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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凡猛地睁大眼睛。
烛光下,顾淮深邃的脸庞距离他极近,微阖了眼睑,温热的呼吸喷射在他的皮肤上,酥酥麻麻的痒。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淮亲了他?
顾淮在亲他!
意识到这一件事的顾若凡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在那一瞬间静止了,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顾淮的唇炙热而柔软,带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力度在他的唇齿之间辗转,冷冽桀骜的男人,此刻却是轻闭着眼睑,动作温柔,捧着顾若凡的脸,不断地加深着这个让人湿热暧昧的吻。
“若凡,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顾淮的吻移到他的额头,顺着额头一路往下,细细碎碎的,但却不容拒绝的吻不断的落下,眼睑,鼻尖,唇角,然后移到耳垂。
“若凡,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男人再一次重复,低沉的声音响在顾若凡的耳边。这一刻,当他真真切切的亲吻着顾若凡,当他感受到他的温度,两个人唇齿的交缠的时候。
他才终于明白。
当他抱住他的时候,感受着怀里男人温热的体温,嗅着他独特的味道,那人唇上的柔软,跟女人的截然不同。但是却让他情不自禁的,再也无法放手。
顾淮低着头,在心中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喟叹。
他是顾淮。
是这偌大皇宫里面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人人畏惧,高高在上,在这皇宫之中,锻造了一身钢筋铁骨,为了生存,为了站上南楚最高的位置,他勾心斗角,机关算尽,甚至是那一双手,都不知道究竟已经沾染了多少数之不尽的鲜血跟生命。
而今天,当他看到顾若凡面色苍白,满身是血,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的时候,那一颗斩杀万人都不会有丝毫色变的心,竟是硬生生的疼。
当硬下心肠给他拔箭的时候,顾淮只觉得自己咬着牙,手臂都抑制不住的在抖。
他吻了顾若凡。
身为南楚未来的储君,顾淮心中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说什么。
但是顾淮的心,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安定。
轻轻的松开了手,缓缓地放开已经面色涨红,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的顾若凡。
顾若凡此刻还没有回过神来,顾淮方才的呢喃还犹然在耳,如同平地起炸雷一般,愣愣的看着顾淮那张今晚显得格外柔和的脸,良久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蜡烛燃烧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良久良久。
“你...”无数的话梗在喉中,最后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背后的伤口,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刚才顾淮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吻,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让他脑海一片空白,心跳如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在一起吗?
更何况,那个人是顾淮啊。
他是顾淮,所以他们怎么可以?
似乎是看透了顾若凡心中所想,顾淮微微的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似乎是动弹的时候牵动了肩膀上的伤痕,闷哼一声,眉心紧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包扎,失血过多,纵然是他,都觉得左臂肩膀有些麻木,失去了知觉一般,
看到顾淮面色有异,顾若凡也是心中一紧,挣扎着起身就要看看他究竟伤成什么样子。
“别动!”顾淮按住顾若凡要坐起来的身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若凡,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男人声音淡淡的,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顾若凡。
顾淮素来不是个多言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血。但是今天,望着顾若凡那双清亮的眸子,他竟是难得的,有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给眼前的这个人听。
他想要告诉他,今天看到他中箭,他有多后悔,有多惊怕,有多恐惧。
他想要告诉他,他顾淮这一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冲动。他愿意用他这一生拥有的全部一切,来换取他的平安喜乐,健康长寿。
他想要告诉他,他终于懂得胸口那一处的空洞究竟是缘何而来。
他想要告诉他,当他抱着他,亲吻他的时候,是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要他。
纵然都是男儿身又该如何?纵然于天地所不容又该如何?
违背伦理纲常,可是啊。
顾淮终此一生,从未有过像今日一样的冲动。又或者说,或许心中这股空洞由来已久,直至今日,当看到顾若凡受伤,才终于抑制不住,破土而出。
当我只有看到你,抱住你,才能够得到一个圆满的时候。
对不起啊。
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无法放手了。
由于身上的伤口,顾若凡只能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若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顾淮的话,在这样安静的能够听到蜡烛燃烧声音的帐篷里,清晰至极,犹如平地里起的炸雷一般,炸的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有胸口那里,有一股,难以抗拒的,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开来。
顾淮的吻啊。
回忆着刚才唇齿之间相互交缠的感觉,顾若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竟是骤然跳快了几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多了几分艳色,眸色深沉像是浸染了三月的桃花。
若凡,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顾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不断地重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中了一箭醒来,朝夕相处的顾淮竟是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但是更让顾若凡惊恐的是,自己好像一点都没有抗拒顾淮的意思?
眸色复杂,脑海中一片混乱,低垂着眼睛不去看顾淮,沉默良久之后哑声道:“我想睡了。”
看着映着昏黄烛光,有些不知所措的顾若凡,顾淮沉默片刻,展眉一笑,“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说着站起身来,吹熄了蜡烛,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也知道自己今日失去理智所做之事,究竟有多么的骇人听闻,多么的离经叛道。
但是那又如何?
当他终于费劲周折,终于在这样的情况下,认清楚自己的心。
他愿意等。
“擎宇,你怎么在这儿?”一走出帐篷就看到了霍擎宇一身黑衣站立在不远处的身影,顾淮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虽说他跟霍擎宇从小相识,但是今日之事,若是贸贸然被别人给听了去,怕是又会多生事端。
霍擎宇面色不变,走上前来淡淡道:“狩猎之时看殿下肩膀受伤,后来又听太医说殿下不肯包扎,所以就过来看看。”
霍擎宇神色坦然,似乎完全异样,顾淮压下心中的狐疑,展眉一笑。
“没事,今日围场猎熊,多亏了你那五箭!”
“世子呢?听说伤的很重,陛下大怒,命令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彻查刺客。”霍擎宇眼神的余光望向顾若凡帐篷的方向,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晦暗的光,顷刻之后又恢复如常。
提到行刺一事,顾淮从来柔和下来的眸色瞬间变得冷冽起来,面沉如霜。
“伤了若凡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男人声音平淡,但却阴冷至极,犹如来自地狱一般,莫名的就让听的人,寒毛竖立。
“先不说这些,我这里有以前陛下御赐的上好金疮药,已经是未时了,伤口都快化脓了,去我帐里帮你处理一下。”视线移到顾淮血液凝固,变成黑红色,样子骇人的左臂肩膀,眸子闪了闪,眉心紧蹙。
挥了挥手,顾淮接过霍擎宇手中拿着的纱布,随意在肩膀上缠了几道之后,面色阴沉。
“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揪出胆敢刺杀若凡的刺客!”想到顾若凡今天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顾淮杀气四溢,寒气凛然。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让他这样震怒了。
霍擎宇皱了皱眉,望着顾淮的肩膀,“殿下,你的伤口也很严重,若是不及时处理,万一伤口化脓溃烂,后果不堪设想!”
“擎宇,何时你也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顾淮眉心微皱。
“臣也是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若是殿下坚持,臣也无话可说。”霍擎宇躬了躬身,手中却依旧握着那瓶金疮药。
顾淮却没有注意到霍擎宇的动作,径直迈开长腿就往前面帐中走去。
只留下霍擎宇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顾若凡那边顾淮布置的把守森严的帐篷,眸色或明或暗,复杂至极。
回到帐中,顾淮第一时间就召开了贴身的侍卫。
“说,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躬身跪下,一五一十的回忆着白天围场之中的情景。
“殿下,当时世子控马在围场中间,谁知道就有一柄冷箭冲着世子飞过来。当时围场里面乱糟糟的,也没有人注意,等到世子中箭,从马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顾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当时世子身边可有其他人?”
犹豫片刻,侍卫低了低头不敢去看顾淮恐怖至极的神色,“当时并无其他人在世子旁边…”
此言一出,顾淮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顾若凡身体弱,若不是为了顾渊那柄玄冰,狩猎这种事他断然不会下场。
而且自己已经承诺过会替他拿到那柄剑,若凡向来信他,就算是下场狩猎,应该也只是在周围人烟稀少的地方转悠。
看来事实果然如此,顾淮眯了眯眼,神情冷冽。
那么,就是说有人专门,趁着若凡一个人的时候,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