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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两天,林蓉蓉就从安装在金英株办公室的窃听器里了解到了一条讯息——国情院的档案负责人在家中被人杀害了,临死之前,他说出了秘密档案的正副本分别在SteveLee与千在万手里。
由于城市猎人出现后不断地揪出腐蚀这个国家的蛀虫,并且在将犯人捉拿归案的时候他们脖子上都挂着几个昔年特警队员的军牌,令金英株非常好奇二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千在万在采访中所说的二十一名军人盗取国家机密、因而被军方在公海击毙的事情,以及千在万提出的对如今出现的城市猎人是叛国者之一的怀疑,都让金英株揣测城市猎人可能真的如同千在万所说和那些军人有关系。
不过由于千在万向高层行贿的事情同时也让金英株质疑他的人品,觉得千在万的那番言论不能全信,当年的事件背后十有□□是另有隐情。可不管是对美籍韩裔SteveLee,还是对当年的叛国潜逃事件,金英株都清楚自己正在逐渐接近真相。
城市猎人寄到金英株办公室的视频,他和两位搜查官都看了,也确定了是千在万指使手下人谋害他。金美玉和张弼载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科长,科长问询金英株是不是先将事情缓一缓,首先要确保职员自己的安全。
可金英株是那种百折不弯的人,越是阻挠,他就越是不会放弃。他坚决地表示,像千在万这种身在高位的人,现在会不惜杀人也要阻止检察院调查真相,那么就愈发证明其心里有鬼,他肯定要加大力度一查到底。
张弼载查出了李润成的美籍身份与他提供给青瓦台审核的韩裔JhonLee的资料有出入。金英株亲自约见了JhonLee的同桌好友,了解到JhonLee在高中时就因车祸身故后,立刻推论出润成的身份果然如他所料存有极大的问题。
幸好李润成经过林蓉蓉的提醒后,立即对为自己提供伪装身份的人家做出了新的安排,张弼载联系到JhonLee的父母时,那家人解释说李润成是他们在丧子后资助的孩子,是养子。金英株虽然觉得事情仍有蹊跷,但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嘱咐张弼载不要放松对李润成及李真彪两人间关系的调查。
与此同时,千在万也对李真彪产生了怀疑,不过为了即将到手的五千亿,他选择了先按兵不动。拿着李真彪提供的资金,千在万试图贿赂检察院的宋部长和朴部长,换取他们缓一缓正在对海源化工厂进行的调查。
李润成把四人在高档酒店会面的照片直接发给了金英株。宴席中途,金英株适时闯了进去,当面拦下了两位部长收受千在万所谓的小礼物,并明确警告千在万不要行差踏错。而千在万的应对很快到来,金英株被调离首尔支检,无权再过问海源的案子。
说实话,这个结果让林蓉蓉暂时松了一口气,金英株调离,意味着他暂时安全,只要他不自己撞上去求死,千在万短时间内不会动他了。
这天晚上送崔多惠安全回去后,林蓉蓉去海源化工厂外围转了一圈,堵在大门口示威的人群依旧闹腾着,但由于千在万花钱打点了各大报社的缘故,没有记者会密切关注此次示威活动,皆是在报上轻描淡写提了一句便罢。在没有爆出任何重大的用钱也掩盖不住的丑闻之前,那些实事新闻记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拿了人家好处,就要懂得什么时候该闭上嘴。
林蓉蓉曾经无数次地说服自己:‘李润成不会有事,我就听他的意见,让他去处理千在万的事情好了……’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不要过于紧张,但她依然无法放松绷紧的心弦,脑海里一再忆起剧中李润成潜进海源化工厂采集废水,结果吸入化学毒气独自倒在路边的情形。
回家后林蓉蓉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由她自己赶在李润成前面去化工厂抽取废水。她估计这样便能够使李润成避掉中毒的遭遇。
这天夜里准备好了防毒面具,背包里装上几个取样用的防摔玻璃瓶,林蓉蓉还相当谨慎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她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潜入敌区的事情,而且又是独自一人去面对未知的状况,所以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动员,方才来到了化工厂附近。
等林蓉蓉透过并不明亮的路灯,意外地看见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后,她原本就有点小紧张的心瞬间再度不能冷静了,一声接连一声怦怦地急跳着。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好像踩上了一团云——雷雨前黑压压的乌云……
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令林蓉蓉勿需思索地明白了先她一步进去的人是谁。
‘可是,原本应该是在日后某个下午探查化工厂的李润成,怎么会在今天夜间出现在这里?难道又是由于我的缘故,促使剧情发生了改变?’
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林蓉蓉才回过神,探察了一下四周。她感到整个工厂外围都静悄悄的,海源的保安可能是由于夜晚没什么人的原因,巡查相比白天时要放松了许多。深深吸了一口气,等自己的心绪稍微平稳一些后,林蓉蓉戴好防毒面具,动作敏捷的翻墙而过,穿过空旷的场地径直奔向化工厂的废水处理区。
轻而易举地打开厂房铁门,在灯光昏暗的楼道中途,林蓉蓉果然发现一个摄像头如同她印象里那样安装在墙顶,监控着厂房通道。林蓉蓉考虑到李润成应该已经用他早先准备好的监控视频卡将原摄像头内部的卡更换过了,便放心大胆的顺着楼梯往下走。
厂房里极其安静,似乎没有人存在一般给人一种‘此地安全’的错觉,但身临其境的林蓉蓉依旧不能避免地感到了心慌。她非常清楚厂房里有留守的保安,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敌人,所以更担心深入厂房的李润成会受到攻击。
林蓉蓉脚步轻灵迅捷的往通道前方走,一边仔细地聆听四周的动静。当她走到第一个拐弯处,忽然看见地上有一个亮着的手电筒,顺着手电筒的位置,瞥见了黑暗的通道拐角躺着一个已然完全失去意识的彪形大汉,以及散落在他身侧的对讲机。
林蓉蓉毫不迟疑的加快了步伐,跑了十几步后,她听见身后的对讲机传来沙沙的声音:“这里是状况室,请回答!”林蓉蓉的心‘咯噔’了一声,随后心跳猛地加速,咚咚咚犹如擂鼓,身体好似离弦的箭一般往通道深处窜了过去,她急于尽快与李润成汇合。
两秒后,林蓉蓉依稀听见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幽静暗黑的通道那头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以及激烈的打斗声,紧接着,她身旁的管道毫无预兆地喷出一股气体。
‘毒气!天,润成危险!’
林蓉蓉的心脏一阵紧缩,随即发狂般地冲向战斗现场。她到达时,地上已经零星躺倒了几个男人,李润成一边痛苦地咳漱着,一边与剩余的两个保安游斗,看到突然冲进战区的人,他眸中含着警惕匆匆扫了一眼。
林蓉蓉来不及打招呼,一上前便动作利落地干掉了拦路的男人,快速跑向李润成,而他也打倒了最后一个人,视线转向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戴着防毒面具的矮个陌生人,判断对方的来意。
尽管因为猝不及防吸入了毒气的缘故,李润成有些精神萎靡、虚弱难受,但随即,李润成的双眼下意识地瞪大了,他认出了这个突兀出现的是什么人。
“娜娜!?”
李润成嗓音晦涩地唤了一声,原本沉稳的眼眸里流露出慌乱,身体无力地晃了晃,痛苦地咳嗽起来。
“快走!出去再说。”匆匆深呼吸一口气,林蓉蓉伸手将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下,飞快地按到李润成的脸上。
那个刹那,李润成无法分辨心头掠过的诸多情绪,只是本能地想取下林蓉蓉给他的防毒面具,他不担心自己的状况,却极为害怕她会被毒气伤害。
林蓉蓉憋着气,无声地摇头拒绝,同时拉过李润成的手臂,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好从自己身上借力。
李润成从林蓉蓉的眼里看出了她的倔强,时间紧迫他也不跟她争辩,这个时候任何争辩都只是拖延两人顺利离开。李润成只能同样不容拒绝的把防毒面具重新给林蓉蓉戴上,沉声说:“快,别跟我争,快出去!”
林蓉蓉清楚在这种事情上自己是拗不过李润成的,而且在通道里呆得越久,李润成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便不再与李润成推让,扶着他直接往外跑。
李润成急促地喘着气,抬起沉重的腿脚跟随林蓉蓉。很快,他们跑出了厂房,那道围墙出现在两人眼前。
林蓉蓉望向李润成,有些迟疑,‘他还有力气翻过去吗?’
似乎是明白林蓉蓉的顾虑,李润成站直身喘息了一下,低声安抚道:“快过去,不用担心我。”
眨眨眼,林蓉蓉瞬间打算好了,“我先过去等你。”说完,她手脚麻利的翻过围墙,然后站在墙下,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积蓄了一会力量,脚在围墙上借力蹬了一下,李润成才吃力地翻上去。林蓉蓉一看见李润成出现在墙头,马上张开了双臂,“跳下来,我会接着你。”
李润成哑然失笑,就算因为身体中毒的缘故有些虚浮,他也不至于像她想象的那样狼狈吧?李润成瞅准地方往下跳,结果落地的时候腿一软,真的摔着了。
林蓉蓉连忙扶起李润成,也没心思数落他故意避开自己的行为,搀扶着他直奔停在不远处的车,丝毫不客气的从他的裤兜里摸出钥匙,把他扶进后车座,好让他舒服点躺着。
脚踩油门、打转方向盘,林蓉蓉迅速驶离了化工厂。街边的景物交错相杂的倒退飞逝,直到感觉远离危险了,林蓉蓉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车速也稍微缓了一缓,抬头从后视镜里查看李润成的情况。
“润成,你怎么样?”她轻声问。
虚弱地睁开眼,李润成大口大口喘着气,张口却发现头晕眼花,根本一丝力气都用不上,无法出声回应。
“润成……”林蓉蓉再次呼唤李润成的名字,依旧没有听到回答。她的心跳骤然之间猛烈得鼓噪起来,铺天盖地的惶恐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管,越收越紧,“润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润成,说话呀,你还好吗?”
林蓉蓉焦急的呼唤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一道呢喃过后,李润成用手肘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那样苍白得毫无生气地倚着椅背,目光从后视镜里与林蓉蓉对望。
“很难受吧?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再坚持一下。”林蓉蓉的声音隐含着惊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李润成拢着眉头反对:“不能去医院,会被追查到……千在万肯定会派人……”话没有说完,李润成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被火烧一般,同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袭上来,胃里一阵翻搅,让他几欲呕吐。
“停车、停车……”
林蓉蓉闻言踩下了刹车。
李润成拼力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几乎不由分说地俯身低下头去,在路旁一阵干呕。林蓉蓉追着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却完全手足无措,她跟自己说了无数遍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干呕了半晌亦吐不出胸腔的郁气,李润成难受得一下子跌在地上,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发出一阵短促无力地喘息声。林蓉蓉见状慌忙凑上前去,一下子跪在了李润成的身边,一边轻声呼唤着他,一边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然后去牵拉他的手。
看着李润成的脸色煞白,感觉他的手一片冰凉,林蓉蓉的眼底氤氲上了一层泪光,心底蔓延着一种胆怯无助,紧接着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喉头一阵发紧哽咽。
听见林蓉蓉隐约的啜泣声,李润成深呼吸几次后,挣扎了两下想重新站起来,两腿却犹如两根面条完全使不上劲,他只能努力对林蓉蓉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的……别担心……”
林蓉蓉知道这会儿不是哭泣的时候,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搀扶起李润成重新上车,径直驶向陈世熙的宠物店。既然怕暴露身份不能去医院,那么他们俩最好的选择便只有去找陈世熙了,不管怎样,她那里总归能找到一点对症的药品来缓解李润成的情况。
陈世熙对李润成与林蓉蓉的突然到访感到吃惊,不过看李润成的状态不好、林蓉蓉看起来又没有解释的打算,她也就识趣的不曾追问,只是手脚利落的给李润成挂上了吊瓶输液。
精神疲惫的李润成很快睡过去,林蓉蓉的心神却不得安宁。
对于未来将要展开的剧情,林蓉蓉原本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希望李润成能够避开化工厂的毒气事件,希望千在万快点入狱、金英株能够平安脱险,更希望日后李真彪刺杀崔恩灿时,能够尽可能的让李润成避开中弹的危险。
倘若她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保住李真彪的性命那就更好了,林蓉蓉不希望再让李润成亲眼看见抚养他长大的爸爸,被警卫员们乱枪打死的那一幕。
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林蓉蓉感觉迷茫错乱,她无法忘记李润成倒地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跟着骤然炸裂一般疼痛的感受,她突然间觉得没了底气,害怕自己对李润成的未来会无能为力。
‘我究竟能不能改变故事的结局呢?’一直以来,林蓉蓉都在尽力改变她进入的世界中某些人的故事结局,但这一次,应该是关心则乱吧,她只要一回想起李润成方才那副惨白的样子,就觉得根本没有办法再好好思考、好好呼吸。
李润成这一觉睡得很沉,几小时后他才完全清醒。
李润成问起林蓉蓉怎么会出现在化工厂,责怪她不该擅自行动,假若今晚两人不曾在化工厂,她跟那些保安单打独斗,出事了他怎么办?
听了这话,林蓉蓉声音低柔地辩诉自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反倒是李润成他自己,既然知道化工厂存在环境污染,就应该考虑到或许有中毒的危险,不至于孤注一掷啊!说着说着,林蓉蓉秀美的脸上露出些许后怕的神色,说道:“假如我今晚没有出现,那么这会儿也不知你会倒在哪里。只要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今晚去对了。”
李润成急眼了,“会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你怎么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就不能听我的话,在家里好好呆着吗?”
李润成语气中满满的不赞同,林蓉蓉瘪了下嘴巴,眼睫上挂起点点晶莹的泪珠。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李润成脸上盯着,他后半句话立刻被梗住了说不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两三秒,李润成心软软地叹息了一声,伸手将林蓉蓉拉进怀里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