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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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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陈娇第二天一早就听说了梁王过了黄河的消息。

    “什么时候到?”她没想到梁王会到的这么快,“消息哪里来的?”

    “昨天秋蝉姑娘不让张骞下葬,当时正好有人禀报小侯爷,有人听到的。”

    “昨天就过了黄河?”陈娇粗粗算了算,“如果昨天的脚程快一点,说不定夜里就到了。”

    “那梁王殿下现在极可能正在小侯爷那里休息,虽说一时半会来不会来翁主这里,但只怕……”流年明白陈娇的担忧,“翁主,我们可要即刻启程?”

    陈娇摇摇头:“暂时还不急。梁王舅舅如果没到,那应该就是今天白天到。如果昨夜就到了……梁王最讨厌别人吵他休息,他如果睡不好,脾气就一定不好。刘义没那个胆子去得罪他,所以我想,即使他昨夜到了,也起码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我们还有小半天时间。”

    “翁主有什么打算?”流年问。

    “让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到了?”

    “被太子打死的人叫张骞,没有家人,那天是在为父亲出殡,太子为捕兔王,和他们起了争执,失手打死了他。至于昨日那个人,姓卫。”

    “卫?”陈娇皱了皱眉,她知道大汉有个著名的将军叫卫青,该不会她阴差阳错,就……“他年纪不小了吧?成亲没?”

    “他有个老婆,有过三个孩子,不过好像都走丢了。对了,他们似乎不是厌次的人。”

    三个孩子的话,这个年纪,想来不会是卫青。

    “流年,多给些银两给他们,给他女人就行。男人要是太有钱,只怕就会出去寻花问柳了。”

    “喏。”

    流年依陈娇之言给了卫家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夫妻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陵和秋蝉那边已经把药给张骞服下,至于究竟能不能“死”而复活,就不得而知了。陈娇来不及等答案,一得知梁王进了厌次,她就和流年重新作了男装打扮,上马往长安去。

    刘彻虽然不想陈娇走,但她态度坚决,刘彻也没有办法。从小到大,只要是陈娇决定了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成功改变过她的主意。况且,他还没来得及送陈娇出城,就见到了押着秋蝉和念奴娇的囚车从街上驶过。

    “是秋蝉,九哥,是秋蝉和念奴娇。”

    顺着李陵手指的方向看去,陈娇看到了秋蝉和她旁边囚车里的那位“念奴娇”。

    “就是她?”陈娇问流年。

    “是。”

    “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止了血,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休养了一夜,虽说这样被人押着,但也应该无性命之忧。”

    陈娇静静地瞧了念奴娇好一会:“离开之前,还能见到这个久闻其名,还未见其面的美人,倒也不虚此行。”

    “什么?”刘彻拉住陈娇,“阿娇姐,你走了,谁救念奴娇他们啊?”

    “再不走,我就是欺君之罪了。”陈娇坐在马上,“我听说厌次有个料事如神的东方朔,你不如去找他替这二位姑娘算一卦。”

    找东方朔算卦?刘彻不解地看着陈娇:“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好了,太子殿下,我真的得走了。待你好了,也速速回长安吧,皇帝舅舅还病着呢!”

    刘彻还在思索陈娇话里的意思,却只听一声“驾——”,马儿四蹄扬起,载着陈娇和流年往长安而去。

    **********

    梁王已经知道刘彻和陈娇在厌次的消息,只是当他赶到客栈的时候,陈娇已经到了黄河。刘彻记着陈娇的叮嘱,坚决不承认陈娇来过的事情,梁王无奈,只能悻悻而归。

    念奴娇和秋婵在重刑之下仍不招供承认和太子的人合谋杀了厌次侯刘信,梁王失去耐心,让人贴了告示,下令将二人于明日斩首。

    太子党的一行人前去劫法场怎奈寡不敌众,刘义趁机将刘彻拿下,要以杀人罪将他也一并斩首。

    念奴娇和秋蝉大声疾呼刘彻太子的身份,却和刘彻一样被人堵上了嘴。

    早前百姓间已经有“太子来厌次”的传言,此时听人说刘彻是太子,一时议论纷纷。刘义不顾百姓议论,一口咬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汉律法第一条“杀人者偿命”。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朔搀扶着“复活”的张骞出现在法场,所谓的“杀人偿命”之说不攻自破。刘彻一行人有惊无险,转危为安。太子金口玉言,免了念奴娇和秋蝉的罪。

    梁王算计落空,对东方朔恨之入骨。他乔装打扮,微服前去测字。东方朔一语明了他的真实身份。梁王心里对东方朔此人有些忌惮,正逢刘彻前来拜访,梁王偷偷离开。

    刘彻想要再找东方朔算一卦,他直言今日三卦已满,也不愿和刘彻多谈。刘彻扫兴之余,却也对东方朔更有兴趣了。

    **********

    日夜兼程,赶在第四天城门关之前,陈娇终于回到了长安。见女儿平安归来,馆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小人见过翁主。”

    陈娇看了看天色,此时暮色已暗,可董偃还在府里。

    “你怎么还在府里?”

    “公主忧心翁主,这几日都和小人彻夜下棋。既然翁主已经回来了,小人今日也没有留在侯府的必要,小人告退。”

    听说馆陶公主连续几日彻夜未眠,又听董偃说这几日他都在陪馆陶公主下棋,陈娇心里一软,却仍是故作高傲:“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给你黄金百两,你明日一早离开长安。二,我禀告皇太后,让她赐死你。”

    “翁主……”董偃一直知道陈娇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她一回来,就要自己离开馆陶公主。

    “黄金百两,够你一辈子生活富足,难道不比在这侯府里提心吊胆要好?”

    “……”

    见董偃跪在地上,默不吭声,陈娇继续道:“怎么,你想选第二个?”

    “小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其他,只是……只是……”董偃低头跪着,“只是……求翁主大发慈悲,允许小人留在府里。”

    “留在府里?”陈娇冷笑一声,“那便去清音阁伺候吧!”

    清音阁是陈娇平日里弹琴的地方。但堂邑侯陈午去世之后,馆陶公主却一次也没有去过那里。董偃到了清音阁,要想见馆陶公主,是极难的。

    “谢翁主。”

    “别急着谢,我给你一首曲子,三日之内,如果你能排出一场让我满意的舞,你便可以留下;若是不能……白绫还是鸩酒,你自己选吧!”

    “喏。”

    见董偃已经走远,陈娇叫来流年:“看着他,若是他想偷偷见阿娘,便一刀解决。”

    “翁主不怕公主伤心?”

    “现在伤心,也好过日后伤心。”陈娇叹了口气,“女人啊,总是容易一往情深……”

    “翁主不也是女人吗?”

    看了一眼疑惑的流年,陈娇难得地一句也没有解释。

    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可以奉献一切,只为她爱的人。

    陈午去世之后,馆陶公主确实太寂寞了,而有时候,爱情是因为寂寞。陈娇并不排斥有人能够陪伴馆陶公主,哪怕是像夫妻一样生活,但一切的前提是——这个男人对刘嫖的好是出自真心,而不是为了攀附权势。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还能陪馆陶公主多久,她想要在她还在的时候,帮她清理掉那些伤害。

    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就像馆陶公主因为那句“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为她和刘彻定下婚约,为刘彻去争到了太子之位,但谁也没有办法否认,她也好,馆陶公主也好,爱对方,想要对方幸福安乐的心是没错的。

    可他们都忘了,她们守护的人,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