知多小女子情态。
李秋狄揉着她的发,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处:“我答应你。不过,现在我真的得走了。”
“什么?”华音抬起头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李秋狄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到街上来迎我,谁知你没有,可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只好先离开大部队过来看你一眼。我还要先进宫去面圣。你在家里好好等我,我忙完就回来。”
华音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道:“那我给你做好饭,等你回来吃。”
阿普从华音身后钻出来:“秋狄爹爹回来了,晚上又可以给阿普变戏法咯。”说着伸着双手就要去抱李秋狄小腿,却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这三个月的厮杀,每次累极困极的时候,想到阿普这张小小的脸蛋,李秋狄都会瞬间觉得疲惫消散。原来,有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牵挂,是这么温暖而快乐的感觉。
几个月不见,这小家伙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整张脸更圆乎乎了,穿得太厚的结果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小皮球,一点他爹的风流倜傥都没有。李秋狄捏了捏他的脸蛋:“阿普别听你娘亲乱说,谁说历史上男的和男的可以在一起的?那是你娘看的书不正经,你别听她说。”
阿普歪着脑袋想,什么是不正经。华音瞪直了眼想帮自己开脱,却忽然被李秋狄拉过去,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记。
“你……”她羞红了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李秋狄露出得逞的表情:“这个只是小小的惩罚。你去玳望城那一笔,我晚上回来再和你算。”
如果是这种惩罚法,华音脸唰一下热得快要冒火。跑去玳望城这么大的过错,岂不是……
看到她脸红得低下头,李秋狄觉得很是愉悦。但他不能再耽搁了,还要赶紧进宫去。
此次一战,中原虽然大获全胜,重挫了南疆的军队,南疆的兵力在几年之内都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但唯一的败笔,却是没有擒住季连城,让他在战败之后逃走了。
班师回朝的路上,据说南疆王已经下令批捕季连城。他本是被所有人倚重的大将军,却因为一己之私,暴露了军情,更私自到中原军营挑衅。这些事情一暴露出来,齐王再落井下石,也就不难想到他的下场了。
季连城如今不知躲在哪个地方,他是有家也回不得,犹如丧家之犬。所以这一战,倒也不算有什么遗憾。
新帝嘉赏了此次领军的汪录,赐他威武大将军的名号,赏金万两。又擢升骆羿山和李秋狄为将军和副将军,各赏金千两。
会后,新帝命李副相和李秋狄到御书房单独面见。
“此次大胜南疆,我中原的气势在周遭小国之间更壮大了。”新帝将西夷的降书递给他们父子,“南疆、西夷平定,朕下一个要拿下的,便是北戎。你们也知道,北戎比南疆更不好对付。李秋狄,朕给你们一年时间养精蓄锐,练兵布阵,一年后,朕要你和汪录领兵,拿下北戎。”
李秋狄捏着那封降书,虽然早已猜到有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得不震惊。一年时间,怎么可能足够他们修养至能抗衡北戎的地步?要知道,南疆的兵马虽然骁勇,但到底是个小国,中原可以以人数占领绝对优势。但北戎完全不同,北戎地大等同于数个南疆,而且那里的人和中原相比,个头和力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皇上,臣以为,一年时间太短,实在不适宜我们重新出兵。”
新帝淡淡地看了李秋狄一眼:“那么,依李将军所见,还要多久才能?”
李秋狄看见自己父亲投来一道隐忧的目光,似乎在提醒他斟酌开口。他想了想,却仍是说了最保守的时间:“至少五年。”
新帝忽然一笑,表情似怒非怒:“五年的时间,你知道北戎可以发展到什么地步么?李秋狄,是否这一战让你害怕了?”
“臣不敢。臣只是根据这次南疆一战的损失和经验,判断出与北戎交战所需要的兵力。臣不敢欺瞒皇上,五年的时间,也许尚且不够。”
新帝伸手朝御案上一拍,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李秋狄,你有妻有子,便打算在金陵享尽天伦之乐,逃避战乱。要知道,这天下没有白白的恩赐,朕可以让你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享受天伦,也可以让你们成为流离失所的丧家之犬,就像季连城一样。你可愿意?”
李秋狄立刻跪下:“臣不敢。臣……”他跪在地上,想应承新帝,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北戎何其强大,别说这一年,他们会不会趁机来犯,就算是这一年内,他们再四处征兵,招到足够的人,新兵没有经验,也根本不能上阵杀敌,只能是徒增牺牲。
但眼下这一刻,他别无他法。如果说不,皇帝随时可能问罪,甚至牵连华音,那他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皇上,能否容臣和汪录将军再商议一下?臣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尽早拿下北戎。”
新帝脸色稍霁,这才从龙椅上走下来,扶起了自己的大将:“李秋狄,我对你委以重任,是因为我相信你。汪录那边,其实我早已问过,他认为这不成问题。我中原人才济济,硬拼不行,还能智取。这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多和闵隽尘合作。”
李秋狄怔了怔,看着新帝:“闵隽尘?”他不知道为何新帝会突然提到闵隽尘。他一直在深宫之中,从来没有加入到战场,更不懂排兵布阵。何况,新帝不是一直为了初曦公主的事怀恨闵隽尘吗?为何又一下子转变了态度,似乎反而很信任他。
新帝笑了笑:“你和闵隽尘若能合作,朕就如虎添翼。你擅长领兵,兵士对你服服帖帖,你的军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由你领兵,全体兵士就能一心抗敌;闵隽尘擅长医术,能治病,也能用毒杀人,他的毒药,可是以一敌百的好东西。”
看着新帝胸有成竹的表情,李秋狄恍然大悟。当时离开南疆的时候,闵隽尘曾说,即便太子登基,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无需他的帮忙。他当时还不信。可从现在新帝的口气来看,他和闵隽尘何止是刚刚建立的交情,他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收买了他。
那是什么时候?前皇帝在世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华家还在的时候?
李秋狄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寒过一阵。那年的太子殿下,在所有皇子之中并不出色,中规中矩,没有锋芒,也不愚钝,老皇帝有时候压根就没想起他还有这个儿子。后来,也不知道为何,几次老皇帝在御书房召集皇子们问话,太子殿下屡屡揣摩出圣意,让龙颜大悦,后来,竟真的就这样被封为太子,一直稳坐东宫的位子,直到老皇帝病逝。
这是崔岩给他的信里说的。后来,爹归顺了太子麾下,他便也效忠太子。然而高家一直还想着办法要将太子拉下马,可惜,却是屡屡触犯龙颜,越来越不得势。
这其中,若说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那也只能是闵隽尘了。只有他,才能每天接触到皇帝,又深得圣心,能知道所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如今新帝要他和闵隽尘合作,他虽然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介怀,但想到一年之期,却仍是一个如登天的任务。
李副相见自己儿子一直没有说话,惶恐他得罪圣上,忙笑着对皇帝道:“犬子和闵隽尘之前有所过节,皇上也是知道的。虽然时过境迁,但难免心里有所芥蒂。待老夫好好开解他一番,定不负圣上厚望。”
新帝看着他片刻,缓缓展开一丝笑容:“李副相说得很对。朕确实有些心急了。李将军,那么,朕便容你几日思考,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李秋狄这才应道:“是!臣遵旨。”
临退出御书房的时候,新帝却又唤住了他:“李将军,你已回到金陵,朕当履行之前对你的承诺。不过,在此之前,朕想见见华家大小姐。不如,就明天吧,朕设宴为你们庆功,华小姐也可一同来。”
李秋狄皱了皱眉头:“皇上,华音仍是戴罪之身,这恐怕……”
新帝扬起下巴:“有朕在,朕不开口,谁敢问责她?”
李秋狄委实不知新帝这个安排到底是何用意,不敢违抗,只有遵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