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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奈但凡有点情绪都是写在脸上的,佐伊紧接着也警惕起来,却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是淡然给她夹菜,神态自若,举止优雅。
作为一个敏锐多疑的人,佐伊自然不是没注意到肖奈的情绪,只是自己这些年,人浑胆子大,犯下的事儿数都数不清,也不知肖奈气的哪一出,反正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是足够肖奈回娘家一趟的。
所以,作为一个玩惯阴谋权术的政治家,在摸清敌情前,坚决不坦白认错。
万一噗通一声跪下来说“对不起我不该关你爸”“对不起我不该偷袭基地”“对不起我不该哄骗你妈”,然后肖奈摆摆手说我不是气这个,那完了,够死后鞭尸了,所以不能承认,要沉住气,淡定夹菜。
一般这种情况下,以肖奈的尿性,三分钟不到就该自己跳起来吼出所为何事了,但这次不同,她吃秦助理的醋,这种事是不大好戳破的,肖奈虽然情商有限,但脸皮薄,不经戳,所以只能生闷气。
佐伊很紧张,但是没关系,但凡捅了大娄子,甜言蜜语混不过去,她就会施展必杀技——装可怜。
这次也不例外,瞬息间,佐伊烟眉轻蹙,眸中波光流转,泫然欲泣,沉声开口道:“阿奈,你今天给我送行吗?”顿了顿,“我怕看着你,就舍不得走了。”
肖奈一秒钟缴械投降,撅嘴看向佐伊,“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过几天就要回来的,是不是?”
佐伊沉默了。
当然是要回来的,但现在营造离别气氛还是有必要的,所以沉默了。肖奈立刻就急了,什么怨恨都抛到脑后,质问道:“说话呀你!你……要多久再回来?”
佐伊侧过头,抿嘴浅笑:“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让我回来了,又见不着你?”
肖奈赧然低下头,口是心非的说:“随便你,我只是……只是替我妈妈问问……”
佐伊扯起嘴角,“替你妈妈?”旋即伸出修长的手,捏了下肖奈鼻尖,“先吃饭吧,吃完,出去走走——”又担心肖奈羞涩推脱,接着说:“陪陪我。”
“知道了!”肖奈扭开脸,心里不舍的酸涩起来,又后悔这些天故意躲佐伊了。
她难过得眼圈有些发烫,担心被佐伊看见了笑话,就埋头猛扒饭,嗓子涩得厉害,吞咽都很困难。
这点小动作哪里躲得过佐伊的眼睛,肖奈避无可避,饭碗就被突然夺取放到一边,手腕被拉扯住转过身子,肖奈怯怯抬起红红的眼睛,就对视上佐伊茫然的目光。
“怎么了?”佐伊俯身探过脑袋,狭长的浅瞳微微睁大,肖奈的角度,看着跟个孩子似得。
“没。”肖奈倔强扭过头,不愿承认那份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的脆弱。
佐伊收起舒展的长腿,站起身,上前一步,将肖奈拢进腰腹,“你总爱哭。”
“谁爱哭了!”肖奈委屈的哽咽起来。
这话肖奈是不承认的,要说在佐伊面前莫名其妙的爱哭,也就勉强认了,平时她都很坚强的,至少,不会在人前哭。
但她不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站在围墙外,热火朝天砸她家窗户的混球时,作为见面礼,她就哭了,且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
不论是小小的阿奈,还是长大的阿奈,在佐伊心里,都是名副其实的眼泪制造机。虽然没有哪个女孩是天生不会哭的,但也没见过哭得这么随时随地、这么莫名其妙的,即使算是习惯了,但还处在热恋期的佐伊,还是没法不心疼。
“是不是牛排咬不动?”佐伊温柔的质疑肖妈的手艺,无耻的将错误归咎于可怜的牛排。
“你才咬不动呢!”肖奈誓死维护妈妈厨艺的尊严。
佐伊闻言,想起自己某个被肖奈咬过的部位,脸色微红,忍不住得意的想要摆尾巴,“还好吧,我的算很柔软了……”
肖奈一愣,细细一琢磨,某根异常敏感的神经立刻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挣扎推开佐伊的身体,却被握住手腕提站起来。
“我们出去吧,下午山姆在海边有派对,很多烧烤都是我妈腌制的,很好吃。”
肖奈最后垂眸瞥了一眼餐盘里钢铁般的牛排,抬起头,坚定的答应了佐伊的邀约,履行了吃货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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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级离任的第五天,哈尔借机安排了原合法训练营内,攻击力较小的一批人,进入军区,协助公务。
虽然知道他们是诈降,但为了引出叶莉,哈尔只能铤而走险。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高级精神力控制者哈尔而言,就是顺风顺水了,他设局将叶莉安插在关押秦助理的处所,继而控制送餐的人员,请叶莉帮忙送餐。
这一送,就整两个钟头。
叶莉见到秦助理的时候,双方都很讶异,应两人都和肖奈交好,也曾私下碰面,多少算是有些交情的。
秦助理每次听见门响,都会露出期望的眼神,这一次,她见到了自己的熟人,神色却十分平静。
叶莉诧异的推着餐车,半晌没有吱声,倒是秦助理小声问道:“怎么会是你?是……佐伊让你来的吗?她……是不是很忙?”
叶莉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眼中充满期待的女孩。
房间封闭而幽暗,却收拾得一尘不染,想来是秦夏日子过得太过枯燥,除了打扫卫生,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秦夏以前,经常给肖奈整理实验室的,去她家时,偶尔也会帮她整理床铺和衣柜,不是为了讨好上级,她就是这样的习惯。
一个安静的老好人,这是从小到大周围人给她的评价,她或许该安静的过完这一生,可偏偏遇见了那个人,那个,负心人。
负心人,是秦夏对佐伊的评价,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
佐伊在送走肖奈后,城市中就出现了大批丧尸,通讯完全瘫痪,政府毫无音讯。
在恐惧中,秦夏与基地研究人员,一同被扫荡基地的非法变种人抓获,活生生丢到牢笼中,等待着他们的,是真正的末日。
之所以没有直接屠杀掉这些基地研究员,只是在等待一个人来下令。这个人,就是佐伊,是秦夏自认为的救世主。她觉得,等佐伊一来,所有人都会获救。
如她料想中一样,佐伊第二天就折回国内,来到关押研究人员的地方,挑选一些自愿归降的可用之才,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可接下来的一切,都出乎了秦助理所料。
她满怀希望的等来了佐伊——那个目光冰冷,神态陌生的恶魔。
她看着那双浅瞳淡淡的扫视过自己的脸,却没有多一秒停留,就试图用叫喊唤起那人的注意,最终,只得到了一个料峭冷漠的背影。
“佐伊……”扒在牢笼间的秦夏泣不成声,最终绝望的尖叫道:“卡西尔军官!”
这声爱恨交织的叫喊,终于拖住了佐伊的步伐,她立在原地,背脊如枪。
秦助理仿佛看到了希望,擦干眼泪,朝着佐伊停滞的背影,伸出苍白的手,口中喃喃道:“我是秦夏……军官……我是秦夏……”是那个你在海岸边费劲心思讨好的女孩。
佐伊终究转过身,秦助理脸色却瞬间苍白如纸,因为佐伊嘴角嘲讽的笑意。
“你不说,我快记不得你叫什么了,秦夏?秦夏。谢谢你秦小姐,是你帮我得到了阿奈。”
佐伊的嗓音并不大,却让秦助理听得震耳欲聋、痛彻心扉。
佐伊转过身,迈步走到牢笼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叫做秦夏的女孩,这个自己几乎记不得名字长相的女孩。做为回报,佐伊决定站着让她骂一顿,不要把怨恨带去天堂。
同样的,秦夏接下来的举动,也让这个料事如神的天才大吃一惊——
秦夏死死拽着牢笼栏杆,支起因伤心过度而瘫软的身体,伸出手,踮起脚,轻轻的,带着一点羞涩,抚摸过佐伊的侧脸,这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她想,她要好好记得指尖的温度,直到死去的一刻。
佐伊渐渐睁大眼睛,面前这个将死的女孩,带着满足的笑意,颤抖踮着脚,仿佛触及阳光一般,安静又幸福。
秦夏缩回手,小声说:“告诉奈奈,就说我是被丧尸咬死的。”
佐伊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歪头看着秦助理,神色莫测,片刻后,“开门,把她拎出来。”
之后,秦助理就被关进了这间房子,她不知道佐伊为什么要留她活口,既不庆幸,也不感恩。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秦夏依旧安静的活着,这是偶然进入这里的叶莉无法想象的。
叶莉很快就在秦助理的脑海中,将一切回忆,全部检索出来,相遇,暗恋,期盼,隐忍,相助,绝望……这残酷得可怕的回忆,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泪水盈眶。
“我不会让那个混蛋得逞,肖医生会来救你出去,等我。”这是叶莉走时,给秦助理留下的承诺,一个秦助理不想得到的承诺。