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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遇故时人,心境早已不似当年,凤倾华难免徒增感伤。
“本座尚有一事不明,洛相如今也是堂堂公子之尊,受人拥戴,何必千里迢迢来把自己最大的敌手迎回云国,此举.......”
这事的确不像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言语间笑里藏刀,凤颜卿的话停的恰到好处。
“念白为臣,身受皇恩浩荡,自然要尽臣子的本分!”
洛念白答得句句在理,他为臣,可以亲手将自己深爱之人推入深渊,他为上位,可以深入龙潭虎穴拿命做赌骟。
所谓本分皆是己心不甘现状,凤倾华心下轻叹一声,枉费莲墨天生慧眼,识人无数,却偏偏看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算不算,也算是人生第一大错事....铪.
“洛相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毫无保留的一声赞叹,凤颜卿忽的话锋一转:“洛相来风国这么久,似乎还未去拜见自家公子吧!”
这话问的极有深度,后者十分恭谨的答道:“未得帝后准许,念白不敢造次!”
凤颜卿说罢从袖间取出一枚青铜牌来,示意宫婢转交后者:“既然如此,不妨去看看啊谨吧,念白也该去看看这云国的三皇子在本座这十年间,是否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又或许早已不成人样。”
“帝后说笑了,这四国谁人不知帝后是最尊礼数之人!”洛念白微笑着接过,还不忘奉承那人两句。
凤倾华忍不住唾弃他两句,果然爬的上着位置的,嘴皮子都厉害的很,能拍马屁,哄得她父后笑上一笑的,也绝对的是神人了。
不过,今日的凤颜卿似乎有些太好商量了,好商量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虽然没有明这答应让洛念白接公子谨回云国,却允许他去流风殿探访,还特意送了青铜牌,这么好心,着实不像凤颜卿的风格。
今晚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对了,难道是她多心了不成,凤倾华正纠结着,没过多久,洛念白就告退了,由内监带着往流风殿去。
凤倾华正欲离去,眼角余光处,不经意瞥见长安殿内飘进一个玄色人影。
定眼一瞧,是凤轻歌,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
凤倾华越发的好奇,附耳偷听殿内动静。
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只听凤颜卿问道:“都准备好了?”
“风痕已经带伍仟铁骑包围了流风殿,公子谨和洛念白此次一定在劫难逃!”凤轻歌低首答道,沉吟片刻,忍不住抬头问道:“殿下体内的一眼相思蛊已经发作,若在此时封杀公子谨,那殿下.......”
简直无法想象,凤颜卿竟会心狠手辣到为了除掉别人,搭上自己亲身女儿的命。
“妇人之仁!”高高在上的那人沉声喝道:“公子谨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心思缜密,这样的人在风国忍气吞声十年,连本座看不出半分瑕疵,若让他回了云国,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可殿下......”后者犹未死心,有什么是能和凤倾华相提并论的。
凤颜卿重重的一拂袖:“难怪倾华这般瞧不上你,一眼相思蛊又如何,总有别的法子来解,若今日放虎归山,来日必定受制于人!”
“轻歌明白!”
父后要杀公子谨,凤倾华猛的一惊,心中有些许的悲凉,原来她这个女儿在凤颜卿心里从来一文不值。
放虎归山,呵呵,明知她身上的一眼相思蛊已经发作,明知她没有公子谨会死,还是不顾自己女儿的性命安危,最先想到的是要怎么保住自己的万人之上的位子,风国帝后果然不愧是这普天之下心狠手辣第一人!
凤倾华冷然的笑了笑,她倒要看看这万里江山,有人机关算尽,有人倾尽一生,日后倒底是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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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殿,灯火忽明忽灭,浅俢半跪在殿中,沉声劝道:“公子,风国帝后已经有所动作,此时不走,就没机会了........”
夜幕沉的让人压抑,乌云遮月,颇有大厦将倾之感。
“不,继续等.......”公子谨洁白如玉的指尖缓缓拂过殿中珠帘,一道道珠帘相撞着,发出悦耳的淅沥声。
殿外忽的灯火通明,有数人的脚步声靠近。
两人屏住呼叫,只听来人道:“公子,洛相来访!”
“看,他来了!”公子谨的嘴角略带一丝笑意,转过身,殿门缓缓打开,有一锦衣玉带的公子立于门前。
玉树临风少年人,曾是故国少时友。
两人相识一眼,异国他乡,应是故人相见,别样情怀。
“微臣洛念白参见三皇子!”洛念白上前作了作揖。
云谨没有开口,他早不似十年前温雅,更多的是清冷,白衣如画,不似红尘众人。
而洛念白身上更多的是这些年在名利场上打滚留下的沉稳,见他不语,复又问道:“一别十年,三皇子无恙否?”
身处龙潭虎穴十年之久,何来无恙之说?
当年风云两国达成协议,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陪莲墨送公子谨出城,年少离国去,别语泪沾衣,仍历历在目。
温和的少年在帝国十年隐藏度日如今长成了波澜不惊的神仙公子。
公子谨淡淡开口道:“身犹未死!”
后者闻言面上一僵,虽然早就知道他必定是不好过的,仍未想过公子谨会用这简洁的四字表达这十年的处境。
身犹未死,那公子谨这些年又是如何过来的。
洛念白强压下心中波澜,开口道:“太子恒已经在三日前病逝,而今储君之位空悬,微臣劝三皇子还是早日打算回云国吧!”
夜深人静,一字一句却尽数落入公子谨耳中,太子恒病逝,掌间不知何时注了力指尖划过的珠帘纷纷断裂,珠子从线上滑落,凌乱了满地。
他早该想到的,若非如此,那个人又怎么会想的起他呢。
空绝的男音响起,掩盖了所有:“有劳洛相挂心,本公子这十年在风国过的很好!”
若真的好,又怎么会将一个人活生生的换了一个性子。
“皇上如今愿以十座城池换回公子,此乃三皇子回朝的大好机会,若风国帝后此时得知太子病逝临时反悔,公子必定身陷险境!”
“当年莲墨身陷险境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洛念白沉默半响,当年之事有多少逼不得已,内心就有多少折磨。
谁又知道云国所有人绝口不提的莲墨公主,依旧是这年少有为的洛相死穴。
是夜,死一般的寂静,公子谨淡然相问:“而你如今又凭什么觉得本公子想回云国?”
“凭风国帝后已经对你起了杀意!”
殿外层层脚步声逼近,连四周的风中都暗含了肃杀之气。
所有警觉被自动唤起,执剑而来的白衣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公子谨,浅俢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时候都不知道,在看时,她已紧紧拉着公子谨的手,或许,更应该说是拖着......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公子又被凤倾华吃了豆腐已成事实。
“你不是答应了不来.......”公子谨看着来人,俊眉微皱。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生怕公子谨不让她拉着,凤倾华把他的手掌拽的更紧了一些:“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刚拖着公子谨出殿门,只见数以千计的风国禁卫军几乎把流云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箭在弦上,万箭齐发只在顷刻之间。
心下暗叫不好,她就知道凤颜卿没有这般好心,把洛念白弄到流云殿来,原来是想赶尽杀绝。
公子谨一袭白衣如画,拉着凤倾华的玉手立于殿前波澜不惊,皎洁的月光照耀在身上,犹如谪仙落尘。
箭已架在弦上,万箭齐发只在顷刻之间,凤倾华拿着舞风剑的右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暗处数十名玄衣暗卫现于身前公子谨身前,执剑挡于身前,齐声道:“公子快走!”
黑压压的铁骑蜂拥上来,刀光剑影,厮杀成一片。
敌众我寡,毫无胜算可言,在这般车轮战下,没能突破重围,暗卫却已经伤倒了一半,公子谨刹面不改色,手执舞风剑的那女子白袖轻扬,刹那间将漫天落花化为利器,将直射而来的箭直破成灰。
风痕舞动长枪,上前同凤倾华过了三两招,功力不敌后者,又不敢真正用全力伤她,只要在两人靠近之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声音道:“殿下,属下是奉命而行,请速速离开!”
“让开!”他竟认得出她,凤倾华此刻鲜血染红双眼,执剑的手一用力,将来人弹了出去,拉着云谨的手却没有放开半分。
不知谁的鲜血,染红了公子谨的白袖,凤倾华忽的就怒了,只要她在,风痕就不敢真正下令放箭,不断涌来的铁骑,杀红了她的眼,却依旧不敢伤她半分。
凤倾华从不是滥杀之人,可今日若公子谨有何不测,便比她自己还要疼上三分。
“卓然也在,这风国皇宫还真是热闹呢!”清越的笑声打断厮杀的众人,此时听在凤倾华耳中,竟犹如天籁之音。
抬眸,一脸惊喜的看着来人,尽管容颜平平无奇,却依旧如同星辰一般耀眼。
声未落,那抹青衣也已经冲人群中,身后紫衣墨发的公子惜颜面上带了些许的无奈一拉水无颜的衣袖,白玉笛入手。
白玉笛触及公子惜颜嫣红的唇瓣,清脆的笛声响彻天际,不断飘出的音符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不断袭来的飞箭如数挡回,如此恐怖的反守为攻,数以万计的禁卫军为之骇然。
“玄音杀,果然奇妙无穷!”水无颜实在没想到,在见到洛念白,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公子惜颜和水无颜这两个活宝竟会在此时出,凤倾华面露喜色,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轻声开口道:“阿无,往西五十里有人接应,待会儿我们分头走!”
“好!”水无颜看了一眼两人:“风美人多加小心,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怪我移情别恋了!”
凤倾华轻轻一笑,瞳孔渐渐恢复原色,这世间也就只有水无颜还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了。
“清之,我们走!”白袖浮动,脚尖点过迎面而来的利箭,凤倾华已然带着公子谨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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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照归途,花香中又微微染上四四喜血腥味,凤倾华拉着公子谨不知走了多久,天旋地转的感觉蔓延全身,脚下一软,舞风剑从手中滑落,***土中,双臂支撑在他身上,勉强让自己不倒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气,仍旧呼吸的十分困难。
面前是梨花满地,沾染泥尘,一夜风催,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你怎么了!”公子谨扶着四肢无力的她,心下略显慌乱。
“清之,让我抱抱就抱抱!”她的口吻太过无力,后者不知怎的心一软,把她一揽贴在他的胸口前。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熟悉的拥抱,凤倾华闭上双眸,感受着他的体温,花前月下,佳人累倚君怀,若不是血染白衣,也算是良辰美景,可一眼相思蛊竟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只能说来的着实不是时候。
不远处,飞奔而来的马蹄声,让两人为之一惊。
“小姐.....你没事吧”采儿下马,颤巍巍的靠近凤倾华。
脸色苍白的人儿,一身血衣,在微弱的月色下着实吓人的很。
凤倾华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
烈马嘶鸣声近,身后林中起飞鸟无数,数百铁骑瞬间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以极快速度发出的利箭,目标对准公子谨准确无误。
谁也没想到,凤倾华拉着公子谨一个转身,利箭从她身上穿心而过,血色逐渐从胸口蔓延出来。
而公子谨被甩上马,采儿呼声凄厉,傻傻愣着,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
“不许过来,立刻带他离开风国!”凤倾华沉声喝道。
后者被她一吼立即反应过来,泪眼滂沱的应声:“是!”
随即飞身上了公子谨所在的马背,凤倾华举起长剑划过马尾:“清之,你要记着,是你欠了我的!”
她拿命为他挡了一箭,公子谨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如此情义,又该如何偿还?
他与她相识不过数日,虽是同塌而眠,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谨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被刺激了马儿跑的飞快,凤倾华早已看不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谨离去时的眼神,是沉痛。
可她却看清了他的眼睛,在为她而痛.......
铁骑欲追,凤倾华云袖舞动,化出满天白色的飞羽,形成气流墙,拦住众铁骑去路。
“凤羽千杀!”身前众人一惊,没能来的及反应,已纷纷倒于飞羽之下。
眼看她四周杀气大盛,后面的铁骑愣愣看着,竟无人敢逾越一步。
僵持许久,前方有一强大的掌力袭来,凤倾华躲闪不急,一口淤血喷出,在无力支撑如此强大的招式,飞羽尽落。
带头的十数名将领一齐勒住飞驰的骏马,形成一圈围住凤倾华,中间缓缓空出一个位置来,缓缓放下手中大弓的凤颜卿出现在眼前,宝马轻裘,高贵而沉稳。
父女俩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奇怪的很,凤倾华流了这么多的血,竟丝毫没有疼痛感,有这么一个无情的父后,大约她本就无心吧,她这般想着,直接伸手将箭从胸口拔了出来,冷冷开口道:“你那么希望我死,这一次,你大概是要如愿以偿了!”
难怪这般轻易就放他们出宫,凤颜卿竟在他们分头走后亲自带兵来堵,她真是小看了他父亲的老谋深算。
“倾华”凤颜卿轻声唤道:“相信父后,没有云清之,你一样会活的好好的!”
凤颜卿面上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此刻面前一身血渍的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试图安抚她此刻的情绪。
“你明知道我中了一眼相思蛊,非他不可,你还要在此时诛杀清之,不就是想要在我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名正言顺的执掌凤氏皇族吗?母皇当年为你兴建长安殿,许你万里江山,换来的又是什么?你想要的九五之尊,我从未想过要同你争,既然你这么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不如今日我直接就成全你了,也免得你在去伤了别人!”凤倾华右边的袖中甩出那只“凤凰于飞”的钗来,风国皇位继承人的信物被她如弃敝履般的丢弃在凤颜卿的马蹄前:“用我风国江山,换清之一命,你也不亏了,从今后你你尽管对外宣称风国倾华长公主逝世,风国帝后称帝名正言顺!”
“反正,你也从来不需要所谓的亲人!”
凤颜卿冷冷一笑,他的女儿要拿他的江山,换另外一个男子的性命,真是笑话。
“凤倾华,终有一日,你有后悔莫及的!”凤颜卿谋算半生想要的,就被她这般低贱的丢弃了,不由得怒上眉梢,将手中长弓弃于地上,滑出数丈远。
“你以为这世间女子都同母皇一般痴心错付,自欺欺人么,我最后悔莫及的,莫过于有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父亲!”凤倾华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同他对立着,虽是身负重伤,气势不输半分。
“好,甚好!”竟拿自己的母皇来做对比,这个女儿果然是翅膀硬了,凤颜卿怒极反笑,冷冷道:“今日你自甘放弃自己的身份,来日你与我凤氏皇族再无半点瓜葛!”
所谓荣华富贵,同她来说本就没有半分意义。
到了这个时候,他放在第一位的,还是所谓的身份地位,凤倾华咬牙道:“风国倾华长公主在今日死于风国帝后箭下,在无生还之理!”
“你我父女情义,自此后,恩、断、义、绝!”
凤颜卿毫无留恋的策马扬鞭而去,数百铁骑随之消散,如同来时无踪。
凤倾华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刀光剑影,身子渐渐瘫软在地,不断流出的新鲜血液,染白身则的梨花瓣,隐约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摸样。
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的思维,只剩下一个念头,从今以后,所谓的皇族使命都与她再无半点关系,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她真的是自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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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孩纸和偶说太虐了,不知道亲们有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