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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本部的兵卒有需要保护的人,他们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只要不是那种毫无希望的死局,他们起码还能坚持。客军在南郡无牵无挂,用现代的语言来形容就是毫无责任感,打得赢固然是好,稍有挫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跑。
好好的一次试探,在藤甲兵的掩护下抵近秦军营寨,前进的过程中藤甲兵付出了近两百人的死伤将客军的弓箭手掩护到弓矢射程范围内,没想客军弓箭手只是射出一轮箭矢,秦军一轮床弩就让他们崩溃了。
转身就跑的客军弓箭手失去了藤甲兵的掩护,秦军的弩手一见怎么会放过杀伤的机会,客军弓箭手转身就跑的举动引来的是秦军拥有四百步杀伤范围的弩矢,溃跑出四百步之外中箭躺在的客军弓弩手至少有七百。
这一路梅鋗派出的也不过才两千藤甲兵和一千五百客军弓箭手,等待试探的部队撤回,藤甲兵剩下一千七百余人,客军弓箭手倒是还有八百余人。
一次试探,过程不超过两刻钟,竟然有一千的伤亡,虽说当场战死的只有四百不到,可是这也太让梅鋗恼火了。
梅鋗一方面满意藤甲兵进退有度没有辜负小半年的操练,另一方面则是双眼冒火地看着跑回来后一脸死里逃生表情的客军弓箭手。
“挑出率先奔逃者,斩!”语气很冷,梅鋗也不打算姑息,他拿出了铁血手段。
藤甲兵亦是一肚子的火,听到命令围上去,在客军弓箭手错愕或者愤怒的喊叫声中拖出近百人。
有第一次一定还会有第二次,梅鋗哪怕觉得时机不对也下令让除了构筑军营的人,接应兵堡清除堡内敌军的那些,余下的人都集结过来。他必需用这一百颗人头来起到震慑作用!
三万大军中有一万五千人是吴芮的手下,还有一万是整编于大大小小首领的部下。他们被集结过来后,梅鋗让战兵部队维持次序。然后让人押着近百双手被反绑口被堵住的溃兵过来。
看着不明所以的近三万人,梅鋗的嗓门很大:“未战而逃,愧对君父,罔顾袍泽。固斩之!”
“嗡嗡”的交谈声顿时响起,来自吴芮那边的一个头目高举起手,而后迈步走向梅鋗。
这个头目靠近了急切道:“首战还未适应,军棍惩罚就好,哪能还没有开始打就杀自己人呢?”
“不杀这百人,日后战事僵持再出现溃逃,死的就不是百人了!”梅鋗指着正在观看的近一万五千人,“勤,慈不掌兵,非是我刁难客军。若是我军出现未战先逃,斩的就不止是百人,该是所有溃逃者。”
客军来到南郡之后,南郡的军官一直在强调军律,一支军队没有军律与散兵游勇没有区别。顺风仗能打遇到硬仗就该迅速崩溃,不但是头目勤,很多吴芮麾下的头目都赞同这点。
现在梅鋗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头目勤哪还有什么语言,苦着脸拱手退下。
“各位将士,望你们能记住以下的话:战,夫气也;胜。不可泄气;遇战无令,退者,俱斩之!”梅鋗说完对着等待行刑的兵卒挥下手臂。
暂时没有准备专门用来斩首的鬼头刀,两名兵卒按着人,一名兵卒“嘿”的一声对着跪着的人后背捅出手中的短戈,刹那间尖刺入肉声频繁出现。口被堵住的人临死只能发出闷哼声。
观看行刑的人表情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朝地倒下不断留出鲜血的尸体,那边的梅鋗还在不断警告,那句“再有无令溃逃者,皆是如此下场”像是魔音一般地灌入他们的耳朵。
初步达到震慑作用。梅鋗见没人起骚动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他看向秦军营寨的那个巢车,注视了有一会才转身向兵堡的位置走过去。
秦军营寨,还在巢车之上的少艾自然是从头看到了尾,他从南郡守军的身上看到越来越多秦军的影子,就连战场纪律都那么的一模一样。秦军战时也有严格的战场纪律,无令退却者无论有多少人都是处斩。
少艾对刚才南郡守军出现的兵种感到好奇,他让一什士卒出营扒来一身的敌军甲胄看了看,发现敌军的甲胄竟是用藤条编织而成,试着拉扯了一下发现藤甲比较坚固,用手摸上去感觉也很滑。
“难怪箭矢远了会滑开,”少艾闻了一下,他闻到了桐油的味道。
藤甲的组件分为前胸、两肋、两肩、摆裙、护膝,藤甲兵后撤的时候有讲战死者的尸体拉回去,秦卒捡回来的并不齐全,少艾看见的只有前胸甲、摆裙和滕盾。
“这种甲胄肯定怕火!”少艾瞬间有了判断,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将滕盾丢入一个火盆,刚刚丢进去滕盾瞬间被点燃,不一会儿就全烧了起来。
刚才梅鋗带兵前来少艾在巢车之上看得仔细,南郡的援军至少有三千身穿藤甲的兵卒,他立即命弓弩手在箭镞上缠绕布条作为火箭。
“可惜了,这次没有携带黑油。”少艾说的是大秦军团在统一之战后期每战必会用抛石车投出去的利器,那是一种经过简单烧炼的石油。
大概一个时辰,秦军的掌佐已经将营内剩余的兵力统计完毕,两万秦卒剩下的只有六千三百二十六人,可以说三天之内真的是损失过半,这在出发前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能作为两路前锋之一,少艾麾下的秦卒自然不是各地集结起来的郡县兵,他们是以蓝天大营的军官作为骨干,再配以征召而来的征召兵。这样的军队,士卒大多有经历过统一之战,战力仅次于边军和蓝田大军,比之戍卫咸阳的京军还要强上一些。
先前不是时候,现在却是不得不问。党旋被少艾喊过来描述作战经过,讲述的过程中变成了一问一答。
“……首次败了溃退,然后敌军短暂休整之后转身杀回?”少艾俊美的面容露出迷惑的表情,“你说这是一个计谋?”
“是的,偏将军。”党旋也觉得用一万人部署计谋说不过去,解释:“不然怎么解释首战敌军一触即溃,后面返身杀回那么耐战。当时若是没有一千派去追击的部队返回,敌军肯定会战到全军覆没。”
“想来敌军之中也有能人……”可不是吗?有那个魄力用一万主力诈败来部署计谋,少艾扪心自问自己没有那个魄力,他问:“可知道当时秦军的主将名字?”
党旋露出了羞愧的表情:“未曾知晓。”
少艾沉默下来,很详细的思索一下党旋的描述,想着想着露出苦笑:“两军战袍一致,敌军没有改,我们是不能改。难道日后作战无法分辨敌我,这……”
党旋反应比较大:“当时天色昏暗,厮杀的人都是一样的战袍,事后我问了士卒,他们混在一起厮杀为了辨认敌我分散了心神。职也想了一下,若是能清楚分辨敌我,战事经过不该是那样。可见敌军正是用这种狡猾的方式才能坚持那么久。”
哪有正统秦军要改自己的战袍呢?哪怕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就如少艾所说的那样,他们是秦军,自然是没有更改战袍的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无不在想:“敌军也太没脸没皮了,竟然无耻到这一地步。”
做完杀一儆百的梅鋗调动两千跳荡兵和五千客军防备秦营,又抽出一万兵卒驻营,他亲自带着一部分人来到兵堡外围,注意倾听之下兵堡之内还不断有喊杀声传来。
他们也已经与兵堡内的守军取得联系,梅鋗派了一部分藤甲兵从缺口和入口进去,打了一段距离被铁闸门所挡,重达金千斤的闸门想拉开也不是一时半会,从外面往里面清的速度快不起来。
守军的意思是让部分兵堡的兵卒下来带着援军走暗道,然后援军再想法从二层的暗格进去,这样一来以优势兵力内外夹击,天黑之前该是能够将堡内的秦卒清理完毕。
军侯勉已经从二层的暗格下来,他简短地向本地最高官长汇报一下作战经过,说到主官朔战死时梅鋗一脸的怒气。
“主上说了多次,指挥的职责就是指挥全军,不是去逞凶斗勇。身为官长一死,兵卒由谁来调配,没人指挥兵卒该怎么作战!”梅鋗说的就是南郡各军的作战思想,他问:“后面是你指挥守军?”
军侯勉哪敢夺功,照实回禀:“是兵堡的左次官,高。”
“总算有一个尽责的。”梅鋗初战不顺,会有那么大的怒气跟刚才试探不成有很大的关系。他又说:“清理完兵堡的敌军,你与次官高合作恢复兵堡的防御工事。”
“嘿!”军侯勉行礼只有领命的份。
看着军侯勉又从用盾牌搭起来的斜坡爬上去,梅鋗的目光转向南方,三万军队赶来救援兵堡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还有七万大军在鄢县。
秦军的进攻方向不止邓县这一边,离甲二号兵堡约五里外的山都方向也有两万秦军。另外,秦军有六万主力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会来邓县这一路还是山都那一路,吕哲所率的七万大军最稳妥的是停在鄢县。这是事先就已经布置好的作战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